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自嗨电波向]洪积地重置版

首先给曾经追过或者收藏过我原来那个老洪积坑的坑的读者们道个歉，因为各种原因以及我自己认为作品出了问题而导致老坑长期没有更新并最终太监，对此我必须向那些曾经等待它更新与支持过我的读者们(虽然人应该也不多的[s:ac:汗])道歉。

但不论如何，经过心态的调整与对这文反复润色调整，我还是选择重置了洪积地这个尽可能整合了我众多脑洞的世界观，并且老洪积地的各个角色们也基本保留一一名字不变，但是出场顺序与个别人设做了一定调整，甚至个别人会凭空多了个姐妹或者姬友(笑)

总之谢谢每一个愿意看我这些放飞自我发病文的读者，哪怕只是一句话的支持对我这个菜鸡也是很大的鼓励。

序章 溺生

你可曾想过？
你所熟知的一切都将荡然无存？
水？
那些呼啸着的，那些汹涌着的……
那些灌入我口鼻的东西。
那是水么？
你可曾想过？
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分崩离析？
不。
那不是水。
那是别的东西。
你可曾想过？
你所承载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那是色彩……
绚烂迷离。
那是味道…...
浑浊甜腻。
那是光芒与幽影……
巨物横空，辽阔若大地倒悬。
红光流转，明灭似群星闪烁。
而后，白光骤闪，于刹那间吞没一切。
你可曾想过？
你所遥望的一切都将再无意义？
白光渐熄，万物显现。
艨艟巨影，支离破碎。
星海坟场，冰冷寂静。
群骸无言，凝望深红。
寰宇，死寂无声。
你可曾想过？
你所牺牲的一切都将沦为闹剧？
……
我从未想过。
……
光影闪回，似爪痕，似漩涡，似闪电掠过黑夜。
艨艟巨影，转瞬即逝。
死寂寰宇，烟消云散。
群星璀璨，渐渐远去。
而后，线条勾勒，色彩浸染，化作熟悉且老旧的居所。
窗外是熟悉的平楼与杉树，低矮的库房前停着便宜的电瓶车与装旧报纸的三轮车。
空调吹着效果并不怎么好的冷风，笔记本左侧的排风扇热得像是能煮鸡蛋。
一切都是如此熟悉。
可推开房门，却见门扉重重，一扇连着一扇。
你可曾想过？
你所忽视的一切都将如此宝贵？
……
我从未想过。
……
吱嘎！
千门骤启，面容，人的面容潮涌而入，似浪涛，似血潮，淹没一切。
然后，只听千音呼喊，万喉齐鸣，齐唱模糊异音。
然后，只见万齿撕咬，嚼皮磨肉。直至白骨累累。
然后，他们又齐声说道：
我们……
从未想过。
轰隆！！！————
犹如闷雷轰鸣。犹如山岩迸裂。
巍峨巨物，轰然降下，倾碾万物，直至一切荡然无存。
好似磨坊碾磨麦粒。好似重锤锻打甲片。
唯有那声音回响不止。
我们都从未想过。
唯有那声音回响不止……
……
……
“呜！噗！——咳！！咳咳！！”
波澜起伏，似亡者般苍白的少女自水中猛然起身。
“呜！咳咳！咳咳咳！！——呕！”
她捂着喉咙，不住地呕出海水，呕出那似琉璃般泛着朦胧虹光的海水。
“呕！——呕！咳咳咳！！咳咳!!”
她不住地呕吐着，又似溺水般不停地咳嗽，不停地喘息。
哪怕她不会再溺水。
哪怕这片海洋不会溺亡任何人。
她也依旧在呕吐，咳嗽，然后呼吸着并不存在的空气。
就仿佛她仍是需要这些东西的血肉凡躯。
“咳咳！这…..这…..呼！咳咳咳！——呼呼，这…..这…..”
渐渐地，随着咳嗽减缓，她渐渐松开捂紧喉咙的双手。红玉似的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那纤长苍白的十指。
“这——这——”
如此苍白。
“这不是——”
又是如此纤细。
“不是——不是我的手。”
水面平息，虹光散尽，只余她鬼魅般苍白的面容倒映于上。
她伸手托住脸颊。
“这也不是我的脸。”
她双手缓缓上移，直至掌心遮目，直至十指深陷白发。
仿佛要将它们生生剥下。
“这更不是我的名字。”
只因那白发之下，只因那似深海般混沌的思绪之中，一个本不该属于她的名字，一个本非她所拥有的名字，正突兀且顽固地伫立着：
安格妮丝特(Agnosticisme)，不可知论。
再之后，亘古的记忆，巨物的迷思，潮涌而来，吞没一切。



