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又写了两章，大伙瞅瞅，能写我就继续写了

楔子.火与冰
[纵汝放歌出故园，自此流浪难回望]
悠远苍白的天空与千年不化的冰原混为一体，包裹住几近凝固的凌冽寒风。天地的伟力在此展现，以无可撼动之姿傲然屹立，以生命禁区之名阻断窥视。
时间在极致的酷寒下都失去了意义，亘古不变，往后亦是。这里是神的视线之外，是主的叹息，是使恶魔哀嚎、魔鬼忏悔的永世冰狱。
此刻，这片纯白的、纯粹的水晶中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缓慢而坚定地向北境的深处挪动。
[聒碎新声梦不成，夜醒惧昼恨复怆]
寒风呼啸，酷烈如刀，人的血肉毫无疑问会被其从骨架撕咬而下，最后连骸骨也被挫剐成灰。人若行于此，尤胜千刀万剐的凌迟之刑。万载不化的顽冰令大地犹如钢铁铸就，不容一丝生机。
直至此时此刻，一粒渺小的“灰尘”出现在这神遗弃百千年的世界角落。
很难说这是一个人。勉强能称为足部的地方鲜血淋漓，每次落下，便牢牢地焊在坚冰之上，每次抬脚，新生的皮肤便再次撕开，如此循环往复。两截木炭似的棒状物不自然地支撑着躯体，漆黑褶皱的布条缠绕在其身上勉强算是衣物，任谁也看不出其原来的样式。他的半边脸及延伸至肩部以下的皮肤宛若皲裂的暗红树皮，严重的烧伤完全破坏了皮肤与血肉，又被烈风割裂，可怖的容颜几如还未凝固的熔岩。而另半张脸现在也找到不到一片完整的皮肤，粉嫰的肌肉中夹杂着冰渣，完全看不出年龄性别。
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而非一团烂肉的是那双翠绿的眼睛，那是本应镶嵌在林中的翡翠，小鹿优雅饮用的湖泊，而非如今这样沉寂的死水。
佝偻前行的残躯孱弱如烛火，在风雪中好像随时会熄灭。但那火苗仍在，不徐、不急、不折、不饶，支撑其燃烧的薪柴是某种炽热的情感。
那份情感是如此决绝，掷于地便是不倒丰碑，投于天可使星辰摇坠。
[春日新到临，垝垣杳无声]
[叹吾旧时城，悲吾孤一人]
不可能回头也不能回头，热泪早已在燃烧的城市中流干，曾经欢笑之地只剩余烬，寒风从伤口灌入体内仿佛无处不在，他将噬啮骨髓之痛视为无物，默然不语。
眨眼间失去的太多，让人来不及体会但却层层累积，只留待午夜梦回之时反刍咀嚼。
熟悉的面孔都抛在身后，不忍卒想。即使只是帮忙打打水、碰个面，也记得那一副副过去的时光画卷。
某个春日的白昼，望着晃眼的晴空莫名落泪，干草堆上的友人关切的话语仍依稀在目，平平淡淡堆砌的日子还未厌倦，便已如泡影般消逝，空余别离之意。
母亲身体不好，总是柔柔弱弱的温和样子，喜欢花草。印像中总是远远地笑，饱含爱意的目光看着他，如同月光织成的纱衣，轻柔而温暖，易被忽视但永远在那。采一把石碱花献给她，因为自己认为妈妈就像手中的白花一样美丽，最后铭刻于心的，却是那花的坚韧。
还有那双手，那双很少抚摸他头顶的，太阳般火热的手……
一切的一切都已如白露般晞逝，往事种种皆化作尘世的惘梦。
人所得不到的幸福上升至天即为天堂，人所能想象出的苦难沉淀于地即为地狱。故天堂不可及，地狱在人间。
[何时回到罗兰杜尔的月光下，哭诉累年思恋]
跟随着歌声的指引，他向着一去不回的世界尽头进发。
……
“救火！快救火！”
“报警了吗？谁报警了？”
“大家不要慌，消防员马上就到了！”
“我的包呢，谁看到我的包了？不会忘在里面了吧？！”
“人没事就行！各家都清点下人数！”
嘈杂的人声炸开了锅似的，如铁锤般狠狠敲击着男人宿醉的头。四周如潮水般涌动，男人好似礁石般伫立原地，仿佛与世孤立。半夜被吵醒后，迷迷糊糊就被人流挟裹着带了出来，他现在还有些搞不清状况。
搓了搓发冷的手，男人眯着眼睛恍惚地瞅了瞅身边。清点人数……对了，还有一个人！
“你叫啥，站这儿干……诶？喂喂喂，停下！别进去危险！”
拿着大喇叭的人刚走过来，就看到男子冲进浓烟滚滚的居民楼，谁也没想到会有人重返火灾现场，事发突然，周围的人都来不及拉住男人。
到处都是呛人的黑烟，男人捂住口鼻弯腰前行，后来干脆将衬衫脱下充当过滤布，避开安全通道上的杂物大踏步几个阶梯并作一个。
快！快！快！
