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同人] 丨以战为歌·艾泽拉斯战纪|

起初，泰坦众神勾勒出庞大的宇宙，创造出无数的星球。怜悯生命的泰坦们，让每一颗星球都被智慧生命所充盈，并且在这之后，众神各尽其能的保障着各宇宙间的平衡和安宁。
就这样，广袤无垠的宇宙之中，星球与星球之间，文明繁衍，虽欣欣向荣，却各自孤立，少有交集。
如此安宁祥和的局面，最终会因为黑暗力量的崛起而被彻底打破。没有人会想到，历史之河，会让整个宇宙流向一颗年轻的蓝色星球，在那里，文明的碰撞、历史的波澜、罪孽与救赎、毁灭与新生，终将交相辉映，隽永于世，镌刻于史。
那颗星球，叫做艾泽拉斯。

一 库卡隆
被粗犷的呼唤声惊扰的时候，他正在自己的帐篷里打着小盹。一周以来的连续战斗，让这个坚强好战的兽人也感觉到了一丝疲累。翻身而起，腹部传来微微的阵痛，前几日的伤痕还在提醒着主人自己的存在。他烦躁的摇了摇头，让自己的意识逐渐清醒。
“阿戈斯·达·杰夫中士？”来者是一位和他一样高大的绿皮肤兽人，嘴角暴起的獠牙和脸颊上深刻的伤疤，让这个传令兵显得狂野而高傲。
“是我。”杰夫回答道。
“大酋长需要你立刻去见他，中士。”传令兵将拳头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以示敬意：“我要去给其他人传达命令了。鲜血与雷鸣。”
“力量与荣耀！”杰夫也以同样兽人的礼节向对方致意，然后迅捷的跨出帐篷，一声口哨，一只棕色皮毛的座狼欢快的奔跑而来，乖巧的卧在了主人身边。跨上了自己的坐骑，任由天宇之上洒下的点点星光，在他坚毅的眼底汇聚成河。
兽人顾不上欣赏这凉人的夜色，在他的视线尽头，是一座几乎撑起了天地之隔的巨大拱门，作为立柱的两座巨型石像，身披长袍，手持巨剑，那夸张的体型足以让艾泽拉斯其他地区的任何雕像艺术为之汗颜。
望着拱门之中星星点点的光芒，杰夫非常清楚，那根本不是皎洁星空洒下的反光，而是充盈在时空之间的巨大能量散射出的光芒。凭借着这种能量，黑暗之门成为了连接两个世界的时空传送门。
在过去的两周里，部落和联盟——艾泽拉斯最重要的两大集团——在黑暗之门前部署了最为精锐的军队，拼死抵抗着从门那边不断入侵而来的恶魔群。这些恶魔，按照杰夫所获得的情报，隶属于燃烧军团的先头部队。
关于燃烧军团的来历，杰夫从无数长辈那里听说过，是一支由恶魔和虚空生物组成的邪恶力量。他们征服过无数个世界，却在一万年的时间里，两次败北于艾泽拉斯的抵抗。如今，距离上次全面入侵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已经公认被击退的燃烧军团，显然又一次在蠢蠢欲动。
目光没有在那扇巨门上停留太久，杰夫的座狼已经将主人载到了一顶宽阔坚实的大帐篷面前。与周边环形分布的数千个帐篷不同，这顶红色的军帐，从作为龙骨的木材，到铺就其上的兽皮，都附着了一层淡紫色的微光，杰夫知道，那是一种反魔法屏障，是那些来自银月城的血精灵魔法师非常擅长的法术。虽然这些新加入部落的长耳朵精灵总是因为削瘦的身材而被误解为羸弱，但杰夫却从未怀疑过他们对魔法的驾驭能力。
“中士！”军帐门口的两个兽人看到走过来的杰夫，在向他敬礼的同时，已经拉起了身后的门帘。
外面是至深至纯的黑夜，军帐内却灯火透亮。杰夫刚刚站定，就已经看到了自己对面的那几个显赫如传奇的身影。
一位背负着沉重图腾的老牛头人正在与一位同样年长的兽人低声交流着，浓密的睫毛盖不住他双眸中闪烁的云卷云舒。杰夫认出，那是牛头人氏族的大酋长凯恩·血蹄，作为部落的元老，这位无法估量实际年龄的老战士可能在身体上的确不及当年，但是他的战斗经验，在整个部落中也罕有可及者。凯恩交流的对象，是部落有史以来最强悍的将军，瓦罗克·萨鲁法尔大王，他战斗过的时间，比杰夫的年龄都还要长出许多。在军帐的另一侧，蓝皮肤的瘦高身影，是暗矛巨魔的首领沃金。虽然接触的机会不多，但凭借对他有限的了解，这位智慧而勇敢的巨魔早已赢得了杰夫的尊重。
而在这军帐的最中心位置，一个不算高大的兽人正被几个顾问包围着。萨尔，部落的大酋长，所有部落成员：兽人、牛头人、巨魔、被遗忘者以及新加入的血精灵共同敬仰的领袖，自记事开始，杰夫就听到过无数关于这位大酋长的传奇，似乎每一个长辈都能说出一个不同的称颂萨尔的故事。
但现在显然不是讲故事的时候，杰夫用力的锤击自己的胸口，洪亮的声音立刻就充斥在军帐内，引起了所有人的侧目。
“Throm-ka，大酋长！”杰夫直视着萨尔那张獠牙外露的脸，直到对方凝重的视线与自己交汇一处。
“过来，中士，”萨尔向他招手示意：“我知道，你的突击队已经奋战多日，但相信我，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我绝不会打扰我最好的勇士的安眠。”
这番来自大酋长的安慰让杰夫感到脸颊一阵滚烫，他立刻咬了咬自己的獠牙：“库卡隆最好的安眠之地就是战场！我时刻等待着你的命令，大酋长！”杰夫发自肺腑的说到。库卡隆作为部落最精锐的力量，一直以鲜血和牺牲作为自己的信条，所以杰夫这番话，没有人会认为他在故作姿态。
“很好，库卡隆。”萨尔说着，指了指挂在墙上的一面兽皮绘制的地图，通晓军事地理的杰夫盯着那幅地图好几秒钟，艾泽拉斯各地区的地形在脑海中飞旋着，但他始终也未能找到匹配的那一幅。
“这里是外域。”说话的是一个年龄稍大的兽人，白发苍苍却丝毫掩不住他的睿智。杰夫听人说过，他叫伊崔格，是萨尔的首席顾问。老兽人轻叹了一口气：“或者说，这里就是曾经的德拉诺。”
德拉诺，是停留在杰夫童年记忆里的词汇，那是整个兽人氏族的故乡。在几十年前，兽人氏族在阴谋与邪恶蛊惑下穿过黑暗之门，来到了艾泽拉斯，他们原有的故乡德拉诺也最终因为这场战争的缘故而发生毁天灭地的爆炸，留下的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就是现在黑暗之门那一边的荒芜世界，即今日所称的‘外域’。
“如你所见，恶魔通过黑暗之门入侵艾泽拉斯已经有两周时间。”伊崔格说着，用力的捏了捏拳头：“但在近两日，恶魔们的进攻节奏在明显减弱，是时候改变战局了！”
难道说……？自己长久以来所期待的局面终于要出现了？杰夫带着满心期许，瞪圆了双眼。
“我们将会在两天之后，与联盟并肩跨过黑暗之门，将战火燃烧到外域去！”萨尔的怒吼让杰夫的身躯为之一震。但伊崔格的眼中，依然带着年轻一代所不具备的冷静和睿智。
“但是，现在还有个棘手的角色要对付。”伊崔格喃喃的说着，粗糙的手指在那外域的地图上缓缓划过：“告诉我，中士，你听说过外域之王吗？”
“您是说伊利丹·怒风吗？”关于这个问题，杰夫并没有什么意外。因为虽然在此之前，黑暗之门并未开启，但作为一个经常刺探联盟情报的库卡隆，杰夫时常从联盟的暗夜精灵那里获取关于伊利丹·怒风的情报。显然，相对于部落，联盟对这位出身暗夜精灵的背叛者的怨恨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从联盟那里，杰夫早已了解到，伊利丹早已经在几十年前就率领着他那成千上万的追随者，征服了外域这片荒芜的边缘之地，‘外域之王’，是他给自己的冠冕。
“是的，燃烧军团毫无疑问是我们的敌人，但联盟方面显然希望通过这次远征，推翻燃烧军团在外域的代言人——伊利丹的统治。”伊崔格缓缓的说着，似乎在等待着杰夫的意见，但兽人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需要我做什么？”杰夫的声音依旧洪亮。伊崔格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老兽人的眼光看向了一旁的萨鲁法尔大王。
