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nju
2021-01-05T07:19:44+00:00
从初三就想写武侠终于动笔了。[s:ac:哭笑]可能一天一更也可能()天一更。
部分灵感思路源自《量子江湖》。
群友评价:过于自嗨建议鸽了。
补充:不是刘备。[s:ac:哭笑]
序
部分灵感思路源自《量子江湖》。
群友评价:过于自嗨建议鸽了。
补充:不是刘备。[s:ac:哭笑]
序
第一章：遗孤 ...
第一章：遗孤
凌倚剑七岁时，才第一次走出家门。
从此再也回不去了。
偌大的家族只剩下她与奶娘两个人，奶娘背了一包行李，拉着她的手，锁上了凌家大门。厚重的大门合拢，震落积雪，封存世家百年过往。
从此，武林中再无凌、萧、秋三大世家。
奶娘带着凌倚剑一路南下，准备回到自己老家定居。在凌家做工这些年，她攒下些积蓄，学了几手粗浅武功，养活自己和凌倚剑并无问题。
凌家向南几里地便是坎江，此时正值冬日，江面结冰，过河南下并不困难。
凌倚剑身为凌家千金，三岁习武，如今功力不俗，只是作为三大世家某项计划的产物，她除了武功，对其余事理一窍不通。
奶娘觉得这孩子可怜，加上世家已然烟消云散，便带她离开，想着教她做个好姑娘，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二人沿江行进数日，趁着冬季冰面结实渡江，正准备进城休整，却见数道黑影拦路。为首一人膀大腰圆，身披兽皮，腰间别了一双斧头，恶狠狠道：“呦呵，想不到遇到这么漂亮的美人……”
奶娘正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年纪，一身粗布棉衣，看着像是个老实人，正中了山贼下怀。
“老大，赶紧把这女人绑了来当压寨夫人！”右首一人尖嘴猴腮，抻抻手里皮鞭，喉结滚动，饥渴难耐。左首一人身材低矮，贼眉鼠眼，眼神在奶娘胸前游移：“老大，享用完美人，记得让弟兄们也尝尝……”
“急什么，见者有份！”大汉握了双斧，大踏步上前，直接向奶娘砍去。
奶娘足下发力，向后欲躲，奈何水平不足，临敌慌乱，绊倒在身后树根上。尖嘴猴腮那人皮鞭紧跟着打来，当胸劈下，霎时棉袄裂开，棉花翻卷，露出奶娘洗的发白的中衣来。
中衣之下一对浑圆事物呼之欲出。
奶娘又羞又怒，一手掩住前胸，一手仍死死拉住凌倚剑。
三人逼上前来，凌倚剑运起内功想要反抗，却因儿童身材娇小，连大汉汗毛都没摸到，反被拎起，扔到一旁树林内。
“老子要和美人成婚，带个孩子那可不像话。”大汉蹲在奶娘身前，一双大手在她胸前揉搓。奶娘羞愤已极，蜷缩在地，竟气得晕了过去。
那贼眉鼠眼之人扇了奶娘两巴掌：“老大，是真晕，不是装的。这女人脸蛋又滑又嫩，当真勾人得很。”他看着奶娘小脸，想起寨子里刚煮好的鸡蛋，白白嫩嫩，馋的口水直流。
“老三这到底是馋人还是馋鸡蛋啊？”使鞭那人给奶娘绑得动弹不得，偏偏故意绕开前胸，顺手拍了拍，“哎呀，老大有福了！”
大汉扛起奶娘，从散落一地的行李中翻出银钱，揣在怀里：“兄弟们，这趟不亏，能娶媳妇还带嫁妆，到时候见者有份！”
余下二人不住搓手，跟在后面点头哈腰，笑得极为猥琐。
凌倚剑被扔在树林中，不知该往何处前进。
她出身世家，七年来除了习武，其他东西却是一点一滴也不曾了解，甚至连说话都说得不甚明白。除了自己生辰、姓名，就只会行功运气，出招接招，完全是为了武学而生的存在。
而事实确实如此。三大世家的计划造就了凌倚剑这样一个武学奇才，最终竟然耗空世家财产——不仅仅是金钱，还包括几代人积累下的武学、人才等等。
创造武学奇才的计划成功了，但三大世家败了。
留下一个只懂得武学的七岁小姑娘。
七岁的凌倚剑在树林里站了许久，思考自己该往何处去。
她想回到自己熟悉的练功房，做自己习惯的事情——打坐、练功。
但她不记得路，只是单凭感觉，展开轻功，一路狂奔。
天色阴沉下来，大有风雪将至之势。
大约午时，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洒落天地。凌倚剑目力所及，尽是白雪覆盖的苍茫大地，枯树干枝覆压其下。
凌倚剑狂奔半日，体力消耗，加上积雪薄厚不一，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好在，她终于看到了一座城镇，与原本凌家所在有几分相似。层层房屋之中，甚至还有一间红墙大院。凌倚剑记下其位置，顺利进了城。
忽降大雪，城内商贩大多闭门不出，街道上行人寥寥。
凌倚剑有些饿了，想去吃点东西，奈何身无分文，只能站在酒楼前，闻着饭菜香气咽口水。
“倚剑啊，这是钱，用钱可以买来各种东西，比如烧饼。你记住，没有钱可不能拿人家东西。像这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是对的。”奶娘在路上教导过她，还给她几枚铜板，让她自己买东西。
凌倚剑在酒楼前站了一阵，腹中饥饿更甚，身上粗布棉袄落满雪花，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红墙大院就在酒楼不远处，门上牌匾写了一个巨大的“阮”字。
飞雪落在上面，遮住了字迹，凌倚剑只当那里是自己家，慢慢走上前去。门前的台阶掩盖于积雪之下，绊倒了七岁的小女孩。
凌倚剑实在太饿了，趴雪地里，一动也不想不动。
阮家大院之内，一男一女身着劲装，正在借飞雪练武。
男人手中长剑轻灵，似微风拂面，气劲过处，雪花飘落之势停滞，护得周身密不透风，一粒雪花也沾不上。女人同样是剑在手中，只是剑身比起男人那把要短些厚些。
女人周身气息流转，恰如流云绵绵不绝，忽而灵机一动，用剑挑了堆积雪，抬脚踢向男人。男人剑招将近，右脚踩落那雪，左脚踢起更大一块，打向女人肩头。
短剑一分为二，舞得绵密，十字交叉挡下那块雪。
“相公，没打到哦！”女人得意洋洋，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裤腿沾上几片雪花，“哎呀这个不算。”
“爹爹赢了！娘亲下次一定能赢！”屋檐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蹦蹦跳跳扑向二人。男人摸摸女孩头发，笑道：“这话你都说好多次了，也没见你娘……”
女人瞪了他一眼，男人立马改口：“下次一定。”
“相公，门外好像有人。”女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岔开话题，“我去看看。”话音未落，便提剑出门。
父女二人赶到时，却见……
女人怀里正抱着一个晕倒的小姑娘。
凌倚剑七岁时，才第一次走出家门。
从此再也回不去了。
偌大的家族只剩下她与奶娘两个人，奶娘背了一包行李，拉着她的手，锁上了凌家大门。厚重的大门合拢，震落积雪，封存世家百年过往。
从此，武林中再无凌、萧、秋三大世家。
奶娘带着凌倚剑一路南下，准备回到自己老家定居。在凌家做工这些年，她攒下些积蓄，学了几手粗浅武功，养活自己和凌倚剑并无问题。
凌家向南几里地便是坎江，此时正值冬日，江面结冰，过河南下并不困难。
凌倚剑身为凌家千金，三岁习武，如今功力不俗，只是作为三大世家某项计划的产物，她除了武功，对其余事理一窍不通。
奶娘觉得这孩子可怜，加上世家已然烟消云散，便带她离开，想着教她做个好姑娘，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二人沿江行进数日，趁着冬季冰面结实渡江，正准备进城休整，却见数道黑影拦路。为首一人膀大腰圆，身披兽皮，腰间别了一双斧头，恶狠狠道：“呦呵，想不到遇到这么漂亮的美人……”
奶娘正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年纪，一身粗布棉衣，看着像是个老实人，正中了山贼下怀。
“老大，赶紧把这女人绑了来当压寨夫人！”右首一人尖嘴猴腮，抻抻手里皮鞭，喉结滚动，饥渴难耐。左首一人身材低矮，贼眉鼠眼，眼神在奶娘胸前游移：“老大，享用完美人，记得让弟兄们也尝尝……”
“急什么，见者有份！”大汉握了双斧，大踏步上前，直接向奶娘砍去。
奶娘足下发力，向后欲躲，奈何水平不足，临敌慌乱，绊倒在身后树根上。尖嘴猴腮那人皮鞭紧跟着打来，当胸劈下，霎时棉袄裂开，棉花翻卷，露出奶娘洗的发白的中衣来。
中衣之下一对浑圆事物呼之欲出。
奶娘又羞又怒，一手掩住前胸，一手仍死死拉住凌倚剑。
三人逼上前来，凌倚剑运起内功想要反抗，却因儿童身材娇小，连大汉汗毛都没摸到，反被拎起，扔到一旁树林内。
“老子要和美人成婚，带个孩子那可不像话。”大汉蹲在奶娘身前，一双大手在她胸前揉搓。奶娘羞愤已极，蜷缩在地，竟气得晕了过去。
那贼眉鼠眼之人扇了奶娘两巴掌：“老大，是真晕，不是装的。这女人脸蛋又滑又嫩，当真勾人得很。”他看着奶娘小脸，想起寨子里刚煮好的鸡蛋，白白嫩嫩，馋的口水直流。
“老三这到底是馋人还是馋鸡蛋啊？”使鞭那人给奶娘绑得动弹不得，偏偏故意绕开前胸，顺手拍了拍，“哎呀，老大有福了！”
大汉扛起奶娘，从散落一地的行李中翻出银钱，揣在怀里：“兄弟们，这趟不亏，能娶媳妇还带嫁妆，到时候见者有份！”
余下二人不住搓手，跟在后面点头哈腰，笑得极为猥琐。
凌倚剑被扔在树林中，不知该往何处前进。
她出身世家，七年来除了习武，其他东西却是一点一滴也不曾了解，甚至连说话都说得不甚明白。除了自己生辰、姓名，就只会行功运气，出招接招，完全是为了武学而生的存在。
而事实确实如此。三大世家的计划造就了凌倚剑这样一个武学奇才，最终竟然耗空世家财产——不仅仅是金钱，还包括几代人积累下的武学、人才等等。
创造武学奇才的计划成功了，但三大世家败了。
留下一个只懂得武学的七岁小姑娘。
七岁的凌倚剑在树林里站了许久，思考自己该往何处去。
她想回到自己熟悉的练功房，做自己习惯的事情——打坐、练功。
但她不记得路，只是单凭感觉，展开轻功，一路狂奔。
天色阴沉下来，大有风雪将至之势。
大约午时，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洒落天地。凌倚剑目力所及，尽是白雪覆盖的苍茫大地，枯树干枝覆压其下。
凌倚剑狂奔半日，体力消耗，加上积雪薄厚不一，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好在，她终于看到了一座城镇，与原本凌家所在有几分相似。层层房屋之中，甚至还有一间红墙大院。凌倚剑记下其位置，顺利进了城。
忽降大雪，城内商贩大多闭门不出，街道上行人寥寥。
凌倚剑有些饿了，想去吃点东西，奈何身无分文，只能站在酒楼前，闻着饭菜香气咽口水。
“倚剑啊，这是钱，用钱可以买来各种东西，比如烧饼。你记住，没有钱可不能拿人家东西。像这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是对的。”奶娘在路上教导过她，还给她几枚铜板，让她自己买东西。
凌倚剑在酒楼前站了一阵，腹中饥饿更甚，身上粗布棉袄落满雪花，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红墙大院就在酒楼不远处，门上牌匾写了一个巨大的“阮”字。
飞雪落在上面，遮住了字迹，凌倚剑只当那里是自己家，慢慢走上前去。门前的台阶掩盖于积雪之下，绊倒了七岁的小女孩。
凌倚剑实在太饿了，趴雪地里，一动也不想不动。
阮家大院之内，一男一女身着劲装，正在借飞雪练武。
男人手中长剑轻灵，似微风拂面，气劲过处，雪花飘落之势停滞，护得周身密不透风，一粒雪花也沾不上。女人同样是剑在手中，只是剑身比起男人那把要短些厚些。
女人周身气息流转，恰如流云绵绵不绝，忽而灵机一动，用剑挑了堆积雪，抬脚踢向男人。男人剑招将近，右脚踩落那雪，左脚踢起更大一块，打向女人肩头。
短剑一分为二，舞得绵密，十字交叉挡下那块雪。
“相公，没打到哦！”女人得意洋洋，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裤腿沾上几片雪花，“哎呀这个不算。”
“爹爹赢了！娘亲下次一定能赢！”屋檐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蹦蹦跳跳扑向二人。男人摸摸女孩头发，笑道：“这话你都说好多次了，也没见你娘……”
女人瞪了他一眼，男人立马改口：“下次一定。”
“相公，门外好像有人。”女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岔开话题，“我去看看。”话音未落，便提剑出门。
父女二人赶到时，却见……
女人怀里正抱着一个晕倒的小姑娘。
第二章：姐妹 ...
第二章：姐妹
十三年后，三月十五。
时值春季，万物复苏，阮家别院的桃花盛放。微风带着些冬日未完全消退的寒意，吹下几片娇弱花瓣，落在泥土上。
树荫下，身穿浅黄衣衫的少女坐在轮椅上，大口吃着糕点，手上还握了支笔，对着本子上的记录修修补补。不远处，另一女子看起来比她稍大些，双手各持一柄短剑，招式行云流水，毫无涩滞，显然已经演练多次。
轮椅上的少女收起本子和笔，招呼道：“倚剑姐！你都练一上午了，过来吃点东西！”还端起盘子给凌倚剑看。
凌倚剑似乎完全沉浸演练之中，招式标准，气息沉稳，直到练完八式《杨氏双剑》。收起双剑，凌倚剑走向轮椅上少女：“小妹，练功不能分心。”
“剑法你从十二岁练到现在已经八年了，只怕倒着练也没问题。”少女把糕点盘子递给凌倚剑，“来吃点？”
凌倚剑却一副思考什么的样子，半天才道：“倒着练似乎可行，我方才想想，招式上应该没有问题，只是内功上……唔？”
一块绿豆糕堵上了凌倚剑的嘴。
“那是玩笑话啦！”
整块绿豆糕确实没法一口吃进去，凌倚剑噎上半天，赶紧灌进去几口水才咽下去。
轮椅上的少女点点凌倚剑嘴角，笑道：“这里沾了点哦！”凌倚剑赶紧伸舌头去舔，少女却顺手擦掉绿豆糕的渣。
“啊？哦。”凌倚剑像个傻子戳在那，怀抱两把短剑，强行转移话题：“今天早上回大院拿东西，干爹干娘又在提我们外出游历的事了，盈虚小妹你及笄已经三年，我们是不是该好好想想？”
轮椅上少女名为阮盈虚，乃是阮家独女，在练武上面有些天赋，可惜七岁时突发急病，双腿残废，寿命也只剩下短短十六年。
“今天是三月十五，我生日是下个月初七……”阮盈虚敲敲轮椅把手，计算日子，“大半个月足够完成我计划剩下的的部分，我过完生日，我们就出去。”
外出游历是江湖门派、世家间的不成文规矩。弟子武功有成或是成年后便要离开门派，接班也好个人也好，到江湖上走走看看。这一来让弟子见见世面，认识各大门派武功，取长补短，交流心得；二来则可以提升门派威望，小门派借此得以扬名，大门派也能巩固自身地位，算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凌倚剑有些吃惊：“你上个月还说得半年，怎么突然就……”
阮盈虚又拿了块绿豆糕慢慢吃：“我家藏书阁的功法典籍我们俩连看带学至少研究过一遍，现在的框架依照这些构建起来再怎么验证也不会出错，出去看看说不定能有新的发现。”
凌倚剑点头：“说得也是。不过你的计划，现在进行到哪里了？”
阮盈虚从轮椅暗格拿出一本涂得乱糟糟的本子，翻到最新一页：“招式的分类已经完成，分成天乾、地坤、巽风、雷震、水坎、火离、山艮、泽兑八种，各自代表不同招式的走向，只是我家功法有限，有些分类还找不到典型例子对应。”
“不按照门派来分？”凌倚剑问道，“一个门派的武功总有相通之处的。”
“那样还是太复杂，没法精简下来。”阮盈虚从凌倚剑怀里抽出一把短剑，从下挑起，使了一招“长空霜月”，道：“这招之中虽然有几种变化，剑的轨迹却符合‘地坤’，从下到上。”
凌倚剑简单比划几下：“如此说来，双剑招式中‘登天阙’也归属这类？”
“是。不过双剑之中招式‘掩金乌’一手为‘泽兑’格挡攻击，另一手则是‘雷震’从中刺处。”阮盈虚边讲边做，左手格挡姿势，右手短剑从腰腹前刺，轮椅受力向前滚动，卡在石块上，人险些扑在地上。
“小心！”凌倚剑眼疾手快，扶住阮盈虚同时拉停轮椅，推到旁边平坦处。
阮盈虚不好意思笑笑：“用力过猛……”
“如果那年你……说不定你现在比我要强上许多。”凌倚剑收好双剑，别在腰后，推着阮盈虚来到别院花园。
阮家身为武林中第二代兴起的五大世家之一，资产不少，别院就是其中之一。虽然生活条件比不上大院，倒是足够清静，方便阮、凌二人研究武学。
阮盈虚及笄后与凌倚剑来此居住，朝夕相处，感情越发深厚。只是凌倚剑一直对阮盈虚七岁那场大病耿耿于怀，反而阮盈虚本人不是十分在意。
“倚剑姐，你又纠结这事了。”阮盈虚劝道，“你的武学底子出奇的好，我爹娘并非没见过世面，他们游历江湖时见过的天才也不少，而你的底子、资质还要好上许多，简直像是为了练武而生的。”
凌倚剑心知此言非虚。她七岁时凌家破灭，奶娘为山贼掳走，饿晕在阮家门口，正是为阮家夫妻所救。夫妻二人对原本三大家族销声匿迹略有耳闻，但对凌倚剑却没想太多——毕竟她还是个孩子，与家族的烂摊子牵扯能深到哪去？相处一年后便让凌倚剑认了干爹娘，与阮盈虚成了姐妹。
夫妻二人本打算将自身所学各传一人，奈何天有不测风云，阮盈虚一场大病断了二人念想，只得将武学传授给凌倚剑。凌倚剑学得很快，加上原本的内功底子当真是一日千里，阮家夫妻也是颇为高兴。
只是凌倚剑本人始终心存芥蒂，觉得自己抢了妹妹阮盈虚的东西。
“可是你生病之前武功在同辈人也是数一数二的，内功也比他们进度要快，如果正常练下去说不定真的要强过我……”凌倚剑兀自念叨，阮盈虚也劝说不动，只能岔开话题：“说起内功，倚剑姐，你还记得我那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吗？”
凌倚剑愣住：“气海之中的阴阳二气的压差产生真气的流动？不是说找不到更多的内功心法验证吗？”
“确实如此，不过你注意过你我二人内功的细微差异吗？”阮盈虚握住凌倚剑的手，掌心相对，送入一道真气。