1.彷徨

安格妮丝特诞生的第一日。
她的思维堆叠成块。
亘古的星海，黑暗的寰宇，明灭的星辰……
停转的闹钟，明亮的台灯，掀起的便签……
两段记忆。
两份意识。
两种存在。
却于此刻，被同一种情感所联结。
未来之景，过去之相。
错乱堆叠。
虚幻之影，现实之貌。
纷乱交缠。
苍白之发。
红玉之眸。
苍白之女踏过虹光之海。
红玉之瞳流转万千光景。
混沌且仿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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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妮丝特诞生的第一百日。
她的视野混乱不堪。
巨物的迷思。
凡人的追忆。
亘古且寂静……
短暂且喧哗……
她望向前方，右眼凝望晦暗星海，左眼却见人世百态。
一者黑暗，浩瀚，且沉寂空洞，犹若亡者空坟。
一者多变，急促，却喧哗繁杂，满溢酸甜苦辣。
截然不同，却又渐渐交融。
虹色之洋泛起些许涟漪。
仿佛有庞然巨物游弋而过。
那巨物黑中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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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妮丝特诞生的第两千一百六十七日。
她的记忆拉伸成弦。
未来之景。
沸腾的寰宇，沉默的遗骸，未完的作品，痛苦的父母……
一端延伸向前，直至遥远的他方。
过去之相。
不归的造主，未变的指令，儿时的老门，瓶中的鲜花……
一端延伸向后，直至忘却的彼方。
唯她一人立于中央，向后回顾本应忘却的一切，向前遥望本应知晓的一切。
而后，万色返红，又渐渐沉积为深不见底的黑，缓缓覆上少女苍白的肌肤。
在那黑暗之下，黑红巨物缓缓航过，似鲸鱼般卷动虹色浪潮，卷入渺小的黑色人影。
一者宏伟。
记忆延伸。
一者渺小。
记忆延伸。
一者冰冷。
记忆…..延伸。
一者炽热。
记忆…..延伸……
一者俯瞰另一者。
延伸……延伸…..
一者仰望另一者。
延伸……延伸…..无止境地延伸……直至…..
深红之心，蓬勃跃动。
记忆崩裂。
二者欲合……
散落成星。
终归不和…..
繁星沉渊。
尽被巨物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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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妮丝特诞生的第八千七百九十二日。
她的形体重铸成形。
黑衣映白肤。
白发衬红眸。
她漫步海渊。
黑靴所踏。
万色返红。
又沉积为黑。
那深不见底的黑……
虹洋凝实，化作黑暗大地。
白昼空无，好似帷幕笼罩。
就在这深黑与苍白的帷幕之间，黑衣、白发、红玉之眸的安格妮丝特缓步前行。
她的每一步都似钟摆般精准稳定。
她的每一步都似利刃般刻入大地。
但她心中一片迷惘。
只因她的记忆支离破碎。
只因她的思绪茫然无目。
只因她既不知身处何处，亦不知该去向何方。
她只知道……
安格妮丝特抬头望向天穹。
但见白昼空无，空无且空洞。
犹若永恒。
时间于此地并无意义。
她只知道……
安格妮丝特低头看向脚底。
但见大地黑暗，黑暗且沉寂。
犹若空坟。
空间于此地亦无意义。
她只知道……
安格妮丝特举目望向远方。
但见白昼空无，大地黑暗，二者相合，如若门扉。
唯在门扉之间——在那几乎微不可视的狭小天际线之间，彩虹般绚烂的色彩如水般流淌。
虹色之洋远在天边。
犹若幻梦。
那片她所曾溺亡又从中降生的虹光之海。
曾经，它们距离她如此之近，近到直灌口鼻，浸透肺腑，洗刷灵魂。
而现在，它们距离她又是如此之远，远到远在天边，远到可望而不可及——只因她每踏出一步，这片黑暗大地就会向前延伸一步，牢牢地维持着她与那条虹色天际线之间的距离。
犹若芝诺逐龟。
纵不断前行，却终不可触。
永不触及……
但她依旧在前行。
在某种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的动力下继续前行。
继续那近乎永恒的前行……
继续那徒劳、孤独且彷徨的前行……
直至…...
直至……那丛荆棘突然出现。