“我记得伊鲁格军士长是你的突击队长，他怎么没来？”萨鲁法尔大王的突然发问，勾了杰夫悲惨的记忆。
“他在两天前被一只地狱火砸开了脑袋，现在我是第五突击队内军衔最高的人了，大王。”杰夫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愤慨。
“那么你的突击队里还有多少人，中士？”萨鲁法尔追问道，杰夫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无比的坚毅：
“加上两个轻伤员，一共十七人。”杰夫几乎不用思考就说出了第五突击队的现实情况。
与萨鲁法尔交换了一个眼神，大酋长萨尔缓缓的说：“中士，介于你和你的兄弟们已经为部落付出了如此大的牺牲，你可以拒绝执行我接下来的命令。”
“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库卡隆都会彻底的执行您的命令，大酋长！”杰夫提高了声调。
萨尔直视着面前这位高大的库卡隆中士，半晌，他轻轻的招了招手，示意杰夫靠近一些。
接下来的十分钟内，萨尔的解密命令让杰夫瞪圆了他硕大的双眼，心跳加速之间，兽人已经感觉到胸腔内燃烧而起的熊熊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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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泰坦众神勾勒出庞大的宇宙，创造出无数的星球。怜悯生命的泰坦们，让每一颗星球都被智慧生命所充盈，并且在这之后，众神各尽其能的保障着各宇宙间的平衡和安宁。
就这样，广袤无垠的宇宙之中，星球与星球之间，文明繁衍，虽欣欣向荣，却各自孤立，少有交集。
如此安宁祥和的局面，最终会因为黑暗力量的崛起而被彻底打破。没有人会想到，历史之河，会让整个宇宙流向一颗年轻的蓝色星球，在那里，文明的碰撞、历史的波澜、罪孽与救赎、毁灭与新生，终将交相辉映，隽永于世，镌刻于史。
那颗星球，叫做艾泽拉斯。

一 库卡隆[/quote]战歌会长牛逼！战歌牛逼！[s:a2:lucky]

序章(上)二 新兵
尽管在出发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身处真正的战场，兽人新兵斯巴克的掌心依然止不住渗出大滴汗水，这让他握着战斧的双手，不得不握得更紧。胯下的战狼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紧张，这只杂色毛发的野兽喉咙里发出沉闷的低吼。
“保持阵型，鼓起勇气！记住！鲜血与荣耀！”在大声鼓舞士气的，是一个高出斯巴克整整一头的牛头人萨满祭司，他手中的战锤高高举起，闪电和火焰盘旋成风。从斯巴克的视角看去，牛头人端坐在科多兽上的身型已经足够高大，但与远方那条宽阔的大道上阔步移动的身影们比起来，这位牛头人军士长简直像个小孩子。
成群的恶魔——大部分是手持巨斧巨剑的恶魔守卫——正在以密集的队形向前推进，脊背上密布着触须的地狱犬、挥动着法杖的泰瑞达巫师、多只手臂的破坏魔，还有更多叫不上名字的恶毒生物，正发出骇人的嘶吼，让它们看起来更加不可战胜。
而在这些恶魔面前，是重重叠叠的防线。来自艾泽拉斯的联军正以血肉之躯，阻止这些丧心病狂的恶魔重新夺回对黑暗之门的控制权。在一小时前，艾泽拉斯的联军——部落与联盟的先头部队跨过了黑暗之门，在这道传送门筑起了防线，等待着援军不断的到来，扩大战果。
在新兵斯巴克看来，这次远征不仅意味着部落与联盟继海加尔山和希利苏斯之后的又一次并肩作战，更是将恶魔的战火带给恶魔的伟大军事行动。想到这里，作为新兵的他就因为激动而不住的颤抖。
“穆兰顿·符文图腾，带着你的狼骑士们去左翼！”突如其来的喊话打断了斯巴克的情绪，他抬起头，看到了正站在高台上下达命令的那个兽人将军，他红色的战甲在这片星光璀璨的天空之下显得格外耀眼。斯巴克不确定那个兽人的名字是克拉库克还是克拉鲁克，但显然现在不是咬文嚼字的时候。
“你们听到将军的话了！”得到命令的牛头人军士长一面拉拽着科多兽的缰绳，一面对面前的这些士兵们呼喊着：“跟我来，第十二狼骑营！是时候去争取荣耀了！”
没有多的犹豫，斯巴克已经用脚踢了踢自己的坐骑，在战狼呼啸时，他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战吼。追随着身边的狼骑士们，斯巴克听到自己的心跳几乎要跃出胸襟。
但很快，他的血液开始随着心跳的减缓而寒气上涌。
因为当他们冲锋到左翼时，那直通黑暗之门的宽大阶梯之上已经布满了残缺不全的尸首。斯巴克认出了其中一部分是流着绿色血液的恶魔，但更多的属于人类、矮人和高个子的暗夜精灵，对于这些被合称为联盟的家伙，虽然长久以来，部落与他们都是水火不容的敌人，但在斯巴克看来，敢于舍身忘死的来到外域，就值得他的尊重。
“看来这些联盟完蛋了！全靠我们了！我的兄弟姐妹们！”穆兰顿大吼着向前驱驰着。
事实上他说的并不完全对，因为很快一道防线就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是一道由人类步兵、矮人火枪手以及暗夜精灵德鲁伊组成的单薄防线，这些人数和力量都处于劣势的联盟士兵，正在奋力抵抗着数倍于己的恶魔。
“狼骑士们！目标：敌军侧翼！冲锋！”穆兰顿高呼一声，手中的闪电在空气中撕裂出一道道光曳。斯巴克明白，自己所期待的战斗，终于到来了。
专注于与联盟的厮杀，这群恶魔们根本没有防备这来自侧翼的突然袭击，所以狼骑士们的冲锋几乎在一瞬间就干掉了五个恶魔，其中穆兰顿的闪电迅速贯穿了一个恶魔守卫的下巴。
从战狼上俯身而下，阔剑用力一挥，斯巴克就轻松划开了一个地狱犬的脊背，那个长着许多触须的怪物甚至被惯性拖出去很远才断气。任由自己胸腔内的杀戮快感翻飞升腾，斯巴克畅快的劈砍着一切挡在前面的恶魔。其他的狼骑士也一样势如破竹的推进着，部落的胜利甚至让不远处的联盟也为之高声喝彩。
难道这就是胜利的味道？这样想着，斯巴克甚至忍不住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但很快，残酷的现实就打破了这个新兵的遐想。
炽热的气浪突然从侧面汹涌而来，这热度比贫瘠之地或者杜隆塔尔的炎夏要高出数倍。换言之，这根本就是邪恶魔法的能量。侧过脸的瞬间，那热浪几乎要掀开斯巴克的面颊，而随后飞来的一个强壮身影则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直到昏厥前几秒钟他才意识到，那是身边的另一个兽人的躯体。
再次醒来用了多久，斯巴克并不清楚，但一定并不太久，因为兽人睁开双眼看到的第一幕，是倒在身边的一个蓝皮肤的巨魔战士，他破裂的喉管里冒出的大股鲜血，还带着一丝温热。不远处，已经全部离开坐骑的狼骑士们已经与联盟的残余力量合兵一处，奋力抵抗着逼近的地狱火，显然，正是这些从天而降的火焰怪物，摧毁了冲锋中的第十二狼骑营。
“站起来！一等兵斯巴克！”声音来自穆兰顿，这个浑身绿色血污的牛头人喘着粗气，一道温暖的治疗波从他厚实的手掌上氤氲而出，笼罩了斯巴克，让意识尚未回归的兽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军士长，我们会死吗？”尽管竭力的克制着自己，但恐惧和懦弱似乎占据了他的大脑，斯巴克脱口而出的瞬间，已经后悔的想要当场死去。