门没关，男人干脆直起身冲进去，狭窄的客厅一片狼藉，杂七杂八的书、空酒瓶和各种东西铺满地板，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边喊着某人的名字，男人拧开把手焦急地闯进卧室。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只有一辆空荡荡的坏掉的轮椅，刺眼而醒目。
房门无力地吱呀回掩，世界在男人眼中重新清晰，事实不会因人的主观意志而改变。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脊梁骨，男人如坠冰窖浑身颤栗。
紧紧抓住手腕拢在胸前，男人跪倒在地不住地干呕。想要呐喊，想要发泄，最想要的是——想要呼唤。但决堤的悲伤淹没了男人，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外面的走廊传来一声爆响，扬起的火焰点燃了客厅的书籍并迅速蔓延，唯一能离开的路就这样被封死，最后的逃生机会已经失去。
男人充耳不闻，他沉溺在自己小小的天地，不论过去如何，得以脱离生活三十年来的现世，享有这片刻的安宁。
“……昨晚XX小区发生火灾，死亡一人，受伤九人，具体原因仍在进一步调查中……”
……
“你好。”
“你好。”
“你能描绘宇宙的结局是怎样的吗？”提问者有意刁难，语气天真烂漫。
“数据不足，无法回答”
“哈哈，我知道，你用的‘茂的模’的回答，我喜欢看古典小说。”
“……在一段时间里，科学家普遍认为宇宙的结局是‘热寂’或‘冷寂’。当宇宙的熵达到最大值时……”
提问者专注地聆听。
“那么，现在我们的回答呢？”
“数据不足，无法回答。”
这只是很小很小的，一片梦的碎片。
宇宙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冰冷、黑暗、空旷的， 时间之箭在宇宙的青春期划出一道间隙，创造了生命，但这间隙非常短。生命的延续时间在宇宙的寿命中只占十亿分之一的十亿分之一的十亿分之一的十亿分之一的十亿分之一的十亿分之一的十万分之一。
在长久的守望中，它所能做的，只有将发生过的故事反复阅读，一遍又一遍，无始亦无终。

帕里根，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发源地，法尔兰第一帝国的首都，无可撼动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这座大陆上最大的城市坐落在巴辛盆地，凭借奥米法山脉融集的雪水汇聚的塞纳河冲积而成的平原，曾是法尔兰最重要的农业区。
蒸汽机的广泛使用标志着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到来，人类社会对能源的利用得以大幅普及，极大地推动了社会的发展。生产力的解放令法尔兰的实力快速上升，大陆上风云渐起。伴随着强硬果敢雄才大略的莫西米特一世登基，和平的局势被其主动打破。凭借几十年积累的底蕴，法尔兰所向披靡攻无不克，只用了十年就使领土几乎扩大了一倍。
当法尔兰于百年前赢得了最后一次扩张战役的完全胜利后，周边国家无不瑟瑟发抖低头纳拜，在十多位国王的见证下，莫西米特一世将国名从法尔兰王国更改为法尔兰第一帝国，正式加冕称帝。这一历史性的时刻被爱德华·奥古斯特画成了传世经典《帝国的诞生》，国王们各不相同的神情反应在大家的笔触下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如今的帕里根经过多次扩建，城区横跨塞纳河两岸，不断驶入驶出的蒸汽火车宛如奔流不息的血液，被这颗世界中心的心脏泵入泵出，生产财富的工厂日夜不停，象征文明强盛的黑烟笼罩在城市上空四季不散。
“这就是帕里根，被誉为‘蒸汽之都’的城市。” 金发女孩放下手中的金镶边陶瓷茶杯，语气颇为自豪。
古老的马车缓慢行驶在碎石压制的马路上，如热刀切割黄油，来往的人潮自发避让，绅士们纷纷向其脱帽行礼，即使骑着自行车也会在经过马车时放慢速度。
街道边修有排水渠以及照明的电弧灯，路人都穿着颇具设计感的衣服昂首挺胸，各种风格的房屋鳞次栉比，偶尔还能听到不知从那传来的汽笛声。