真气在诸多窍穴中穿行，落入气海的瞬间，凌倚剑感觉到一丝异样：“你的真气涡旋转得比我要快些？”
“不如说你的真气涡旋由于阴阳二气完全平衡几乎静止。”阮盈虚在凌倚剑掌心轻轻画个圈，“而我则是缓慢的逆向旋转。”
“我这些年一直练功，有些差别也正常吧？”凌倚剑问道，“只不过这一点确实需要更多证据来验证，但谁能像你我一样……咦？”
她似乎听到风吹草动，比个禁声的手势
。
“今天是十五，这家伙又来了？”阮盈虚表情顿时难看起来，叹气道，“三年，足足三年，他可真是坚持不懈……”
“回回迎战的都是我，小妹你愁什么？”
“他吵啊！”
正谈论间，一人身着黑色劲装，腰上别两把短剑，踩碎三片房顶瓦片，十分嚣张的出现在二人面前。
“倚剑姐，我忽然想到一个好法子……”
十三年后，三月十五。
时值春季，万物复苏，阮家别院的桃花盛放。微风带着些冬日未完全消退的寒意，吹下几片娇弱花瓣，落在泥土上。
树荫下，身穿浅黄衣衫的少女坐在轮椅上，大口吃着糕点，手上还握了支笔，对着本子上的记录修修补补。不远处，另一女子看起来比她稍大些，双手各持一柄短剑，招式行云流水，毫无涩滞，显然已经演练多次。
轮椅上的少女收起本子和笔，招呼道：“倚剑姐！你都练一上午了，过来吃点东西！”还端起盘子给凌倚剑看。
凌倚剑似乎完全沉浸演练之中，招式标准，气息沉稳，直到练完八式《杨氏双剑》。收起双剑，凌倚剑走向轮椅上少女：“小妹，练功不能分心。”
“剑法你从十二岁练到现在已经八年了，只怕倒着练也没问题。”少女把糕点盘子递给凌倚剑，“来吃点？”
凌倚剑却一副思考什么的样子，半天才道：“倒着练似乎可行，我方才想想，招式上应该没有问题，只是内功上……唔？”
一块绿豆糕堵上了凌倚剑的嘴。
“那是玩笑话啦！”
整块绿豆糕确实没法一口吃进去，凌倚剑噎上半天，赶紧灌进去几口水才咽下去。
轮椅上的少女点点凌倚剑嘴角，笑道：“这里沾了点哦！”凌倚剑赶紧伸舌头去舔，少女却顺手擦掉绿豆糕的渣。
“啊？哦。”凌倚剑像个傻子戳在那，怀抱两把短剑，强行转移话题：“今天早上回大院拿东西，干爹干娘又在提我们外出游历的事了，盈虚小妹你及笄已经三年，我们是不是该好好想想？”
轮椅上少女名为阮盈虚，乃是阮家独女，在练武上面有些天赋，可惜七岁时突发急病，双腿残废，寿命也只剩下短短十六年。
“今天是三月十五，我生日是下个月初七……”阮盈虚敲敲轮椅把手，计算日子，“大半个月足够完成我计划剩下的的部分，我过完生日，我们就出去。”
外出游历是江湖门派、世家间的不成文规矩。弟子武功有成或是成年后便要离开门派，接班也好个人也好，到江湖上走走看看。这一来让弟子见见世面，认识各大门派武功，取长补短，交流心得；二来则可以提升门派威望，小门派借此得以扬名，大门派也能巩固自身地位，算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凌倚剑有些吃惊：“你上个月还说得半年，怎么突然就……”
阮盈虚又拿了块绿豆糕慢慢吃：“我家藏书阁的功法典籍我们俩连看带学至少研究过一遍，现在的框架依照这些构建起来再怎么验证也不会出错，出去看看说不定能有新的发现。”
凌倚剑点头：“说得也是。不过你的计划，现在进行到哪里了？”
阮盈虚从轮椅暗格拿出一本涂得乱糟糟的本子，翻到最新一页：“招式的分类已经完成，分成天乾、地坤、巽风、雷震、水坎、火离、山艮、泽兑八种，各自代表不同招式的走向，只是我家功法有限，有些分类还找不到典型例子对应。”
“不按照门派来分？”凌倚剑问道，“一个门派的武功总有相通之处的。”
“那样还是太复杂，没法精简下来。”阮盈虚从凌倚剑怀里抽出一把短剑，从下挑起，使了一招“长空霜月”，道：“这招之中虽然有几种变化，剑的轨迹却符合‘地坤’，从下到上。”
凌倚剑简单比划几下：“如此说来，双剑招式中‘登天阙’也归属这类？”
“是。不过双剑之中招式‘掩金乌’一手为‘泽兑’格挡攻击，另一手则是‘雷震’从中刺处。”阮盈虚边讲边做，左手格挡姿势，右手短剑从腰腹前刺，轮椅受力向前滚动，卡在石块上，人险些扑在地上。
“小心！”凌倚剑眼疾手快，扶住阮盈虚同时拉停轮椅，推到旁边平坦处。
阮盈虚不好意思笑笑：“用力过猛……”
“如果那年你……说不定你现在比我要强上许多。”凌倚剑收好双剑，别在腰后，推着阮盈虚来到别院花园。
阮家身为武林中第二代兴起的五大世家之一，资产不少，别院就是其中之一。虽然生活条件比不上大院，倒是足够清静，方便阮、凌二人研究武学。
阮盈虚及笄后与凌倚剑来此居住，朝夕相处，感情越发深厚。只是凌倚剑一直对阮盈虚七岁那场大病耿耿于怀，反而阮盈虚本人不是十分在意。
“倚剑姐，你又纠结这事了。”阮盈虚劝道，“你的武学底子出奇的好，我爹娘并非没见过世面，他们游历江湖时见过的天才也不少，而你的底子、资质还要好上许多，简直像是为了练武而生的。”
凌倚剑心知此言非虚。她七岁时凌家破灭，奶娘为山贼掳走，饿晕在阮家门口，正是为阮家夫妻所救。夫妻二人对原本三大家族销声匿迹略有耳闻，但对凌倚剑却没想太多——毕竟她还是个孩子，与家族的烂摊子牵扯能深到哪去？相处一年后便让凌倚剑认了干爹娘，与阮盈虚成了姐妹。
夫妻二人本打算将自身所学各传一人，奈何天有不测风云，阮盈虚一场大病断了二人念想，只得将武学传授给凌倚剑。凌倚剑学得很快，加上原本的内功底子当真是一日千里，阮家夫妻也是颇为高兴。
只是凌倚剑本人始终心存芥蒂，觉得自己抢了妹妹阮盈虚的东西。
“可是你生病之前武功在同辈人也是数一数二的，内功也比他们进度要快，如果正常练下去说不定真的要强过我……”凌倚剑兀自念叨，阮盈虚也劝说不动，只能岔开话题：“说起内功，倚剑姐，你还记得我那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吗？”
凌倚剑愣住：“气海之中的阴阳二气的压差产生真气的流动？不是说找不到更多的内功心法验证吗？”
“确实如此，不过你注意过你我二人内功的细微差异吗？”阮盈虚握住凌倚剑的手，掌心相对，送入一道真气。
真气在诸多窍穴中穿行，落入气海的瞬间，凌倚剑感觉到一丝异样：“你的真气涡旋转得比我要快些？”
“不如说你的真气涡旋由于阴阳二气完全平衡几乎静止。”阮盈虚在凌倚剑掌心轻轻画个圈，“而我则是缓慢的逆向旋转。”
“我这些年一直练功，有些差别也正常吧？”凌倚剑问道，“只不过这一点确实需要更多证据来验证，但谁能像你我一样……咦？”
她似乎听到风吹草动，比个禁声的手势
。
“今天是十五，这家伙又来了？”阮盈虚表情顿时难看起来，叹气道，“三年，足足三年，他可真是坚持不懈……”
“回回迎战的都是我，小妹你愁什么？”
“他吵啊！”
正谈论间，一人身着黑色劲装，腰上别两把短剑，踩碎三片房顶瓦片，十分嚣张的出现在二人面前。
“倚剑姐，我忽然想到一个好法子……”
第三章：比剑 ...
第三章：比剑
嚣张的劲装男子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稚气未脱，头发歪歪斜斜拿带子系上，落下几缕半长不长的，挡在眼前。他颇为烦躁的撩开头发，“叱嘤”一声拔出剑来，对二人道：“你们两个，不要在那里窃窃私语，听我说话啊！”
“杨紫涧你那套开场白我们两个都听三年多了，倒背如流，没必要再听了吧……”阮盈虚靠在轮椅背上念叨，“你，杨家第一人，同辈第二人，杨紫涧，苦修一月，前来挑战，这次一定要打败凌倚剑成为第一人！五十几了吧，赢过一回吗？”她从轮椅一处暗格翻出一小薄本，在“杨紫涧挑战记录”一个写一半的正字上补上一笔。
杨紫涧武功的确不错，同辈人中也称得上是佼佼者，只可惜阮家收了凌倚剑这样的奇才为义女，使得他屈居第二，心有不甘。自从十二岁得到自己的佩剑，每个月十五都要来挑战凌倚剑，一连三年，如今已经是五十三次。
一次都没赢过。
偏偏杨紫涧脾气倔，撞上南墙说什么都要把墙撞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虽然一直打不过凌倚剑，武功水平倒是突飞猛进。
“杨紫涧，请凌倚剑大姐赐教！”
凌倚剑无奈，“落霞”“秋水”双剑上手，拉开架势。
杨紫涧一心要打败凌倚剑，起手便是“行九州”“横四海”，招招快攻，打向凌倚剑咽喉、心口。凌倚剑对杨家双剑招式熟悉至极，只闪避不还招，脚下如踏流云，使得剑尖堪堪擦着衣服。
二人本质切磋，只出五分力，看着并不如何惊险。
“行云步？”杨紫涧认出自家武功，剑招变化，不再抢攻，转为封位。“衣落英”招出，双剑粘着凌倚剑，封死各处躲闪退路。
杨紫涧双剑同时刺向凌倚剑肋下，偏偏凌倚剑身后是一片一人多高的花丛，退无可退。凌倚剑倒也不慌，双手轻按杨紫涧双剑，纵身跃起，跳出剑围。
秋水剑出，反刺杨紫涧后心。
却听刀剑交击之声。
杨、凌二人俱是一招“掩金乌”，一剑挡，一剑刺。
“嘿嘿，平局！” 杨紫涧笑道，“我要赢一次了哦！”他头上一缕碎发滑下，挡住视线，见凌倚剑暂无动作，欲撤剑撩开，却见……
落霞、秋水，双剑同出！
“莫要分心！”凌倚剑厉喝出声，招式与方才杨紫涧如出一辙，同样的快攻，逼得他一连数个空翻，才离开距离，得以喘息。
黑色的发带经不住剑气折磨，断成两截。
头发披散下来，挡住杨紫涧视线，但双剑攻势丝毫不停，反而越来越凶猛，杨紫涧顿时乱了阵脚。好在，他持剑几乎已经是本能，心头慌张，手中剑还拿得稳当，偶尔还能歪打正着还上一两招。
落霞从腰间刺向杨紫涧前胸，乃是“掩金乌”后半招。杨紫涧上身后仰，勉强躲开，剑擦着衣服发出刺啦声，一时重心不稳，坐倒在地。“慌什么？”凌倚剑攻击缓和，却没有停，“招招都是《杨氏双剑》，你练了三年，还记不住吗？”
杨紫涧自然记得清楚明白，登时收敛心神，镇定下来。
他的剑还在手中，没什么好怕的。
凌倚剑再度起剑，攻势比先前更激烈数倍，杨紫涧不顾眼前胡乱飘飞的头发，一个鲤鱼打挺迎上，竟能跟上凌倚剑的速度。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落霞、秋水两把剑，凌倚剑一人。
阮盈虚旁观半晌，见杨紫涧渐入佳境，又开始在本子上记录。
金铁交击声不绝于耳，一开始凌倚剑攻得快，杨紫涧还得也快，但杨紫涧内功与相差五年，时间已久，内力不济，只得转攻为守，又落了下风。
他的目光明澈，对杨氏双剑的理解也更上层楼。剑的运用，招式的变化，内功呼吸的配合，在凌倚剑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更为纯熟灵活。心知自己已无翻盘可能，杨紫涧却没什么委屈不甘，反而如获至宝，心情愉快。
但心情好不代表杨紫涧还能招架得住凌倚剑。
落霞削向杨紫涧脖颈，他想要举剑格挡，手臂却酸软得厉害，只觉得手中短剑重若千钧，宛如拿了一座山，半点也抬不起来，只能任凭落霞停在距离自己脖子近前。“打不动啦！我又输了。”
凌倚剑点点头：“这次不错。”剑却没收，架在杨紫涧肩头靠近脖子处。
“倚剑大姐，那个……你的剑，还没收。”
“我知道。”
“这样贴在我脖子上很吓人……呃……”
剑身稍稍倾斜，一股内力透出，打在杨紫涧后颈。杨紫涧顿时晕了过去。凌倚剑扛起昏过去的杨紫涧：“打完收工。”
阮盈虚笑道：“杨紫涧三年来可给我提供不少记录素材，多好的弟弟啊，一会我下手一定不会让你痛的哦。”
凌倚剑拍拍杨紫涧，后者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他都昏了，能有什么感觉。”她一手抗着杨紫涧，一手推了阮盈虚轮椅，走向练功房间，“再说阮、杨两家内功差别不大，都是轻灵飘逸的路子，也不至于有什么冲突。”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阮盈虚道，“不过万一有什么变化……”
“不，不。”凌倚剑吓得停下轮椅，肩上扛着的杨紫涧险些滑掉地上，“不要有什么变化，房子炸没就真没地方住了。”
“开玩笑啦。”
“这玩笑不要随便开啊！”
练功房十分空旷，只在角落放了五六个蒲团。地面上铺上一层薄薄毯子，也只是防止冬天天气寒冷，练功太久，冻出问题。
凌倚剑拿来三个蒲团，扶阮盈虚坐下，把杨紫涧随意放下，自己坐好才给他扶起，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
阮、凌二人各坐杨紫涧一侧，手指搭上杨紫涧掌心。
凌倚剑道：“盈虚，你支持不住我来就行。”
“没事。”阮盈虚眼神凌厉起来，“开始！”
两道微弱的真气进入杨紫涧劳宫穴。
嚣张的劲装男子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稚气未脱，头发歪歪斜斜拿带子系上，落下几缕半长不长的，挡在眼前。他颇为烦躁的撩开头发，“叱嘤”一声拔出剑来，对二人道：“你们两个，不要在那里窃窃私语，听我说话啊！”
“杨紫涧你那套开场白我们两个都听三年多了，倒背如流，没必要再听了吧……”阮盈虚靠在轮椅背上念叨，“你，杨家第一人，同辈第二人，杨紫涧，苦修一月，前来挑战，这次一定要打败凌倚剑成为第一人！五十几了吧，赢过一回吗？”她从轮椅一处暗格翻出一小薄本，在“杨紫涧挑战记录”一个写一半的正字上补上一笔。
杨紫涧武功的确不错，同辈人中也称得上是佼佼者，只可惜阮家收了凌倚剑这样的奇才为义女，使得他屈居第二，心有不甘。自从十二岁得到自己的佩剑，每个月十五都要来挑战凌倚剑，一连三年，如今已经是五十三次。
一次都没赢过。
偏偏杨紫涧脾气倔，撞上南墙说什么都要把墙撞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虽然一直打不过凌倚剑，武功水平倒是突飞猛进。
“杨紫涧，请凌倚剑大姐赐教！”
凌倚剑无奈，“落霞”“秋水”双剑上手，拉开架势。
杨紫涧一心要打败凌倚剑，起手便是“行九州”“横四海”，招招快攻，打向凌倚剑咽喉、心口。凌倚剑对杨家双剑招式熟悉至极，只闪避不还招，脚下如踏流云，使得剑尖堪堪擦着衣服。
二人本质切磋，只出五分力，看着并不如何惊险。
“行云步？”杨紫涧认出自家武功，剑招变化，不再抢攻，转为封位。“衣落英”招出，双剑粘着凌倚剑，封死各处躲闪退路。
杨紫涧双剑同时刺向凌倚剑肋下，偏偏凌倚剑身后是一片一人多高的花丛，退无可退。凌倚剑倒也不慌，双手轻按杨紫涧双剑，纵身跃起，跳出剑围。
秋水剑出，反刺杨紫涧后心。
却听刀剑交击之声。
杨、凌二人俱是一招“掩金乌”，一剑挡，一剑刺。
“嘿嘿，平局！” 杨紫涧笑道，“我要赢一次了哦！”他头上一缕碎发滑下，挡住视线，见凌倚剑暂无动作，欲撤剑撩开，却见……
落霞、秋水，双剑同出！
“莫要分心！”凌倚剑厉喝出声，招式与方才杨紫涧如出一辙，同样的快攻，逼得他一连数个空翻，才离开距离，得以喘息。
黑色的发带经不住剑气折磨，断成两截。
头发披散下来，挡住杨紫涧视线，但双剑攻势丝毫不停，反而越来越凶猛，杨紫涧顿时乱了阵脚。好在，他持剑几乎已经是本能，心头慌张，手中剑还拿得稳当，偶尔还能歪打正着还上一两招。
落霞从腰间刺向杨紫涧前胸，乃是“掩金乌”后半招。杨紫涧上身后仰，勉强躲开，剑擦着衣服发出刺啦声，一时重心不稳，坐倒在地。“慌什么？”凌倚剑攻击缓和，却没有停，“招招都是《杨氏双剑》，你练了三年，还记不住吗？”
杨紫涧自然记得清楚明白，登时收敛心神，镇定下来。
他的剑还在手中，没什么好怕的。
凌倚剑再度起剑，攻势比先前更激烈数倍，杨紫涧不顾眼前胡乱飘飞的头发，一个鲤鱼打挺迎上，竟能跟上凌倚剑的速度。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落霞、秋水两把剑，凌倚剑一人。
阮盈虚旁观半晌，见杨紫涧渐入佳境，又开始在本子上记录。
金铁交击声不绝于耳，一开始凌倚剑攻得快，杨紫涧还得也快，但杨紫涧内功与相差五年，时间已久，内力不济，只得转攻为守，又落了下风。
他的目光明澈，对杨氏双剑的理解也更上层楼。剑的运用，招式的变化，内功呼吸的配合，在凌倚剑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更为纯熟灵活。心知自己已无翻盘可能，杨紫涧却没什么委屈不甘，反而如获至宝，心情愉快。
但心情好不代表杨紫涧还能招架得住凌倚剑。
落霞削向杨紫涧脖颈，他想要举剑格挡，手臂却酸软得厉害，只觉得手中短剑重若千钧，宛如拿了一座山，半点也抬不起来，只能任凭落霞停在距离自己脖子近前。“打不动啦！我又输了。”
凌倚剑点点头：“这次不错。”剑却没收，架在杨紫涧肩头靠近脖子处。
“倚剑大姐，那个……你的剑，还没收。”
“我知道。”
“这样贴在我脖子上很吓人……呃……”
剑身稍稍倾斜，一股内力透出，打在杨紫涧后颈。杨紫涧顿时晕了过去。凌倚剑扛起昏过去的杨紫涧：“打完收工。”
阮盈虚笑道：“杨紫涧三年来可给我提供不少记录素材，多好的弟弟啊，一会我下手一定不会让你痛的哦。”
凌倚剑拍拍杨紫涧，后者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他都昏了，能有什么感觉。”她一手抗着杨紫涧，一手推了阮盈虚轮椅，走向练功房间，“再说阮、杨两家内功差别不大，都是轻灵飘逸的路子，也不至于有什么冲突。”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阮盈虚道，“不过万一有什么变化……”
“不，不。”凌倚剑吓得停下轮椅，肩上扛着的杨紫涧险些滑掉地上，“不要有什么变化，房子炸没就真没地方住了。”
“开玩笑啦。”
“这玩笑不要随便开啊！”
练功房十分空旷，只在角落放了五六个蒲团。地面上铺上一层薄薄毯子，也只是防止冬天天气寒冷，练功太久，冻出问题。
凌倚剑拿来三个蒲团，扶阮盈虚坐下，把杨紫涧随意放下，自己坐好才给他扶起，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
阮、凌二人各坐杨紫涧一侧，手指搭上杨紫涧掌心。
凌倚剑道：“盈虚，你支持不住我来就行。”
“没事。”阮盈虚眼神凌厉起来，“开始！”
两道微弱的真气进入杨紫涧劳宫穴。
第四章：内功 ...
