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奇幻][随缘更新]请吃掉我的尸体

第一节

“哈苏塔！”
一个硕大的棕色长毛拳头陡然出现在哈苏塔的视线中，拳头猛然砸在他的脸上，眼镜瞬间弹飞出去，哈苏塔的头颅在猛击下向右甩去，“哐当！”，灰色储物柜被砸出一个凹下去的小坑。
昏暗的灯光下的走廊如同鬼蜮，七八个穿着红色橄榄球衣的男子将哈苏塔团团围在中央，他们有蜥蜴人有牛头人，也有人类，似乎是刚结束了训练，每个人的头上身上，汗水把体毛和鳞片纠结在一起，剧烈的汗臭味直冲鼻端。
剧烈的痛感袭击着哈苏塔，相对与泰拉种族，作为一个半精灵，哈苏塔的神经更加密集也更加敏感，在这一瞬间，他的意识迷糊起来，神经中枢接受到这熟悉的反馈，如同条件反射般，他封闭了自己的大脑。
他知道，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无法忍受的毒打，封闭大脑会降低这痛苦的程度，但是，很快他就不得不打开自己的感官，直面惨痛的现实。
因为那个自出生起就覆盖在哈苏塔脸上的东西被拿走了，那个辅助哈苏塔呼吸的AR-2型呼吸器，在呼吸器脱离的瞬间，来自泰拉的低氧空气像是一条条炙热的火蛇迅速从哈苏塔的口鼻中钻入，在他的呼吸道中徘徊。
“咳咳咳咳咳，咕噜咕噜，呕——。”
哈苏塔跪在地上，视线中是模糊的黑白交错的大理石地面，他左手撑着湿滑的地板，右手紧紧抓住胸口，剧烈地咳嗽着，他的嘴巴恐怖地张成0型，眼珠子凸出，口水、鼻涕和痰顺着嘴角流下，下课路过的女生们纷纷绕路离开，留下“好噁哦”的发言。
哈苏塔勉强着撑地站起，试图从他们手中抢过呼吸器，他弯曲双腿向上跳去，仅仅这一个动作就耗空了他所有的力气，但是他矮小的身躯根本不可能和一个牛头人族相比，孱弱的腿部肌肉让他无法跳跃到那个高度，那个牛头人卜西普高举呼吸器的高度。
他连续跳了好几次，每当指尖快要触到呼吸器的底部，卜西普都会带着戏谑的笑容，向后退开两步，再一次举高呼吸器，让哈苏塔根本碰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仿佛天堑。
剧烈的运动中，低氧的空气慢慢充满哈苏塔的肺部，他跳起的高度越来越低，最终再也跳不起来了。
他开始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慢慢的，他捂着喉咙软倒下去，整个人抽搐着，低纯度的以太裹着空气侵染着他的大脑，哈苏塔的身体随着大脑的被侵染失去了控制，尖细的耳朵奇怪地扭曲着，下身的裤裆处慢慢渗出绿色的尿液。
“嗬嗬嗬。”从喉咙深处发出不自觉的声音，哈苏塔的手脚冰凉。
要死了吗？眼前白色的天花板显得异常刺眼。
这时，那个让哈苏塔厌恶无数次的呼吸器，重新落到他的脸上，如同遭遇雨水的旱地一般，他颤抖着伸出手，挣扎着将呼吸器重新绑在脑后。
这个由新王国公司，沙漠之神塞特研制的AR-2型呼吸器，虽然是老旧的版本，但依旧发挥着不俗的作用，呼吸器两边的电池驱动着滤网和风扇，来自塞特的赐福使得泰拉的空气得以被提纯净化，直至哈苏塔可以接受的浓度。
“呵——呼——呵——呼——”
贪婪地大力呼吸几次，把肺里的泰拉空气排出，吸入经过过滤的提纯空气，哈苏塔的身体重新渐渐恢复了知觉，手脚的触觉回来了，视觉回来了，听觉也回来了，然后他就听到了这次事件的始终和原委。
“你看，我就说他的尿是绿色的吧，你还不信。”搂着人类女友泰莉的牛头人卜西普嬉笑着。
“噫，你好恶心哦。”泰莉用暗棕色的粉嫩小拳头锤击着卜西普红色橄榄球衣下健壮的胸肌。
“真是废物啊，这个杂种真的有精灵的血脉吗？”
“骡子！异种！”
“小混蛋，赶紧去找你妈妈喝奶去吧，哦，对了，你没有妈妈哈哈哈。”
那几个高大的橄榄球队的队员们，把哈苏塔围在中央，你一句我一句地嘲讽着，殴打的拳头，酷烈的踢击，流星雨般落在哈苏塔的身上，而哈苏塔早已是习惯性地蜷缩起身体，护住了关键部位。
终于他们踢打累了，各自向哈苏塔的身上吐出一口唾沫，打打闹闹着离去了，哈苏塔默默地躺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哈苏塔才从地上站起，他在地上摸索着，找到了他的眼镜。
