Lokiavanger
2021-02-03T07:24:26+00:00
一个张相公实在忍受不了吕颐浩的跋扈作风暗中反击报复的故事。
林景默字深穆是我从泉州林氏的家谱里考出来的……
大家春节快乐呀~
八月十五中秋大祭之后，吕颐浩吕相公便携其在东南之余威，加上赵官家先前刚授予他的诸多不管合理还是不合理的光辉头衔，以一种相当强势的姿态加入了枢密院的工作。
更确切地说应该是直接简单粗暴地接管了枢密院的工作。
对此西府的正牌枢相张浚也是无可奈何，吕颐浩的跋扈作风人人都早有耳闻，但当年他在南阳作威作福动辄训斥朝中大员的时候，他张德远已经自请去巴蜀经略地方了，可以说耳听终究只是传闻，只有自己亲身体会一下方知其人厉害。
这天午休的时候，张浚用完午饭后正与陈规在公房里闲聊歇息，顺便用些时鲜的水果，虽然已是八月下旬，但晌午时分仍然有些燥热，加上外边书上蝉鸣声声，格外惹人心烦，却又有下边的堂官来抱怨吕颐浩对下属及其苛责，稍有疏漏便当堂呵斥，少数几个不懂规矩的还了两句嘴，却是当场又被罚奉甚至直接被文书砸在了脸上，诸如此类种种事端。
张浚惯是个体恤下属的，听了也是无奈：“左右也是你们做事不仔细给他寻着错处了……那便该自己认错，若是吕相公确有什么无端不妥之处，再来寻本相和他理论一二。”说完心里也是有些怏怏不乐，便指了指桌上还剩了大半的葡萄、石榴，“这些你拿去和同僚们分了吧，以后做事仔细些。”
那堂官知晓张浚素来待他们极好，却不料向来心高气傲的张相公原来也有些畏惧吕颐浩的意思，便也只得领了果品告退，只是没过一会儿，正当张浚伏案休憩片刻的时候，却听得公房外面又喧哗了起来，不得不揉了揉眼睛起身出去看看。
“又出什么事了？”被搅扰休息，张浚的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怒意，“午休时间不要大声喧哗搅扰同僚休憩……”然而话音未落便看见自己刚刚赏给那个堂官的几串葡萄和石榴全都被摔在了地上，那颗圆溜溜的石榴还恰好慢悠悠地滚到了自己的脚边，而事情的始作俑者吕颐浩吕相公正冷冷地盯着刚才那名堂官和其他几名同僚，几人束手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只得偷偷用眼神去瞄张浚。
“吕相公这是何意啊？”张浚实在是有些忍不下去了，然而不等他说完，吕颐浩便冷笑道：“张相公，原来你们枢密院便是这般做事的？这几个家伙，老夫一进门便看见他们在吃水果、闲聊，剥葡萄的汁水都快溅到文书上去了……这难道不应该训斥管教么？”
张浚一时有些无语，暗骂这几个家伙吃水果也就吃了，怎么还边吃边看的，这下又被吕颐浩给抓囘住把柄了，倒是陈规也出言解释道：“现在是午休时间，用些果品、闲聊几句倒是无妨，无非是该提醒他们注意不要污损了文书……”
“陈相公这话本相倒是听不懂了，”吕颐浩挑了挑眉毛，“你今年六十有二倒是上了年纪，却比老夫还小一岁，而这几位和张相公一样却是都还未满四旬，老夫尚且都不需要休息，你们却在这里喊着什么午休，这像话吗？”
这就是彻底的撕破脸要抬杠了，张浚强忍着怒气回道：“午休是官家同意的规矩，莫说是枢密院，都省那里也是一样的，吕相公自己愿意多干活是好事，可也没必要这般咄咄逼人。”
吕颐浩见他把官家搬出来说事，更是不屑道：“官家便是太体恤你们这些偷奸耍滑之辈，以前你们的规矩如何老夫管不着，但现在既然要在我手下做事，规矩就该按我的来，当然，张相公和陈相公你们二位想怎么吃，想怎么歇息，那还请自便。”
张浚彻底气急，却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他吕颐浩一个六十三岁的老同志这么不讲武德，偏偏自己确系比他年轻得多，在这件事上怎么反驳都是自己落了下风，却不料其人末了还又补了一刀：“不过我要是陈相公，见邸报申斥了自己备战军械不力，那更该引以为耻用心工作才对，如何还有面目与张相公吃喝闲聊？”