“也许吧！”牛头人轻哼了一声，硕大的双眸认真的看着这个不住颤抖的新兵：“不过终有一天你我都会死，你是选择在几十年后在病榻之上呻吟残喘，还是倒在这条光荣的燃烧远征之路上？”
一如刚才一样的果断坚决，斯巴克已经抓起了地上散落的战斧和一面盾牌，勇敢的加入了战斗。
“军士长！为了部落！”斯巴克怒吼着，语气像是给对方打气，但更像是给他自己鼓劲。
地狱火身上燃烧的灼热邪焰，在很远的距离上就上斯巴克脸颊发烫，但他还是倔强的冲向了这个浑身魔火的家伙。敏捷的躲过了地狱火那炽热但缓慢的拳头，高高跃起的斯巴克举起手中的短柄战斧，向着这个怪物的胸口劈去。
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而没有释放出全部的力量，也可能是因为低估了这个家伙的坚硬程度，战斧竟然只是浅浅的嵌在了地狱火的胸口，除了一声哀嚎，根本没有对这家伙造成太大的伤害，现在，轮到失去了武器的斯巴克，暴露在地狱火的愤怒之下了。
“去死吧！恶魔！”一个高亢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斯巴克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个颀长的身影已经腾空而起，从身形来看，是一个人类。这个挥舞着巨大战锤的圣骑士，正裹挟着刺眼的光芒，迎向受伤的地狱火。
这样单纯的好狠斗勇，在地狱火面前都是徒劳的，斯巴克已经证实了这一点。所以兽人暗自嘀咕着这个人类的愚蠢，但当人类的战锤最终落下时，兽人的这种感觉就立刻烟消云散。
因为这个人类圣骑士的攻击目标并不是地狱火本身，而是那柄已经嵌入恶魔胸前的战斧——他只是用饱含圣光之力的一击，将这柄战斧，深深的砸进了地狱火的胸腔，击中了它类似于心脏的部分。
看着地狱火在哀嚎中逐渐瓦解成粉末，斯巴克涨红了脸，他的獠牙也因为羞愧而不住颤抖。
“干得漂亮！兽人！至少在那个距离内袭击地狱火，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熟练的通用语从那个人类口中传来，更加剧了斯巴克的羞愧与愤懑。当兽人转过脸与人类的目光交汇，他看到了那个年轻的人类真挚的眼神，“我是亨德瑞中士，与你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
虽然并不能熟练的驾驭通用语，但斯巴克还是强行从他的獠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我是一等兵斯巴克，你也不错，人类。”尽管在这里，外域，联盟和部落的确是相互依存，但斯巴克始终无法放下对这些粉皮肤家伙的芥蒂，毕竟双方拥有漫长的战争史。
“他们又来了！守住阵线！”穆兰顿的吼声传来，顺着牛头人粗壮的手臂望去，视线尽头的赤色大地上，恶魔们又一次聚集起密集的编队，开始向着黑暗之门的方向推进。
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身边，算上这个人类圣骑士在内的联盟士兵，以及承受了重大伤亡的第十二狼骑营，斯巴克能数出来的联军士兵，已经不到一百人，而不远处那些恶魔的数量，不可估量。
就是这里了，这里就是我们为部落献身的地方。这样想着，斯巴克突然就开朗了许多，他抖了抖有点酸痛的肌肉，发出了战士的低吼。
然而似乎命运没打算让斯巴克死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因为一阵尖利的呼啸声，已经从身后的黑暗之门传来。斯巴克还没回过头，海浪般的欢呼声已经排山倒海而来，几乎要将他向前推倒。
“是铁炉堡的狮鹫空勤团！”人类圣骑士亨德瑞欢快的呼喊道：“还有你们的空军！”人类兴奋间，甚至伸手拍了拍斯巴克的肩甲。
顾不上与这个人类置气，斯巴克抬起头来，看到了那些将干燥空气搅动成狂风大作的空中生物。那是来自卡利姆多的双足飞龙兵团，这些耐力超群的生物，搭载着部落最勇敢的猎人和投矛手，铺天盖地的从黑暗之门鱼贯而出，飞临恶魔群的上空，斯巴克这时才注意到，在双足飞龙群中还有一大片一大片较小的身影。据斯巴克所知，那些长着皮革般单薄双翼的蝙蝠，运载着一种威力惊人的武器。
很快，斯巴克的猜想就得到了印证。当铺天盖地的部落空军袭过恶魔的头顶，一瓶瓶装在罐子里的液体被临空抛下，在接触到地面或者恶魔时，立刻就燃烧起来，而最为可怕的是，这种液体的燃烧延绵不绝，如同瘟疫一般，在恶魔群之中迅速蔓延。
这就是燃油炸弹，暗矛巨魔非常喜欢使用的大范围杀伤武器。
撕心裂肺的惨叫之中，有一些小型恶魔，如破坏魔或者地狱犬能够侥幸逃过火焰的洗礼，刚刚冲出燃油的折磨，联盟的狮鹫骑士就俯冲而下，这些全身被羽毛覆盖的鹰首狮身兽，搭载着矮人之中最勇猛的战士，这些擅长投掷战锤的矮人，此时正用他们最擅长的高空抛射，将这些侥幸逃脱的漏网之鱼一一击杀。
“真讽刺，燃烧军团，被‘燃烧’了。”亨德瑞低声呢喃道。
“他们撤退了！黑暗之门属于联军了！”一个声音从远方传来，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斯巴克已经没有力气将盾牌举过头顶，他灌铅般的双腿毫不客气地将他拽向了地面。倒在这赤色的大地上，感受着这种陌生的温热，斯巴克才想起，这里的景色，比杜隆塔尔还要凄凉荒芜。
这时，一个装满液体的酒袋子被扔在了他的怀里，兽人睁开眼睛，看到了站在一旁微笑的牛头人。
“拿着吧，上等兵，你成功活下来了，这值得庆祝。”穆兰顿·符文图腾说着，认真的点了点头。
拧开袋子上的壶盖，斯巴克迫不及待的将那澄澈的液体灌进了自己已经要冒火的喉咙。
莫高雷烈酒，是家乡的味道。

序章(上)三 监牢或是熔炉
赤色的大地，荒凉到寸草不生。阿戈斯·达·杰夫自新兵时代起，走过不少环境恶劣的地方。大地龟裂的杜隆塔尔，干燥炎热的贫瘠之地，直至黄沙漫天的希利苏斯，从未有哪一片土地让这个坚强的兽人感觉到绝望。
这里是地狱火半岛，曾经这里也是水草丰茂、丛林密布，但因为是黑暗之门坐落之处，所以当第二次人兽战争所引发的大爆炸发生时，这里就成为了首当其冲之地。巨大的能量横扫过这片原本茂密的丛林，除了断崖和沟壑，就只剩下了一望无垠的大平原，裸露的土地，毫无生机。
自艾泽拉斯联军穿过黑暗之门并击退恶魔的反扑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沿着曾经燃烧军团运输物资和兵员而修建的宽阔道路，部落已经在道路以北的一片山脊之下修建起一块临时的据点。简易的木质墙垛，初具规模的大厅、旅店和兽栏，以及不断到来的增援部队，让部落终于在外域拥有了第一个落脚点，部落以自己敬爱的大酋长命名了这里——萨尔玛。
“库拉库克将军，我们奉萨尔大酋长和萨鲁法尔大王的命令，需要你帮我们征调十七只双足飞龙。”面对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兽人将军，杰夫站得笔直，尽量表达着自己的敬意。
“哼！”发出一声低吼，兽人将军摇了摇头，他深邃的双眸闪着红光，粗壮的手臂指向了人头攒动的萨尔玛广场。进进出出的科多兽车队，运载着成吨的物资和设备，打着不同旗帜的部落军队有来有往，为各自的任务而奔波着，即使是在天空之中，双足飞龙的运输和巡逻也异常繁忙。“中士，你自己看吧，现在我这里就是整个远征的中转站！赞加沼泽、刀锋山，部落军队的前进速度永远让后勤补给跟不上步伐！一小时前铁狼团从我这里拿走了整整二十箱干粮，猜猜他们是用什么运输的？”
“双足飞龙？”杰夫无奈的问道，得到的是克拉库克同样无奈的白眼。
