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adoosh
2021-07-08T14:48:46+00:00
第一章
老徐第一次的出现，是在某个周五的黄昏。
说是黄昏，其实也就三四点钟的样子。
周五放学早，教室里的人走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徐朗戈还在座位上看《堂吉诃德》的下半部。
这少年身穿夏季的短袖校服，虽然在哗啦啦的电风扇下，衣襟却因为反复被汗湿而发硬，显出白花花的盐渍来。
按照校规，周五是不需要穿校服的。
但是，除了校服，他也没多少衣服可穿。
徐朗戈也不是不想回家，主要是回家也没什么事情。
当然，不回家也没什么事情。
历史兴趣小组因为成员太少，已经暂停活动了。
晚一点走的话，或许还能碰见个把男生或者女生，攀谈上几句。
“徐朗戈！”少年听到楼下操场方向，好像有人叫他，但却听不真切。
他起身走到窗前，明晃晃的阳光正覆盖在一览无遗的操场上。
只是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头晕目眩。
配合扰人的蝉鸣，站在这里好像就能闻到令人窒息的，晒化的柏油味和汗臭味。
听错了吧？少年想。
“徐朗戈！”那人又叫了起来。
徐朗戈没有拿书包，信步出了教室，下楼，硬着头皮走进操场的阳光下。
运气不错，天一下子阴了下来。
徐朗戈抬起头，想看看那片拯救他的乌云。
然后，他就怔住了。
教学楼的窗户什么时候都被敲掉了？一个个黑洞洞的窗框好像吞噬掉了光线。
教学楼的外壁上甚至爬上了藤蔓，遮盖了“钟叔楼”三个烫金大字。
目力所及的不远不近处，凭空多了几幢从未见过的，崭新大楼来。
徐朗戈低下头，见操场上的草皮也被翻了开来。
一辆挖掘机停在操场中央的大坑旁。
“徐朗戈。”那声音再次招呼他道。
徐朗戈抬头，看到了那个叫他的男人，就站在四五步开外。
来者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这么热的天还穿着淡蓝色的长袖衬衫、西裤皮鞋，打着笔挺的领带，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终于见到你了，徐朗戈。”来人露出了一个微笑：“欢迎来到未来，我是徐朗戈。”
虽然徐朗戈每个月都会准时去报刊亭买《科幻皇帝》杂志，但这不代表他会疯到轻易相信这种鬼话。
可是，假设眼睛不会骗人，周围的一片废墟确实能够为来者提供某种佐证。
徐朗戈好奇地环顾四周，校门已经不见踪影。
在学校的废墟以外，除了斜对门的小教堂还屹立不摇，已经见不到任何熟悉的建筑。
徐朗戈再次抬头，望向阴霾的天空。
“你正处于2034年的空间，”老徐解释说：“别找了，天上不会有飞行器，这个时代的出行方式依然是地铁、公交和自驾。”
“三十年后吗……？”徐朗戈喃喃地说：“学校真的倒闭了？”
“没有。”老徐往前走了几步：“只是搬迁到别的地方去了而已。
“HK区的大多数人口，都被拆迁到别的区去了。”
“这样吗……”徐朗戈若有所思地说。
“时空交汇的时刻很短暂，我来了很多次才逮到只有你在的时候。”老徐提醒道：“我们得抓紧时间。”
“所以，我后来追到郁璐颖了吗？”徐朗戈脱口而出，话刚出口就觉得自己好蠢。
“怎么可能。”老徐苦笑道。
“那……我将来考上了什么学校，做什么工作？”
“你不会想知道的。”老徐耸了耸肩。
看来，没什么好消息。
“所以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哆啦A梦？下期的彩票号码？未来的投资走势？又或者是……2007年的高考试卷？”
“创意不错啊！”自称未来徐朗戈的大叔一拍脑袋：“下次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你把试卷弄来。”
徐朗戈竖起了大拇指。
“不行。”老徐想了一下，又摇摇头：“那样对未来的改变太大了，后果不堪设想。”
“蝴蝶效应。”徐朗戈点点头：“所以，你自己也不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吗？”
“我来给你送老婆。”老徐单刀直入：“你未来的老婆是——”
“停，我不想知道。”徐朗戈慌忙伸出了右手。
“她叫沈婕，是建平中学的。”老徐一脸“我并没有在征询你的意见”的表情。