戴上眼镜，哈苏塔才终于看清眼前这个世界，但只有一半，另一半的世界还在阴暗与模糊中。
在那一拳之下，其中一块镜片不知道崩飞到哪里去了，哈苏塔在四周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他握紧拳头，但又松开。
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默默地擦去身上的脏污与唾液，哈苏塔向大门外默默走去，他把外套系在腰上遮挡湿淋淋的裤裆，又戴上兜帽遮住尖细的耳朵。
大门外，紫色的夕阳放出耀眼的紫光，这让哈苏塔的眼睛有一种烧灼感，本来阳光是透明无色的，但在大气中高碳以太的折射下，变成了紫色，而一直生活在太空中的精灵们，她们的头顶可没有高碳以太这种东西，所以她们完全不适应这样的紫色阳光。
每当那些精灵们从太空来到泰拉时，总是穿着一身紧身的防护服，在那防护服的颈脖处，套着一个鱼缸似的的透明罩子，嫉恨精灵的民众们把这认为是“自认为贵族所以不愿意跟泰拉种族呼吸同一种空气”。
但作为一个半精灵，哈苏塔知道，这是为了保护她们的眼睛和呼吸道，不过，这句话倒也没错，精灵确实羞耻于与这些地面的种族呼吸同一种空气。
而那副眼镜，除了哈苏塔近视，还有保护眼睛不受光线烧伤的作用，但现在失去了其中一枚镜片，哈苏塔找不回来，只能采取最简单的方法，闭上左边的眼睛，跌跌撞撞地前进。
此时，正是放学的高峰期，哈苏塔站在门内向门外抬头望去，带着铜尖圆帽的交通警察在半空中，吹着哨子，指挥着飞翔的魔毯，喝骂着不守规矩的飚毯少年，少年们欢快肆意的笑声是哈苏塔从未拥有过的。
而地面上，噗噗噗冒着蒸汽的汽车拥堵着，鸣笛声响作一片，这是从北边拜火教传来的新事物，不少家境优渥的少年更愿意坐上这样的新潮流交通工具——不会被冷风吹脸。
那些贵家子弟们则有更好的选择，在更高的地方，魔毯飞不上去的地方，十几头双足飞龙正静静等待着，那些乘上飞龙的贵族子弟是红帆市中牢固的上流阶层，卜西普就是其中之一，他是城镇护卫队队长的儿子。
这些少年子弟出身名流，未来前途可期，他们的父母都是红帆市各个层面的掌控者，既然这样，利用权势和利益交换来为自己的后代铺路，难道不是一件正常的事吗？
像这样的权贵子弟，有些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成年就可以获得一个勋贵的爵位，比如那个叫做赛琳娜的半神，她的父亲是伊亚，众水之神，也是花园公司的副董事。
而像哈苏塔这样的底层异族混血平民，就算是连续三代疯狂努力，也摸不到这个阶层的边。
在校门外，哈苏塔不自然地行走着，他撇着腿，有些内八，一方面是因为他闭着左眼，这破坏了他的空间感，另一方面，是要遮掩胯下的污渍水迹。
即便尽力把自己缩进街边的阴影中，他嘴上的呼吸器和兜帽里若隐若现的尖细轮廓都在表明着他的身份，一个半精灵。
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愤恨的眼神，嘲讽的窃窃私语，不断投刺到哈苏塔身上，哈苏塔把头低的更低，不与他们对视，一旦视线对上，又匆匆避开，这给了那些人极大的快感与荣誉感。
他们不敢对抗精灵，但是却敢愿意把对精灵的恶意投射到半精灵身上。
哈苏塔的头低的更深，他不说话而是加快脚步，更快地向前走去，仿佛走得快些就可以避开这些腌臜事情，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是社会的潮流，走到哪儿都一样。
在十年前，半精灵还是社会阶层的特权阶级，在十年前，只要你是半精灵，哪怕没有任何学历，都可以在精灵的外资企业找到一个高工资高福利的工作，那是半精灵的黄金时代，但却是众神联邦共和国的黑暗时代。
北陆作为精灵们向来的自留地，精灵最大的殖民地和产品倾销地，她们对普通泰拉人的种族压迫是达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有一段时间，共和国的民众在见到精灵时，甚至要下跪，在那个时期，精灵杀死一个泰拉人只需要赔偿1000通里，而泰拉人杀死一个精灵，却会被判处死刑，全家流放。
种族上的压迫都还好，而经济上的压迫更是使民众的生活每况愈下，明明有着足够种庄稼的田地，但为了供给精灵水果和奇珍，这些田地都用来种那些精灵喜欢的水果和花草了。