“所以，中士，你现在就算是把大酋长本人找来，我也拿不出十七只双足飞龙！”克拉库克没好气的说着，向着路过的一个巨魔士兵的屁股踹了一脚：“你和你的兄弟们跑快点！没看到吗？战斗随时可能打响！”
“是！将军！”巨魔揉了揉自己的屁股，赶忙和其他士兵加快了步伐。
“将军！”看着克拉库克想要转身离去，杰夫不得不上前追了一步：“将军，您带过部落的新兵吗？”事已至此，除非用激将法，否则杰夫并不觉得会有什么效果。
似乎受到了这个明知故问的兽人的挑衅，克拉库克停下了脚步，目光里已经有了不容置疑的愤怒。“你想说什么，中库卡隆？”
“将军，四十八小时之后的清晨，部落的两千七百名士兵将会对那座堡垒发动进攻，”杰夫指着西面视线尽头那座被暮色勾勒出惊悚轮廓的巨型要塞，那里就是‘地狱火堡垒’，曾经兽人的先祖为入侵艾泽拉斯而打造的战争堡垒，如今却成为联军前进的障碍。“据我所知，这些士兵中大部分都是新兵。他们在等待我的侦查结果，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作战，将军，你也清楚这些新兵会付出怎样的代价！”说着，杰夫把自己的身体再次前倾，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将军，请你想想办法，这不仅仅是为了部落，更是为了这些新兵不会白白牺牲。”
显然杰夫的这套说辞起到了效果，克拉库克停止了步伐，他停下来沉思了几秒钟，然后压低了自己的声调：“好吧，库卡隆，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去找巴尔雷吧，他是我们的双足飞龙管理员，告诉他是我让你去的，他会给你想办法。”
“向您致敬，将军！”杰夫立正敬礼。
似乎常年喂养双足飞龙的工作让这个憨厚的牛头人拥有了一种独特的幽默感，当杰夫向巴尔雷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后，这个身着蓝色锁甲的牛头人扶了扶他那双粉紫色的夜视镜，以他独有的声调缓缓的说：“抱歉，中士，我这里真的、真的没有十七只双足飞龙，毕竟这种骄傲的生物在这么险恶的环境中没有办法繁育后代……”
“拜托了，巴尔雷，多少给我几只吧？”杰夫可没有心情听他讲冷笑话，无奈之下，兽人只能妥协一步了。
“六只，最多六只。中士，这是我能给你的全部宝贝了，不过你要向我保证，把它们都带回来！”巴尔雷碎碎念着，杰夫的思绪却更加复杂了。
原本就艰难的侦查任务，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了，库卡隆中士感觉到胃里一片翻腾。
片刻过后，六只喂饱了的双足飞龙，搭载着六个视死如归的库卡隆，在低垂的夜幕掩护下，缓缓起飞，向着那棱角分明的巨型堡垒飞去。
俯瞰整个赤红色的大地，杰夫指挥着小队以黎明前的那一片阴云为掩护——事实上，在这个昼夜不分的鬼地方，杰夫只能靠猜测来判断时间——成功降落在了地狱火堡垒那厚重粗糙的城墙之上。
兽人，鲜红皮肤的兽人卫兵，拿着一些夸张的武器，在城墙之上三步一岗的守卫着。作为一个库卡隆军官，杰夫一向对自己的身形拥有自信，但在这种红皮兽人面前，他还是低矮瘦弱了不少。不过好在他是一名优秀的潜行者，在偷袭的优势之下，他们顺利干掉了几名红皮兽人卫兵，在城墙之上取得了落脚点。
“阿戈斯中士，接下来怎么做，我们听你的。”说话的是瓦隆·阔刃，这个性格沉稳的战士擦拭着自己斧刃上的绿色鲜血。
“我们时间和兵力都有限，所以我建议我们兵分两路，我和瓦隆一队，想办法渗透到堡垒内部去探明敌人的兵力部署，最好能搞清楚这些红皮肤到底是什么来头。其他人一队，沿着城墙外围侦查，摸清楚他们的具体部署。我们三小时后城墙底下见，如果到时候没有见面，那么就自行撤回萨尔玛，一定赶在进攻开始前，将情报递交给萨尔大酋长。有问题吗？”
坚毅的眼神扫过同样坚毅的其他几位库卡隆，在沉默了几秒钟后，杰夫咬了咬獠牙。
“库卡隆，行动！”
“是，中士！”
快速部署是一回事，真的要潜入这座守备森严的堡垒内部，又是另一回事。费劲心思和气力，杰夫和瓦隆终于打开了一道通往堡垒内部的铁门。
刚刚踏入这座古老的堡垒，杰夫就已经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因为在他面前展开的，是高挑空旷的大厅和绵延无尽头的走廊，纵横密布的回廊不知道通向哪里，姑且不说楼道和大厅当中数量众多的红皮兽人，仅仅凭借他们两个人，恐怕要几天时间才能彻底探索完整个堡垒的内部空间。
更要命的是，两人刚刚转过第一个拐角，杰夫就感觉到了一阵来自背后的冷风。作为一个优秀的潜行者，他立刻意识到，这袭击，同样来自潜行者。
一个腾身跃步，杰夫踏上右侧的墙壁，躲开了背后的偷袭。转过身，他看到了与瓦隆近身搏杀的红皮兽人潜行者。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个面目狰狞的家伙居然能够与力大如科多兽的瓦隆打成平手。
刚想上前帮忙，一把锋刃几乎是擦着杰夫的眉骨刺过，杰夫下意识的一弯腰，左手摸出了腰间的飞刀向对手的方向飞射过去，同时，右手的匕首破空而下，准确无误的插进了对手厚实的肩膀。显然，身侧的这个红皮兽人或许拥有更加强悍的力量，但轮速度，还是杰夫要胜出一筹。
另一边，瓦隆终于拼尽力气，拧断了那个红皮兽人的脖子。这家伙果然力量惊人，在临死之前，还挣扎着用拳头砸向了压制着他的瓦隆，但终究是被躲开了。
干掉了两个偷袭的潜行者，杰夫不得不承认自己竟然有了一丝疲累，而他身侧的瓦隆似乎也是如此，这个强壮的兽人深呼了一口气。
“挺不好对付，也不知道这群家伙吃了什么，这么大力气。”瓦隆低声抱怨着。
“你也注意到了是吗？这些家伙不仅肤色与我们不同，力量也更强，几乎就是我们的狂暴版本。”杰夫盯着那个浑身肌肉隆起的红皮兽人，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我没有听说过这种家伙，我们要查查他们的来历！”
“等等，杰夫。”瓦隆突然拉住了准备前行的兽人潜行者，指了指墙壁之上，被那个红皮兽人锤击过的地方出现了明显的裂纹，而脱落下去的墙皮之后，竟然裸露出金属的光泽。
这一奇特的现象立刻引起了杰夫的注意，于是他们立刻投入到扩大这一裂纹的工作之中。
这一段的墙皮显然是后来涂上去的，而且并不牢固，以至于没有过多久，杰夫和瓦隆几乎就掀掉了整面墙上的外层，露出了掩盖于其下的部分。
让两人感到惊讶不已的是，一条全金属的管道入口，已经展现在他们面前。无论这条管道原来用来输送什么，厚厚的灰尘表明它已经被废弃了相当久的时间。
“你打算钻进去吗？”瓦隆问道。
“不知道这会通往哪里，但潜行者的直觉告诉我，这条通道会是一条捷径。”杰夫喃喃道说着，已经将匕首收回了腰间。
“捷径？通往答案，还是通往死亡？”说着冷笑话，瓦隆义无反顾的跟着杰夫钻进了这个狭窄到只能匍匐前进的通道内。
闭塞、闷热，杰夫不一会便感觉到头晕目眩。大滴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不断渗出，浑浊的气体也从他的獠牙不断裹挟出热能。在如此幽闭的环境中行进了不知道多久，身后的瓦隆终于忍不住抱怨。
“阿格斯中士，你确定你的直觉管用吗？现在我们似乎是被困在这个黑暗的管道里了...”瓦隆带着苦笑说道。
“至少在此之前，一直很管用的。”杰夫无奈的嘟囔着。
“好吧，我不想泼你的冷水，但是这一次，你的直觉似乎站在了你的对立面。”瓦隆说着，突然举起了他的战斧：“现在，该我的直觉出场了！”话音未落，这个冲动的战士猛然用战斧劈向了管道的侧面。