叶未染放下车帘，对现在所处的时代总算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帘幕遮挡下，看不到马车上三位美丽的小姐，不少路人捶足捣胸恨不得自己就是那马车的车夫，想跟上却畏惧车身上悬挂的鸢尾花旗帜，只得恋恋不舍地离开。
“这座城市的确令人赞叹颇为新奇，感谢你能抽出时间带我游览，爱尔莎小姐。或许从今天开始，我该改口叫您爱尔莎公主殿下？”叶未染看向面前的金发少女，故意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法尔兰第七公主殿下、法尔兰皇女、帝国的鸢尾花，这些都是眼前这位金发少女头上的桂冠，叶未染也是今天才知晓故友的身份头衔。
少女深邃空灵的蔚蓝色眼眸目光微闪，爱尔莎笑道：“你能答应陪我一起上学我就很感激了，带你熟悉熟悉世界自然是我的责任，更别说我们还是老朋友，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名字就好。”
坐在爱尔莎身旁稍矮些的女孩连连点头，一路上女孩不时地就向叶未染投来好奇的目光，可一旦叶未染有所回应即使只是一个微笑，女孩也会像受惊的小兽一样红着脸低下臻首。
爱尔莎自然注意到两位好友之间的眼神交流，向女孩介绍的同时余光斜瞟，戏谑道：“她是我许久未见的故友，来自异乡的外邦人，名字叫叶未染，虽然是‘东方的魔女’本人，但也不必害怕，她其实是一位非常好相处的人。”
“你、你好，魔女小姐，我、我叫……”女孩结结巴巴的自我介绍还没说完，就被叶未染匆忙打断。
“等等，‘东方的魔女’是什么情况？”叶未染听到这羞耻的名号，也顾不上什么试探不试探了，弄清楚这所谓的魔女是怎么来的才更为重要。
“你不知道吗？这可是埃洛希姆魔术院流传好几年的怪谈之一了，”爱尔莎故作惊讶道，眉眼弯弯，笑靥如花，“136年前，原赫尔墨斯学派和王立帝国大学合并，两者藏书都收纳于新成立的法尔兰帝国大学图书馆。自那时起，学院图书馆就有从晚上11点，到第二天早上6点封馆的规定了。”
“但一直以来这条规定都很宽松，对违反者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真正开始被严格执行是从11年前开始的。”爱尔莎意有所指，嘴角翘起，“甚至禁令的范围从学生扩大为所有人，包括教职员工。在众多猜测中，有一个秘闻在一届届学生中口口相传，那就是‘东方的魔女’”
“据说图书馆中封印着一位东方的魔女，每到夜晚的12点，走廊尽头的大门便会打开，魔女得以突破封印游荡在图书馆内部。传说魔女黑发黑瞳，有着能够魅惑众生的美貌，有人说她是流离的公主，也有人说她是堕落的天使，唯一能确定的，是人们能用自己的灵魂向她许愿。”
叶未染看似平静只是面容有些僵硬，实则内心无比羞耻尴尬，魔女这一称呼中二感满满，作为一个两世加起来活了四十多岁的大叔属实有些接受不了。
“每年都有想要一探魔女真容的学生，可惜至今无人能在图书馆中藏到11点半以后，也是众多人肄业后心中久久不能释怀的遗憾。”爱尔莎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叶小姐在图书馆住了这么多年，想必一定见过魔女吧，还是说——你就是魔女本人呢？”
闻言，爱尔莎身边的女孩微微抬头，叶未染完全能感受到她隐蔽在额发下的视线。
叶未染冷汗直冒，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
“哈哈怎么可能呢，哪来的什么‘东方的魔女’，我可以保证这肯定就是一个谣言。“叶未染无比真诚地说，想要快点将这一话题揭过，于是掀开车帘装作欣赏风景嘴里啧啧称奇。
“不过没想到在市区还能见到这样的庄园，占地面积真大啊，哈哈。”
叶未染尬笑两声看向马车外，布满灰尘的铁栅栏将庄园和街道隔开，传统的古典主义风格城堡耸立在其中，和周围折衷主义的建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说罢，无人回应。叶未染转头发现爱尔莎眉头紧锁，正死死地盯着手中银色的十字架。
此时，爱尔莎思绪回到了某天上午。
