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原创] [近未来校园风]《承姜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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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breezyyy

2021-03-31T08:47:32+00:00

代序:关于为什么要写

其实有一个设定集的,包含了我写好的人物姓名大纲,结果现在一时找不到了,不过没关系。
跳跃式小说,如果看到了觉得不连贯,请自由脑补。
有一些很老的桥段,例如“红娘班”的故事其实是个很老套的严肃文学素材,但我觉得嵌套在我的小说里不太有违和感,就暂时保留了。

给我的恩师,飘逸先生。
以及所有教过我的语文老师。

承姜班

祝福


——在那种抬头不见低头见儿,绯闻逸事到处飞的小破地儿。不只是飞短流长,还有邻里守望。
飞短流长多容易,却忘不了邻里守望的不离不弃。


“承姜班”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叫“袖镇”的地方。
它的面积,确实不大。最为可靠的一个传闻,这块地方的自然分界线,山环水绕,划成了一爿衣袖一般的扇形。说它最可靠,是因为有地理勘测资料能证实这一点。
“袖镇”是个古怪的地方。它离繁华很近,但咫尺天涯。
每一个“袖镇”的居民,都知道,这个名字,谐音“袖珍”。再往上延伸,是“水袖”和“奇珍”。

最开始“袖镇”的居民,只是一对儿;然而他们开枝散叶;后来是同行投奔;再然后就是这世间所有聚落那般相聚的故事,套路一般乏味。
在那片仿佛喧嚣永无止境的欢场,人们最开始都说,那一对儿——
“人道是,‘婊子寡情,戏子无义’。”
让大家少了热闹,没角儿可捧,没妞儿可看,自然当得上一句“无情无义”。

夔花魁怎么也想不到,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能当“秋葵”了。
“夔小姐在吗?姜学士来提亲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才来?为什么他还记得我?他竟然真的还记得我?我……为什么……我……
啜泣。抽泣。掩泣。

“凭什么?”那个傲慢的黄家少爷黄骁涵,自然必须得这么喊一句的。

“凭这一碗金汤。”
那是艺术品一般的一碗液态黄金(Au)。天知道那个被人看死一辈子穷酸相的姜学士付出了什么换来的。

“算了,没必要。”
“姓姜的,这梁子我们算结下了。但也没必要只为了一株‘秋葵’,就当真给你来一次‘金汤灌顶’。”
“客气了,黄先生。您也知道,一般所谓的‘金汤’,了不起也就是用铜汁而已。”
“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还有更脏的。送夔花魁过门!”
那就得让你们看看黄老板的故作大方了。

那一碗金汤,是不可能只是“一碗”的。
整整一个炉膛,才能烧得动。
不过,当然最后,黄家也只敢把“那碗金汤”当传家宝一样供起来。
当然,真有黄金。真有金元素,在合金里面占比多少就很难说了。
中间有很多肮脏和不堪,黄家人也知道脸上挂不住,求人忘记也算是求告无门。
想想又没必要真的逼死人。
最后也就只能牙齿打着颤说,算了。

中间的那个版本很多人不愿提了,但总有必须要记得的人依稀说来:“那仿佛是,‘婢子含情,戏子怀义’。”
最后,他们生生地把他们的人生演成了,一幕令人绝倒的正剧。是正剧,也就少不了悲欢离合。但是,往往也不过是别人的,家长里短。但别忘了,家长里短,可能正是,悲欢离合。
最终,他们把那八个字,狠狠地拧成了:

“妹子柔情,戏子秉义。”
真的很难,今天的我打个几行字的功夫。
他们演了一辈子。
哕,这不就是蒋玉菡和花袭人的故事嘛,居然有人写过了。

或许你们看到了,那位小娘子(很多年后或许是大妗子),换了多少种称谓。
而那个痴绝的戏子,却能一直从从容容地当戏子。
这世道对女孩子家,有多艰难。

“你不知道吧,他们俩连孩子都有了。”
“怎么可能?他们都是省三好,成绩那么优秀……”
“听说是个女孩儿,差不多五岁了。”
“啊?”