杨紫涧方才与凌倚剑比试过后，真气几乎耗尽，此时窍穴内称得上是空空如也。
窍穴生成于人体穴道位置，容纳真气，就像一只碗，而真气则是碗中盛放的水。平日内功修行，一来扩大“碗”的容积，使之容纳更多的“水”，二来积攒“水”于“碗”中，积累得越多，内功越深，真气越足。
而阮盈虚在二人比试前交待的事情，便是尽可能消耗杨紫涧的真气，以防外来真气进入在其窍穴内冲突，最终走火入魔，武功全废。
阮盈虚感受自己的细微真气在人体窍穴内的“流动”。
若是平常，杨紫涧的真气应当是“于窍穴内云遮雾绕”，形成顺向涡旋，而此刻阮盈虚感觉到的只有“轻薄的几片云雾”，涡旋也并不明显。但真气在窍穴间的流动却更为明显的被感觉到了。
真气在窍穴间的传送，并非沿着固定路线流动，而是跳跃式的出现在另外的窍穴内。几乎是同一时间，阮盈虚的与凌倚剑的真气落入人体最大的窍穴——气海之中。
气海之中的阴阳二气形成的涡旋缩水不少，偌大窍穴如同雨后放晴之景，云寥寥几朵，点缀碧空之上。
杨紫涧的真气在缓缓回复，速度并不很快。
不同源的真气不可相容。二人的微弱真气在气海中一闪即逝，似被弹出气海，旋即断去联系。
阮、凌二人同时发觉这一现象。
“不见了。”凌倚剑点头示意，“是排斥在外还是被同化？感觉得出来吗？”
阮盈虚凝神细想：“被排斥后似乎仍然在某处滞留，只不过时间太短，来不及感觉就断去联系。”她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记下，询问道：“这次我们多灌些进去试试？”
凌倚剑道：“好，翻倍。”
异源真气再度进入杨紫涧窍穴。
气海之中，汇聚的“云”比先前密集一些，在异源真气出现后，产生轻微扰动。二人真气再度被弹出气海。
“眉心！”
二人异口同声。
“异源真气，气海斥之，反于眉心，归于本源。”阮盈虚开始记录，小声念叨，“但弹出气海之后的地方似乎并非窍穴。”
比起碗一般的窍穴，眉心之处“空间”给人感觉更广阔，真气更为凝实，似有形状，但并不清晰。
“那地方给我感觉更像是真气产生的源泉。”凌倚剑沉思，“但并不储存真气，似乎很快将其送入气海，散入周身窍穴。”
阮盈虚在方才那行字边补充：“源非窍穴，散气于身。”并标出疑问的符号。换了支红色墨汁的笔，小字标注——有待更多验证。
“还要翻倍试试吗？”凌倚剑看向阮盈虚，“感觉‘源’的同化有上限，要试出来吗？”
“机会难得。”阮盈虚提气运功，“最后试一次。”
异源真气第三次进入杨紫涧气海。
此时气海之中“云”几乎是遮天蔽日，难有异源真气储存位置，反弹时真气翻涌，使得杨紫涧闷哼出声。
异源真气进入“源”，大约有四分之三被同化，余下则返还于二人。
练功房内无端起微风。
凌倚剑剑指一点，消去那股已经无主的真气。阮盈虚久不练功，手指被震得发麻，赶紧缩到袖子里，却是不想凌倚剑看见。
但习武十多年的人，眼力往往好得很。
“你缩手做什么？”凌倚剑道，“被反震到了？给我看看。”说着要去拉阮盈虚的手。阮盈虚不想归不想，奈何自己双腿残疾动弹不得，只能别过头去，任凭凌倚剑摆弄。
阮盈虚右手食指、中指因写字多虽有层薄茧，但真气反震劲力不小，微微发红，好在影响不大。
“过两天就好了。”凌倚剑抱起心里莫名别扭着的阮盈虚，“虽然以我内功消去这伤轻而易举，不过我偏不。”她把阮盈虚放在轮椅上坐好，轻轻一弹阮盈虚脑门：“让你长个教训，以后见好就收。”
“是，是。下次一定。”阮盈虚揉揉手指，“把杨紫涧抱去客房，他真气恢复得差不多，也该醒了。”
阮盈虚说的是抱，凌倚剑却用的是抗，一手推轮椅，一手抗杨紫涧，走向别院客房。
别院客房不多，平时也安排人收拾，算得上干净。
不多时，杨紫涧悠悠醒转，只觉得肌肉酸痛，暗自运功，并未觉得有问题，才放下心，慢慢伸个懒腰。
杨紫涧揉揉酸软无力的胳膊，心道：是打得太入迷反而累到了吗？不过倚剑大姐好厉害，同样的剑法，我竟然运起全部功力才能跟上她的节奏，果然是天纵奇才。不过还是想赢她一次。
确认双剑还在剑鞘，杨紫涧爬下床，见天色临近傍晚，准备去找阮、凌二人辞行，回家吃饭。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凌倚剑端着一盘糕点进来。
杨紫涧道：“跟上倚剑大姐节奏有些累到，没什么事。”他四处张望，没有发现阮盈虚的影子，好奇道：“阮姐姐人呢？”
“在房间记录看你我比剑时产生的新点子。”凌倚剑放下盘子，比了个“坐”的手势。
杨紫涧的确有些饿，拿了块绿豆糕吃：“可惜阮姐姐再怎么研究，她自己也不能亲自练上一练，总觉得……有点可惜。”
“她自己倒不觉得。”凌倚剑也吃了起来，“其实认真来讲，刚出事的时候她自己也消沉大半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想通了。”
杨紫涧吞下小半块绿豆糕，含糊道：“可是她还是喜欢武功的吧？说不定练到现在比我还厉害……”
“那是肯定的。”凌倚剑认真道，“她本来就比你强。”
杨紫涧半块绿豆糕噎在嘴里。
“那样你就要屈居同辈第三……”凌倚剑拉长声音。
“咳咳咳……”杨紫涧连忙摆手，捂住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不，不要再说下去了，倚剑大姐。”
凌倚剑关切问道：“心口疼？需要我看看吗？”
“不不不……”
“这种情况最好是服用开水散，也就是俗称的多喝热水……”
“喝喝喝，一定喝。”
杨紫涧连滚带爬赶紧跑路，还不忘揣走几块绿豆糕。
“别噎着了，记得多喝热水！”
凌倚剑运起内功，与已经跑远的杨紫涧道别。
书房内，阮盈虚对内功的解析渐渐有了雏形。
“真气有源，居于眉心，沟通天地，其气自生。
窍穴于体，存气于内，阴阳之差，真气之动。
真气之行，非流非续，跃于窍穴，迁与周身。
异源真气，气海斥之，反于眉心，归于本源。”
窍穴生成于人体穴道位置，容纳真气，就像一只碗，而真气则是碗中盛放的水。平日内功修行，一来扩大“碗”的容积，使之容纳更多的“水”，二来积攒“水”于“碗”中，积累得越多，内功越深，真气越足。
而阮盈虚在二人比试前交待的事情，便是尽可能消耗杨紫涧的真气，以防外来真气进入在其窍穴内冲突，最终走火入魔，武功全废。
阮盈虚感受自己的细微真气在人体窍穴内的“流动”。
若是平常，杨紫涧的真气应当是“于窍穴内云遮雾绕”，形成顺向涡旋，而此刻阮盈虚感觉到的只有“轻薄的几片云雾”，涡旋也并不明显。但真气在窍穴间的流动却更为明显的被感觉到了。
真气在窍穴间的传送，并非沿着固定路线流动，而是跳跃式的出现在另外的窍穴内。几乎是同一时间，阮盈虚的与凌倚剑的真气落入人体最大的窍穴——气海之中。
气海之中的阴阳二气形成的涡旋缩水不少，偌大窍穴如同雨后放晴之景，云寥寥几朵，点缀碧空之上。
杨紫涧的真气在缓缓回复，速度并不很快。
不同源的真气不可相容。二人的微弱真气在气海中一闪即逝，似被弹出气海，旋即断去联系。
阮、凌二人同时发觉这一现象。
“不见了。”凌倚剑点头示意，“是排斥在外还是被同化？感觉得出来吗？”
阮盈虚凝神细想：“被排斥后似乎仍然在某处滞留，只不过时间太短，来不及感觉就断去联系。”她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记下，询问道：“这次我们多灌些进去试试？”
凌倚剑道：“好，翻倍。”
异源真气再度进入杨紫涧窍穴。
气海之中，汇聚的“云”比先前密集一些，在异源真气出现后，产生轻微扰动。二人真气再度被弹出气海。
“眉心！”
二人异口同声。
“异源真气，气海斥之，反于眉心，归于本源。”阮盈虚开始记录，小声念叨，“但弹出气海之后的地方似乎并非窍穴。”
比起碗一般的窍穴，眉心之处“空间”给人感觉更广阔，真气更为凝实，似有形状，但并不清晰。
“那地方给我感觉更像是真气产生的源泉。”凌倚剑沉思，“但并不储存真气，似乎很快将其送入气海，散入周身窍穴。”
阮盈虚在方才那行字边补充：“源非窍穴，散气于身。”并标出疑问的符号。换了支红色墨汁的笔，小字标注——有待更多验证。
“还要翻倍试试吗？”凌倚剑看向阮盈虚，“感觉‘源’的同化有上限，要试出来吗？”
“机会难得。”阮盈虚提气运功，“最后试一次。”
异源真气第三次进入杨紫涧气海。
此时气海之中“云”几乎是遮天蔽日，难有异源真气储存位置，反弹时真气翻涌，使得杨紫涧闷哼出声。
异源真气进入“源”，大约有四分之三被同化，余下则返还于二人。
练功房内无端起微风。
凌倚剑剑指一点，消去那股已经无主的真气。阮盈虚久不练功，手指被震得发麻，赶紧缩到袖子里，却是不想凌倚剑看见。
但习武十多年的人，眼力往往好得很。
“你缩手做什么？”凌倚剑道，“被反震到了？给我看看。”说着要去拉阮盈虚的手。阮盈虚不想归不想，奈何自己双腿残疾动弹不得，只能别过头去，任凭凌倚剑摆弄。
阮盈虚右手食指、中指因写字多虽有层薄茧，但真气反震劲力不小，微微发红，好在影响不大。
“过两天就好了。”凌倚剑抱起心里莫名别扭着的阮盈虚，“虽然以我内功消去这伤轻而易举，不过我偏不。”她把阮盈虚放在轮椅上坐好，轻轻一弹阮盈虚脑门：“让你长个教训，以后见好就收。”
“是，是。下次一定。”阮盈虚揉揉手指，“把杨紫涧抱去客房，他真气恢复得差不多，也该醒了。”
阮盈虚说的是抱，凌倚剑却用的是抗，一手推轮椅，一手抗杨紫涧，走向别院客房。
别院客房不多，平时也安排人收拾，算得上干净。
不多时，杨紫涧悠悠醒转，只觉得肌肉酸痛，暗自运功，并未觉得有问题，才放下心，慢慢伸个懒腰。
杨紫涧揉揉酸软无力的胳膊，心道：是打得太入迷反而累到了吗？不过倚剑大姐好厉害，同样的剑法，我竟然运起全部功力才能跟上她的节奏，果然是天纵奇才。不过还是想赢她一次。
确认双剑还在剑鞘，杨紫涧爬下床，见天色临近傍晚，准备去找阮、凌二人辞行，回家吃饭。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凌倚剑端着一盘糕点进来。
杨紫涧道：“跟上倚剑大姐节奏有些累到，没什么事。”他四处张望，没有发现阮盈虚的影子，好奇道：“阮姐姐人呢？”
“在房间记录看你我比剑时产生的新点子。”凌倚剑放下盘子，比了个“坐”的手势。
杨紫涧的确有些饿，拿了块绿豆糕吃：“可惜阮姐姐再怎么研究，她自己也不能亲自练上一练，总觉得……有点可惜。”
“她自己倒不觉得。”凌倚剑也吃了起来，“其实认真来讲，刚出事的时候她自己也消沉大半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想通了。”
杨紫涧吞下小半块绿豆糕，含糊道：“可是她还是喜欢武功的吧？说不定练到现在比我还厉害……”
“那是肯定的。”凌倚剑认真道，“她本来就比你强。”
杨紫涧半块绿豆糕噎在嘴里。
“那样你就要屈居同辈第三……”凌倚剑拉长声音。
“咳咳咳……”杨紫涧连忙摆手，捂住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不，不要再说下去了，倚剑大姐。”
凌倚剑关切问道：“心口疼？需要我看看吗？”
“不不不……”
“这种情况最好是服用开水散，也就是俗称的多喝热水……”
“喝喝喝，一定喝。”
杨紫涧连滚带爬赶紧跑路，还不忘揣走几块绿豆糕。
“别噎着了，记得多喝热水！”
凌倚剑运起内功，与已经跑远的杨紫涧道别。
书房内，阮盈虚对内功的解析渐渐有了雏形。
“真气有源，居于眉心，沟通天地，其气自生。
窍穴于体，存气于内，阴阳之差，真气之动。
真气之行，非流非续，跃于窍穴，迁与周身。
异源真气，气海斥之，反于眉心，归于本源。”
第五章：旧事 ...