“……哪个婕？”徐朗戈口嫌体直地问。
“女字旁的婕。”
好普通的名字，徐朗戈心里想。
事实上，太过普通了。
“你不要贸然去找她，我只是先行过来通——”
话说了一半，老徐就不见了。
吞噬一切的狠毒骄阳重新点燃大地，徐朗戈只觉得胸前一热，令人着恼的汗臭味瞬间涌进了鼻腔。
中暑会产生幻觉吗？书上好像没这么说过。
徐朗戈匆匆地回到教室，把双肩书包单肩背起，戴上一顶遮阳帽，准备回家躺着。
走出校门口，徐朗戈开自行车锁的时候，习惯性地朝斜对面的小教堂望了一眼。
这座教堂并不高大，外观也平平无奇，没有哥特式的穹顶也没有钟楼。
和大多数的华夏教堂一样，它平时总是铁将军把门的。
徐朗戈刚要骑车离开，那木质的小侧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接着，一个窈窕的少女走了出来。
那少女的长发披在肩上，五官的每一处都算不上绝美，摆布在她的瓜子脸上，却显得十分知性、耐看。
像所有重点高中的学生一样，她未施任何粉黛妆容，一双眼睛淡漠，瞳孔却带着玄墨般的色泽，粉色的薄唇微微抿起来，在白如凝脂的脸上勾勒出一条细线。
她的皮肤白皙如同软滑透明的凝乳，隐隐显出皮下细细青青的经脉，双手紧握着书包的两条肩带，包裹在白衬衫中的的胸部并不大，形状却很完美，随着呼吸而轻微起伏着。
少女骑上自己的脚踏车，好像没有看到徐朗戈，径直从他面前驶过。
徐朗戈看到她光滑的小腿曲线从格子裙摆下延伸到红色的高帮帆布鞋中，乳白色的袜筒露了1-2cm在鞋帮外，看上去软软的，蓬蓬的。
她的双足在踏板上飞舞。
来不及多想，徐朗戈以站姿大步骑车，追了上去。
“郁璐颖，这个周末——”
徐朗戈想问问她，周末的数学卷子如果她还没有写，可不可以借他复印一张。
可是郁璐颖已经打断了她：“别跟着我。”
少女说完这四个字，臀部离开她的车座，也站立起来，狂蹬了几下踏板，开始加速。
郁璐颖听到身后传来自行车的急刹声和少年的“哎呀”一声，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徐朗戈的猛然刹车导致车身失去平衡，差点摔倒在地上，还好及时撑住了地面。
“谁……谁要跟着你啊。”徐朗戈涨红了脸，气呼呼地说。
他才不要被别人当成跟踪狂。
老徐第一次的出现，是在某个周五的黄昏。
说是黄昏，其实也就三四点钟的样子。
周五放学早，教室里的人走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徐朗戈还在座位上看《堂吉诃德》的下半部。
这少年身穿夏季的短袖校服，虽然在哗啦啦的电风扇下，衣襟却因为反复被汗湿而发硬，显出白花花的盐渍来。
按照校规，周五是不需要穿校服的。
但是，除了校服，他也没多少衣服可穿。
徐朗戈也不是不想回家，主要是回家也没什么事情。
当然，不回家也没什么事情。
历史兴趣小组因为成员太少，已经暂停活动了。
晚一点走的话，或许还能碰见个把男生或者女生，攀谈上几句。
“徐朗戈！”少年听到楼下操场方向，好像有人叫他，但却听不真切。
他起身走到窗前，明晃晃的阳光正覆盖在一览无遗的操场上。
只是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头晕目眩。
配合扰人的蝉鸣，站在这里好像就能闻到令人窒息的，晒化的柏油味和汗臭味。
听错了吧？少年想。
“徐朗戈！”那人又叫了起来。
徐朗戈没有拿书包，信步出了教室，下楼，硬着头皮走进操场的阳光下。
运气不错，天一下子阴了下来。
徐朗戈抬起头，想看看那片拯救他的乌云。
然后，他就怔住了。
教学楼的窗户什么时候都被敲掉了？一个个黑洞洞的窗框好像吞噬掉了光线。
教学楼的外壁上甚至爬上了藤蔓，遮盖了“钟叔楼”三个烫金大字。
目力所及的不远不近处，凭空多了几幢从未见过的，崭新大楼来。
徐朗戈低下头，见操场上的草皮也被翻了开来。
一辆挖掘机停在操场中央的大坑旁。
“徐朗戈。”那声音再次招呼他道。
徐朗戈抬头，看到了那个叫他的男人，就站在四五步开外。
来者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这么热的天还穿着淡蓝色的长袖衬衫、西裤皮鞋，打着笔挺的领带，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终于见到你了，徐朗戈。”来人露出了一个微笑：“欢迎来到未来，我是徐朗戈。”