毫无疑问的，在杰夫来得及目瞪口呆之前，这条年久失修的管道立刻出现了四分五裂的裂痕。而杰夫和瓦隆所站立的地方，也因为承受不住他们的重量而坠落下去。
打破了幽闭环境固然是让杰夫感觉到轻松了不少，但面前的景象却让这个身经百战的兽人潜行者不得不面色森然。
灌注着透明液体的高大容器，沿着杰夫站立的地方，一直向着这座大厅深处排列过去。这种容器之多，以至于让整座宽阔的大厅变得狭窄不堪。
令杰夫几乎要呕吐出来的，是每一个容器当中都承载着一个红皮肤的兽人，他们强壮的身躯上布满了粗大的针管，这些针管枝蔓缠绕，最终汇聚到一根巨大的管道当中，绿色的液体被源源不断的注入这些野蛮生物的身体内。
“看来这里就是‘产房’了。”瓦隆恨恨的说着，杰夫注意到了他捏紧的拳头：“现在你知道这些家伙的来源了，他们是正常兽人改造出来的！”
“恭喜你瓦隆，你的直觉把我们送到了他们的嘴边！”杰夫这样说，是因为刚才的一系列动静，已经引来了大队赤裸上身但手持兵刃的邪兽人，而密集的脚步声和嘶吼声证明更多的还在路上。
“现在你的直觉告诉你我们该怎么办？”杰夫一面戏谑着，双刀已经在手。
“杀出去！跟好我！”瓦隆大喝一声，长柄战斧已经向地上猛然砸下，一道势大力沉的震荡波突进邪兽人密集的队形中，人仰马翻之间，兽人战士已经向前冲去。没有任何的犹豫，杰夫已经跟了上去，双刃飞舞间，精准的划过两侧邪兽人们的喉咙。鲜血飞溅之间，两人已经杀出了一条血路。
大概是没有料到会有来自旧管道的袭击，这些凶残的邪兽人一开始并没有阻止起有效的反击。但随着杰夫和瓦隆的突围，这些家伙终于发现敌人只有区区二人，所以追兵开始从四面八方围堵过来。
四面八方，至少在杰夫听来确实如此。
令他绝望的是，这样的邪兽人熔炉数量大到惊人，这意味着在这座巨型堡垒之中，驻扎着庞大的邪兽人军团。
“我们必须把情报带出去！”杰夫向着瓦隆呼喊着，顺手割开了迎面而来的那个邪兽人的喉咙。
“那么我建议你跑得再快点！”瓦隆喘着粗气呼喊道。
穿过了数间邪兽人熔炉，闯过了一间拥有高挑穹顶的门廊，杀伤了数不清的追兵，杰夫和瓦隆也已经满身伤痕，但还好，没有一处致命伤的他们还能接着战斗。
就在这时，一道装饰着尖牙和利刃的宽大拱门出现在他们的逃跑路径上。让杰夫惊讶的是，守卫这道门的，不是什么邪兽人，而是两个身高足以触碰穹顶的恶魔守卫，橙红色的皮肤被黑色的铠甲映衬着，反射出诡异的光泽，手中的巨型战刃远比杰夫的腰身还宽。
“阿戈斯中士，你有料想过遇到这个吗？”瓦隆使劲扭了扭自己的肩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杰夫，我的朋友们都叫我杰夫！”潜行者说着，已经加快了步伐，快如闪电的移动让他躲开了恶魔守卫那灼热的战刃，在划过恶魔脚下时，杰夫的双刃毫不留情的斩向了这个强壮生物的脚踝。一阵哀嚎，恶魔守卫不得不随着脚部肌腱的断裂而轰然倒下去。
另一边，瓦隆一声暴吼，已经高高跃起，以自己的力量加上体重，稳稳的将战斧钉进了恶魔守卫暴露在外的胸膛。这一击显然让瓦隆自己也失去了平衡，与那个向后倒下的恶魔一起，瓦隆也穿过了那两个恶魔守卫拼死守护的拱门。一阵恶魔语之间的交流传来，杰夫赫然发现，尖牙拱门的那一边，是一座不规则的圆形大厅，像刚刚穿过的这种拱门，分布在大厅的周围，显然，这里就是一座四通八达的枢纽。而守护在这个关键地带的，是八个以上的恶魔守卫，这些强悍的恶魔两两一组，把守着每一个走廊和拱门。不需要用脑子思考，杰夫已经意识到，仅凭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再继续前进了。
“抓到你们这样的俘虏，伊利丹大人会非常高兴的！”一个邪兽人的声音传来，杰夫和瓦隆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正在恶魔守卫簇拥之下的强壮身影，这个手持长柄法杖的邪兽人，发出瘆人的笑声：“我是击碎者克里丹，欢迎来到鲜血熔炉！部落的渣滓！”
没有时间留给杰夫去还嘴了，因为恶魔守卫和追击而来的邪兽人，已经将二人的来路，堵得水泄不通。
“就是这里了，杰夫！”瓦隆发出阵阵狂笑，他的战斧也在手中虎虎生风：“这恐怕就是我们向大酋长献身的地方了！”
“库卡隆永不言败！”怒吼着，杰夫再次舞动如风的双刃，沾满敌人鲜血的匕首又一次划破紧张的空气，刺穿了第一个冲过来的邪兽人的眼窝，随后杰夫抬膝上挑，又贯穿了一个红皮家伙的下巴，那鲜血飞溅到杰夫的口中，他发出畅快的战吼。
但敏捷的身姿这回帮不了他太多，因为一柄从远处飞来的战锤，正中兽人潜行者的脊梁，猝不及防的杰夫瞬间被击飞数米远。还好，他的獠牙并没有因为与地面的亲密接触而断裂。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这座圆形大厅的地面是网状的透明结构，透过地面上大格的透明玻璃，杰夫因为战斗而加速的心跳，几乎停止下来。
这层地板之下，是整个地狱火堡垒的地下建筑。顾不得赞叹什么下层空间的恢弘构造，因为杰夫的双眸已经完全被那位于下层空间中心的巨大身影所占据。
那是一个被魔法和锁链完全禁锢起来的深渊魔王，从杰夫的角度看去，无论是他那双宽阔的翅膀，抑或是强壮的四条腿和两只手臂，都瘫软在地毫无生机。无数导管密布于这个强悍恶魔的全身，绿色的液体不断从那具庞大的身躯内抽取出来。
病态的熔炉，狂野的邪兽人，被囚禁的恶魔，一切线索终于在此刻填补完整。杰夫彻底明白了，伊利丹在打算用什么样的力量来强化他的军队。
“来啊！你们这群孬种！”瓦隆的怒吼传来，让杰夫意识到自己还处在险境之中。
但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就将杰夫提了起来，伴随着几秒钟的短暂飞行，杰夫感觉到自己沉重的摔在了大厅的角落当中，抬起头来，杰夫才意识到，自己剧痛的背部，正靠在一架升降机上，显然，这台简陋的机器是这间大厅通往上层的运载工具。也是眼下逃出生天的唯一出路。
“活着离开这里！库卡隆终将完成使命！”杰夫循声望去，看到了那个将队友投掷到了升降梯旁边、而自己却毫无疑问陷入重围的库卡隆战士。
“瓦隆...！”杰夫突然哽咽的喉咙让他无法再对这位战友多说些什么。
“赶快离开这里！”瓦隆怒吼着，长柄战斧如风暴般席卷过地面，瞬间撂倒了周围的几个邪兽人，但更多的立刻补充上了前者的位置。“来感受库卡隆的愤怒吧！为了部落！为了艾泽拉斯！”
这震天的呐喊如同一支钢铁箭镞，射穿了杰夫的胸膛和大脑。顾不得内心撕裂般的痛楚，杰夫已经迅速跳上了升降机，强壮的双手握住了上行的绳索，拼命的拉拽着，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伴随着上行，升降梯吱吱呀呀的运行声逐渐掩盖了邪兽人的咒骂声和咆哮声，也消弭了瓦隆绝境中的战吼。
活下去！部落需要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杰夫让这句话不断在自己的脑海中拼死回荡，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自己失去了一位生死兄弟的伤痛。
一阵阵刺痛从掌心传来，杰夫明白，那是他指甲深深嵌入了绿色皮肤中的痛感，但他还是用力的将拳头捏紧了一点，再捏紧一点。

序章(上)四 深入敌境
黑色的大地，弥漫着邪恶能量的味道。从蛮锤要塞一路走到现在，整个影月谷的空气中都充斥着这种污浊的气味。
暗夜精灵时不时的捏了捏自己高挑的鼻梁，他灰蓝色的皮肤显得与周遭的荒芜凄凉格格不入。
“怎么了，卡多雷少尉，你对邪能过敏吗？”矮人将军说话的时候甚至没有抬头，他粗壮的双手正忙着在一柄精致的烟斗里填满烟丝。片刻过后，不管是矮人金色的长发还是厚实的胡须，都已经淹没在浓重的烟雾之中。
