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ttleUncle306
2024-09-08T15:38:00+00:00
灿烂春日，鱼鸭静游，枝头挂华，丛生彩落。孩提两人玩闹着过了桥，不小心撞倒了桥边老人立着的枯枝叶。孩童帮着扶了起来，把枯枝叶靠在了栏上，老人没说什么，笑着赶他们走了，徐徐，唱道：
“还是好春迷人眼，盼盼花语虫不眠。燕雀报来新欢喜，年年复复又年年。”
孩提两人，童男童女，吵吵闹闹，奔跑玩笑，之后拐进了一大户人家的侧巷，忽而噤了声，女童小声道：“你躲在这里，我一会出来。”四顾无人，女童把那侧门缓缓推开，轻手轻脚进了去，不久出来，小心地捧着一大碗红豆汤。男童笑：“进自家，像偷东西一样，真好笑。”女童回：“院里的人要是发现我了，准不让我再出来，还不是给你去拿完红豆汤，喏，尝尝。”不知是玩渴了还是什么，大口喝了，愣是一滴不剩，就是豆子剩得多了点。男童说：“甜！就是豆子多了。”
天色不早，两人道别，约好明早去哪儿玩。
炎炎热夏，浮萍荷花，柳絮依依，绿水青青。初过乡试，便被戏称哥儿官，不过少年也有个么宏图大志，满心期待。信步过桥，跟老人打了招呼，前去了。老人一手抚着枯枝叶，一手点算着什么，唱道：
“亮色明媚入了夏，幼鸟丰翼羽生华。纸鸢相戏高飞去，日尽收线，终是归了家。”
少年过了桥，想着离她家不远，一步一步竟是跑了起来，拐进小巷，轻叩门扉。少女探出头，确认没其他人后才出门来。少年刚想开口，就被少女抢了话头。“这不是近日有了名声的哥儿官嘛，怎么找上我来了？”少年不会迎她的招儿，硬着头皮答：“我…我要去京城赶考了。”少女正了脸色，问：“什么时候的事，不早告诉我？”少年答：“就这几天，想着北上前再跟你玩个一两天，就来了。”少女暗了神色：“你也知道，咱家管得严，恐怕我爹娘要你中了头榜才肯让我见你。”少年低头，翻弄着口袋里的钱子儿，少女狠下心，说：“管他呢，几天而已还能把我赶出去不成！”
两三日，小舟渡河，游于田坡。分别时对望良久，好说歹说抱了一抱，少女心里有话，心里有话。
秋高气爽，红火得金黄，燕子南飞，故乡还是故乡。官人不曾想一去就是五六年，抽时间回了乡。看着河边柳树，又想起少女长发，既是感慨又是激动。跃步上桥，正要走时，被老人叫住了。老人叫他慢些走，这怎可慢得？几步，奔似地远了。老人手捧枯枝叶，却是摇头，唱道：
“金秋应是个天凉好，落叶归根鸟归巢。风急怕是叶要落，唉，天要下雨哪儿是巢？”
官人赶到大户人家正门前，却发现好多人在收拾东西。叫住一个，问了，说是小姐要嫁。“小姐？哪个小姐？”“这人还能有哪个小姐！去去，正要走，别误事。”官人想起这几年的信，都是什么“一如往常”，怎么今儿说嫁就嫁了？官人心急，一时间寻不到女子身影，正门人多眼杂，他就跑到侧巷进了院。眼顾事的下人们忙把他拦住，女子听了动静倒是出了屋。官人被赶出去前，只看见女子眼边挂泪，咬着唇。进门不得，官人就在门外大喊，一路沿着墙看着女子上了车。官人跟上，还想隔着窗儿看几眼，问个明白。女子哪有他选，狠了心，说：“就当你负我心，别了五六年，我也负你心，嫁了人家。”
车夫驱马，滚滚黄沙，还是一人远走，一人留守，惜，恐无再回日。
冬寒江雪，天地茫茫，秃树覆雪，凄凄凉凉。白了头的人儿踱步过桥，撞见老人也正过桥，老人走过，看了两眼，自己也走过去了。走了不远，听到唱声：
“寒冬压雪莫压枝，败花败叶空有诗。携了欢喜去呀，年复无常，哪儿始？哪儿终？”
这声，越唱越年轻。
他听着，走着，踏了一处一处雪，塌了一处一处雪，出了城。杂草被风吹得一摇一摆。行于垄上，荒芜中他看到了一点嫩绿，两个孩子围蹲在芳草边，小心地捉着虫，他知道男童会不小心扎到草里，但他没有出言阻止，话难出口，云难盛雨。再走几步，听得鸟儿啼鸣声和振翅声，却找不着鸟在哪。小河潺潺，凄凉中他听到一些欢笑，少女少女在河边抓鱼，他知道少年手滑，放走了鱼还失了重心，落得一身湿，但他没有大声提醒，言难入耳，叶难障目。走啊走啊，又到了桥边，兜兜转转还是入城路。
老人站在桥边等他，同他一起上了桥，步至正中，老人停了步，从枯枝叶上扯了一把，只掉了一片叶子，叶泛涟漪，波澜不绝，那枯叶见了水，也是慢慢变青。他继续走，下了桥，却是不敢走了。他看到少女的背影，就站在他前面一点，风儿吹起长发。老人道：“走吧，再不走，叶儿就漂走了。”于是他就走，一步，少女也走一步，距离没法拉近，一步一步竟是跑了起来，少女还是一步步走，但始终拉不近距离。他看到少女拐进了旧巷，他也快步跟上。旧巷无尘无人，那侧门台阶上，置着一碗没豆子的红豆汤。