陈规几乎脱口而出就要辩解，你吕大相公难道不知道官家在邸报上说的那些十有八囘九都是假新闻，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麻痹金人用的，我工作做得好不好自然内部还有考核名目可以查阅，如何又拿来说事？但话到嘴边却又回想起当日在南阳守城之时就被吕颐浩毫不客气地训斥了一通，知晓如果和他顶嘴更加不会有好下场，只得忍了这口气拂袖而去。
张浚虽然心有不甘自己身为西府枢相这么多年，如今却在一个刚来没几天的吕颐浩面前束手无策抬不起头来，又见地上撒了一地的葡萄石榴，只觉得气上心头，几乎眼前有些晕眩，也是不再言语，扭头就走。
之后几日吕颐浩在枢密院依然这般作威作福，大事小事几乎全部一手遮天独断专行，丝毫没有张浚这个正牌枢相插嘴的余地。而张浚实在忍受不了这般羞辱，干脆称病告假回家去了。吕颐浩听说此事后还表示应该请潘国丈上他家好好瞧瞧，有病治病，若是没病装病，即便是枢相之尊也该罚俸申斥，北伐经费本就如此紧张，咱们大宋朝堂不养闲人。
这日下午，刘子羽、林景默还有吕祉几个木党成员下值后相约去了张浚府上探望，来到内室，却见张德远还真就躺在床上，神色恹恹，手边放了一卷胡乱翻了几页的书，床头几案上还有碗喝了一半的汤药。刘子羽见自己好友这般神色，急道：“请潘国丈来看过了吗？”
“其实没什么，”张浚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然后将头上原本敷着的毛巾扔到一旁，“多谢各位的好意了，只是吕颐浩……”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真没想和他斗，他想独揽大权我也真不想和他争，可其人行囘事实在残囘暴严苛，让人难以忍受，长此以往，我在枢密院还有何威信？要我说这枢相不当也罢，他吕颐浩既然这么喜欢做事，那我还不如向尧山之前那样自请为一任地方，去前线为大军筹备后勤物资好了，大家都是用心在为官家做事一意北伐，凭什么要忍受他这般做派？”
“张相公莫要说气话。”吕祉连忙安慰道，“这件事情说起来也不难，下官便有一计可为相公分忧。”
“安老请说。”张浚有气无力地应道。
“官家南巡一年有余，其间枢密院与都省各司其职，东京城内大小政务都有条不紊，相信官家是看在眼里的。然而现在吕颐浩回来短短几天，枢密院便闹得这般不妥，官家难道看不出是谁的问题吗？依下官之见，都省赵相公肯定也不愿看见这样的局面，毕竟先前枢密院与都省一直算是相安无事，可换了吕相公来便也是各种摩擦不断。不如请林尚书和刘尚书去与赵相公商议，让都省也弹劾吕相公便是。”
“那总得找点现成的理由吧，他吕颐浩在枢密院跋扈，可不关都省的事情。”张浚还是有些无奈，但随即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你是说那个……”
“正是。”吕祉笑了笑，“纵然官家向来言谈无忌，于祖囘宗家法什么的并不上心，但归德军节度使这事……”
然而林景默却叹了口气：“吕侍郎此计虽好，但终究只是小伎，此事的关键正如你所说，是官家的心意，不管怎么说吕相公是官家亲自带回东京的，难道要官家公认承认自己的过失？所以在弹劾吕相公的同时，咱们最好直接替官家找好体面的解决方案……吕相公既然领了河北大都督，北伐总监军，那出巡黄河沿岸视察军备，总是他分内之事吧？无论如何得先寻个由头将他差出去，之后再做长远打算。”
“深穆此言甚妙。”几番言语下来张浚也是重新振作了精神，“今晚我便上密折向官家请奏此事……至于都省那边，就要拜托你和彦修了。”
呵，他吕大相公是个记仇的，从不隔夜，可张德远也不是什么白莲花，同样记仇得很呢。
这样想着，张浚觉得窗外秋蝉的鸣声都动听了许多。