虽然也很反感烟熏味，但总比邪能的味道强，所以，暗夜精灵还是振作了精神，伸手摸了摸自己身后的箭袋。尽管已经梳理了很多遍，但他还是不厌其烦的又一次规整每一枝箭镞。
暗夜精灵拥有引以为傲的视力，这种视力让他们即便是在黑夜之中，也能洞察相当远的距离。
现在，一阵阵附着了魔法效果的炮弹，正从部落与联盟的火炮当中倾泻而出，砸向那座被夜色勾勒出森然轮廓的巨大建筑。
那里就是黑暗神殿，曾经是德莱尼人最神圣的卡拉波神庙，早已在长期的战乱中沦为一代又一代独裁者的宫殿。此时此刻，这座宫殿的主人叫伊利丹·怒风，对于艾泽拉斯联军而言，他有一个更加美好著名的头衔：背叛者。为了推翻这位新晋的外域之王，联盟与部落的联军通过数月的连续作战，攻克地狱火堡垒，联合沙塔斯的各路反抗军力量，如今，这支庞大的联军已经兵临黑暗神殿。
伊兰德·无形之风，‘暴风军官团’的一名少尉，端坐在一头毛色雪白的夜刃豹身上，环顾着云集在周边的友军们。
“Loktar！部落的勇士们，谁愿意追随我，用战斧劈开那个背叛者的脑袋？”咆哮声来自一位高大的兽人军官。他的怒吼得到了不少蓝皮肤暗矛巨魔和牛头人的响应，那些行尸走肉般的亡灵生物——部落口中的被遗忘者，也纷纷挥舞着武器。伊兰德一向对部落缺乏好感，但部落在这场战争中的英勇奋战，足以赢得他的尊重。
身着华丽长袍的法师和鲜艳铠甲的血精灵是来自沙塔斯的占星者们，这些审时度势的血精灵毫不犹豫的背叛了自己效忠于伊利丹的那些同胞，转而向部落寻求帮助。此时，这支金发碧眼的军队已经来到了前线。
“圣光将我们带到了这里，圣光也将带领我们继续取得胜利！”一阵空灵如梦幻的声音传来，伊兰德凝视着那个由圣光凝结而成的非实体生物，当地人称他们为沙塔尔。这些浑身闪耀着光芒的生物悬浮在半空之中，在他们面前，由德莱尼人的幸存者们组成的奥尔多祭司们，正虔诚的向圣光祷告。
即便是作为月神艾露恩的信徒，伊兰德也还是无法理解这些德莱尼人原始而神圣的宗教行为。在伊兰德看来，艾露恩也好，圣光纳鲁也好，都不能保证战斗的胜利，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之上，只有勇气和策略才能取胜。而恰恰正是这样的特质，让他得以加入联盟最为精锐的军官团。
“库伦坦将军！指挥部的命令！”一个乘骑着机械陆行鸟的侏儒传令兵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将一封卷轴交到了正在烟斗的云雾中沉醉的矮人将军面前。
“终于，是时候了……”库伦坦将军吐了一口椭圆形的烟圈，几乎掩住了他那张布满胡须和毛发的脸。
伊兰德注视着这位云里雾里的将军以敏捷的身手拆开了卷轴。暗夜精灵的心跳开始加速，他能猜到，在这个黑暗神殿的攻坚阶段，这封卷轴的内容是什么。如果联盟打算将军官团也投入战场，只能意味着战局的恶化。想到这里，他的手心甚至开始渗出汗滴，大脑也开始不断的飞旋，从鲁瑟兰村的晨曦，联想到了暴风城港口的日落。
“好吧，军官团！听我的号令！”矮人雄浑的声音传来，军官团的一百八十多名来自联盟各大领域的军官们立刻聚集到了矮人将军的身边。
“看来进入黑暗神殿的那些混小子们遇到麻烦了！”库伦坦戏谑着提高了声调：“现在联军在伊利丹老巢的各处都遭到了疯狂反击。军官团的任务，是立刻前往黑暗神殿的正殿前厅广场，支援那里的联军作战。”
“是，将军！”军官团的成员们，无论是来自暴风城的少校，还是来自泰达希尔的少尉，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回应着。
“一分队由奥多姆拉·钢盾指挥，二分队由阿尔莉·誓光者指挥，三分队由伊兰德·无形之风指挥，治疗分队由芬奇·风幕指挥，我们在前厅广场集合！有没有问题？”矮人拉拽着缰绳，胯下那头披着战甲的黑色山羊高昂的抬起头，弯弯的羊角在风中如刃如刀。
“没有，将军！”依然是气势如虹的整齐划一。
“出发！”矮人一声令下，军官团的每一个人都明确的站在了自己的队列当中，有序的突击队形，开始向着不远处的黑暗神殿进发。
终于轮到我们了！伊兰德内心的烦躁不安，到此时反而平静了不少。
为了抵御艾泽拉斯联军的进攻，伊利丹的部下们在黑暗神殿外部署了无数陷阱和路障，但幸运的是，联军的炮火在这座要塞的右侧一处城墙根基打开了一块缺口，直通这座巨大要塞那错综复杂的下水道。
先头部队显然已经彻底清扫了下水道里的敌军，那些效忠于伊利丹的纳迦蛇人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各处，在经过这里时，伊兰德甚至还看到了一个庞大无比的纳迦将领倒在血泊之中。
但真正让这位年轻的卡多雷感到不适的，是当军官团来到神殿那宽阔到夸张的前厅时，先头部队留下的成堆的尸体。
这里原先是黑暗神殿的演武场，从这个足以容纳下上百头守护巨龙的巨大广场可以判断出，伊利丹的军队规模到底有多么的庞大。而现在，这里除了胡乱摆放的路障，就剩下堆积如山的尸体。数不清的邪兽人、纳迦以及毁灭守卫的尸首散发着恶臭，被先头部队草草堆在演武场的中央，蚊虫放肆的飞舞着。而在旁边整齐排列着的，是几乎相同数量的联军士兵的尸体。骄傲的人类、粗犷的兽人、优雅的暗夜精灵，还有不少长着长胡须的矮个子生物，伊兰德听人说起过，这些生物在很早以前是德莱尼人的一员，但深受邪能影响的他们无论是外形还是从灵魂上，都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扭曲，他们给了自己一个很符合实际的名号——‘破碎者’。尽管面目可憎，但作为共同反抗伊利丹暴政的战友，伊兰德还是给予了他们足够的尊重。
部落似乎留下了更多的后卫部队在此地设防，这些兽人和牛头人就地取材，搭建了不少尖刺和栅栏。当联盟军官团出现时，伊兰德清晰的看见了部落军队里的一阵骚动，但很快这些野蛮的家伙还是各自回到了岗位，尽管看向伊兰德时，每一个兽人或者被遗忘者都带着警惕的眼神。
天空中积压了许久的云层，在此时突然就飘下了细细密密的小雨。雨滴冲刷了刚刚被战火洗礼的黑暗神殿的角角落落，也沾湿了这些尚有余温的联军将士的遗体。先头部队推进的太快，以至于他们中的很多，连一层简单的白布都没有覆盖。这让伊兰德大为光火，他决定冒犯上的危险，来做点心中所想的事。
“将军，请求发言！”伊兰德赶到了矮人将军库伦坦的身边，急匆匆的请示着。
“说吧，少尉，在你脱离战位的行为造成严重后果之前！”矮人吹了吹自己厚重的胡须。
“我请求给这些死去的将士以最基本的尊重，至少给他们盖上白布以避免雨淋！”伊兰德快速的表达着，尽管矮人已经面露不悦。
但是显然战局没有给他们哪怕是争论的时间，因为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和战吼声已经从演武场两侧的宽大通道附近传来，不论是伊兰德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幻想那会是联军的后援部队。
“我强烈建议你返回你的战位，少尉！”矮人提高了声调，同时提起了山羊身旁悬挂那柄圣光充盈的战锤。
“是，将军！”带着无奈和愤怒的神情，伊兰德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分队当中。他所在的第三分队，由军衔相似的十二名青年军官组成。看着一双双紧张焦虑的眼神，伊兰德鼓起了勇气，他高高举起自己的弓，熟练的搭上了一支箭，然后高声呼唤着自己的队友们：“兄弟姐妹们，艾露恩在上，记住，我们是联盟军官团，为了联盟的荣耀！”
“为了联盟！”队友们回应着。