第五章：旧事
接下来的几天，阮盈虚大多时候在别院对内功理论进行完善。而凌倚剑则前去镇上市集采购材料和游历需要的物品。
材料是阮盈虚改造轮椅所需要。她要在轮椅上扩充一处储物空间，增加一些防身设备，以及额外的内功驱动装置。七岁大病后，阮盈虚下肢窍穴崩毁，双腿残疾，不能修习剑法、轻功之类，但出于对武学本身的热爱，始终没有放弃内功修习，十几年下来算是有些积累。
凌倚剑被阮氏夫妻捡回家时，阮盈虚只有五岁，天天说些诸如“成为武林第一”“解破武学奥秘”之类的话。最开始凌倚剑是不大愿意听的，她只觉得这个妹妹吵到自己练功。
凌家内功心法名为《寒江雪》，求得是心如止水，波澜不惊，要求修行者不动心，不动情。而凌倚剑作为三大世家某项计划的产物，修行的版本更为极端，同时世家完全摒除她的人际交往，试图打造出完美的人形兵器。
只可惜，在多方利益驱使下，三大世家最终烟消云散。
凌倚剑倒是很早就被要求记下《寒江雪》心法歌诀，来到阮家后，夫妻二人见她记得心法全篇，也没强求改练阮家内功心法《回风诀》或是杨家内功心法《拂云诀》，只是传授其剑法。
被收养后，凌倚剑开始学习与人交流，渐渐也不那么孤高冷淡，加上阮盈虚儿时又是活泼好动的性格，二人年岁相仿，时间一久就如亲姐妹一般亲密。
大约在阮盈虚六岁，凌倚剑八岁时的一个夏夜，二人坐在走廊看星星，凌倚剑忽然提起阮盈虚时常嚷嚷的那两句话：“盈虚妹子，你为什么想要成为武林第一啊？解破武学奥秘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嘛。”阮盈虚挺起自己的小胸脯，“我很喜欢剑法，不，不仅是剑法，还有别的武学。武功招式的衔接，走向的计算，内功的运转，它们很有趣，嗯……那个词是……对，浑然天成。”
“喜欢学就是了，为什么一定是第一呢？”凌倚剑一直以来没什么争抢的心思，而比起所谓武学奥秘，她更喜欢练武时的心无杂念。
“那可是第一啊！”阮盈虚伸出一根手指，在凌倚剑面前比划，“说明我厉害！我厉害，才说明我对武学的理解到位，才可能解破其中奥秘。”
凌倚剑不解：“武学奥秘，解破它有什么用呢？知道怎么练不够吗？”
“当然不够。”阮盈虚叉腰，一副学堂先生的样子，捋捋不存在的胡子，摇头晃脑，“古人云：‘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学四书五经那些人要思考这个，我们武林中人也要思考，内功从何而来？它又是如何配合招式运作？知道这些，我就能……能……”
凌倚剑弹了阮盈虚一个脑瓜崩：“能做什么啊？盈虚妹子。”
“哎呀！好疼！”阮盈虚捂住脑门，“也……也不知道能干什么，但是我就是喜欢，就是想做啦！不行吗？”
自然没有问题。
凌倚剑如此想道。
但七岁急病，彻底斩断阮盈虚第一个愿望。
阮家夫妻只有阮盈虚一个亲女儿，那一年也是愁白了头发，四处寻医问药，只得到“这小姑娘最多活到二十三岁”的答案，一声长叹。
为此，夫妻二人将阮、杨两家武学全数传授给凌倚剑。
“倚剑天资卓绝，全部传授与她也未必是坏事。” 阮飘风安慰妻子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云衣。”
杨云衣靠在阮飘风肩头，后者顺势搂住妻子。
“只是三大世家之一便是凌氏，此前听闻凌、萧、秋三家一夜之间人去楼空，我担心我们家牵扯进其中谋划，反而……”说到此处，杨云衣心中越发烦闷。
“幕后黑手若是存在，敌暗我明，加上倚剑已经是你我义女，防也防不住。” 阮飘风拍拍妻子肩膀，“若三家自己内斗，反而不需要担心什么。”
杨云衣心知传授凌倚剑剑法一事没什么更改余地，只道：“可惜我女儿盈虚也是拔尖的天资……唉，或许是天妒英才吧。”
夫妻二人很快冷静下来，开始传授凌倚剑武功。
阮盈虚年幼，一时难以接受，消沉大半年，茶饭不思，整天窝在藏书阁，一遍遍翻阅功法典籍，似乎想要一夜之间学会全部。
好在，藏书阁管家爷爷见阮盈虚如此，拿自己大半辈子经验，费了不少口舌，终于给阮盈虚开解明白。
那年余下的几个月，阮盈虚给自己规划了每一年的安排，直到生命的尽头。
而为了出行方便，阮盈虚开始钻研机关术，为自己设计轮椅。
机关术鲁班主攻，墨家防守，阮盈虚自然是全都要学，同时还开始设计内功驱动装置——防止凌倚剑不在身边自己寸步难行。
正因如此，她才继续修行《回风诀》，只是少不得要做些改动以配合自身。
十多年下来，内功驱动装置不断更新换代，阮盈虚对内功理解也远超常人，只是由于自身缺陷，行功时与常人不同，她的理解还欠缺更多验证。
凌倚剑正在等店主打包材料，思绪飘散，忽然想起七八岁时的事情。
“凌姑娘？东西包好了。”店主手在凌倚剑面前晃晃，见其毫无反应，才拍拍凌倚剑。
凌倚剑回过神来：“多谢老板。”接过一大包东西。
“凌姑娘你东西挺多的，需要我喊人帮忙拿一下吗？那些小伙计一天天也不干啥正经事，闲得很。”
“多谢老板。我还拿得动。”
凌倚剑身负武功，力气自然比寻常人大，拎着大包小裹的东西离开。
“武功，可真好啊。”老板感叹。
相隔几家店铺，有几位衣衫不整的年轻人吵吵闹闹，白天喝得迷迷糊糊，大着舌头胡言乱语。
“大哥，你……别忘了付钱啊。娘说了，买东西，要付钱。”
“啥？嗝，三弟，钱你拿着来的？帮大哥付了。”
“不……不是二哥拿着吗？嗝。”
“淦，怎么在我这？”
二哥摸出一把铜板，放到酒馆桌上。
“付钱？”凌倚剑似乎想起来什么遥远的回忆。
接下来的几天，阮盈虚大多时候在别院对内功理论进行完善。而凌倚剑则前去镇上市集采购材料和游历需要的物品。
材料是阮盈虚改造轮椅所需要。她要在轮椅上扩充一处储物空间，增加一些防身设备，以及额外的内功驱动装置。七岁大病后，阮盈虚下肢窍穴崩毁，双腿残疾，不能修习剑法、轻功之类，但出于对武学本身的热爱，始终没有放弃内功修习，十几年下来算是有些积累。
凌倚剑被阮氏夫妻捡回家时，阮盈虚只有五岁，天天说些诸如“成为武林第一”“解破武学奥秘”之类的话。最开始凌倚剑是不大愿意听的，她只觉得这个妹妹吵到自己练功。
凌家内功心法名为《寒江雪》，求得是心如止水，波澜不惊，要求修行者不动心，不动情。而凌倚剑作为三大世家某项计划的产物，修行的版本更为极端，同时世家完全摒除她的人际交往，试图打造出完美的人形兵器。
只可惜，在多方利益驱使下，三大世家最终烟消云散。
凌倚剑倒是很早就被要求记下《寒江雪》心法歌诀，来到阮家后，夫妻二人见她记得心法全篇，也没强求改练阮家内功心法《回风诀》或是杨家内功心法《拂云诀》，只是传授其剑法。
被收养后，凌倚剑开始学习与人交流，渐渐也不那么孤高冷淡，加上阮盈虚儿时又是活泼好动的性格，二人年岁相仿，时间一久就如亲姐妹一般亲密。
大约在阮盈虚六岁，凌倚剑八岁时的一个夏夜，二人坐在走廊看星星，凌倚剑忽然提起阮盈虚时常嚷嚷的那两句话：“盈虚妹子，你为什么想要成为武林第一啊？解破武学奥秘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嘛。”阮盈虚挺起自己的小胸脯，“我很喜欢剑法，不，不仅是剑法，还有别的武学。武功招式的衔接，走向的计算，内功的运转，它们很有趣，嗯……那个词是……对，浑然天成。”
“喜欢学就是了，为什么一定是第一呢？”凌倚剑一直以来没什么争抢的心思，而比起所谓武学奥秘，她更喜欢练武时的心无杂念。
“那可是第一啊！”阮盈虚伸出一根手指，在凌倚剑面前比划，“说明我厉害！我厉害，才说明我对武学的理解到位，才可能解破其中奥秘。”
凌倚剑不解：“武学奥秘，解破它有什么用呢？知道怎么练不够吗？”
“当然不够。”阮盈虚叉腰，一副学堂先生的样子，捋捋不存在的胡子，摇头晃脑，“古人云：‘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学四书五经那些人要思考这个，我们武林中人也要思考，内功从何而来？它又是如何配合招式运作？知道这些，我就能……能……”
凌倚剑弹了阮盈虚一个脑瓜崩：“能做什么啊？盈虚妹子。”
“哎呀！好疼！”阮盈虚捂住脑门，“也……也不知道能干什么，但是我就是喜欢，就是想做啦！不行吗？”
自然没有问题。
凌倚剑如此想道。
但七岁急病，彻底斩断阮盈虚第一个愿望。
阮家夫妻只有阮盈虚一个亲女儿，那一年也是愁白了头发，四处寻医问药，只得到“这小姑娘最多活到二十三岁”的答案，一声长叹。
为此，夫妻二人将阮、杨两家武学全数传授给凌倚剑。
“倚剑天资卓绝，全部传授与她也未必是坏事。” 阮飘风安慰妻子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云衣。”
杨云衣靠在阮飘风肩头，后者顺势搂住妻子。
“只是三大世家之一便是凌氏，此前听闻凌、萧、秋三家一夜之间人去楼空，我担心我们家牵扯进其中谋划，反而……”说到此处，杨云衣心中越发烦闷。
“幕后黑手若是存在，敌暗我明，加上倚剑已经是你我义女，防也防不住。” 阮飘风拍拍妻子肩膀，“若三家自己内斗，反而不需要担心什么。”
杨云衣心知传授凌倚剑剑法一事没什么更改余地，只道：“可惜我女儿盈虚也是拔尖的天资……唉，或许是天妒英才吧。”
夫妻二人很快冷静下来，开始传授凌倚剑武功。
阮盈虚年幼，一时难以接受，消沉大半年，茶饭不思，整天窝在藏书阁，一遍遍翻阅功法典籍，似乎想要一夜之间学会全部。
好在，藏书阁管家爷爷见阮盈虚如此，拿自己大半辈子经验，费了不少口舌，终于给阮盈虚开解明白。
那年余下的几个月，阮盈虚给自己规划了每一年的安排，直到生命的尽头。
而为了出行方便，阮盈虚开始钻研机关术，为自己设计轮椅。
机关术鲁班主攻，墨家防守，阮盈虚自然是全都要学，同时还开始设计内功驱动装置——防止凌倚剑不在身边自己寸步难行。
正因如此，她才继续修行《回风诀》，只是少不得要做些改动以配合自身。
十多年下来，内功驱动装置不断更新换代，阮盈虚对内功理解也远超常人，只是由于自身缺陷，行功时与常人不同，她的理解还欠缺更多验证。
凌倚剑正在等店主打包材料，思绪飘散，忽然想起七八岁时的事情。
“凌姑娘？东西包好了。”店主手在凌倚剑面前晃晃，见其毫无反应，才拍拍凌倚剑。
凌倚剑回过神来：“多谢老板。”接过一大包东西。
“凌姑娘你东西挺多的，需要我喊人帮忙拿一下吗？那些小伙计一天天也不干啥正经事，闲得很。”
“多谢老板。我还拿得动。”
凌倚剑身负武功，力气自然比寻常人大，拎着大包小裹的东西离开。
“武功，可真好啊。”老板感叹。
相隔几家店铺，有几位衣衫不整的年轻人吵吵闹闹，白天喝得迷迷糊糊，大着舌头胡言乱语。
“大哥，你……别忘了付钱啊。娘说了，买东西，要付钱。”
“啥？嗝，三弟，钱你拿着来的？帮大哥付了。”
“不……不是二哥拿着吗？嗝。”
“淦，怎么在我这？”
二哥摸出一把铜板，放到酒馆桌上。
“付钱？”凌倚剑似乎想起来什么遥远的回忆。
第六章：心事 ...
第六章：心事
从店铺出来，凌倚剑径直回到阮家别院。阮盈虚下午同父母探讨游历的安排，临近傍晚尚未结束，大约不会在别院吃晚饭。
凌倚剑一个人不太想生火做饭，寻思出去买点吃的随意解决掉这一餐。
人还没出门，却听见阮盈虚怀抱食盒在外敲门：“倚剑姐，在家吗？帮我开下门。我拿东西腾不出手。”
凌倚剑顿时高兴起来，脚步也轻快几分，接过食盒，推着阮盈虚进入院内：“盈虚妹子，你不在大院那和干爹干娘一起吃饭吗？”
阮盈虚假装生气，伸手要夺回食盒：“不想我回来？你自己下厨做饭去。”
“当然想。”凌倚剑抱紧食盒，甚至准备展开轻功跑路。
阮盈虚见凌倚剑护食颇为可爱，笑道：“那还不进屋准备吃饭。”
二人进屋，打开食盒，内中饭菜尚有余温，刚好是得以入口的程度。白嫩的鸡肉，翠绿的青椒，佐以微辣的干豆腐丝，搭配刚煮好的白米饭，一同搁置在深红色食盒中，使得二人不住吞口水。
食盒最下一层是甜点，纤薄洁白，入口即化，甘甜味美，正是泽江下游地区特色小吃云片糕。比起阮盈虚喜欢吃的绿豆糕，凌倚剑倒是更喜欢这个，饭还没动，先来几片糕点解馋。
别院与阮家大院虽然不远，但阮盈虚行动不便，来回折腾多少有些费事，现在饿得厉害，不顾什么世家风度，风卷残云般解决掉自己那份饭菜。而凌倚剑那份才刚刚吃了一半。
凌倚剑低头吃饭，心中却莫名想起带自己离开凌家的奶娘，心道：距离那年山贼掳走奶娘，自己来到阮家，竟已十三年过去，也不知道……
她对自己亲生父母几乎没有印象，反而是世家中性格“古怪”的三位家主印象更深刻。除此之外，便是朝夕相处，照顾饮食起居的奶娘。
凌倚剑暗自盘算：我现在武功有成，混进山贼寨子干翻他们想来不成问题，今天见到那三兄弟看样子也非镇上居民，或许与劫走奶娘的山贼有所关系，不如……
“倚剑姐？倚剑姐？凌倚剑！呀！”
阮盈虚上身趴在桌子上，试图去弹凌倚剑脑门，无奈腿脚不便，手又短了些，险些一头栽进菜里。
“嗯，什么？”凌倚剑感觉到桌子晃动，这才回过神来，“要拿东西？还是有什么事吗？”
阮盈虚挪挪轮椅，双手托腮：“倚剑姐在想什么呢？筷子也不动，这么入神。再愣一会儿，菜都要凉了。”
“没什么。”凌倚剑赶紧扒饭，三口两口解决掉剩下的饭菜，“哐当”一声撂下，坐在椅子上发呆，脑中仍在盘算山贼一事。
“不对劲，很不对劲。”阮盈虚敲敲桌子，带回凌倚剑的思绪，“倚剑姐，你今天出去买东西，是遇上什么人了？怎么感觉你今天魂不守舍的。”
凌倚剑几乎没对阮家提过奶娘，夫妻二人也只当是小孩子记不住那么多事，时间太久，忘掉了而已。但她确实记得，只是最开始来到阮家时，尚说不明白话，此后日子长了，反而不好提起。
凌倚剑沉默半晌，才下定决心说出来：“其实……是我来到你家之前的事情。当时和干爹干娘说过，但那时候年纪太小说得不明不白，后来再想说又不知如何开口。今天买完东西回来遇到几个人，似乎与当年遇到的山贼有些联系。”
阮盈虚来了兴趣，问道：“山贼？我记得娘刚捡你回来时，你整个人都埋在雪地里，我们差点以为你已经冻成冰雕了，难道是因为山贼抢劫？”
凌倚剑点头道：“是了。原本奶娘带我离开凌家，准备南下回老家居住，途中遇到山贼打劫，我一个人无处可去，误打误撞倒在你家门口……”
“那么你遇到的人，和山贼有些关系？”阮盈虚好奇道。
“听他们谈话，应该是来镇上买酒喝。”凌倚剑思索，“跟着他们应该就能够摸到山贼据点，到时候直接进去……”
阮盈虚摆手，打断凌倚剑：“不、不。我们不知道对方情况，还是小心为上，他们派人来买东西，想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不如我们向酒馆老板打听打听，摸清敌情，才方便动手。”
想起奶娘，凌倚剑不大冷静，着急道：“但奶娘还……”
“已经十三年过去，再着急也不差这几天准备。”阮盈虚道，“不如将其作为游历的第一站，积累些经验。”
凌倚剑似乎想辩驳什么，但仔细思考一番，阮盈虚的分析不无道理，只好答应下来。
提及游历一事，阮盈虚继续道：“你我都是世家出身，武林中剩下龙、陈、楚、段四大世家必然要去拜访。其余门派之中，武当少林历史悠久，每年拜访人数不少，倒是不急于一时。其他大门派之中，除去年年因为并派还是分家内斗的五岳剑派，昆仑，灵台，十二坊，轩辕殿这四个门派也都要去拜访一番。”
“昆仑位于西南高原，轩辕殿地处北疆，你行动不便……”凌倚剑欲言又止。
阮盈虚道：“我游历大概只有这一次机会，无论如何还是想多走走看看。而且江湖传闻，昆仑似乎与内功起源关系紧密，我还是想去讨教一二。”
提到内功起源，凌倚剑也来了兴致：“传说中昆仑建立于天人遗迹之上，还有人说过当今内功心法设计上与昆仑一派关系密切。可惜昆仑地处偏远，平时也很少有人前往，他们弟子似乎也很少能见到。”
“总之几个大门派都要去看看。”阮盈虚转过身去，轻轻一推桌沿，滑向书架，翻找地图，“还有些小门派，爹娘年轻时游历似乎有些交情……”
地图在书架上层，阮盈虚坐在轮椅上，却是够不到。
凌倚剑没有帮她拿下地图，却是走到阮盈虚身后，将其抱起：“这就可以了。”
阮盈虚拿出地图，见凌倚剑还抱着自己，不知怎么想起话本中夫妻二人调情的场面，见凌倚剑正注视自己，黑色瞳仁清明透彻，顿时红了脸。赶紧别过头去，小声道：“放……放我下来。”
凌倚剑见她脸颊绯红，疑惑道：“很热吗？”
“没什么。”阮盈虚推开桌上食盒，铺开地图，商讨起游历之事。
第二天，阮盈虚留在大院改造自己的轮椅，凌倚剑则外出去酒馆打听山贼消息。
中午过后，酒馆客人渐渐增加，小二在门口招呼客人：“客官里边请！姑娘要来点什么？我们家自酿米酒甘醇顺滑，镇上姑娘也都喜欢。我见姑娘面生，是第一次来这喝酒，那从米酒尝试就更没错了！”
小二絮絮叨叨介绍自家酒菜，凌倚剑没太细听，看看墙上价格，扔出几枚铜板：“一壶米酒。”
“好嘞！”
她挑了一处角落坐下，自斟自饮，混在诸多客人中，算不上奇怪。偶尔有人注意到她，也只认为是一时好奇来尝尝酒味，并不多想。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疑似山贼的三人出现在酒馆。
从店铺出来，凌倚剑径直回到阮家别院。阮盈虚下午同父母探讨游历的安排，临近傍晚尚未结束，大约不会在别院吃晚饭。
凌倚剑一个人不太想生火做饭，寻思出去买点吃的随意解决掉这一餐。
人还没出门，却听见阮盈虚怀抱食盒在外敲门：“倚剑姐，在家吗？帮我开下门。我拿东西腾不出手。”
凌倚剑顿时高兴起来，脚步也轻快几分，接过食盒，推着阮盈虚进入院内：“盈虚妹子，你不在大院那和干爹干娘一起吃饭吗？”
阮盈虚假装生气，伸手要夺回食盒：“不想我回来？你自己下厨做饭去。”
“当然想。”凌倚剑抱紧食盒，甚至准备展开轻功跑路。
阮盈虚见凌倚剑护食颇为可爱，笑道：“那还不进屋准备吃饭。”
二人进屋，打开食盒，内中饭菜尚有余温，刚好是得以入口的程度。白嫩的鸡肉，翠绿的青椒，佐以微辣的干豆腐丝，搭配刚煮好的白米饭，一同搁置在深红色食盒中，使得二人不住吞口水。
食盒最下一层是甜点，纤薄洁白，入口即化，甘甜味美，正是泽江下游地区特色小吃云片糕。比起阮盈虚喜欢吃的绿豆糕，凌倚剑倒是更喜欢这个，饭还没动，先来几片糕点解馋。
别院与阮家大院虽然不远，但阮盈虚行动不便，来回折腾多少有些费事，现在饿得厉害，不顾什么世家风度，风卷残云般解决掉自己那份饭菜。而凌倚剑那份才刚刚吃了一半。
凌倚剑低头吃饭，心中却莫名想起带自己离开凌家的奶娘，心道：距离那年山贼掳走奶娘，自己来到阮家，竟已十三年过去，也不知道……
她对自己亲生父母几乎没有印象，反而是世家中性格“古怪”的三位家主印象更深刻。除此之外，便是朝夕相处，照顾饮食起居的奶娘。
凌倚剑暗自盘算：我现在武功有成，混进山贼寨子干翻他们想来不成问题，今天见到那三兄弟看样子也非镇上居民，或许与劫走奶娘的山贼有所关系，不如……
“倚剑姐？倚剑姐？凌倚剑！呀！”
阮盈虚上身趴在桌子上，试图去弹凌倚剑脑门，无奈腿脚不便，手又短了些，险些一头栽进菜里。
“嗯，什么？”凌倚剑感觉到桌子晃动，这才回过神来，“要拿东西？还是有什么事吗？”
阮盈虚挪挪轮椅，双手托腮：“倚剑姐在想什么呢？筷子也不动，这么入神。再愣一会儿，菜都要凉了。”
“没什么。”凌倚剑赶紧扒饭，三口两口解决掉剩下的饭菜，“哐当”一声撂下，坐在椅子上发呆，脑中仍在盘算山贼一事。
“不对劲，很不对劲。”阮盈虚敲敲桌子，带回凌倚剑的思绪，“倚剑姐，你今天出去买东西，是遇上什么人了？怎么感觉你今天魂不守舍的。”
凌倚剑几乎没对阮家提过奶娘，夫妻二人也只当是小孩子记不住那么多事，时间太久，忘掉了而已。但她确实记得，只是最开始来到阮家时，尚说不明白话，此后日子长了，反而不好提起。
凌倚剑沉默半晌，才下定决心说出来：“其实……是我来到你家之前的事情。当时和干爹干娘说过，但那时候年纪太小说得不明不白，后来再想说又不知如何开口。今天买完东西回来遇到几个人，似乎与当年遇到的山贼有些联系。”
阮盈虚来了兴趣，问道：“山贼？我记得娘刚捡你回来时，你整个人都埋在雪地里，我们差点以为你已经冻成冰雕了，难道是因为山贼抢劫？”
凌倚剑点头道：“是了。原本奶娘带我离开凌家，准备南下回老家居住，途中遇到山贼打劫，我一个人无处可去，误打误撞倒在你家门口……”
“那么你遇到的人，和山贼有些关系？”阮盈虚好奇道。
“听他们谈话，应该是来镇上买酒喝。”凌倚剑思索，“跟着他们应该就能够摸到山贼据点，到时候直接进去……”
阮盈虚摆手，打断凌倚剑：“不、不。我们不知道对方情况，还是小心为上，他们派人来买东西，想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不如我们向酒馆老板打听打听，摸清敌情，才方便动手。”
想起奶娘，凌倚剑不大冷静，着急道：“但奶娘还……”
“已经十三年过去，再着急也不差这几天准备。”阮盈虚道，“不如将其作为游历的第一站，积累些经验。”
凌倚剑似乎想辩驳什么，但仔细思考一番，阮盈虚的分析不无道理，只好答应下来。
提及游历一事，阮盈虚继续道：“你我都是世家出身，武林中剩下龙、陈、楚、段四大世家必然要去拜访。其余门派之中，武当少林历史悠久，每年拜访人数不少，倒是不急于一时。其他大门派之中，除去年年因为并派还是分家内斗的五岳剑派，昆仑，灵台，十二坊，轩辕殿这四个门派也都要去拜访一番。”
“昆仑位于西南高原，轩辕殿地处北疆，你行动不便……”凌倚剑欲言又止。
阮盈虚道：“我游历大概只有这一次机会，无论如何还是想多走走看看。而且江湖传闻，昆仑似乎与内功起源关系紧密，我还是想去讨教一二。”
提到内功起源，凌倚剑也来了兴致：“传说中昆仑建立于天人遗迹之上，还有人说过当今内功心法设计上与昆仑一派关系密切。可惜昆仑地处偏远，平时也很少有人前往，他们弟子似乎也很少能见到。”
“总之几个大门派都要去看看。”阮盈虚转过身去，轻轻一推桌沿，滑向书架，翻找地图，“还有些小门派，爹娘年轻时游历似乎有些交情……”
地图在书架上层，阮盈虚坐在轮椅上，却是够不到。
凌倚剑没有帮她拿下地图，却是走到阮盈虚身后，将其抱起：“这就可以了。”
阮盈虚拿出地图，见凌倚剑还抱着自己，不知怎么想起话本中夫妻二人调情的场面，见凌倚剑正注视自己，黑色瞳仁清明透彻，顿时红了脸。赶紧别过头去，小声道：“放……放我下来。”
凌倚剑见她脸颊绯红，疑惑道：“很热吗？”
“没什么。”阮盈虚推开桌上食盒，铺开地图，商讨起游历之事。
第二天，阮盈虚留在大院改造自己的轮椅，凌倚剑则外出去酒馆打听山贼消息。
中午过后，酒馆客人渐渐增加，小二在门口招呼客人：“客官里边请！姑娘要来点什么？我们家自酿米酒甘醇顺滑，镇上姑娘也都喜欢。我见姑娘面生，是第一次来这喝酒，那从米酒尝试就更没错了！”
小二絮絮叨叨介绍自家酒菜，凌倚剑没太细听，看看墙上价格，扔出几枚铜板：“一壶米酒。”
“好嘞！”
她挑了一处角落坐下，自斟自饮，混在诸多客人中，算不上奇怪。偶尔有人注意到她，也只认为是一时好奇来尝尝酒味，并不多想。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疑似山贼的三人出现在酒馆。
第七章：山贼 ...