2.荆棘之王



那是一丛荆棘。
那是一丛黑色的荆棘。
那是一丛突兀地立在这片黑色大地上的黑色荆棘。
但与下方的黑色大地不同，这丛荆棘的黑色是沉寂的黑色，是凝固的黑色，是犹若刀刃般锋锐的黑色，是犹若岩石般沉默的黑色。
缄默、坚固且锋锐……
安格妮丝特停下脚步。
只因她看见荆棘丛生——以那一小丛低矮的荆棘为起点，大地龟裂，沟壑横生，万千荆棘迸发而出，或是蜿蜒缠结如细蛇，或是森然倒竖似剑戟，又或是…...
她抬首望向远方。
只见无数高耸、尖锐且修长的黑色“尖塔”身缠千刃，贯穿大地，直指苍穹。
又或是…...巍峨伫立若群峦…..
白昼空无，洒下空洞且永恒的辉光。
黑塔无言，投下缄默且平寂的阴影。
那丛小小的荆棘突兀且孤单地竖立在两者之间，既像是一丛竖起的匕首短剑，又像是一条无形的分界线——在线的这一头，黑暗大地广袤无限，死寂无音；在线的那一头，荆棘之森深沉幽邃，缄默无言。
而在二者之间，黑衣少女低头凝视那丛低矮的荆棘。
片刻之后，她抬脚跨过这丛小小的荆棘，越过那条不可视的分界之线，一步一步走向那座遮天蔽日的荆棘之森。
没有竖刺防御，没有群起围攻，没有窸窣低语，甚至没有蠕行变化......
面对黑衣少女的造访，万千荆棘回以沉默。
安格妮丝特亦沉默前行。
踏过剑戟般锋锐的刃刺，又踩过细蛇般纠缠的铁荆，于死一般的寂静中，她踏入荆棘之森的最深处。
由此，她再也不见白昼之辉，亦难见大地之影；再也不辨东西南北，亦难分上下左右；再也不知去向何处，亦难知来自何方。
唯余群棘耸立。
沉默无言。
唯余群棘环伺。
缄默不语。
唯余群棘无言。
死寂无音。
但也正是在这至晦至寂的这一刻，一抹近乎刺眼的纯白之色突兀地刺入黑衣少女的眼眸。
安格妮丝特脚步骤停。
因为她看见了一位白衣、白发、白肤如玉的纯白少女正背对她静静伫立。
貌若汉白玉像。
而待她靠近一些，她又看见那少女顶戴荆棘之冠，身缠铁黑荆棘。
状若剑刃缠身。
七根黑棘于她面前纵横交错、扭曲缠结，一度彼此相缠，却又如花瓣般四散绽放；一度彼此相离，却又如绳结般收缩打紧。
直至最后，七棘矛尖般锋锐的末梢又不约而同地汇聚于同一点。
有不知名的黑色流体自那一点中缓缓渗出，似滴泪般一滴滴坠入下方那群棘拱卫的深黑水潭。
但是没有声音。
黑衣少女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切。。
她看见液滴滴落，坠入水池。
但是没有声音。
她看见白衣少女背对她静静伫立，既不言语，亦不回首，只是与她一同凝望液滴如泪滴落。
但是没有声音。
没有任何声音。
黑水滴落。
既无声响，亦无涟漪。
唯余沉默。
荆棘环伺。
既无蠕动，亦无起伏。
唯余沉默。
死寂无音。
犹若永恒。
“请问。”
但黑衣少女选择打破这份仿佛永恒的寂静。
“如何称呼？”
“伊洛德伊特。”
对方的声音空灵平静，却又太过平静。
平静到仿佛欠缺了某些东西。
“请问…..”
黑衣少女再次发问。
“这里是哪里？”
“荆棘之国。”
白衣少女背对她答道。
“因我而生的国土。”
“抱歉，我可能说得不够清楚。”
安格妮丝特补充道。
“我是指这个世界——这个容纳着白昼、虹洋、黑暗大地、荆棘之森乃至你与我的整个世界。”
“此地名曰洪积地。”
伊德洛伊特答道。
“位于长河的下游，又位于下游之下游，最终位于一切之末。”
“长河？”
安格妮丝特想起自己初诞时的景象——溺水，窒息，咳嗽，虹色的海洋，呢喃，低语，杂音，旁白似的提问，还有梦一般混沌破碎的意象。
“它是冥河么？”
安格妮丝特问道。
“我死了？这里就是冥界？”
“否，坠落者，长河就是长河。”
白衣少女微微仰头，望向那汇聚于一的七棘。