“袖镇”流传的民间传说……
书生姓姜,歌女姓夔。
他们的人生,谱写出了很漫长的“姜夔连绵谱”。
袖镇姜姓的孩子和夔姓的孩子,仿佛总有一些事情要发生……
兄弟,情侣,姐妹……
还有宿敌。

“难怪。”
“怪不得他们连团都不愿意入,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外推。”
“其实宇文老师说过很多次了,他只是必须强调‘清教徒’这三个字而已。也没想到真的会有娃儿真的信了。”
“他那个教法,哪个娃儿不怀疑人生噻。我都感觉不对了,真的有娃儿去找《圣经》了就晚了。”
“你该庆幸,姜镇雨那孩子挺厉害的,告诉那个小憨儿那就是一本历史故事书,都不知道他是咋个晓得的,太狠了。”
“真有娃儿去看过了?”
“他们还开玩笑说‘姜姜’就是带领他们反抗老师的堕天使咧,总有一天还会重新升回天上去的。有时候是真觉得这群娃儿太可爱了。”

“我还以为那个姜惊云会好管一点。”
“那你就错了,她可精着呢,只是也清楚……唉,这个小妈妈,太懂人情世故,要折寿的耶!”
“我们也没办法,后来才让上面知道,他们生娃太早了,怕影响不好……”
“他们俩是不是让你想起了点什么?”
“是啊……他们不就是当年的夔花魁和姜学士……”
“小声点儿,亏你受的还是社会主义教育来。”
“那不是周总理还说过什么‘我愿意有来生’。”
“啐!不要脸。”

“袖镇那个地方,很古怪的。他们俩都是袖镇出来的。”
“难怪!难怪他们吻得那么自然!”
“我问过姜惊云,你猜她怎么说的?”
“嗯……‘只是吻习惯了’?”
“哎哟我去,你也问过了,真没劲儿。”
“早就知道啦,他们俩秀恩爱秀得半座城市都知道,上面又不敢做宣传,就怕我们瞎学影响学习。”

“你是不是曾经见过姜镇雨?”
“呃……”
“没事儿,他们被起哄了多少年,管德育的那群老古板提起他们表情那叫一个拧巴。没人敢拆他们的,也不会再瞎猜什么别的了。”
“我觉得我们也不用猜什么了,不如……”
“不行!高考之后再说。”
“嗯!”


因为他们知道,最极端的那一对儿,当着姜镇雨的面吻过,以为能吓住他,你们以为是黄骁涵和他的女朋友吗?错!那一对压根不告诉你他们到底是谁和谁互相复杂地喜欢上了的。
结果,他连告密都没有去,只是因为不需要;只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他当别人是朋友,但别人可能只是当他是笑料而已。”
十来岁的孩子有了一个父亲的担当,何其不容易;虽然并不是一定要在那样的岁数真的做父亲。更糟糕的是,他还得承认,他真的是“父亲”。就为了那个听炉火响开心了的娃儿。

后来,姜惊云和他大闹了一场,咬耳朵的那种。
他也不屑置辩,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别吵到阿妹。”尽管他很清楚,今天晚上女儿没有睡在旁边,这句话就像是对暗号一样,只是哄哄自己的家姐。
效果好得惊人:姜惊云还在和他闹,但是声音调到了很舒服的30分贝左右。
“明天还要上学。”姜惊云也知道,只有备考期间宇文老师才会把孩子接走。在袖镇,除了黄家,没有人会欺负那个小姑娘;而就算是黄家,只要听到那四个字,竟然也会不敢造次。
“金汤灌顶”。

那天晚上,他们的女儿睡得很安稳。
因为睡在宇文老师家里。

而他们,慢慢地把吵架转换成了复习,如同过往的那一个个日日夜夜;然后在‘Which one should wake up first?’的莫名其妙中安然入梦。

“雨,我还是想吃那颗糖。”
“那我褥(吐)出来。”
“不用,你叼着一半,然后我舔两下就好。”

他们嘴唇碰上的时候,感觉比那颗糖还甜。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宇文老师说的那些莫名其妙、叫人听不明白的话:
“世俗不会祝福你们。”
姜镇雨想把糖送进姐姐的嘴里,但是姐姐不让。她的舌头不肯退让地一直往前伸。
姜惊云伸出双臂,把自己的臭弟弟紧紧地搂在怀里。姜镇雨也自然地抱了回去。
“但宇文老师不是世俗的代表,他足够愤世嫉俗。做你们想做的吧,不是没有后果,我和你们一起承担。”