虽然徐朗戈每个月都会准时去报刊亭买《科幻皇帝》杂志，但这不代表他会疯到轻易相信这种鬼话。
可是，假设眼睛不会骗人，周围的一片废墟确实能够为来者提供某种佐证。
徐朗戈好奇地环顾四周，校门已经不见踪影。
在学校的废墟以外，除了斜对门的小教堂还屹立不摇，已经见不到任何熟悉的建筑。
徐朗戈再次抬头，望向阴霾的天空。
“你正处于2034年的空间，”老徐解释说：“别找了，天上不会有飞行器，这个时代的出行方式依然是地铁、公交和自驾。”
“三十年后吗……？”徐朗戈喃喃地说：“学校真的倒闭了？”
“没有。”老徐往前走了几步：“只是搬迁到别的地方去了而已。
“HK区的大多数人口，都被拆迁到别的区去了。”
“这样吗……”徐朗戈若有所思地说。
“时空交汇的时刻很短暂，我来了很多次才逮到只有你在的时候。”老徐提醒道：“我们得抓紧时间。”
“所以，我后来追到郁璐颖了吗？”徐朗戈脱口而出，话刚出口就觉得自己好蠢。
“怎么可能。”老徐苦笑道。
“那……我将来考上了什么学校，做什么工作？”
“你不会想知道的。”老徐耸了耸肩。
看来，没什么好消息。
“所以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哆啦A梦？下期的彩票号码？未来的投资走势？又或者是……2007年的高考试卷？”
“创意不错啊！”自称未来徐朗戈的大叔一拍脑袋：“下次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你把试卷弄来。”
徐朗戈竖起了大拇指。
“不行。”老徐想了一下，又摇摇头：“那样对未来的改变太大了，后果不堪设想。”
“蝴蝶效应。”徐朗戈点点头：“所以，你自己也不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吗？”
“我来给你送老婆。”老徐单刀直入：“你未来的老婆是——”
“停，我不想知道。”徐朗戈慌忙伸出了右手。
“她叫沈婕，是建平中学的。”老徐一脸“我并没有在征询你的意见”的表情。
“……哪个婕？”徐朗戈口嫌体直地问。
“女字旁的婕。”
好普通的名字，徐朗戈心里想。
事实上，太过普通了。
“你不要贸然去找她，我只是先行过来通——”
话说了一半，老徐就不见了。
吞噬一切的狠毒骄阳重新点燃大地，徐朗戈只觉得胸前一热，令人着恼的汗臭味瞬间涌进了鼻腔。
中暑会产生幻觉吗？书上好像没这么说过。
徐朗戈匆匆地回到教室，把双肩书包单肩背起，戴上一顶遮阳帽，准备回家躺着。
走出校门口，徐朗戈开自行车锁的时候，习惯性地朝斜对面的小教堂望了一眼。
这座教堂并不高大，外观也平平无奇，没有哥特式的穹顶也没有钟楼。
和大多数的华夏教堂一样，它平时总是铁将军把门的。
徐朗戈刚要骑车离开，那木质的小侧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接着，一个窈窕的少女走了出来。
那少女的长发披在肩上，五官的每一处都算不上绝美，摆布在她的瓜子脸上，却显得十分知性、耐看。
像所有重点高中的学生一样，她未施任何粉黛妆容，一双眼睛淡漠，瞳孔却带着玄墨般的色泽，粉色的薄唇微微抿起来，在白如凝脂的脸上勾勒出一条细线。
她的皮肤白皙如同软滑透明的凝乳，隐隐显出皮下细细青青的经脉，双手紧握着书包的两条肩带，包裹在白衬衫中的的胸部并不大，形状却很完美，随着呼吸而轻微起伏着。
少女骑上自己的脚踏车，好像没有看到徐朗戈，径直从他面前驶过。
徐朗戈看到她光滑的小腿曲线从格子裙摆下延伸到红色的高帮帆布鞋中，乳白色的袜筒露了1-2cm在鞋帮外，看上去软软的，蓬蓬的。
她的双足在踏板上飞舞。
来不及多想，徐朗戈以站姿大步骑车，追了上去。
“郁璐颖，这个周末——”
徐朗戈想问问她，周末的数学卷子如果她还没有写，可不可以借他复印一张。
可是郁璐颖已经打断了她：“别跟着我。”
少女说完这四个字，臀部离开她的车座，也站立起来，狂蹬了几下踏板，开始加速。
郁璐颖听到身后传来自行车的急刹声和少年的“哎呀”一声，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徐朗戈的猛然刹车导致车身失去平衡，差点摔倒在地上，还好及时撑住了地面。
“谁……谁要跟着你啊。”徐朗戈涨红了脸，气呼呼地说。
他才不要被别人当成跟踪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