流啊，流啊，叶儿也漂到不知处喽。
“还是好春迷人眼，盼盼花语虫不眠。燕雀报来新欢喜，年年复复又年年。”
孩提两人，童男童女，吵吵闹闹，奔跑玩笑，之后拐进了一大户人家的侧巷，忽而噤了声，女童小声道：“你躲在这里，我一会出来。”四顾无人，女童把那侧门缓缓推开，轻手轻脚进了去，不久出来，小心地捧着一大碗红豆汤。男童笑：“进自家，像偷东西一样，真好笑。”女童回：“院里的人要是发现我了，准不让我再出来，还不是给你去拿完红豆汤，喏，尝尝。”不知是玩渴了还是什么，大口喝了，愣是一滴不剩，就是豆子剩得多了点。男童说：“甜！就是豆子多了。”
天色不早，两人道别，约好明早去哪儿玩。
炎炎热夏，浮萍荷花，柳絮依依，绿水青青。初过乡试，便被戏称哥儿官，不过少年也有个么宏图大志，满心期待。信步过桥，跟老人打了招呼，前去了。老人一手抚着枯枝叶，一手点算着什么，唱道：
“亮色明媚入了夏，幼鸟丰翼羽生华。纸鸢相戏高飞去，日尽收线，终是归了家。”
少年过了桥，想着离她家不远，一步一步竟是跑了起来，拐进小巷，轻叩门扉。少女探出头，确认没其他人后才出门来。少年刚想开口，就被少女抢了话头。“这不是近日有了名声的哥儿官嘛，怎么找上我来了？”少年不会迎她的招儿，硬着头皮答：“我…我要去京城赶考了。”少女正了脸色，问：“什么时候的事，不早告诉我？”少年答：“就这几天，想着北上前再跟你玩个一两天，就来了。”少女暗了神色：“你也知道，咱家管得严，恐怕我爹娘要你中了头榜才肯让我见你。”少年低头，翻弄着口袋里的钱子儿，少女狠下心，说：“管他呢，几天而已还能把我赶出去不成！”
两三日，小舟渡河，游于田坡。分别时对望良久，好说歹说抱了一抱，少女心里有话，心里有话。
秋高气爽，红火得金黄，燕子南飞，故乡还是故乡。官人不曾想一去就是五六年，抽时间回了乡。看着河边柳树，又想起少女长发，既是感慨又是激动。跃步上桥，正要走时，被老人叫住了。老人叫他慢些走，这怎可慢得？几步，奔似地远了。老人手捧枯枝叶，却是摇头，唱道：
“金秋应是个天凉好，落叶归根鸟归巢。风急怕是叶要落，唉，天要下雨哪儿是巢？”
官人赶到大户人家正门前，却发现好多人在收拾东西。叫住一个，问了，说是小姐要嫁。“小姐？哪个小姐？”“这人还能有哪个小姐！去去，正要走，别误事。”官人想起这几年的信，都是什么“一如往常”，怎么今儿说嫁就嫁了？官人心急，一时间寻不到女子身影，正门人多眼杂，他就跑到侧巷进了院。眼顾事的下人们忙把他拦住，女子听了动静倒是出了屋。官人被赶出去前，只看见女子眼边挂泪，咬着唇。进门不得，官人就在门外大喊，一路沿着墙看着女子上了车。官人跟上，还想隔着窗儿看几眼，问个明白。女子哪有他选，狠了心，说：“就当你负我心，别了五六年，我也负你心，嫁了人家。”
车夫驱马，滚滚黄沙，还是一人远走，一人留守，惜，恐无再回日。
冬寒江雪，天地茫茫，秃树覆雪，凄凄凉凉。白了头的人儿踱步过桥，撞见老人也正过桥，老人走过，看了两眼，自己也走过去了。走了不远，听到唱声：
“寒冬压雪莫压枝，败花败叶空有诗。携了欢喜去呀，年复无常，哪儿始？哪儿终？”
这声，越唱越年轻。
他听着，走着，踏了一处一处雪，塌了一处一处雪，出了城。杂草被风吹得一摇一摆。行于垄上，荒芜中他看到了一点嫩绿，两个孩子围蹲在芳草边，小心地捉着虫，他知道男童会不小心扎到草里，但他没有出言阻止，话难出口，云难盛雨。再走几步，听得鸟儿啼鸣声和振翅声，却找不着鸟在哪。小河潺潺，凄凉中他听到一些欢笑，少女少女在河边抓鱼，他知道少年手滑，放走了鱼还失了重心，落得一身湿，但他没有大声提醒，言难入耳，叶难障目。走啊走啊，又到了桥边，兜兜转转还是入城路。
老人站在桥边等他，同他一起上了桥，步至正中，老人停了步，从枯枝叶上扯了一把，只掉了一片叶子，叶泛涟漪，波澜不绝，那枯叶见了水，也是慢慢变青。他继续走，下了桥，却是不敢走了。他看到少女的背影，就站在他前面一点，风儿吹起长发。老人道：“走吧，再不走，叶儿就漂走了。”于是他就走，一步，少女也走一步，距离没法拉近，一步一步竟是跑了起来，少女还是一步步走，但始终拉不近距离。他看到少女拐进了旧巷，他也快步跟上。旧巷无尘无人，那侧门台阶上，置着一碗没豆子的红豆汤。
流啊，流啊，叶儿也漂到不知处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