第七章：山贼
三人都是膀大腰圆壮汉，为首一人络腮胡子，十八岁看着像是八十岁，其余二人脸上倒是干净，只是一人头发稀疏，另一人袒胸露背，一片胸毛。食客见三人来此，没了喝酒兴致，走掉大半。
“小子，你王大爷来买酒，该拿啥出来，心里没点逼数？”为首这人一巴掌拍在酒桌上，震得酒馆摇三摇。
小二点头哈腰道：“王虎大爷，这就来，这就来。” 看都不敢看一眼三人，跌跌撞撞跑向酒窖拿酒。
拿酒的功夫，酒馆里又走掉一批人，凌倚剑暂时不打算招惹三人，混在人群中离开。却没走远，假装在附近店铺挑选东西，暗中注意三人动向。
“王大爷，十坛好酒。”小二气喘吁吁搬来十坛酒，累得直不起腰来。
“老大，这人今天都没正眼看你，显然是看不起你啊。”头发稀疏那人阴阳怪气，煽风点火。
露胸毛那人帮腔：“豹二哥说得对，这小子就是看不起你。让我三狼来教训他……”
王虎抬手，示意二人安静，对小二恶狠狠道：“大爷我今天高兴，不太想揍人，但你不肯正眼看大爷我，又不得不教训一下。不如这样，你接我三拳，要是你没被打死，我不仅不追究，还把以前的酒钱补上。你看咋样？”他双手握拳，足有沙包大小，招呼在人身上，不死也要断几根骨头。
小二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裤裆一片潮湿，站都站不起来。
周围人见三人当街欺辱小二，大多小声议论，却不见有人出头。凌倚剑观察半天，想起当年之事，加上阮家自小教导弟子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心中越发气愤。
王虎气焰更盛，趾高气扬，胳膊抡圆，挥拳便打。
拳头没落在小二身上。
一把漆黑剑鞘挡住这一拳去路。
王虎暗道不妙，抬头见一人身着黑色劲装，拿帕子蒙了脸，手里一把三尺长剑，未出剑鞘，锋芒未显，看不出底细。正是凌倚剑。
剑鞘上一股丰沛内力传来，王虎顿感站立不稳，后退几步稳住身形。
“大哥小心。”
“你是什么人，敢耽误大哥做事？”
凌倚剑压低声音：“在下只是路过，见你们大哥有些身手，一时手痒，想讨教一番。余下两拳，我来。”
王虎天生就壮实，母亲似乎曾为江湖中人做事，学过几手功夫，在父亲王大锤逼迫下教给了他，因此在山贼里打架一向是只赢不输，时间久了，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此时凌倚剑主动讨打，自然乐意得很。
“好！”王虎拉开弓步，拳收腰间，摆足架势。
凌倚剑气定神闲，手握剑鞘，丝毫不见惧色。
“大哥，让他尝尝你的厉害！”二人在一旁帮腔，王虎神色越发跋扈，仿佛已经预见凌倚剑的败北。
王虎用上十成力道，一拳挥出，照着凌倚剑面门打去。
凌倚剑手中长剑不出，右手紧扣住剑格，剑鞘硬挡住这拳。她内功修为不浅，王虎虽不懂内功，但力道之大，仍是震得她手臂发麻。
王虎第二拳不中，越发恼火，心中大呼丢了面子，前踏一步，收于腰间的左拳砸向凌倚剑肩头。凌倚剑力气不如他，侧身躲避，撤回剑鞘，引得王虎重心不稳，向前扑去。
王虎前扑之势未止，凌倚剑一勾王虎左腿，矮身屈肘，又顶王虎前胸。后者顿时气息不畅，坐倒在地。
“三拳已过，道歉，付钱，滚蛋。”
“他妈的，踢到铁板了。”王虎低声骂道，“好小子，你等着！”二人扶起王虎，万分不情愿付了钱，带着十坛好酒连滚带爬，赶紧跑路。
小二倒是没吓晕过去，对凌倚剑感激涕零：“谢谢，谢谢大侠！以后你来我这儿喝酒，一个铜板也不用付……”
“言重了。”凌倚剑扶起小二，眼神落到他裤裆上，又迅速移开，“你……换一下裤子……”
小二“啊呀”一声，想起凌倚剑似乎是位姑娘，立马转过身去，不好意思道：“嘿嘿，这就换，这就换。”一溜烟跑进酒馆后院自己的住处，翻箱倒柜扒拉出一条新裤子，把身上这条泡在洗衣服的木桶里，折腾好出来时，却不见凌倚剑踪影。
“那位大侠已经走了吗？”小二见方才一部分围观的人进来点菜，顺便问道。
那客人道：“似乎去追那三个人了。小二，上酒！”
兄弟三人出了镇，心中越发不爽。王虎一路上嘀嘀咕咕，把凌倚剑祖宗十八代问候三遍。他的二弟王豹，三弟王狼跟在后面，也是一脸阴沉。
“想当年爹就是在这条路上抱到了我娘，你们说我咋就没那好运气？”王虎念叨起来，“去喝酒还被逼着付钱，一不小心被不知道谁家的杂种……唉！”
提到他们的娘，王狼立马来了兴致：“爹还跟我们吹嘘娘年轻时如何如何漂亮，尤其是胸前那对大白兔，要是我也能抱一个这样的美人回来，哎呀，那这辈子就值了！”
“低俗，低俗！”王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就不能有点追求？一个哪够啊，那不得来十个八个，每天一个美人？”
“好！还是二弟说得在理！”王虎大笑道，“那些个文人有句话，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们好歹要比老爹多搞几个女人回家，日日骑在胯下……嘿嘿。”
凌倚剑轻功不弱，跟在三人身后，倒也没引起注意。听到三人提及奶娘，又说什么“大白兔”、“骑在胯下”云云，心下大为不悦。暗道：“得想个法子让他们吃点苦头。”便从一旁树枝折薅了几片叶子下来，屈指一弹，打中王虎后心。
“谁？谁打我？”王虎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上四坛酒扔出去。
王豹，王狼二人举起手中酒坛，茫然摇摇头。
“大哥，难不成，这地方闹鬼？”
“别瞎说。”王虎看向四周，并未发现有什么人，只当自己疑神疑鬼，“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对对对，啊呦！”王豹点头称是，却也感觉到有人在拍他肩膀，差点跳起来，“谁碰我？”
“没人啊。”王狼踹踹身边草丛，惊出蚂蚱两三只，“都是错觉，错觉……呀！”他惊叫一声，同样感觉到好像有人在腰上摸了一把。
三人平时不干好事，心中有鬼，自然有些害怕，不敢多说什么，生怕真的有女鬼讨债，赶紧提了酒往山贼寨子赶。
凌倚剑远观三人丑态，嘴角不自觉上扬：“还治不了你们？”
山贼寨子的路不算太远，大约在傍晚时分，三人回到山寨，在门口大声喊道：“老爹，开门啊！”
山寨大门发出极为难听的声音，一秃顶健壮男子从中走出，脸上有些皱纹，更显得面目狰狞。
凌倚剑认得出来，这人就是当年掳走奶娘的三人之首。
她心中一股情绪翻涌，恨不得立即重进去，带奶娘离开。
三人都是膀大腰圆壮汉，为首一人络腮胡子，十八岁看着像是八十岁，其余二人脸上倒是干净，只是一人头发稀疏，另一人袒胸露背，一片胸毛。食客见三人来此，没了喝酒兴致，走掉大半。
“小子，你王大爷来买酒，该拿啥出来，心里没点逼数？”为首这人一巴掌拍在酒桌上，震得酒馆摇三摇。
小二点头哈腰道：“王虎大爷，这就来，这就来。” 看都不敢看一眼三人，跌跌撞撞跑向酒窖拿酒。
拿酒的功夫，酒馆里又走掉一批人，凌倚剑暂时不打算招惹三人，混在人群中离开。却没走远，假装在附近店铺挑选东西，暗中注意三人动向。
“王大爷，十坛好酒。”小二气喘吁吁搬来十坛酒，累得直不起腰来。
“老大，这人今天都没正眼看你，显然是看不起你啊。”头发稀疏那人阴阳怪气，煽风点火。
露胸毛那人帮腔：“豹二哥说得对，这小子就是看不起你。让我三狼来教训他……”
王虎抬手，示意二人安静，对小二恶狠狠道：“大爷我今天高兴，不太想揍人，但你不肯正眼看大爷我，又不得不教训一下。不如这样，你接我三拳，要是你没被打死，我不仅不追究，还把以前的酒钱补上。你看咋样？”他双手握拳，足有沙包大小，招呼在人身上，不死也要断几根骨头。
小二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裤裆一片潮湿，站都站不起来。
周围人见三人当街欺辱小二，大多小声议论，却不见有人出头。凌倚剑观察半天，想起当年之事，加上阮家自小教导弟子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心中越发气愤。
王虎气焰更盛，趾高气扬，胳膊抡圆，挥拳便打。
拳头没落在小二身上。
一把漆黑剑鞘挡住这一拳去路。
王虎暗道不妙，抬头见一人身着黑色劲装，拿帕子蒙了脸，手里一把三尺长剑，未出剑鞘，锋芒未显，看不出底细。正是凌倚剑。
剑鞘上一股丰沛内力传来，王虎顿感站立不稳，后退几步稳住身形。
“大哥小心。”
“你是什么人，敢耽误大哥做事？”
凌倚剑压低声音：“在下只是路过，见你们大哥有些身手，一时手痒，想讨教一番。余下两拳，我来。”
王虎天生就壮实，母亲似乎曾为江湖中人做事，学过几手功夫，在父亲王大锤逼迫下教给了他，因此在山贼里打架一向是只赢不输，时间久了，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此时凌倚剑主动讨打，自然乐意得很。
“好！”王虎拉开弓步，拳收腰间，摆足架势。
凌倚剑气定神闲，手握剑鞘，丝毫不见惧色。
“大哥，让他尝尝你的厉害！”二人在一旁帮腔，王虎神色越发跋扈，仿佛已经预见凌倚剑的败北。
王虎用上十成力道，一拳挥出，照着凌倚剑面门打去。
凌倚剑手中长剑不出，右手紧扣住剑格，剑鞘硬挡住这拳。她内功修为不浅，王虎虽不懂内功，但力道之大，仍是震得她手臂发麻。
王虎第二拳不中，越发恼火，心中大呼丢了面子，前踏一步，收于腰间的左拳砸向凌倚剑肩头。凌倚剑力气不如他，侧身躲避，撤回剑鞘，引得王虎重心不稳，向前扑去。
王虎前扑之势未止，凌倚剑一勾王虎左腿，矮身屈肘，又顶王虎前胸。后者顿时气息不畅，坐倒在地。
“三拳已过，道歉，付钱，滚蛋。”
“他妈的，踢到铁板了。”王虎低声骂道，“好小子，你等着！”二人扶起王虎，万分不情愿付了钱，带着十坛好酒连滚带爬，赶紧跑路。
小二倒是没吓晕过去，对凌倚剑感激涕零：“谢谢，谢谢大侠！以后你来我这儿喝酒，一个铜板也不用付……”
“言重了。”凌倚剑扶起小二，眼神落到他裤裆上，又迅速移开，“你……换一下裤子……”
小二“啊呀”一声，想起凌倚剑似乎是位姑娘，立马转过身去，不好意思道：“嘿嘿，这就换，这就换。”一溜烟跑进酒馆后院自己的住处，翻箱倒柜扒拉出一条新裤子，把身上这条泡在洗衣服的木桶里，折腾好出来时，却不见凌倚剑踪影。
“那位大侠已经走了吗？”小二见方才一部分围观的人进来点菜，顺便问道。
那客人道：“似乎去追那三个人了。小二，上酒！”
兄弟三人出了镇，心中越发不爽。王虎一路上嘀嘀咕咕，把凌倚剑祖宗十八代问候三遍。他的二弟王豹，三弟王狼跟在后面，也是一脸阴沉。
“想当年爹就是在这条路上抱到了我娘，你们说我咋就没那好运气？”王虎念叨起来，“去喝酒还被逼着付钱，一不小心被不知道谁家的杂种……唉！”
提到他们的娘，王狼立马来了兴致：“爹还跟我们吹嘘娘年轻时如何如何漂亮，尤其是胸前那对大白兔，要是我也能抱一个这样的美人回来，哎呀，那这辈子就值了！”
“低俗，低俗！”王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就不能有点追求？一个哪够啊，那不得来十个八个，每天一个美人？”
“好！还是二弟说得在理！”王虎大笑道，“那些个文人有句话，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们好歹要比老爹多搞几个女人回家，日日骑在胯下……嘿嘿。”
凌倚剑轻功不弱，跟在三人身后，倒也没引起注意。听到三人提及奶娘，又说什么“大白兔”、“骑在胯下”云云，心下大为不悦。暗道：“得想个法子让他们吃点苦头。”便从一旁树枝折薅了几片叶子下来，屈指一弹，打中王虎后心。
“谁？谁打我？”王虎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上四坛酒扔出去。
王豹，王狼二人举起手中酒坛，茫然摇摇头。
“大哥，难不成，这地方闹鬼？”
“别瞎说。”王虎看向四周，并未发现有什么人，只当自己疑神疑鬼，“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对对对，啊呦！”王豹点头称是，却也感觉到有人在拍他肩膀，差点跳起来，“谁碰我？”
“没人啊。”王狼踹踹身边草丛，惊出蚂蚱两三只，“都是错觉，错觉……呀！”他惊叫一声，同样感觉到好像有人在腰上摸了一把。
三人平时不干好事，心中有鬼，自然有些害怕，不敢多说什么，生怕真的有女鬼讨债，赶紧提了酒往山贼寨子赶。
凌倚剑远观三人丑态，嘴角不自觉上扬：“还治不了你们？”
山贼寨子的路不算太远，大约在傍晚时分，三人回到山寨，在门口大声喊道：“老爹，开门啊！”
山寨大门发出极为难听的声音，一秃顶健壮男子从中走出，脸上有些皱纹，更显得面目狰狞。
凌倚剑认得出来，这人就是当年掳走奶娘的三人之首。
她心中一股情绪翻涌，恨不得立即重进去，带奶娘离开。
第八章：闹鬼 ...