在伊兰德真正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前，密集的身影已经从他们所在的左侧通道口涌现出来，雨幕之下的黑影幢幢，显得更加凶险逼人。
冲在最前面的装备杂乱的邪兽人，其中相当一部分甚至还赤裸着上身，手中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但每一个红皮肤的家伙都发出相同的战吼，那种狂热的眼神，伊兰德读到了视死如归。而在邪兽人的身后，高大的毁灭守卫、蛇形的纳迦卫士、舞动着魔法的血精灵，以及伊兰德叫不上名字的各种恶魔，都在大跨步的向前冲着，仿佛联盟的箭雨和魔法对他们而言并不构成威胁。
伊兰德明白，在黑暗神殿的高处，绝境中的伊利丹正在用魔法对他的手下们发出最后的召唤，所以这群家伙才会如此的疯狂。换句话说，只要在这里阻击住伊利丹的援军，外域之王的统治就一定能够被终结。
“部落的勇士们，前进！”一个粗犷兽人的怒吼传来，伊兰德一侧脸，就看到了那个绿皮肤的兽人百夫长，正高举着手中的战斧，他的身边，如风一般的部落狼骑士们，狂呼酣战间已经撞进了敌军丛中，战刃飞舞间，鲜血与咆哮奏响着战争的协奏曲。
这些年里，伊兰德在很多场合见识过部落的战斗，狂野而高效，令伊兰德印象深刻，但他不得不承认，没有哪一次，有此刻如此让他热血沸腾。
“联盟的兄弟们！不能让部落独占了荣耀！自由射击！”矮人将军下达了此刻最受欢迎的命令，几乎是同时，伊兰德手中的箭镞已经夹杂着爆炸效果飞射而去，同时，法师的奥术能量、德鲁伊的星火术，密集的向伊利丹的军队倾泻过去。
“一分队，二分队！挡住他们！”在矮人将军库伦坦的指挥下，以圣骑士和防御战士为主的两个分队已经将盾牌并列成墙，向着敌军杂乱的阵型顶了上去。与敌军拉开距离，为后排的火力支援提供了足够的空间。伊兰德几乎要笑出声来，他不断弯弓射箭，已经有超过十只邪兽人和恶魔倒在了他的箭下，而被其他联盟干掉的伊利丹军队，更是不计其数。
对于伊利丹的军队而言，这是一场注定徒劳的救援，因为虽然人数众多，但是这些杂乱不一的军队，在缺乏统一指挥的情况下想要冲破联盟和部落严谨有序的防御，势必要付出重大的代价。
但显然，这群由邪兽人、纳迦、血精灵和恶魔组成的伊利丹军团，已经完全无视了艾泽拉斯联军的阻击，尽管伤亡惨重，但这群亡命徒依然不顾一切的想要冲破封锁。凭借人数优势，伊利丹的爪牙们很快撕开了部落那一侧的防线，成片的兽人和巨魔倒下去，虽然残余的部落还在坚持战斗，但防线已经岌岌可危。
联盟一侧的战况也每况愈下。一分队和二分队的伤亡使得防线出现了不少的漏洞，而一些邪兽人和纳迦战士立刻把握住机会，冲向了联盟的后方。
激烈的混战在伊兰德周围展开。两个狂怒的邪兽人扑倒了暗夜精灵身边的一个人类猎人，那个可怜的暴风城少尉还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刺穿了胸膛。伊兰德精准的射杀了其中一只邪兽人，然后敏捷的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暗夜精灵猎人已经后撤几步。在剩下的那个邪兽人扑过来之前，伊兰德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快如闪电的一击划开了那家伙的喉咙。
“三分队！顶住！”招呼着自己的队友，伊兰德吹了一声口哨，他那忠诚的野兽伙伴——一头壮硕的荆棘谷黑豹，已经猛扑向刚刚冲过来的一个纳迦皇家卫兵，这个青色皮肤的蛇人拥有比其他纳迦更为发达的肌肉，对水魔法的驾驭能力也相当纯熟。战戟挥动之间，纳迦皇家卫兵已经挡开了黑豹的猛扑狠咬，伴随着一阵低语，一阵水流从他的周围凝结而起，最终汇聚成一道锋利的冰棱，破空而过，擦着伊兰德的右肩甲，生生的钉穿了一个暗夜精灵德鲁伊的身躯。
“集中火力！”伊兰德呼喊着，已经将一支带着信号弹的羽箭射向了那个高大的纳迦，虽然被它轻易的挡开，但这支箭已经在它的头顶悬浮出一枚红色的印记，足以在纷乱的战场之上标注出这家伙的位置。随后的几秒钟内，火球、冰棱、弹药和匕首瞬间集中在了这个倒霉的皇家卫士身上。
似乎纳迦皇家卫士的倒下，很大程度上震撼了这群试图突破防线的敌军，伊兰德的视线中，已经有不少邪兽人丢盔弃甲，转头逃跑。虽然心里很清楚，这些家伙将终究无路可逃，但伊兰德发酸的四肢和身体提醒着他，这些逃兵已经与他无关。
敌军撤退了，无论缘由是什么，他们的确在有序或者无序的撤退。
伊兰德扶着那尊已经僵硬的纳迦皇家卫士的尸体，让自己能够缓慢的瘫坐下来，但他的双手始终紧握在心爱的弓箭上。一阵阵欢呼在耳畔传来，伊兰德能够听到那混杂着人类的喝彩与兽人的战吼的声音从神殿上方的某处传来。紧接着，在相当短的时间里，窸窸窣窣的讨论，最终汇聚成了一阵大声的聒噪，从部落到联盟，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开始绽放出真诚的笑容。
伊利丹，外域之王，已经倒下了。在艾泽拉斯联军精锐的勇士以及其他外域盟友的共同奋战下，那个强大的背叛者，最终倒了下去，连同他传奇般的埃辛诺斯双刃一起，陨落在了这片荒芜之地上。
没有喜悦，没有兴奋，伊兰德只是任由自己突然的疲倦感从内心蔓延而出，最终占领了整个身躯。搀扶着那个强壮的纳迦皇家卫士的尸体，伊兰德缓缓坐了下来。然而就在他刚刚以为自己能够畅快的呼吸一口黑暗神殿那带着污浊和血腥的空气时，他的黑豹却如临大敌般的怒吼起来，浑身的毛发根根竖立，让它看起来更加威武。
的确有敌人接近，但是对手只有一个人。
伊兰德用他敏锐的视力扫视再三，然后他明确了结论：对手的的确确只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性身影。伊兰德从她的轮廓判断出，对方是一个人形的恶魔。弯弯的羊角，暗色的偶蹄，暴露在盔甲之外皮肤上密布的邪能纹身，以及收拢在身后的双翼，这些特征出现在一个与自己身形类似的生物身上，这让伊兰德大为疑惑。但是当她接近到伊兰德的射程时，暗夜精灵少尉的疑惑已经被惊恐所取代。
“让我过去，卡多雷。”恶魔开口说话，用的是标准的卡多雷语，伊兰德甚至听不出她的发音中，有任何模仿的痕迹。这让他的动作几乎僵住，做不出任何的反应。而周围的三分队军官们显然在等待着伊兰德的动作，所有人都警惕的注视着这个会说卡多雷语的恶魔。
“让我过去，我不想伤害你，我的同胞！”女恶魔再次催促道。这一次，伊兰德终于确定，来者根本就是一个拥有恶魔特征的暗夜精灵。是什么样的邪恶力量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在完成这样的变化时又承受了怎样的痛苦？这一系列的问题让伊兰德迟疑了下来，以至于忽略了眼前可能的危险，以及队友们的呼唤。
“退下！伊利达雷！”一个尖利而不容置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此的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颀长的绿色披风遮住了她高挑的身材，拥有金色尖角的战盔几乎将她的面部完全遮蔽，只露出一双满含杀气的眼瞳，直视着对面这个半恶魔半卡多雷的生物。即使在一定的距离之外，伊兰德也能感受到这位暗夜精灵女战士身上强大的力量。
“我是玛维·影歌，无论你的主人有什么险恶的计划，他已经被击败了。”女暗夜精灵说着，将手中的轮型武器悬挂在了腰间：“停止抵抗吧，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她的声音没落而低沉。
从她的战盔扫视到她的武器，再加上她那不可置疑的自我介绍，伊兰德开始将传闻和眼前这位强大的卡多雷联想到一起。