她从身着黑色教袍的中年女人手中接过银色十字架，修女面无表情声线冷淡：“祭礼十字。”
说完不等爱尔莎回答，修女毫不拖泥带水地回到讲座上拿起教典，开始给爱尔莎上一周一次的神学课：“唯一真神的智慧，宽恕人子对世界既祂的造物的探究，而邪灵恶魔以虚妄的饵料引诱世人僭越。人之子说，那座已落，我已功成。故其灵失格，其魂堕落，其身异化，自当受审判……”
总算熬过了枯燥乏味的神学课，爱尔莎便迫不及待地拿出银十字，刚才没时间细看，这小小的十字架即使对她来说也是稀罕东西。毕竟祭礼十字是禁止流通买卖的教会专属礼器，每一个都有专属的编号和对应的使用者。
由以弗所制造并为各级教会人员配备的祭礼十字，堪称神术的制式礼器，依仗的正是其使用的低门槛和泛用性。本以为石沉大海的请求突然实现，爱尔莎难免有些喜出望外，看来那位严肃的修女也并不是印象中那么死板。
纵长十字架不过一指长，像是金属材质，顶端两侧留有方便穿线的孔，通体呈亮银色，故俗称“银十字”。看似平平无奇和普通十字架并无二致，作用也极为简单，就是靠近邪灵温度会上升且对其有一定的抑制能力。但对爱尔莎来说，这就是一把钥匙，打开那扇被隐蔽之门的钥匙。
手心处的暖意告诉她，此时此刻，门已经打开了一道缝隙。
爱尔莎皱紧的眉头舒展开，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叶未染所看见的景象，便是少女脸上在短短几秒内如过山车般的情绪变化，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就对上了少女的抬眸。
“请问，‘东方的魔女’小姐，是否愿意和我共同开启一场未知的冒险呢？”

“我和叶一起去看看情况，小伊文，你就在马车乖乖等我们好吗？”马车停靠在庄园门口，爱尔莎嘱咐好身边女孩，便带着叶未染下车来到厚重的铁门前。
叶未染完全被爱尔莎这一连串的奇怪行为唬住，回过神来时已经跟着她下了马车，也就没啥可选择的了。
铁门前站着两个无所事事的男人，他们身着黑色制服别着肩章，腰间还佩戴着枪套。看到有人往这边走，两个巡警打扮的男人刚上前还没开口警告，就被对面的金发少女先声夺人给呛了回去。
“我以法尔兰第九公主和别伽摩教会修女的身份，根据‘特别事件处理条例’，暂时接管此处，你二人从现在开始服从我的命令并配合我进行调查。”
语气强势不容置喙，从她的口中说出却又无比自然。
两人刚因金发少女姣好的容貌而失神，顿时被这一番骇人的话震得惊慌失措，公主即使没实权，也不是他们两个小小的巡警能得罪的。可仅凭只言片语，真的要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吗？
“我们……”
一位穿着熨烫合身的西装，银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老绅士走上前来，他的胸口处挂着怀表，皮鞋擦拭得锃亮，浑身上下仿佛就是“管家”这一名字的代言人。叶未染仔细想了想，才想起他就是驾车的马夫。
经过老绅士的交涉，在敬畏地望了望停靠在马路边挂着鸢尾花旗帜的马车后，巡警们相信了爱尔莎的身份，毕竟用脚趾想也不会有人敢在首都帕里根假冒公主殿下。在爱尔莎的询问下，两人知无不言。
这座庄园是德·布罗意这位实权伯爵的府邑，而伯爵与他的儿子佛伦于昨天被一名叫安的仆人发现死亡，死状极其恐怖。警察立刻封锁了现场，并派他们两人在此地看守，那名叫安的仆人也在警方的监视下被送往医院，待情绪稳定后再审讯。
“一个伯爵的死亡为何只派你们两个人在这儿？”爱尔莎疑惑问道，“警察在布罗意家族的压力下不应该全力追查吗。”
两巡警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无奈到：“回殿下，最近帕里根这类命案频发，警局的人手严重不足，警局接到报案就向布罗意家族发了电报，可至今还未收到回电。紧急调动的干警要等到明天才能就位，所以只好派我们两人先来封锁现场。”当然，局长克扣警员工资导致不少人辞职这个原因他没敢说。
此次进京述职居然只来了伯爵和他儿子，布罗意家族的矛盾没想到已经激化到这种程度，爱尔莎若有所思。