第八章：闹鬼
时值傍晚，该是生火做饭的时候，山贼自然也不例外。王大锤招呼山寨里喽啰生火做饭，自己留下一坛，将剩下九坛搬入酒窖。
凌倚剑藏在山寨外的一棵树上，默默记下山寨内情况。山寨正中是一间木制大房，上层住人，下层则养了些家禽。木房坐北朝南，背靠山体，周围树木环绕，倒是不容易被外人发现。
山贼做饭要的是量大管饱，卖相自然是不大好看。凌倚剑平时自然是不会吃这种东西，但此时饿得狠了，便琢磨着闹他们一闹，若是能顺便救出奶娘，带点吃的出来就更好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山贼们做好饭，聚在木屋内，开了那坛酒，大快朵颐。
凌倚剑见四周无人，便从树上下来，小心翼翼绕到房后，纵身跃上房顶，试图找寻奶娘踪迹。
木屋两侧厢房是山贼们平时睡觉之处，正厅后面则是寨主王大锤的住所。凌倚剑趴在房顶，掀开瓦片，见厢房无人，轻轻踢开窗户，钻入屋内。
一股恶臭汗味扑面而来。
凌倚剑险些呛得咳嗽出来。
山贼一年洗澡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卧室又是将近十个人住在一块，味道当然刺鼻。凌倚剑运气内功，迫使口鼻处空气流动，才觉得舒服些。
她小心挪到门口，看向正厅中的山贼们。
王大锤端坐主位，身边搂着一女子，一身粗布衣衫，盘着妇人发髻，相貌与十三年前似乎区别不大，正是凌倚剑的奶娘。只是她双目无神，不知在山贼寨子中遭遇了什么。
王大锤的两个小弟一名牛二，一名朱三，分别坐在稍次一席的位置，怀中倒是没见有女人。
其余喽啰大约有二十人，多是相貌狰狞，面容猥琐之流。嘴里也不大干净，三句不离女人，五句不离窑子。听得凌倚剑直犯恶心。
“人渣。”凌倚剑握紧剑柄，咬牙切齿。但山贼人多，自己独自一人，寡不敌众，正面对敌显然是打不过。
一阵风吹来，正厅烛火一阵摇曳。
凌倚剑心生一计。
夜风微寒，吹不掉山贼窝臭气熏天，却能“吹”灭正厅烛火。
“他妈的，喝酒喝得浑身发热，忘了关门。”黑暗中有人叫骂，“喂，门口的小子，关一下门！”
“谁有火？点一下灯啊！”
“门关好了吗？喂！”
从光明到黑暗要适应一阵，偏偏今天夜里云又厚，把月光挡得严严实实，山贼一时半会只得摸黑。
凌倚剑先前在房顶顺手带来了块瓦片下来，此时正好派上用场。真气灌于手掌，其中一片捏碎成四块，用力抛在大厅四角。
“谁？谁在哪？”
山贼们平时龌龊事干得不少，心中有鬼，此时身处黑暗中，慌乱至极。
屋外风声时有时无，加上树枝摇晃的沙沙声音，有如鬼魅出山，虚无而飘忽。微弱月光下重重叠叠的树木影子，摇晃摆动，更似冤魂索命而来。
“别装神弄鬼的，出来！”王大锤厉声喝道，但明显的中气不足，底下喽啰们慌张之下也听不进去话，自顾自抓起面前的东西胡乱挥舞，企图赶走并不存在的鬼怪。
凌倚剑轻功不弱，蜡烛未灭前记住奶娘方位，拔剑出鞘，握在手中。同时以内功加大风力，吹灭蜡烛，直窜出去。
“呵呵呵，是我啊……”凌倚剑捏紧嗓子，以内功传开声音，飘忽不定，使得山贼无法分辨她方位。
王大锤端坐主位，比奶娘更慌一筹，心神不定，只觉得脊背发凉，好似有蚂蚁在爬。胆战心惊摸去，却只是吓出来的冷汗，又湿又黏，粘在手上不大舒服，便要随手蹭掉。
更为真切的冰冷事物轻轻搭在他的脖子上。
“我来找你了哦……”
冰冷的事物环绕王大锤的脖子。
“你还记得我吗？”凌倚剑一字一顿，架在王大锤脖子上的剑又加上几分力道。
耳边似有冷气吹拂，王大锤不知是夜风或是冤魂鬼气，只当是以前害死的姑娘前来索命。牙齿不住打颤，显然是怕得厉害。
“我从那边，来找你们了哦。”
王大锤本是把奶娘搂在怀里，此时吓破了胆，也想不起什么美人在怀，一把将奶娘推开，抖得好似筛糠，就差当场给“鬼”跪下，大呼饶命。
凌倚剑见他推开奶娘，心头大喜，剑鞘伸出，轻点奶娘睡穴。奶娘身体一软，凌倚剑剑鞘往前递出三寸，堪堪支起她身体，防止其倒地。
奶娘得救，凌倚剑也不再打算与山贼纠缠，长剑倒转，反手狠砸王大锤后颈，将他敲晕，又使足力气，踹在王大锤裤裆，将他踢出三尺外。
“再加点料。”凌倚剑手里还剩一片瓦片，灵机一动，灌入一道真气，将其抛起，打在房顶上。房顶瓦片纷纷震荡起来，山贼们听来，只道是有“鬼”在踩，有胆小的已经吓尿了裤子。
凌倚剑背起奶娘，运起阮家轻功《冯虚步》，径直从大门离开。
瓦片响了一阵才停下，此时山贼也渐渐适应了黑暗，摸出火折子，点燃蜡烛，四下观望，哪里还有什么鬼影，勉强放下心来。转头看向王大锤，发现老大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压寨夫人也没了踪影，小声议论起来。
老大倒地，牛二不得不顶上，朗声道：“兄弟们，这‘鬼’能打伤大哥，还抢走压寨夫人，依我牛二爷看来，‘鬼’不一定是‘鬼’，反而可能是……人。”
“是人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带走压寨夫人？”
“就是，二爷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安静！”牛二皮鞭一甩，“二爷我曾经混过几天江湖，听闻江湖中有一种人，人称‘采花贼’，轻功是一等一的好，就是为了抢女人。”
“夫人都被我们大哥娶来十多年了，人老珠黄，这采花贼也太没品位了吧？”底下喽啰疑惑道。
另一人神神秘秘，摇摇手指：“还真不一定，我之前去逛窑子，还真遇到了要玩别人相好的主，偏偏那个别人就在那边，气得连玩女人的心思都没了，就差没给那人一巴掌。”
“那最后女人归谁了？”
……
喽啰很快被新的话题吸引住，牛二、朱三对视一眼，叫来王大锤三个儿子，抬起老大，进里屋商议起这个“鬼”。
“你们三个，最近是不是又惹事了？”朱三声色俱厉道。
王虎眼角瞟着朱三的表情，试探道：“今天我们买酒的时候，遇到一个给那家小二出头的神秘人物……”
时值傍晚，该是生火做饭的时候，山贼自然也不例外。王大锤招呼山寨里喽啰生火做饭，自己留下一坛，将剩下九坛搬入酒窖。
凌倚剑藏在山寨外的一棵树上，默默记下山寨内情况。山寨正中是一间木制大房，上层住人，下层则养了些家禽。木房坐北朝南，背靠山体，周围树木环绕，倒是不容易被外人发现。
山贼做饭要的是量大管饱，卖相自然是不大好看。凌倚剑平时自然是不会吃这种东西，但此时饿得狠了，便琢磨着闹他们一闹，若是能顺便救出奶娘，带点吃的出来就更好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山贼们做好饭，聚在木屋内，开了那坛酒，大快朵颐。
凌倚剑见四周无人，便从树上下来，小心翼翼绕到房后，纵身跃上房顶，试图找寻奶娘踪迹。
木屋两侧厢房是山贼们平时睡觉之处，正厅后面则是寨主王大锤的住所。凌倚剑趴在房顶，掀开瓦片，见厢房无人，轻轻踢开窗户，钻入屋内。
一股恶臭汗味扑面而来。
凌倚剑险些呛得咳嗽出来。
山贼一年洗澡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卧室又是将近十个人住在一块，味道当然刺鼻。凌倚剑运气内功，迫使口鼻处空气流动，才觉得舒服些。
她小心挪到门口，看向正厅中的山贼们。
王大锤端坐主位，身边搂着一女子，一身粗布衣衫，盘着妇人发髻，相貌与十三年前似乎区别不大，正是凌倚剑的奶娘。只是她双目无神，不知在山贼寨子中遭遇了什么。
王大锤的两个小弟一名牛二，一名朱三，分别坐在稍次一席的位置，怀中倒是没见有女人。
其余喽啰大约有二十人，多是相貌狰狞，面容猥琐之流。嘴里也不大干净，三句不离女人，五句不离窑子。听得凌倚剑直犯恶心。
“人渣。”凌倚剑握紧剑柄，咬牙切齿。但山贼人多，自己独自一人，寡不敌众，正面对敌显然是打不过。
一阵风吹来，正厅烛火一阵摇曳。
凌倚剑心生一计。
夜风微寒，吹不掉山贼窝臭气熏天，却能“吹”灭正厅烛火。
“他妈的，喝酒喝得浑身发热，忘了关门。”黑暗中有人叫骂，“喂，门口的小子，关一下门！”
“谁有火？点一下灯啊！”
“门关好了吗？喂！”
从光明到黑暗要适应一阵，偏偏今天夜里云又厚，把月光挡得严严实实，山贼一时半会只得摸黑。
凌倚剑先前在房顶顺手带来了块瓦片下来，此时正好派上用场。真气灌于手掌，其中一片捏碎成四块，用力抛在大厅四角。
“谁？谁在哪？”
山贼们平时龌龊事干得不少，心中有鬼，此时身处黑暗中，慌乱至极。
屋外风声时有时无，加上树枝摇晃的沙沙声音，有如鬼魅出山，虚无而飘忽。微弱月光下重重叠叠的树木影子，摇晃摆动，更似冤魂索命而来。
“别装神弄鬼的，出来！”王大锤厉声喝道，但明显的中气不足，底下喽啰们慌张之下也听不进去话，自顾自抓起面前的东西胡乱挥舞，企图赶走并不存在的鬼怪。
凌倚剑轻功不弱，蜡烛未灭前记住奶娘方位，拔剑出鞘，握在手中。同时以内功加大风力，吹灭蜡烛，直窜出去。
“呵呵呵，是我啊……”凌倚剑捏紧嗓子，以内功传开声音，飘忽不定，使得山贼无法分辨她方位。
王大锤端坐主位，比奶娘更慌一筹，心神不定，只觉得脊背发凉，好似有蚂蚁在爬。胆战心惊摸去，却只是吓出来的冷汗，又湿又黏，粘在手上不大舒服，便要随手蹭掉。
更为真切的冰冷事物轻轻搭在他的脖子上。
“我来找你了哦……”
冰冷的事物环绕王大锤的脖子。
“你还记得我吗？”凌倚剑一字一顿，架在王大锤脖子上的剑又加上几分力道。
耳边似有冷气吹拂，王大锤不知是夜风或是冤魂鬼气，只当是以前害死的姑娘前来索命。牙齿不住打颤，显然是怕得厉害。
“我从那边，来找你们了哦。”
王大锤本是把奶娘搂在怀里，此时吓破了胆，也想不起什么美人在怀，一把将奶娘推开，抖得好似筛糠，就差当场给“鬼”跪下，大呼饶命。
凌倚剑见他推开奶娘，心头大喜，剑鞘伸出，轻点奶娘睡穴。奶娘身体一软，凌倚剑剑鞘往前递出三寸，堪堪支起她身体，防止其倒地。
奶娘得救，凌倚剑也不再打算与山贼纠缠，长剑倒转，反手狠砸王大锤后颈，将他敲晕，又使足力气，踹在王大锤裤裆，将他踢出三尺外。
“再加点料。”凌倚剑手里还剩一片瓦片，灵机一动，灌入一道真气，将其抛起，打在房顶上。房顶瓦片纷纷震荡起来，山贼们听来，只道是有“鬼”在踩，有胆小的已经吓尿了裤子。
凌倚剑背起奶娘，运起阮家轻功《冯虚步》，径直从大门离开。
瓦片响了一阵才停下，此时山贼也渐渐适应了黑暗，摸出火折子，点燃蜡烛，四下观望，哪里还有什么鬼影，勉强放下心来。转头看向王大锤，发现老大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压寨夫人也没了踪影，小声议论起来。
老大倒地，牛二不得不顶上，朗声道：“兄弟们，这‘鬼’能打伤大哥，还抢走压寨夫人，依我牛二爷看来，‘鬼’不一定是‘鬼’，反而可能是……人。”
“是人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带走压寨夫人？”
“就是，二爷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安静！”牛二皮鞭一甩，“二爷我曾经混过几天江湖，听闻江湖中有一种人，人称‘采花贼’，轻功是一等一的好，就是为了抢女人。”
“夫人都被我们大哥娶来十多年了，人老珠黄，这采花贼也太没品位了吧？”底下喽啰疑惑道。
另一人神神秘秘，摇摇手指：“还真不一定，我之前去逛窑子，还真遇到了要玩别人相好的主，偏偏那个别人就在那边，气得连玩女人的心思都没了，就差没给那人一巴掌。”
“那最后女人归谁了？”
……
喽啰很快被新的话题吸引住，牛二、朱三对视一眼，叫来王大锤三个儿子，抬起老大，进里屋商议起这个“鬼”。
“你们三个，最近是不是又惹事了？”朱三声色俱厉道。
王虎眼角瞟着朱三的表情，试探道：“今天我们买酒的时候，遇到一个给那家小二出头的神秘人物……”
第九章：准备 ...
第九章：准备
山贼还在研究凌倚剑的身份，而事主本人已经背着奶娘回到了阮家别院，安顿妥帖。此时天色已晚，阮盈虚刚刚结束轮椅的改造，见凌倚剑兀自忙活，想过去帮忙，却被凌倚剑拒绝。
凌倚剑给奶娘擦了身体，换了身衣服，才回到自己房间睡下。
第二天一早，凌倚剑准备好早饭，带给奶娘时，奶娘尚在睡梦中。阮盈虚好奇心起，也跟了进去。
“你的奶娘她情况怎么样？”阮盈虚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奶娘的情况。
奶娘身上并没有多少伤疤，只是与山贼同居一处，少不得风吹日晒，看起来比同龄人要老上些许。
凌倚剑压低声音，生怕吵醒奶娘：“昨天给奶娘擦身体没见到什么伤疤，只是……我先前在山贼寨子看到她时，目光呆滞，也不知道……我打算一会去和干爹干娘说一声，找个靠谱的郎中瞧瞧。”
阮盈虚道：“身上看不出问题，怕不是……”她想起听说或是话本上记载的一些事情，看向奶娘的眼神多了几分担忧。
二人等上一阵，见奶娘并无醒来的兆头，便兵分两路，凌倚剑向阮氏夫妻说明此事，阮盈虚则去找附近郎中。
凌倚剑心下焦急，动作自然要快些，与杨云衣回到别院时，阮盈虚尚未回来。便先到奶娘房间等候。
奶娘听到屋外有人说话，这才醒了过来，坐在床上。
凌倚剑听到屋内响动，见奶娘醒来，难掩内心激动，凑上前去：“奶娘，你还记得凌家，凌倚剑吗？”
“凌倚剑……”奶娘一字一顿，直勾勾盯着凌倚剑，不住念叨这三个字，点点头，又摇摇头。凌倚剑虽有心理准备，但发现奶娘似乎并不记得，仍是有些失望。
杨云衣拍拍凌倚剑肩膀以示安慰，转头对奶娘道：“那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黄桂秋。”奶娘语速很慢。
杨云衣正打算追问下去，却被一声“倚剑姐，我回来了！”打断。
凌倚剑赶忙将郎中迎进来：“大夫，还请您看看，奶娘这是什么情况。”
“好。”郎中年近五十，下颌几缕胡须，面容清瘦，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姿。他放下背着的药箱，让三人门外稍候，开始给奶娘检查。
郎中检查的时间并不长，凌倚剑却感觉这一炷香仿佛有一年那么漫长，几次想敲门询问，又被杨云衣拉住。
在凌倚剑第五次想敲门的时候，郎中终于结束了检查，推门出来。凌倚剑急忙问道：“大夫，情况怎么样？”
“姑娘莫急。”郎中捋捋胡子，“你奶娘身体没什么大碍，日后正常饮食就是。只是这精神状态……似乎是受过什么刺激，不知姑娘可否告知？”
凌倚剑将十三年前遭遇山贼之事说了，又道：“若是我当年打得过那三人，奶娘也不至于……”
“你当年只是个七岁小姑娘，哪里是三个心狠手辣的山贼对手。”杨云衣道，“若是我与相公能多问几句，去掀了那山寨，黄夫人又怎会……”
眼见两人自责起来，郎中清清嗓子，打断道：“咳咳，你们先听老夫说完，奶娘这情况老夫并非没有见过，想要恢复正常也不是一点法子没有。”
“大夫请讲。”
二人停下争论。杨云衣又补充一句：“若是要钱，我家倒也出得起。”
“这法子不需要多少银子，只是颇为耗时，想要奏效快则一月，慢则一年，端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耐心。”郎中解释道，“奶娘大约是在山贼手中受到巨大的刺激，才变成现在这幅痴呆样子。现在奶娘离了山寨，阮家又是大户人家，若是姑娘耐心陪伴一阵，配合我这清心宁神的药，想来会有些起色。”
郎中从药箱中摸出一个小瓶，递给凌倚剑：“每日一粒，睡前服用。还有，你奶娘的情况要是有变化，记得来找我。告辞。”
“是。”凌倚剑接过小瓶，“恕不远送。”
郎中走后，三人商议一番，却在凌倚剑游历的事情犯了难。
杨云衣心知凌倚剑游历之事已经耽误了几年，但此时奶娘需要亲近的人陪伴，一时难下决断。“倚剑，游历与否，还是得看你的想法。”杨云衣皱眉道。
“干娘，距离原本出发的日子还有半个多月，我先陪奶娘一阵，至于走或不走，还是看奶娘的情况吧。”凌倚剑也是左右为难，“盈虚妹子自己一个人不大方便，我不在她身边，同样放心不下。”
“那就依你。”杨云衣又交待几句，才离开别院。
阮盈虚二人出发的日子定在四月十二，而对于世家子弟来说，除了需要准备游历时的必要物品，还需要经过世家的三场的比武，经过家主同意后方可外出游历。
比武的时间安排在四月初五，阮盈虚身体不便，但这三场比武却没法免去。杨云衣本想说服丈夫换个方式，但阮盈虚却似乎另有准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也只能选择相信女儿。
凌倚剑身为阮家同辈第一人，武功不差，但也需要好好准备。而为了方便陪奶娘，她练武时奶娘会在一旁观看。
就像儿时在凌家一样。
那时候她在家主的指导下练功，奶娘默默陪在身边，她练多久，奶娘就陪上多久。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后来到了阮家，陪她练功的人换成的阮盈虚，指导的家主也变成了阮氏夫妻。如今奶娘回来，倒让她想起自己在凌家的短暂的几年时光。
或许是陪同凌倚剑练武让奶娘想起了什么，奶娘的状态竟然渐渐好了起来。叫郎中来看时，郎中也是大感惊讶，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药是不是制作时放了双倍药材。
待到比武前夕，奶娘已恢复得与常人无异，只是提到山贼时会有过激反应，问起具体事情一句话也不肯说。
比武前夕，杨云衣来看望奶娘说到游历之事，奶娘虽然舍不得凌倚剑，但终归还是尊重凌倚剑的意愿。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山贼还在研究凌倚剑的身份，而事主本人已经背着奶娘回到了阮家别院，安顿妥帖。此时天色已晚，阮盈虚刚刚结束轮椅的改造，见凌倚剑兀自忙活，想过去帮忙，却被凌倚剑拒绝。
凌倚剑给奶娘擦了身体，换了身衣服，才回到自己房间睡下。
第二天一早，凌倚剑准备好早饭，带给奶娘时，奶娘尚在睡梦中。阮盈虚好奇心起，也跟了进去。
“你的奶娘她情况怎么样？”阮盈虚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奶娘的情况。
奶娘身上并没有多少伤疤，只是与山贼同居一处，少不得风吹日晒，看起来比同龄人要老上些许。
凌倚剑压低声音，生怕吵醒奶娘：“昨天给奶娘擦身体没见到什么伤疤，只是……我先前在山贼寨子看到她时，目光呆滞，也不知道……我打算一会去和干爹干娘说一声，找个靠谱的郎中瞧瞧。”
阮盈虚道：“身上看不出问题，怕不是……”她想起听说或是话本上记载的一些事情，看向奶娘的眼神多了几分担忧。
二人等上一阵，见奶娘并无醒来的兆头，便兵分两路，凌倚剑向阮氏夫妻说明此事，阮盈虚则去找附近郎中。
凌倚剑心下焦急，动作自然要快些，与杨云衣回到别院时，阮盈虚尚未回来。便先到奶娘房间等候。
奶娘听到屋外有人说话，这才醒了过来，坐在床上。
凌倚剑听到屋内响动，见奶娘醒来，难掩内心激动，凑上前去：“奶娘，你还记得凌家，凌倚剑吗？”
“凌倚剑……”奶娘一字一顿，直勾勾盯着凌倚剑，不住念叨这三个字，点点头，又摇摇头。凌倚剑虽有心理准备，但发现奶娘似乎并不记得，仍是有些失望。
杨云衣拍拍凌倚剑肩膀以示安慰，转头对奶娘道：“那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黄桂秋。”奶娘语速很慢。
杨云衣正打算追问下去，却被一声“倚剑姐，我回来了！”打断。
凌倚剑赶忙将郎中迎进来：“大夫，还请您看看，奶娘这是什么情况。”
“好。”郎中年近五十，下颌几缕胡须，面容清瘦，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姿。他放下背着的药箱，让三人门外稍候，开始给奶娘检查。
郎中检查的时间并不长，凌倚剑却感觉这一炷香仿佛有一年那么漫长，几次想敲门询问，又被杨云衣拉住。
在凌倚剑第五次想敲门的时候，郎中终于结束了检查，推门出来。凌倚剑急忙问道：“大夫，情况怎么样？”
“姑娘莫急。”郎中捋捋胡子，“你奶娘身体没什么大碍，日后正常饮食就是。只是这精神状态……似乎是受过什么刺激，不知姑娘可否告知？”
凌倚剑将十三年前遭遇山贼之事说了，又道：“若是我当年打得过那三人，奶娘也不至于……”
“你当年只是个七岁小姑娘，哪里是三个心狠手辣的山贼对手。”杨云衣道，“若是我与相公能多问几句，去掀了那山寨，黄夫人又怎会……”
眼见两人自责起来，郎中清清嗓子，打断道：“咳咳，你们先听老夫说完，奶娘这情况老夫并非没有见过，想要恢复正常也不是一点法子没有。”
“大夫请讲。”
二人停下争论。杨云衣又补充一句：“若是要钱，我家倒也出得起。”
“这法子不需要多少银子，只是颇为耗时，想要奏效快则一月，慢则一年，端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耐心。”郎中解释道，“奶娘大约是在山贼手中受到巨大的刺激，才变成现在这幅痴呆样子。现在奶娘离了山寨，阮家又是大户人家，若是姑娘耐心陪伴一阵，配合我这清心宁神的药，想来会有些起色。”
郎中从药箱中摸出一个小瓶，递给凌倚剑：“每日一粒，睡前服用。还有，你奶娘的情况要是有变化，记得来找我。告辞。”
“是。”凌倚剑接过小瓶，“恕不远送。”
郎中走后，三人商议一番，却在凌倚剑游历的事情犯了难。
杨云衣心知凌倚剑游历之事已经耽误了几年，但此时奶娘需要亲近的人陪伴，一时难下决断。“倚剑，游历与否，还是得看你的想法。”杨云衣皱眉道。
“干娘，距离原本出发的日子还有半个多月，我先陪奶娘一阵，至于走或不走，还是看奶娘的情况吧。”凌倚剑也是左右为难，“盈虚妹子自己一个人不大方便，我不在她身边，同样放心不下。”
“那就依你。”杨云衣又交待几句，才离开别院。
阮盈虚二人出发的日子定在四月十二，而对于世家子弟来说，除了需要准备游历时的必要物品，还需要经过世家的三场的比武，经过家主同意后方可外出游历。
比武的时间安排在四月初五，阮盈虚身体不便，但这三场比武却没法免去。杨云衣本想说服丈夫换个方式，但阮盈虚却似乎另有准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也只能选择相信女儿。
凌倚剑身为阮家同辈第一人，武功不差，但也需要好好准备。而为了方便陪奶娘，她练武时奶娘会在一旁观看。
就像儿时在凌家一样。
那时候她在家主的指导下练功，奶娘默默陪在身边，她练多久，奶娘就陪上多久。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后来到了阮家，陪她练功的人换成的阮盈虚，指导的家主也变成了阮氏夫妻。如今奶娘回来，倒让她想起自己在凌家的短暂的几年时光。
或许是陪同凌倚剑练武让奶娘想起了什么，奶娘的状态竟然渐渐好了起来。叫郎中来看时，郎中也是大感惊讶，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药是不是制作时放了双倍药材。
待到比武前夕，奶娘已恢复得与常人无异，只是提到山贼时会有过激反应，问起具体事情一句话也不肯说。
比武前夕，杨云衣来看望奶娘说到游历之事，奶娘虽然舍不得凌倚剑，但终归还是尊重凌倚剑的意愿。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第十章：比武(一) ...