大批大批的泰拉人在大饥荒中饿死，甚至出现过易族而食的惨状，忍无可忍之下，众神联邦共和国向精灵秘月帝国宣战，荡气回肠的三次抵抗战争开始。
但是浩浩荡荡的前两次抵抗失败了，面对秘月帝国的航空舰，众神联邦共和国的飞艇显得那么渺小，面对着秘月帝国的爆能枪械和光剑，众神联邦共和国的燧发枪和军刀显得那么脆弱。
不过强弱转换，攻守易势往往只在一瞬间，在巨人神雅典娜的改革下，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第三次的抵抗战争，众神联邦共和国获得了胜利，这是泰拉人的胜利，却不是半精灵的胜利。
他们甚至一度打到了太空，要不是秘月帝国答应废弃所有不平等条约，又有月之树和拜火教教宗两位大佬出来阻拦，共和国差点入侵秘月帝国的本土。
在这种情况下，共和国的民族意识高涨，反精灵反帝国的浪潮席卷大众的思想，但是共和国目前的形势无法再打第四次抵抗战争了，这种思想只能转变为对半精灵的种族压迫。
当年的被压迫者，现在终于也成了压迫者。
在共和国三十三州两百多个城市中，红帆市并不是什么突出的城市，却能代表共和国最平均的水平。
哈苏塔行走在街道上，鲜明高哥特风格的大厦楼宇竖立着，尖顶和细柱布满了建筑表面，飞拱层层相连，彩花的玻璃花窗描绘着诸神的故事，魔毯在楼宇间呼啸而过，金黄的流穗在空中飘舞着。
地面上，由魔魇独角马拉着的华贵马车在宽阔的大路上奔驰着，马车表面书画着各色各样的秘文与花纹，有时候哈苏塔注视过久都会产生昏眩的感觉。
踩着紫色夕阳下泛着紫光的路面，哈苏塔的靴子在地面上踩出哒哒的声音，化泥为石法术造出来的路面相当的坚硬，他的手抚摸过被藤蔓缠绕的石堆围墙，围墙粗糙的表面没能攻破哈苏塔手上的层层老茧。
围墙偶尔会遍布一些漆黑的痕迹，那是精灵们的爆能射线留下的。
这是精灵们留下的罪孽，也是他应受的，不管是外面的人或者哈苏塔的父亲，都是这么说的。
他只能这么想，也必须这么想。
很快，踩在平整地面上的哒哒声消失，因为已经来到泥土的道路，这是红帆市的边缘，荒凉的平野和越来越低矮的建筑，都在说明着这里的情况，平民区，而在平民区的最边缘，是更加荒凉的贫民窟。
半只脚踏在贫民窟的边上，那是哈苏塔的家，一栋红色屋顶的平房，红色的屋顶是一个倒翻过来的红底小艇，在那屋顶上，竖着一根长长的天线，它歪歪曲曲地站立着，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它吹跑。
房子的两边的窗户上是碎裂的玻璃，那些黑漆漆的碎口被报纸堵上，防止冷风吹入，那是上次三头魔鬼试图抢劫时造成的。
当然，他们什么也没抢到，因为哈苏塔父子的家里什么都没有。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推开陈旧的大门，吱呀吱呀的刺耳门栓转动声刺激着哈苏塔敏感的耳膜，不管多少次，他都无法适应这种声音。
弹簧刺破沙发的表皮，穿着棉絮，哈苏塔的父亲躺在沙发上，后脑勺枕着沙发的扶手，右手垂下，夹着一支最廉价的啤酒，他的脑袋边摆着矿石收音机，收音机正絮絮不止地播报着新式马车的广告。
哈苏塔的父亲叫明斯特，是一个人类，他矮小的身材和硕大的啤酒肚常常会让人以为他是一个矮人，从嗜酒这个方面来说，他倒是和矮人无异。
他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逆着光看向自己的半精灵儿子，紫色的光芒在哈苏塔的身体边缘镀上一层紫金边，不高但匀称，从脸的轮廓来看是一张典型的精灵俊脸，但是这张脸下面的一半，都被那个古怪的带着四个小风扇的“口罩”遮住，而上面的那一半则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那双漂亮的苹果绿色的瞳孔有一半被茶色镜片遮住，显得呆板而凝滞。
“怎么了？”明斯特大声嚷嚷道，好像不这么说话就无法体现出大家长的气势来，他已然发现了哈苏塔眼镜的变故，“你的眼镜镜片呢？”
“和同学，进行体育活动的时候，打飞了。”哈苏塔低沉而含糊的声音从呼吸器中传出，由于呼吸器的遮挡，他的声音仿佛是带着机械电流音的回声。