“你们现在就去圣心教堂找忒蕾丝修女，把这里发生的事说一遍，就说是伊莉雅修女让你们去的。”爱尔莎吩咐道，“记住，一定要走过去，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
巡警们自然只有称是，不敢多问就匆匆离去。在留下管家代替看门后，爱尔莎便带着叶未染一起踏入了庄园。
“德·布罗意伯爵是一个很保守的人，这点从他的生活方式上多有体现。这座庄园是布罗意家在帕里根唯一的资产，修建时没有采用学院派或有孟莎顶的帝国风格，而是选了复古的哥特式设计。”
“不过没想到他们连照明都用的烛台，挂的画也全是人像，”爱尔莎推开大门进入铺设红地毯的大厅，环视一圈道，“据说伯爵本人尤其厌恶动物，禁止任何人在家中饲养活物。其在北方的封地倒行逆施，不得人心，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能容忍这种完全躺在功劳簿上的封疆贵族。”
“你似乎对布罗意家族很了解。“
“不，我是对所有贵族都了解。“爱尔莎自信满满道，看到叶未染脸上的惊讶表情，忍不住轻扬嘴角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小小地自夸而已，你不会真信了吧？“
少女的笑声清脆，带着陌生的活力，和熟悉的亲近。
叶未染忍不住直言道。
“完整的人分为三体，即物质的肉体、精神的魂体以及神秘的灵体。即使将范围扩大至所有拥有知性的生命，也跳不出这三个层面。肉体不必多说，魂体即人格，而灵体则是本质，唯一而神秘。”
“作为灵体的一员，邪灵绝非能带来幸福之物，能告诉我吗，为何你要追寻邪灵？”
爱尔莎正色，看着叶未染的眼睛认真地回答道。
“因为门就在那里啊。”
“即使人眼中的世界只有小小的一片，但视野之外的世界依旧在运转。正因其不为一时的局限而改变，真理才会永恒。门后的天地是那样广阔，我又怎愿做一只困于樊笼的金丝雀。即便舍弃生来带有的金鸟笼，即便需要被染黑变成展翅的乌鸦，我也早已做好觉悟。”
“但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你只有不断地、不停地奔跑才能在原地稍稍喘息。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是一种奢侈，踏上这条路的人至今无一善终。”
“我知道。”
“临时追查未知的邪灵，你这只是会将自己置于险境罢了。”
“我必须赶在教会之前抓住它的尾巴，否则教会不会允许外人接触道这些。”爱尔莎寸步不让，话锋一转，诚挚道：“我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不会狂妄傲慢。我将决定权交与你，倘若你不愿意，我马上转身离开，让教会来处理。但在你回答我之前，请让我郑重地向你请求——”
“帮帮我，可以吗？”
少女目光如炬，蔚蓝的眼眸里碎有点点星光。
叶未染默然，同样婆娑的泪眼、同样倔强的神情，她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个年幼的小女孩，跨越十年的时间和面前的少女重叠在一起。
纵使身体会成长改变，总会有些特质不会被磨去。
当自己牵住她的手带她走进霜之林时，就该料想到这一天，即使是在十年之后。
叶未染闭上眼睛，右手抚于心。
“宣告，我——叶未染，於此时此地，担任伊莉雅·爱尔莎·波西米亚的引路人。”
“宣告，我——伊莉雅·爱尔莎·波西米亚，於此时此地，承认叶未染担任我的引路人。”爱尔莎同样闭上眼睛，更为庄重地回应。
“荣辱与共，休戚相关。”
“憎恶退邪，捍卫人类。”
“牢记职责，压抑疯狂。”
“严守门扉，战斗在前。”
“终天结史，不弃誓言。”
“于纯白月光之下。”
“于埃洛希姆的名义下！”最后一句出了点分歧，不过叶未染看起来并不在意这点，爱尔莎也就将疑惑压下没有问出口。
“现在，我有离你更近一点吗？”爱尔莎玩笑似的问道。
“我们的距离一直都很近。”黑发的少女笑容娴和，眸如点漆。
“那么，让我们正式开始吧！”爱尔莎望向二楼，那里才是事件的现场，也是血腥味最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