第十章：比武(一)
四月初五，春风徐徐，艳阳高照，是个比武的好天气。
阮家大院也久违的热闹起来。
年龄比阮盈虚略大些的弟子早已外出游历，其余的又不过十一二岁，正是需要勤勉练功的时候，平日里大多在卧房、练功房两点一线，显得大院里人丁稀少。今日游历前的几场比试，参加者不过阮盈虚、凌倚剑、杨紫涧以及阮昭四人，但人总归是爱好热闹的，便搁下手头的事，前来观战。
阮、杨两家结为亲家后，关系倒也不差，彼此间算得上熟悉，比武尚未开始，就已经聊得热火朝天。
“你们觉得凌倚剑有没有可能三场连胜啊？”
“他们小辈间的两场应该没什么悬念，但和家主比起来，估计还差些火候吧？”
“那阮盈虚呢？自从搬去别院很少露面，腿脚又不方便，她能怎么打？”
“人家都没要求家主网开一面，说不定藏一手绝招，能反败为胜。”
众人正议论间，已经到了原定比试的时间，阮飘风、杨云衣夫妻二人走到场地上，宣布比试内容。
“这次要外出游历的为阮盈虚，凌倚剑，阮昭三人，杨紫涧年龄虽然差了一岁，但武功修为足够，提前参加比试。”阮飘风以内功发声，压过七大姑八大姨的议论，“比试一人三场，其中两场为同辈对打，一场与我或内人对打，不论胜负，只需要展示你们的武功水平。落下擂台或被击中要害方可停手，听明白了吗？”
四人点头示意。
杨云衣上前一步：“首先是第一场，阮盈虚对战阮昭。”
阮昭是家主阮飘风的侄女，年方十五，身材高挑，长得一副清秀眉眼，性格却是刚猛有余，温柔不足。杨云衣话音刚落，她便跃到台上，一手按剑柄，一手捏剑诀，只待开始二字。
比武场地是阮家弟子平时对打练习的擂台，四周不设阶梯，离地三尺，对于寻常武者不过是轻轻一跃的高度，但对于阮盈虚却是个大问题。
轮椅显然是不能飞的。
但斜坡却可以人为造出来。
阮盈虚铺下一块长木板，推动轮椅的两轮，慢慢“走”上台。
杨云衣看向阮盈虚：“准备好了吗？”
阮盈虚从轮椅扶手拿出一个木质十字架，摆弄两下：“没有问题。”
“那么，比试开始。”杨云衣退回丈夫身侧，二人悄悄牵起对方的手，足尖轻点，衣袂飘飘，退出擂台范围。
擂台上，阮昭不多废话，一句“请指教”出口，已经是长剑离鞘，直逼阮盈虚面门。
却听“砰”的一声，阮昭的左拳打在了一具机关木头人的身体上。
她不知阮盈虚底细，剑出乃是虚晃一招，旨在诱敌格挡，而左拳才是实打实的一招。阮盈虚若为寻常武者，后撤躲避，少不得要退到擂台边缘。此时第二招跟进，就会将其打落擂台。
阮盈虚不会退，也没法退。
但她有机关木头人。
木头人大约一人高，四肢可以折叠，平时藏在轮椅座位下，使用时以机关弹出，速度比起阮昭出剑只快不慢。
阮昭这拳力道不小，见木头人毫发无损暗道奇怪，却没多想，起手一式“长空霜月”，剑光凛凛，直接砍向木头人头部与身体链接处。阮盈虚操纵木头人侧身避开，阮昭正欲再攻，忽然心生警兆，招出半式，硬生生收了回去。
木头人右臂弹出剑刃，堪堪擦到她的前胸。
阮昭拉开与木头人距离，心道：木头人受阮盈虚控制，想要打到阮盈虚必须先毁掉这东西，但我从何处下手，才能破坏掉它？木头人与人类不同，自然不可按照与人对敌看待。阮昭一时看不出其要害，索性再度攻上，欲以招式诱出木头人破绽。
“百花摧折”招出，剑势如狂风乍起，加上阮昭一贯猛烈的进攻态势，木头人身体顿时多处数十道剑痕。
但尚不足以毁掉其中机关。
阮昭几度变招，木头人身上就会多出许多劈砍痕迹，只是大多并不深入，远没有触及机关。
“阮昭这孩子一心试探木头人的机关，却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阮飘风站在台下，轻抚下颌胡须。杨云衣立即接过话头：“木头人受阮盈虚操控，但你们是否注意到，她是用什么操作的？”
机关木头人距离阮盈虚尚有段距离，显然是经过某些媒介才得以控制。
阳光下，几条细丝反射着光芒。
擂台之上，阮昭与木头人已过近百招。
木头人躯体上，剑的劈砍痕迹横七竖八，有一道几乎将外壳斩断，而它手臂上的剑刃也磨损严重。同样，阮昭几轮招式变化，内力损耗得七七八八，显然也支持不了多久。
阮昭力破不得，一招“雁去云飞”，不再与木头人缠斗，退至擂台一侧。“木头人内中机关另有保护，我现下内力消耗过多，强攻无益。”阮昭目光越过木头人，看向端坐轮椅上的阮盈虚，心道：阮盈虚操纵木头人接下我的招式，并非按照寻常套路，而是见招拆招的路子，想必也不会轻松，不如……
阮昭心下有了主意，那边阮盈虚见阮昭暂时没有动作，心中同样盘算道：阮昭几次快攻，想拆掉我的木头人无疑。现在久攻不下，内力消耗得不少，大约要引开木头人，对我下手，索性将计就计。
阮昭剑招再起，一招“落红满天”，难辨招式走向，锁死木头人进退方向。阮盈虚操作木头人依靠丝线，接招时不得不防止线被剑砍断，动作受限，暂落下风。阮昭自然察觉到木头人异常之处，长剑伸向木头人手臂后一寸处，挑起不算显眼的丝线。
“原来如此。”阮昭心中一喜，顺藤摸瓜就要断开剩下几根线。阮盈虚也顾不得更多，伸手去拉余下几根，想要给木头人拽回。
阮昭运起十成功力，使出剑法最后一式“水寒无返”，剑芒如流星划过，抢在木头人拉回阮盈虚身边前一刻，将剑架在阮盈虚脖子上。
“我承认你的木头人很有意思，但你腿脚不便，却怪不得……” 阮昭正得意，忽然感觉自己后心被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抵住，转头去看，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正是木头人双手上的剑刃。
“将计就计哦。”阮盈虚笑得像只狐狸，伸手拨开木头人的剑刃，阮昭也撤去长剑，抱拳道：“承让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阮盈虚身上。
她盯着阮盈虚看了一阵，忽然道：“我若是在游历中得知珍奇药物或是隐世神医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希望有朝一日，你我可以站着打上一场。
“那我提前谢过了。”阮盈虚微笑回礼，却不知内心是何想法。
凌倚剑跃上擂台，把阮盈虚连同轮椅一起抱下。
“怎么样？累吗？”凌倚剑低声问道。
“比起和你打轻松多了。”阮盈虚笑道，“你和杨紫涧那小子打那么多次了，这回不让他赢一次？”
“看他发挥。”凌倚剑严肃道，“放水是不可能的。”
四月初五，春风徐徐，艳阳高照，是个比武的好天气。
阮家大院也久违的热闹起来。
年龄比阮盈虚略大些的弟子早已外出游历，其余的又不过十一二岁，正是需要勤勉练功的时候，平日里大多在卧房、练功房两点一线，显得大院里人丁稀少。今日游历前的几场比试，参加者不过阮盈虚、凌倚剑、杨紫涧以及阮昭四人，但人总归是爱好热闹的，便搁下手头的事，前来观战。
阮、杨两家结为亲家后，关系倒也不差，彼此间算得上熟悉，比武尚未开始，就已经聊得热火朝天。
“你们觉得凌倚剑有没有可能三场连胜啊？”
“他们小辈间的两场应该没什么悬念，但和家主比起来，估计还差些火候吧？”
“那阮盈虚呢？自从搬去别院很少露面，腿脚又不方便，她能怎么打？”
“人家都没要求家主网开一面，说不定藏一手绝招，能反败为胜。”
众人正议论间，已经到了原定比试的时间，阮飘风、杨云衣夫妻二人走到场地上，宣布比试内容。
“这次要外出游历的为阮盈虚，凌倚剑，阮昭三人，杨紫涧年龄虽然差了一岁，但武功修为足够，提前参加比试。”阮飘风以内功发声，压过七大姑八大姨的议论，“比试一人三场，其中两场为同辈对打，一场与我或内人对打，不论胜负，只需要展示你们的武功水平。落下擂台或被击中要害方可停手，听明白了吗？”
四人点头示意。
杨云衣上前一步：“首先是第一场，阮盈虚对战阮昭。”
阮昭是家主阮飘风的侄女，年方十五，身材高挑，长得一副清秀眉眼，性格却是刚猛有余，温柔不足。杨云衣话音刚落，她便跃到台上，一手按剑柄，一手捏剑诀，只待开始二字。
比武场地是阮家弟子平时对打练习的擂台，四周不设阶梯，离地三尺，对于寻常武者不过是轻轻一跃的高度，但对于阮盈虚却是个大问题。
轮椅显然是不能飞的。
但斜坡却可以人为造出来。
阮盈虚铺下一块长木板，推动轮椅的两轮，慢慢“走”上台。
杨云衣看向阮盈虚：“准备好了吗？”
阮盈虚从轮椅扶手拿出一个木质十字架，摆弄两下：“没有问题。”
“那么，比试开始。”杨云衣退回丈夫身侧，二人悄悄牵起对方的手，足尖轻点，衣袂飘飘，退出擂台范围。
擂台上，阮昭不多废话，一句“请指教”出口，已经是长剑离鞘，直逼阮盈虚面门。
却听“砰”的一声，阮昭的左拳打在了一具机关木头人的身体上。
她不知阮盈虚底细，剑出乃是虚晃一招，旨在诱敌格挡，而左拳才是实打实的一招。阮盈虚若为寻常武者，后撤躲避，少不得要退到擂台边缘。此时第二招跟进，就会将其打落擂台。
阮盈虚不会退，也没法退。
但她有机关木头人。
木头人大约一人高，四肢可以折叠，平时藏在轮椅座位下，使用时以机关弹出，速度比起阮昭出剑只快不慢。
阮昭这拳力道不小，见木头人毫发无损暗道奇怪，却没多想，起手一式“长空霜月”，剑光凛凛，直接砍向木头人头部与身体链接处。阮盈虚操纵木头人侧身避开，阮昭正欲再攻，忽然心生警兆，招出半式，硬生生收了回去。
木头人右臂弹出剑刃，堪堪擦到她的前胸。
阮昭拉开与木头人距离，心道：木头人受阮盈虚控制，想要打到阮盈虚必须先毁掉这东西，但我从何处下手，才能破坏掉它？木头人与人类不同，自然不可按照与人对敌看待。阮昭一时看不出其要害，索性再度攻上，欲以招式诱出木头人破绽。
“百花摧折”招出，剑势如狂风乍起，加上阮昭一贯猛烈的进攻态势，木头人身体顿时多处数十道剑痕。
但尚不足以毁掉其中机关。
阮昭几度变招，木头人身上就会多出许多劈砍痕迹，只是大多并不深入，远没有触及机关。
“阮昭这孩子一心试探木头人的机关，却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阮飘风站在台下，轻抚下颌胡须。杨云衣立即接过话头：“木头人受阮盈虚操控，但你们是否注意到，她是用什么操作的？”
机关木头人距离阮盈虚尚有段距离，显然是经过某些媒介才得以控制。
阳光下，几条细丝反射着光芒。
擂台之上，阮昭与木头人已过近百招。
木头人躯体上，剑的劈砍痕迹横七竖八，有一道几乎将外壳斩断，而它手臂上的剑刃也磨损严重。同样，阮昭几轮招式变化，内力损耗得七七八八，显然也支持不了多久。
阮昭力破不得，一招“雁去云飞”，不再与木头人缠斗，退至擂台一侧。“木头人内中机关另有保护，我现下内力消耗过多，强攻无益。”阮昭目光越过木头人，看向端坐轮椅上的阮盈虚，心道：阮盈虚操纵木头人接下我的招式，并非按照寻常套路，而是见招拆招的路子，想必也不会轻松，不如……
阮昭心下有了主意，那边阮盈虚见阮昭暂时没有动作，心中同样盘算道：阮昭几次快攻，想拆掉我的木头人无疑。现在久攻不下，内力消耗得不少，大约要引开木头人，对我下手，索性将计就计。
阮昭剑招再起，一招“落红满天”，难辨招式走向，锁死木头人进退方向。阮盈虚操作木头人依靠丝线，接招时不得不防止线被剑砍断，动作受限，暂落下风。阮昭自然察觉到木头人异常之处，长剑伸向木头人手臂后一寸处，挑起不算显眼的丝线。
“原来如此。”阮昭心中一喜，顺藤摸瓜就要断开剩下几根线。阮盈虚也顾不得更多，伸手去拉余下几根，想要给木头人拽回。
阮昭运起十成功力，使出剑法最后一式“水寒无返”，剑芒如流星划过，抢在木头人拉回阮盈虚身边前一刻，将剑架在阮盈虚脖子上。
“我承认你的木头人很有意思，但你腿脚不便，却怪不得……” 阮昭正得意，忽然感觉自己后心被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抵住，转头去看，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正是木头人双手上的剑刃。
“将计就计哦。”阮盈虚笑得像只狐狸，伸手拨开木头人的剑刃，阮昭也撤去长剑，抱拳道：“承让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阮盈虚身上。
她盯着阮盈虚看了一阵，忽然道：“我若是在游历中得知珍奇药物或是隐世神医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希望有朝一日，你我可以站着打上一场。
“那我提前谢过了。”阮盈虚微笑回礼，却不知内心是何想法。
凌倚剑跃上擂台，把阮盈虚连同轮椅一起抱下。
“怎么样？累吗？”凌倚剑低声问道。
“比起和你打轻松多了。”阮盈虚笑道，“你和杨紫涧那小子打那么多次了，这回不让他赢一次？”
“看他发挥。”凌倚剑严肃道，“放水是不可能的。”
第十一章：比武(二) ...