她就是玛维·影歌，暗夜精灵守望者组织的领袖。一万年来，她是关押伊利丹的看守者，也是伊利丹越狱出逃之后的追猎者，从卡利姆多一路追击到外域，今时今日，她那漫长而血腥的追击，终于功德圆满，胜利结尾。
“伊利丹大人倒下了？看来我还是来晚了……”似乎不敢相信玛维·影歌的话，这个恶魔模样的卡多雷声音颤抖着。
“放下武器吧，恶魔猎手！我累了！或许我能给你一个机会，不把你和你那些畸形的同类们一起关进深不见底的地窟监牢里！”玛维·影歌暴躁的说着，似乎完全不在乎面前这个恶魔猎手可能造成的威胁。
“战争结束了，我们也不愿意伤害你，如果你的身体内还有一部分卡多雷，那就投降吧！”伊兰德放下了自己的弓，摊开了双手，尽可能让自己表现的更加真诚。从小到大的教育告诉他，仁慈往往是终结仇恨的最好武器，所以在此刻，伊兰德想做的，就是拯救眼前这个孤立无援的恶魔猎手。
“战争结束了？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短视者根本不了解伊利丹大人的计划！他亲手打造了我们，训练了我们，只为了一个目的，就是彻底的打败燃烧军团！伊利丹大人千年以来的计划就只有这一个！这一伟大的计划却被你们这群无知者彻底破坏了！”恶魔猎手的语气急迫而愤怒，伊兰德与她如此的接近，以至于能够深切感受到她身体迸发出的魔能。
“他和他的燃烧军团主子一样险恶，一样不可饶恕！”玛维的声调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伊兰德甚至还听出了一丝喜悦：“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得不说，能够亲眼目睹背叛者倒下的那一刻，是我一万年以来最为放松的时刻。”
说着，玛维满不在乎似的摆了摆手：“我最后说一次，投降吧，恶魔猎手。”
当伊兰德再次将目光聚焦到恶魔猎手身上，却看到了她因为狂笑而颤抖的身躯，恶魔的双翼在她的身后一翩一摇。
“守望者，你还真是对我们——忠诚的伊利达雷一无所知！”恶魔猎手大笑着，笑声里满是嘲讽：“在你还在纳格兰的大草原里迷失自我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追随伊利丹大人攻陷了恐惧魔王的家乡，我们屠杀了成千上万的恶魔！我们一起流血、一起欢呼！现在，就算是伊利丹大人陨落了，伊利达雷们也失败了，我作为最后的幸存者，至少还能为我们的荣誉而战！”
在伊兰德还没有任何反应之前，两柄月牙型的弯刀已经出现在恶魔猎手的两侧，伴随着她的双翼展开，这个迅捷的身影已经跃入半空，四散而下的魔能让伊兰德几乎喘不上气。
那一刻伊兰德才明白，如果对方想取他性命，早在见面的第一秒他就已经死了。这样的速度和力量，伊兰德在她面前根本就没有生存的可能。
但幸运的是，这个恶魔猎手的目标，只有那个高傲的守望者。
双刃出击的速度，已经快过了伊兰德的肉眼能够看到的范围，带着绿色的邪能，恶魔猎手的双脚几乎没有接触地面，连续的向前突击。
在伊兰德以为她会轻易的斩下守望者的头颅时，玛维已经从原地消失。在恶魔猎手双刃落空的瞬间，守望者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只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恶魔猎手就已经发出了一声哀嚎，同时，整个瘦弱的身躯不禁向后蜷缩着。
“这枚毒镖不会要你的命，但是会让你生不如死。”玛维的语气冰冷如冬泉谷的严寒。
恶魔猎手颤抖着，她的双翼因为痛苦而失去了平衡，之前的敏捷和凶悍荡然无存。
“你就是这样与燃烧军团作战的吗？恶魔猎手？”嘲笑着，玛维缓缓的举起了她腰间的战轮之刃，那刺眼的寒光，充斥着杀气，几乎逼退了空气中的血污。
“也许伊利丹看到你的表现，会被气得起死回生！”说完，玛维终于行动了。到这时伊兰德才意识到，这个拥有一万年作战经验的守望者是多么的不可战胜。她的身形如闪电般迅捷而致命，战刃飞舞之间，绿色的血液不断从那个恶魔猎手的身上飞溅而出，几秒钟内，伊兰德就已经确定，那个缺乏经验的恶魔猎手根本没机会赢。
大约是太过轻松，玛维在挥动战刃又一次划过恶魔猎手那伤痕累累的身体后，竟然停了下来，然后冷眼看着这个手下败将。恶魔猎手的双刃已经落在一旁，她跪坐在地上，低垂着的脸庞上，绿色的鲜血模糊了她精致的五官。
“这个结果，是你自找的。”玛维把战刃悬挂在腰间，抬手扶了扶自己的战盔：“你的血会一点点流尽，但你得生命还能延续几分钟，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怜悯。”
望着守望者离去的背影，伊兰德却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艾泽拉斯联军以讨伐燃烧军团的走狗伊利丹为名义，远征外域，如今黑暗神殿已经被联盟和部落以及他们的外域盟友所接管。但如果那个恶魔猎手说的是真的呢？如果艾泽拉斯联军只是做了一件燃烧军团想做但做不到的事呢？
想到这里，伊兰德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后颈慢慢升起，逐渐渗透过他青色的长发，占据了他的大脑。
“各分队长，集合队伍，准备撤出黑暗神殿。干得不错！年轻人们！”库伦坦的声音传来，伊兰德才恍恍惚惚的抬起头来，准备清点身边的队友数量。正是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细小而连续的发音，再三确认，他才意识到，那声音来自那个跪坐在地，生命垂危的恶魔猎手。
“伊利丹大人...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恶魔猎手的低语混乱而微弱，夹杂着痛苦的喘息。
看着那个蜷缩一团、痛苦不堪的卡多雷，更加剧了伊兰德脑海中的疑问：如果伊利丹真的是个彻底的恶魔，那么为什么会有人对他如此忠诚？如果联军的行动真的打破了伊利丹的计划，是否意味着燃烧军团又能够集中精力入侵艾泽拉斯了？
一连串的问题在伊兰德再次看向那个卡多雷恶魔猎手时终于停了下来。他决定做点什么，来缓解这个卡多雷的痛苦。
事实上，缓解她痛苦的方法只有一个。
伊兰德果断的抓起了弓，搭上一支箭，然后瞄准了恶魔猎手那已经鲜血淋漓的胸口。但他的双手还是在此刻迟疑了。
参军征战的这些年里，他杀死过冬泉谷的熊怪，在灰谷猎杀过兽人的巡逻队，在祖尔格拉布，他的双手曾经沾满了森林巨魔的鲜血。即使是在心灵最脆弱的那些岁月里，他对杀戮都从没有犹豫过。
但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奄奄一息的卡多雷，他的同胞——至少还有一部分，是他的同胞。
“解除她的痛苦，然后给我滚回队伍里去，少尉。”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伊兰德一惊，他抬起头，看到了一旁端坐在山羊之上的矮人将军，库伦坦虽然语气森然，但那炯炯的双眸里，分明透露出来的是温暖和关切。注视着惶恐迷茫的伊兰德，库伦坦轻柔的点了点头。
“是，将军！”口头上回应着，伊兰德的胸腔里终于燃烧起了勇气的火焰，双手的力量也再次充盈起来。
“再见了，同胞！”伊兰德喃喃的说。
耳畔轻微而短促的声音闪过，弓弦上的箭镞一如既往的从未让他失望。
远方的天际，雨幕渐息，一片赤红，一点点从地平线晕染整个外域的天空。
又是全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