林景默字深穆是我从泉州林氏的家谱里考出来的……
大家春节快乐呀~
八月十五中秋大祭之后，吕颐浩吕相公便携其在东南之余威，加上赵官家先前刚授予他的诸多不管合理还是不合理的光辉头衔，以一种相当强势的姿态加入了枢密院的工作。
更确切地说应该是直接简单粗暴地接管了枢密院的工作。
对此西府的正牌枢相张浚也是无可奈何，吕颐浩的跋扈作风人人都早有耳闻，但当年他在南阳作威作福动辄训斥朝中大员的时候，他张德远已经自请去巴蜀经略地方了，可以说耳听终究只是传闻，只有自己亲身体会一下方知其人厉害。
这天午休的时候，张浚用完午饭后正与陈规在公房里闲聊歇息，顺便用些时鲜的水果，虽然已是八月下旬，但晌午时分仍然有些燥热，加上外边书上蝉鸣声声，格外惹人心烦，却又有下边的堂官来抱怨吕颐浩对下属及其苛责，稍有疏漏便当堂呵斥，少数几个不懂规矩的还了两句嘴，却是当场又被罚奉甚至直接被文书砸在了脸上，诸如此类种种事端。
张浚惯是个体恤下属的，听了也是无奈：“左右也是你们做事不仔细给他寻着错处了……那便该自己认错，若是吕相公确有什么无端不妥之处，再来寻本相和他理论一二。”说完心里也是有些怏怏不乐，便指了指桌上还剩了大半的葡萄、石榴，“这些你拿去和同僚们分了吧，以后做事仔细些。”
那堂官知晓张浚素来待他们极好，却不料向来心高气傲的张相公原来也有些畏惧吕颐浩的意思，便也只得领了果品告退，只是没过一会儿，正当张浚伏案休憩片刻的时候，却听得公房外面又喧哗了起来，不得不揉了揉眼睛起身出去看看。
“又出什么事了？”被搅扰休息，张浚的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怒意，“午休时间不要大声喧哗搅扰同僚休憩……”然而话音未落便看见自己刚刚赏给那个堂官的几串葡萄和石榴全都被摔在了地上，那颗圆溜溜的石榴还恰好慢悠悠地滚到了自己的脚边，而事情的始作俑者吕颐浩吕相公正冷冷地盯着刚才那名堂官和其他几名同僚，几人束手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只得偷偷用眼神去瞄张浚。
“吕相公这是何意啊？”张浚实在是有些忍不下去了，然而不等他说完，吕颐浩便冷笑道：“张相公，原来你们枢密院便是这般做事的？这几个家伙，老夫一进门便看见他们在吃水果、闲聊，剥葡萄的汁水都快溅到文书上去了……这难道不应该训斥管教么？”
张浚一时有些无语，暗骂这几个家伙吃水果也就吃了，怎么还边吃边看的，这下又被吕颐浩给抓囘住把柄了，倒是陈规也出言解释道：“现在是午休时间，用些果品、闲聊几句倒是无妨，无非是该提醒他们注意不要污损了文书……”
“陈相公这话本相倒是听不懂了，”吕颐浩挑了挑眉毛，“你今年六十有二倒是上了年纪，却比老夫还小一岁，而这几位和张相公一样却是都还未满四旬，老夫尚且都不需要休息，你们却在这里喊着什么午休，这像话吗？”
这就是彻底的撕破脸要抬杠了，张浚强忍着怒气回道：“午休是官家同意的规矩，莫说是枢密院，都省那里也是一样的，吕相公自己愿意多干活是好事，可也没必要这般咄咄逼人。”
吕颐浩见他把官家搬出来说事，更是不屑道：“官家便是太体恤你们这些偷奸耍滑之辈，以前你们的规矩如何老夫管不着，但现在既然要在我手下做事，规矩就该按我的来，当然，张相公和陈相公你们二位想怎么吃，想怎么歇息，那还请自便。”
张浚彻底气急，却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他吕颐浩一个六十三岁的老同志这么不讲武德，偏偏自己确系比他年轻得多，在这件事上怎么反驳都是自己落了下风，却不料其人末了还又补了一刀：“不过我要是陈相公，见邸报申斥了自己备战军械不力，那更该引以为耻用心工作才对，如何还有面目与张相公吃喝闲聊？”