“既非亡者之河，亦非论和之河。长河即是长河，也仅是长河。”
她轻声低吟。
“洪积地亦是如此。”
又一滴黑水无声滑落。
但这一次，它并没有落入那深黑的水潭，反而落入了一只白玉似的纤细手掌。
不知何时，伊洛德伊特伸手接住了那滴滴落的水滴。
“能详细说说么？关于长河与洪积地。”
安格妮丝特问道。
“我适才苏醒，既忘记了很多东西，对这里也一无所知。”
“无妨。”
伊洛德伊特缓缓收手。
与此同时，她臂上荆条缓缓蠕动。
“所谓长河，乃贯穿诸界之奔流，乃超越光阴之沧江。它去而不复返，它落而不复升，其中奔流之物，既非水流，亦非魂灵，而是情感、记忆、思绪，以及……残响。”
荆棘涌动，缓缓爬入少女掌心，围绕她掌中液滴转了一圈又一圈。
“所谓洪积地，乃洪积之渊，乃万物之底，乃长河之末。长河奔腾，挟情感、记忆、思绪、残响呼啸而下，最终沉寂于此、冲积于此，故此地得名洪积之地。”
荆条纠缠，围绕黑色液滴编织勾勒。
所未完工，但隐隐可见其精妙之形。
“情感、记忆、思绪，以及残响…..”
黑衣少女咀嚼着这些词汇。
“这些东西与魂灵又有何异？”
“其中差异…..”
白衣少女缓缓转身。
第一次，安格妮丝特看到了伊洛德伊特的面容：
那是一张犹若汉白玉般白皙细腻的完美面容，完美到只消一眼就能看出她绝非人类，完美到甚至令人感到恐怖。
可她却又偏偏生了一双黑色的眼睛，一双似墨玉般纯然乌黯的墨色眼瞳，一如她掌中容器所容纳的那滴黑色水滴般深沉幽邃。
“这只由你自己认知，亦由你自己决定。”
说罢，她忽然抛出掌中容器。
小巧精致的容器拖着一串同样小巧细长的荆棘滑过半空。
黑衣少女下意识地伸手一接，却发现那东西触感坚如金铁，重量却轻如浮尘，摊手一看，只见容器造型镂空对称，环绕荆棘柔软无刺，黑色液滴稳居正中，平静无声如若幽渊。
与其说这是一个容器，倒不如说这更像是一个吊坠。
“坠落者，赠予你[深渊之泪]，愿你能与它共享那永恒的缄默与平寂。”
白衣少女再次转身。
“最后，还请铭记…..”
她再次望向前方分合离散却又汇聚于一的七棘，望向七棘交汇之处那片空无一物的空洞虚空。
“你是真实存在的。”
有黑色的泪正从虚无中缓缓渗出。
“是谁也不能否定的真实的存在。”
言罢，泪落。
却没有落入水潭。
因为它们都已消失不见，一如它们突兀地出现般突兀地消失不见。
只余群棘守望，沉默无言。
但很快，随着荆棘无声涌动，这些仿佛亘古不变、永恒沉默的黑色荆棘纷纷移向左右两侧，为黑衣少女让出了一条坦途大道。
在大道的尽头，一点微渺的白光正似幽灵般闪烁不清，却又远比任何灵体更加虚无缥缈。
那是白昼之辉。
那是空无白昼所洒下的空洞且永恒的辉光。
既然能在尽头看到空无白昼的辉光，那么这条道路无疑是通向这片“森林”之外的。
只是…..
黑衣少女看向掌中吊坠，看向吊坠正中无声凝望自己的黑色“眼眸”。
(你是真实存在的，是谁也无法否定的真实的存在…..)
白衣少女的话音仿佛仍在她耳边回响。
“我…..”
她下意识地开口说道。
“是真实存在的……”
对那只黑色的“眼眸”说出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陈述还是提问的话语。
仿佛那只黑色的“眼眸”就是伊洛德伊特那墨色的眼瞳。
仿佛那白衣少女仍站在自己面前。
仿佛只需提问她便会给予回答。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唯群棘不语，沉默环伺。
唯渊泪静默，无声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