宇文老师其实隐隐带着一点复仇的快感。
那仍然是复仇,但是非常甜腻。因为……
《因为爱情》。

最后他们咬断了那块口香糖。
“宇文老师好像说过,吞下去也没事,但是如果消化道太弱还是建议我们吐出来。”
“我偷偷看过几眼国老师的化学课本,上面好像确实是强调我们别品尝化学试剂来着……这个也算?”
“算的,吐掉吧,雨。”
“姐的唾沫算化学试剂吗?”
“这个宇文老师倒是说没事。”
“就算是化学试剂也能尝?”
“那是两码事,臭弟弟!”

然后这一对少年就又拥吻在一起了。
只差最后一件事儿……毕竟这是回忆,既成事实是改不了的。
姐弟俩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让姜雯偷偷地来了。

“好了,哭也晚了,恼也没辙。废话我该说还是要说的。”
所幸那群娃娃遇到了一个死板得要命的语文老师,他严词厉色地说:“爱过了给我负责任,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得看着这娃娃到6岁,然后我给他教书!”

那个班里从此多了一个哭唧唧的毛娃娃。
但是那对受到所有人祝福的情侣,得到了所有人轮流给他们带娃娃的特殊庇佑。
包括最嫌弃孩子吵的那些铁杆直男癌,路过那张教室里的婴儿床都知道比较轻手轻脚。

他们为什么能被所有人祝福呢?
因为他们经历了太多才长到那个岁数。
因为他们那么多年的人生当中只有彼此。
没有人忍心只因为他们爱得太早,只因为他们的爱情不只是同学——
连老师们——
都羡慕嫉妒恨,就继续伤害他们。

当然了……江浙沪方言里面的“慢吞吞打你小手板,打你七天七夜……”
这个还是免不了。
其实怎么也得过个十七年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班里又多出了一本书。
沈从文的《萧萧》。

所以“姜姜”可以长情。他们一直到很多年以后,都没有那个“快要离婚”的问题。
因为不管他们家吵得多凶,都不敢散。
就怕辜负了那一份最恨他们的人都不得不出一份的百家饭的深情厚谊。
所以后来那个班成了很多对。那个女娃娃那么小的年纪当了那么多对的红娘。
他们就是这么写他们的人生剧本的。所以,当那个姑娘要私奔的时候,得到的竟然还是祝福。

多么希望这可以真的是一群人的一段人生。
只因为——
在那种抬头不见低头见儿,绯闻逸事到处飞的小破地儿。不只是飞短流长,还有邻里守望。
飞短流长多容易,却忘不了邻里守望的不离不弃。

他们忍了很多年,就为了让那些年岁中爱过的唯一那一次值。
他们后来的娃娃,都知道自己姐姐的故事。都知道了,为什么姐姐不能陪他们长大。

“姜雯。”
“快点说,飞机要赶不上了。”
“爸爸妈妈爱得太早,还爱得动。但那是因为,我们早就懂了。希望你能确定真的懂了再去爱。”
“媒婆的绰号或许很难听,但那是叔叔阿姨们对你的宠溺,千万别忘了他们每个人都给你喂过面糊。”

“都多少年没人叫过我‘小煤婆’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记得!”

谁知他们从来也不在意。那个娃娃是玉璋还是瓦片。就因为他们是文化人,文化人就可以那么爱自己的娃娃。
因为那些痛苦有时候就是可以一笑而过。
欲望少,需求少,是非少。
故事还是那么多。

然后,是让“军佬”和“丘八”们魂不附体的一段。
你知道吗,最尴尬的是,有个直男癌后来去当兵了。问他哪个班里的,他竟然脱口而出:“红娘班!”
哄笑归哄笑,总有个班长会好奇:“为什么是红娘班?”
“那地方来的都知道,那两个小毛娃娃的小毛娃娃啊,教会了一群糙汉子糙妹子带娃娃。”
“结果我们白受这晦气,非得叫红娘班。”
“有什么晦气的,你们知道不知道什么叫传承。”