“这样吗？我天天在农场上班，赚不到几个子儿，你平日和同学，还是，还是小心些，小心些……”明斯特嘟囔着，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他扭过身体，面朝沙发的靠背，将脸深深埋入进去，他不是不知道那些所谓的“体育运动”是什么，但是那是城镇护卫队队长的儿子，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哈苏塔从厨房的壁橱中拿出几颗细花菜和一瓶蛋黄酱，将西花菜放入榨汁机中，又加入小小的一勺蛋黄酱，打开按钮，陈旧的榨汁机在桌子上疯狂地抖动着，带着整栋房子也疯狂地抖动着，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像是地震一样。
这样大的噪声里，哈苏塔差点没听清父亲甩上门出去的撞击声。
到卫生间抹一把脸，脱下沾着痰液的衣服和湿漉漉的裤子，又用湿毛巾擦拭一遍身体，哈苏塔对着镜子，拿着毛刷清理呼吸器上的沙粒和灰尘，防止滤网堵塞。
他知道，在未来的好一段时间里，他都不得不戴着这个老旧的呼吸器生活，如果坏了，那就是生命威胁，一些有点钱的半精灵一般都会随身带着两个呼吸器，以防不测，但哈苏塔没这个条件。
他的呼吸器是十年前的老旧型号，它的作用仅仅是维持生命的最低运作而不是正常运作，这就是为什么哈苏塔身体孱弱的原因之一，他连最基本的正常呼吸都无法做到。
放下刷子，哈苏塔看着镜子里的脸，他对镜子扯出一个微笑，但是他看不到自己的笑容，黑色掉漆的呼吸器不断运转着，微小清晰的吹风换气声在耳边盘绕。
哈苏塔从未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笑过。
从卫生间走出，厨房里榨汁机的震动已经停止，哈苏塔拿起榨汁机的容器，把里面淡绿色的糊糊倒在特制的带吸管的杯子里，拧紧杯盖，这就是他的晚餐。
无数次，哈苏塔站在餐厅的门外，看着里面的男男女女吃着鲜活香气的食物，但是他无法摘下呼吸机，只能吃流状食品，作为一个半精灵，哈苏塔可以靠自身的光合作用提供一部分的热量，但必要的元素摄入还是不能少的。
将吸管插入呼吸器上专门的小孔，淡绿色的糊糊顺着吸管滑入哈苏塔的食道，哈苏塔不知道好不好吃，他的人生中，除了这个以外，没吃过别的。
老爹不在客厅里，他去上班了，是没人愿意上的夜班保安，一些吸血鬼和食尸鬼就喜欢在夜间活动，一些复苏的邪神眷族也喜欢在夜间出没，但这份工作什么要求都不需要，而且工资相对白天的正常保安更加丰厚，这才让明斯特选择了它。
换上干净衣服的哈苏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调整着收音机的频率，带着巨大的电流噪点声的《红帆市晚间新闻》的开场音乐响起。
“大家好，这里是红帆市晚间新闻，我是女巫丽丽莫拉，据威卡社前方报道，发生在首都德星治的游行仍在进行，大法师哈里森通过预言发现似乎有异种秘密结社的干预……”听着红帆市那些真真假假奇奇怪怪的新闻，哈苏塔感到久违的惬意，他注意到茶几上有一个纸条，打开纸条，是明斯特留给他的便条。
“卫生间窗户上的花坛里有300通里，你拿着去博斯兄弟那里，买一个新镜片，再去把你的呼吸器换一下，老的那个当做备用，不然太危险了。”哈苏塔呼吸器下的嘴角咧出一丝微笑。
“顺带，快点把巴顿叫回来，我听说市政会提出要清理市容，城镇护卫队正在到处捕捉狗头人。”
而看到这里，哈苏塔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来，巴顿是哈苏塔饲养的狗头人，或者说是和他们一起共生的狗头人，白天巴顿自己去垃圾桶里翻找食物，晚上哈苏塔的家可以给他提供一个躲避寒风和野兽的庇护所，而他要做的，只是和哈苏塔一起玩耍。
在那些寒冷寂寞的夜里，那盏微弱的灯光下，哈苏塔一边写着作业一边用脚抚摸着巴顿的脑门，或者玩丢球游戏，是哈苏塔灰色童年中唯一一抹光明。
但看到明斯特留下的这个纸条，哈苏塔的心突然砰砰跳动起来，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一种让他想都不敢想的预感，放下还没喝完的西花菜汁，他迅速穿上鞋子，锁好大门，向那片巴顿常去的垃圾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