陈规几乎脱口而出就要辩解，你吕大相公难道不知道官家在邸报上说的那些十有八囘九都是假新闻，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麻痹金人用的，我工作做得好不好自然内部还有考核名目可以查阅，如何又拿来说事？但话到嘴边却又回想起当日在南阳守城之时就被吕颐浩毫不客气地训斥了一通，知晓如果和他顶嘴更加不会有好下场，只得忍了这口气拂袖而去。
张浚虽然心有不甘自己身为西府枢相这么多年，如今却在一个刚来没几天的吕颐浩面前束手无策抬不起头来，又见地上撒了一地的葡萄石榴，只觉得气上心头，几乎眼前有些晕眩，也是不再言语，扭头就走。
之后几日吕颐浩在枢密院依然这般作威作福，大事小事几乎全部一手遮天独断专行，丝毫没有张浚这个正牌枢相插嘴的余地。而张浚实在忍受不了这般羞辱，干脆称病告假回家去了。吕颐浩听说此事后还表示应该请潘国丈上他家好好瞧瞧，有病治病，若是没病装病，即便是枢相之尊也该罚俸申斥，北伐经费本就如此紧张，咱们大宋朝堂不养闲人。
这日下午，刘子羽、林景默还有吕祉几个木党成员下值后相约去了张浚府上探望，来到内室，却见张德远还真就躺在床上，神色恹恹，手边放了一卷胡乱翻了几页的书，床头几案上还有碗喝了一半的汤药。刘子羽见自己好友这般神色，急道：“请潘国丈来看过了吗？”
“其实没什么，”张浚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然后将头上原本敷着的毛巾扔到一旁，“多谢各位的好意了，只是吕颐浩……”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真没想和他斗，他想独揽大权我也真不想和他争，可其人行囘事实在残囘暴严苛，让人难以忍受，长此以往，我在枢密院还有何威信？要我说这枢相不当也罢，他吕颐浩既然这么喜欢做事，那我还不如向尧山之前那样自请为一任地方，去前线为大军筹备后勤物资好了，大家都是用心在为官家做事一意北伐，凭什么要忍受他这般做派？”
“张相公莫要说气话。”吕祉连忙安慰道，“这件事情说起来也不难，下官便有一计可为相公分忧。”
“安老请说。”张浚有气无力地应道。
“官家南巡一年有余，其间枢密院与都省各司其职，东京城内大小政务都有条不紊，相信官家是看在眼里的。然而现在吕颐浩回来短短几天，枢密院便闹得这般不妥，官家难道看不出是谁的问题吗？依下官之见，都省赵相公肯定也不愿看见这样的局面，毕竟先前枢密院与都省一直算是相安无事，可换了吕相公来便也是各种摩擦不断。不如请林尚书和刘尚书去与赵相公商议，让都省也弹劾吕相公便是。”
“那总得找点现成的理由吧，他吕颐浩在枢密院跋扈，可不关都省的事情。”张浚还是有些无奈，但随即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你是说那个……”
“正是。”吕祉笑了笑，“纵然官家向来言谈无忌，于祖囘宗家法什么的并不上心，但归德军节度使这事……”
然而林景默却叹了口气：“吕侍郎此计虽好，但终究只是小伎，此事的关键正如你所说，是官家的心意，不管怎么说吕相公是官家亲自带回东京的，难道要官家公认承认自己的过失？所以在弹劾吕相公的同时，咱们最好直接替官家找好体面的解决方案……吕相公既然领了河北大都督，北伐总监军，那出巡黄河沿岸视察军备，总是他分内之事吧？无论如何得先寻个由头将他差出去，之后再做长远打算。”
“深穆此言甚妙。”几番言语下来张浚也是重新振作了精神，“今晚我便上密折向官家请奏此事……至于都省那边，就要拜托你和彦修了。”
呵，他吕大相公是个记仇的，从不隔夜，可张德远也不是什么白莲花，同样记仇得很呢。
这样想着，张浚觉得窗外秋蝉的鸣声都动听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