宇文老师想起了当年的那些事,他很满意。
他的复仇,无比甜腻。
他不觉得这是性教育的失当,因为或许你们不信,秘密全是他教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想好,要爱就别怕出去矮人一头,要爱就一定要顶过流言蜚语。因为在这位老师来的那一片繁华,也有那样的地方——牵手接吻,还有真的爱过火,做到哪一步全要被处分,还有公开处分和秘密处分的区别。
所以他早就厌倦了那些清规戒律让娃娃们不能爱,告诉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去拍拖,牵手接吻啥的全都能美死人,但是最重要的地方必须要管好,那个小破地儿就是会有没地儿去找套套和长效避孕药的无奈;更深刻的无奈则是,有也不愿用,教也不愿学。
但是他为了她特许了那一对本来就天天矮人一头的。没想到那个妈妈,生了孩子以后天天都像一只开心的小母鸡一样,咯咯地笑;那个爸爸,倒是不得不多皱眉头了:“这娃娃是太吵了,书还得接着念。”所以你看,他们当然有理由被人继续嫉恨,因为那点吵闹在他的同学们看来就是因为他们管不好下半身。
所以他们那一带那一代人的育龄都被平均推迟了好几年,就是因为那一对。就是因为那一对爱得太早,让所有年轻娃娃都看到了爱的代价。
而这,或许才是宇文老师真正想要做到的其中一件小事。

有什么不要脸的呢?这就是教育,这也是教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早就应该全丢到太平洋去。

即使最糟糕的事情,开始就可能发生。
那四个字。
黄家最害怕的四个字。
“金汤灌顶。”

这是我的《祝福》。
哪怕声嘶力竭如同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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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后记:
方言是用得很杂乱的,因为我哪里人都不算。
只能说我是中国人。
中国人也经常有整整一个群体让我看不惯的时候,那时候我又只能说,我的最终认同是,我是地球人。
其实设定集比这有意思……不过可以等您感兴趣了再说。

望您拨冗。

红娘班是一出老故事。
但是,这样的老故事还有一天天重复讲下去的必要。
我看到了一个5000年河东,5000年河西……天知道5000年前的那些“大猪蹄子”,是怎么样地滥施淫威,让当年的姑娘们让出了统治权。
我们对于这个时代的认知产生了很激烈的分歧意见。
我的龌龊不太想藏的。
35岁。一个女孩儿。
我真的希望到我53岁的时候,那个女孩儿别说:“爸,你是变态!”
但我可能忍不住……到时候还是假装是只有我自己在监督自己吧。因为如果我的猥琐太早让我的姑娘知道……她会崩溃的啦。崩溃了就会彻底地逃离我……
那就是她那我无权置喙的人生啦。

好古敬上

在代后记中有一些略有敏感度的社会话题,比如孤儿领养。
算是笔者对将来人生规划的一些憧憬吧,为什么呢?

如果要宅,你至少也得是个受人尊敬的技术流吧,不然和一般的废肥宅有什么区别呢?

再加一句好了……请注意一下黄姓,若涉及现实得罪莫怪。
明白“黄”字多重含义的您,请体谅我不得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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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仍然是承姜班故事的一个部分。
或许可以致敬一下《中国式家长》,因为这就和“中国式过马路”一样不知所谓,很快他们就会发现中国式家长和中国式家长不一样,一样的只有我们都花了那些时间来成长而已。
这可能是姜惊云和姜镇雨的一段故事。承姜班的故事是很丰富的。
因为那是我呆过的班级,岂能没点儿传说。


“我们恨透了高考。”


“嗯。”


“明天那科我们都不擅长,要让它决定我们的将来吗?”


“你恨我吗?恨我今天才愿意给你?”


“豁出去了。”知道吗?我们都是生物学偏了的孩子。世人眼中只有顾城任性,是因为我们的任性是另外一份。我们不喜欢直线加速赛,我们钟爱弯道上等车飙过的残风。


“你会嫌弃我吗?”


“别傻了,姑娘。你是我的妻子,我们天亮就去婚检。”

他是姜镇雨,而他口中的“妻子”,叫姜惊云。
他们是姐弟,或者你也可能误解为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