第十一章：比武(二)
第一场比试结束，阮飘风跃上擂台，稍作总结，宣布第二场比试的凌倚剑和杨紫涧上台。
杨紫涧难得好好梳了头发，双剑出鞘，跃上擂台。
凌倚剑也飘身上台，一手按在长剑剑柄，一手虚握短剑剑柄，虚虚实实，看不出哪把会先行出鞘。
杨紫涧挽了个剑花，笑嘻嘻道：“倚剑大姐，我这次一定要，打败你！”他摆出杨氏双剑起手式，不似从前急于抢攻。
凌倚剑见他不动，并不十分意外，欺身上前，落霞、秋水先后出鞘，一击便收，随即递出下一招，绵绵不绝。杨紫涧并无多大余地躲闪，对方“衣落英”之招封死四周退路，迫使他举剑格挡。
凌倚剑内功高出杨紫涧不少，剑身相击，震得杨紫涧手臂发麻，不敢再挡，只得以杨家轻功《行云步》避其锋芒。然而擂台范围终归有限，杨紫涧几次闪身躲开凌倚剑招式，却被逼至擂台一角。凌倚剑只消一剑刺出，他便要掉落擂台。
凌倚剑招式向来不留余地，打就要打得对方心服口服，此时杨紫涧退无可退，双剑同时刺他肋下，与三月十五二人比剑时杨紫涧的打法别无二致。
双剑刺来，杨紫涧竟是矮身避过，顺势跃下擂台。
“是认输吗？”
“杨紫涧人呢？”
擂台另一侧的人见杨紫涧消失，大吃一惊，伸长脖子去看台上形式。
凌倚剑与杨紫涧打了三年，心知此人定然不会就此认输，架起“掩金乌”起式，以防杨紫涧出其不意之招。
杨紫涧为躲凌倚剑双剑，跃下擂台，短剑扎入台侧木桩，借力脱出凌倚剑剑围，又翻身跳回，拉开二人距离。
凌倚剑听到杨紫涧衣服摩擦声，左手反持落霞，右手秋水前探，迎上杨紫涧“行九州”大开大合的进攻。这招只攻不守，是杨家双剑剑法中极端的招式。杨紫涧运起十成功力，出招极快，剑光顿时笼罩凌倚剑周身。
一剑出，横削向凌倚剑脖颈。凌倚剑上身后仰以避，杨紫涧另一剑紧随其后，砍向她小腹。凌倚剑后仰之势未尽，力贯足尖，抬脚去踢杨紫涧手腕。杨紫涧短剑一转，便要撤会，不料凌倚剑后腿跟上，双膝一并，夹紧杨紫涧左手这把剑，力道之大，使得他一时没法抽回。
撤不得，那便逼她松腿。
杨紫涧右手短剑劈下，凌倚剑自然是双腿一分，松开那把剑。短剑归手，杨紫涧又是一轮猛烈攻势。凌倚剑深知他内功深浅，不做硬拼，连挡带躲，意在消耗杨紫涧真气。
一时间，只见杨紫涧剑光霍霍，似云如雾，笼罩凌倚剑周身。间或传来剑身相击之声，便是云开雾散，旋即再度聚拢。
但持续的快攻需要极深厚内功支持，杨紫涧不过十多年的积累，自然坚持不久。不足一炷香时间，动作便慢了下来。
动作放缓，自然给了凌倚剑转守为攻的机会。
凌倚剑年龄本就比杨紫涧大些，儿时有作为大世家的某项计划培养，内功远超杨紫涧。此时落霞、秋水双剑出，有如流星坠地，较先前更快。
杨紫涧提剑防守，却仿佛暴风之中一叶孤舟，摇摇欲坠。
凌倚剑“横四海”招出，双剑连环，刺、砍、削，尽是往杨紫涧前胸招呼。杨紫涧短剑于前胸十字交叉，堪堪抵住刺来的第一剑。
第二剑紧随其后。
从小腹挑起，在杨紫涧衣服上留下一道划痕。
四把剑相互交错，一时胶着。
两人真气涌入剑身，高频率震动之下，登时嗡嗡作响。
杨紫涧真气本就损耗得多，自然不敌凌倚剑。
凌倚剑见他招架不住，内功微吐，荡开杨紫涧双剑，又是提膝一顶，撞散他后续剑招。杨紫涧被凌倚剑内功震得胸口烦闷，口吐朱红，双剑似也把持不住，被凌倚剑一脚提落身边一丈左右的位置。
杨紫涧受内功震荡，加上久战体力不支，半跪在地。
凌倚剑既知他已经落败，便收了双剑，拔出腰间长剑，虚指杨紫涧心口，向前踏出几步：“可惜，还没能赢我。”
杨紫涧却是笑了：“我可还没说我输了！”他一手支地，脚下发力，侧翻而起。凌倚剑长剑前送，却是落了空，扎如擂台地面。
杨紫涧拔出自己的短剑，自知一寸长一寸强，便没再扑向凌倚剑，反手将其掷出。
凌倚剑听得破风声，暗道不妙，但为时已晚，双剑已至眼前。她歪头去避，只感觉右侧脸颊一凉，被其中一柄划伤。
凌倚剑呆愣在原地，而杨紫涧也彻底没了力气，索性趴在地上，对凌倚剑道：“倚剑大姐，我正面打必然是打不过你，但……若是弄些出其不意的招数，还是可以出奇制胜的。”
凌倚剑依旧是呆呆地不动。
“倚剑大姐？”
见凌倚剑不动，台下也议论起来。
“杨紫涧小子这手的确意外，但弄伤人家小姑娘脸是不是有点……”
“倚剑别是吓傻了吧？”
阮盈虚大约是唯一一个知道凌倚剑为何愣住的人。
“这十三年来，我这辈人之中，杨紫涧这小子是第一个伤到她的人啊。”
凌倚剑居于同辈第一几乎与她来到阮家的时间等同，同辈之中，大多在她手下打不满五十招，内功稍差些更是十招都有些困难。此时杨紫涧掷出双剑伤到她，的确十三年来第一次。
凌倚剑站在台上，渐渐回过神来。她抬手抹去脸上渗出的血迹，觉得粘在手上不大舒服，干脆用嘴舔掉。
还剑入鞘，凌倚剑长出一口气：“是我输了。”
杨紫涧趴在地上，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三年了，我赢了，我终于赢了倚剑大姐！”
“起来吧。”凌倚剑伸手要拉杨紫涧。
杨紫涧握剑的时间远比摸女孩子手的时间长，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去拉。
“我是你大姐。”
凌倚剑用剑鞘敲敲杨紫涧脑袋，扣住他手腕，把他拉起来。
“以后更要好好练剑，知道吗？”
“是是是。”
第一场比试结束，阮飘风跃上擂台，稍作总结，宣布第二场比试的凌倚剑和杨紫涧上台。
杨紫涧难得好好梳了头发，双剑出鞘，跃上擂台。
凌倚剑也飘身上台，一手按在长剑剑柄，一手虚握短剑剑柄，虚虚实实，看不出哪把会先行出鞘。
杨紫涧挽了个剑花，笑嘻嘻道：“倚剑大姐，我这次一定要，打败你！”他摆出杨氏双剑起手式，不似从前急于抢攻。
凌倚剑见他不动，并不十分意外，欺身上前，落霞、秋水先后出鞘，一击便收，随即递出下一招，绵绵不绝。杨紫涧并无多大余地躲闪，对方“衣落英”之招封死四周退路，迫使他举剑格挡。
凌倚剑内功高出杨紫涧不少，剑身相击，震得杨紫涧手臂发麻，不敢再挡，只得以杨家轻功《行云步》避其锋芒。然而擂台范围终归有限，杨紫涧几次闪身躲开凌倚剑招式，却被逼至擂台一角。凌倚剑只消一剑刺出，他便要掉落擂台。
凌倚剑招式向来不留余地，打就要打得对方心服口服，此时杨紫涧退无可退，双剑同时刺他肋下，与三月十五二人比剑时杨紫涧的打法别无二致。
双剑刺来，杨紫涧竟是矮身避过，顺势跃下擂台。
“是认输吗？”
“杨紫涧人呢？”
擂台另一侧的人见杨紫涧消失，大吃一惊，伸长脖子去看台上形式。
凌倚剑与杨紫涧打了三年，心知此人定然不会就此认输，架起“掩金乌”起式，以防杨紫涧出其不意之招。
杨紫涧为躲凌倚剑双剑，跃下擂台，短剑扎入台侧木桩，借力脱出凌倚剑剑围，又翻身跳回，拉开二人距离。
凌倚剑听到杨紫涧衣服摩擦声，左手反持落霞，右手秋水前探，迎上杨紫涧“行九州”大开大合的进攻。这招只攻不守，是杨家双剑剑法中极端的招式。杨紫涧运起十成功力，出招极快，剑光顿时笼罩凌倚剑周身。
一剑出，横削向凌倚剑脖颈。凌倚剑上身后仰以避，杨紫涧另一剑紧随其后，砍向她小腹。凌倚剑后仰之势未尽，力贯足尖，抬脚去踢杨紫涧手腕。杨紫涧短剑一转，便要撤会，不料凌倚剑后腿跟上，双膝一并，夹紧杨紫涧左手这把剑，力道之大，使得他一时没法抽回。
撤不得，那便逼她松腿。
杨紫涧右手短剑劈下，凌倚剑自然是双腿一分，松开那把剑。短剑归手，杨紫涧又是一轮猛烈攻势。凌倚剑深知他内功深浅，不做硬拼，连挡带躲，意在消耗杨紫涧真气。
一时间，只见杨紫涧剑光霍霍，似云如雾，笼罩凌倚剑周身。间或传来剑身相击之声，便是云开雾散，旋即再度聚拢。
但持续的快攻需要极深厚内功支持，杨紫涧不过十多年的积累，自然坚持不久。不足一炷香时间，动作便慢了下来。
动作放缓，自然给了凌倚剑转守为攻的机会。
凌倚剑年龄本就比杨紫涧大些，儿时有作为大世家的某项计划培养，内功远超杨紫涧。此时落霞、秋水双剑出，有如流星坠地，较先前更快。
杨紫涧提剑防守，却仿佛暴风之中一叶孤舟，摇摇欲坠。
凌倚剑“横四海”招出，双剑连环，刺、砍、削，尽是往杨紫涧前胸招呼。杨紫涧短剑于前胸十字交叉，堪堪抵住刺来的第一剑。
第二剑紧随其后。
从小腹挑起，在杨紫涧衣服上留下一道划痕。
四把剑相互交错，一时胶着。
两人真气涌入剑身，高频率震动之下，登时嗡嗡作响。
杨紫涧真气本就损耗得多，自然不敌凌倚剑。
凌倚剑见他招架不住，内功微吐，荡开杨紫涧双剑，又是提膝一顶，撞散他后续剑招。杨紫涧被凌倚剑内功震得胸口烦闷，口吐朱红，双剑似也把持不住，被凌倚剑一脚提落身边一丈左右的位置。
杨紫涧受内功震荡，加上久战体力不支，半跪在地。
凌倚剑既知他已经落败，便收了双剑，拔出腰间长剑，虚指杨紫涧心口，向前踏出几步：“可惜，还没能赢我。”
杨紫涧却是笑了：“我可还没说我输了！”他一手支地，脚下发力，侧翻而起。凌倚剑长剑前送，却是落了空，扎如擂台地面。
杨紫涧拔出自己的短剑，自知一寸长一寸强，便没再扑向凌倚剑，反手将其掷出。
凌倚剑听得破风声，暗道不妙，但为时已晚，双剑已至眼前。她歪头去避，只感觉右侧脸颊一凉，被其中一柄划伤。
凌倚剑呆愣在原地，而杨紫涧也彻底没了力气，索性趴在地上，对凌倚剑道：“倚剑大姐，我正面打必然是打不过你，但……若是弄些出其不意的招数，还是可以出奇制胜的。”
凌倚剑依旧是呆呆地不动。
“倚剑大姐？”
见凌倚剑不动，台下也议论起来。
“杨紫涧小子这手的确意外，但弄伤人家小姑娘脸是不是有点……”
“倚剑别是吓傻了吧？”
阮盈虚大约是唯一一个知道凌倚剑为何愣住的人。
“这十三年来，我这辈人之中，杨紫涧这小子是第一个伤到她的人啊。”
凌倚剑居于同辈第一几乎与她来到阮家的时间等同，同辈之中，大多在她手下打不满五十招，内功稍差些更是十招都有些困难。此时杨紫涧掷出双剑伤到她，的确十三年来第一次。
凌倚剑站在台上，渐渐回过神来。她抬手抹去脸上渗出的血迹，觉得粘在手上不大舒服，干脆用嘴舔掉。
还剑入鞘，凌倚剑长出一口气：“是我输了。”
杨紫涧趴在地上，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三年了，我赢了，我终于赢了倚剑大姐！”
“起来吧。”凌倚剑伸手要拉杨紫涧。
杨紫涧握剑的时间远比摸女孩子手的时间长，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去拉。
“我是你大姐。”
凌倚剑用剑鞘敲敲杨紫涧脑袋，扣住他手腕，把他拉起来。
“以后更要好好练剑，知道吗？”
“是是是。”
第十二章：比武(三) ...
第十二章：比武(三)
二人比试结束，时间已临近中午。
阮飘风跃上擂台，进行惯例的总结。杨云衣紧随其后，径直走向勉强站立的杨紫涧，掌心紧贴杨紫涧后心，缓缓渡入真气，化解掉凌倚剑造成的内伤。
“杨姑姑，其实我自己也可以……”杨紫涧似乎不大好意思，扭头看到杨云衣温柔的眼神，又赶忙道，“谢谢姑姑！”
杨云衣摸摸杨紫涧脑袋，神情温和：“倚剑的内功并非杨家或阮家的心法，我只是担心会造成额外的伤害，你自己经验不足发现不了，落下什么病根可不好。”
那边阮飘风总结过杨紫涧的招式身法，话头转向凌倚剑：“倚剑，你天资奇佳，剑法招式也堪称完美，只是莫要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在家自然是年轻一代人中佼佼者，但到了江湖上，你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同辈弟子，更有些修行过一甲子的老前辈……”他似是想起自己年轻游历时的经历，目光飘向远处天际。
“说起这些老前辈，就不得不提一下昆仑那位元虚仙子和十二坊的杜坊主……”阮飘风站在台上滔滔不绝起来，完全没发现杨云衣已经走到他身边，并且贴得很近。
杨云衣的裙子盖住了阮飘风的左脚。
杨云衣一脚踩在阮飘风的靴子上。
“这两位都是武林公认的奇女子？你又要讲你以前游历……”
“那当然是武林三千女侠中我只娶你一瓢……”
阮飘风掩饰住脚被的踩住的扭曲表情，长篇大论刚刚开头就被迫中止：“这些武林传闻我就不提了。下午一共三场比试，分别是我女儿阮盈虚对战义女凌倚剑，我侄子杨紫涧对战侄女阮昭，以及四人挑战我夫妻二人。”
“时间就定在申时。”杨云衣补充道，“让他们四个休息一阵。午饭我已经安排人准备好，各位可前往就餐。”
不愿意做饭的人占大多数，直奔阮家食堂而去。
凌倚剑推着阮盈虚走向食堂，而杨紫涧与阮昭也跟了上去。
“倚剑大姐，关于最后一场家主战，你有什么安排吗？”杨紫涧对家主夫妻二人的实力有些恐惧，“要是我在姑姑手下坚持不到十招，那也太丢人了。”
阮昭也道：“我……不擅计策，但五伯的武功显然不能正面接下……”
凌倚剑自然也在盘算挑战家主的一战，思索一阵才道：“干爹干娘这战，大概是以家传的两套剑法招式为主，试探我们的武功修为。剑法招式我们都熟悉，而内功差距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那么这场比试的目的应该是……”
“考验我们之间配合。”阮盈虚接下话茬，分析道，“家主战并不要求家主压制功力，而我们接下十招即可拥有游历资格，认真配合的话，应该并不困难。阮昭妹妹，我平时和你接触不多，对你的了解也只有方才一战，是否可以跟我说说你擅长的招式？”
世家弟子大多会修习家传的几套剑法，配合对应的身法，而其中因为个人风格喜好不同，擅长的招式也就不同。因此对敌时的打法、风格自然大相径庭。阮盈虚安排战术，同样要以其长处短板为根据。
阮昭刚要开口，杨紫涧却提前抢答：“这个我知道，我和她打的次数仅次于倚剑大姐……啊呀！你说，你说。”他惨叫一声，却是脑门被阮昭剑鞘拍了一下。
阮昭不理会杨紫涧哀嚎，对阮盈虚道：“《阮家剑法》中擅长‘百花摧折’‘长空霜月’‘玉宇高寒’‘雁去云飞’‘水寒无返’五招，余下四招与我平时风格不大一致，所以用的不多。至于其他的身法一类，倒是都会些。”
阮盈虚点点头，在随身的本子上记录：“嗯，这五招倒是符合你给我的感觉，不管三七二十一起手就是砍。倒是适合去练刀法。”
阮昭被揭破老底，小声嘀咕：“我爹教我剑法时也这么说。”
“大开大合的剑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我家并不擅长罢了。”阮盈虚安慰道，“日后在外游历，想学新的剑法，机会多得是。”
听到新的剑法四个字，阮昭兴奋起来：“盈虚姐可以详细说说吗？”
“五大世家只有我家是以剑法为根基，不过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那些中小门派讨教几手。”阮盈虚对此倒是知道许多，讲起来滔滔不绝，“陈家那边有些门派的剑法风格与你有些相近，除此之外……就得北上去轩辕殿打听了。轩辕殿虽以枪法为主，但也偶尔有闯出名堂的剑客，加上北地民风彪悍，剑法自然属于刚猛一类……”
“盈虚妹子，打住。”凌倚剑打断阮盈虚的介绍，对阮昭道，“这些去藏书阁翻翻游历记录就好。”
“到食堂了，边吃边说安排吧。”阮盈虚指指食堂一处空位，“刚好四个位置。说起来，我好像有段时间没在这边吃饭了啊……”
阮盈虚搬去别院后，回大院的次数并不很多，一起吃饭的次数就更少了。此后又要外出游历，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她正想着游历之前多来吃几顿，那边凌倚剑三人已经打好了饭，四人坐在一块，研究挑战家主的策略。
阮盈虚咽下嘴里饭菜，道：“杨紫涧所用双剑长一尺有余，与我爹的‘辩歌剑’打并不占优势，牵制我娘或许更好。阮昭擅使长剑，配合杨紫涧或许能在我娘手下接满十招。”
“你和倚剑大姐要去接家主的十招？”杨紫涧吃惊之下，险些被嘴里的菜噎住，“但你行动不方便，要怎么配合倚剑大姐啊？”
阮盈虚狡黠一笑：“还记得我的机关木头人吗？”
杨紫涧想起阮盈虚与阮昭战斗结束是木头人上纵横的痕迹，道：“但那东西很容易被拆掉吧？阮昭姐只是内功不够强才拆不掉……啊！我错了！”
阮昭拿剑鞘抵在杨紫涧腰间，上面附着的一丝真气在他痒痒肉上游移。
她方才与阮盈虚一战，虽没看出木头人机关所在，却也察觉到木头人的不同之处：“盈虚姐，你的木头人外壳下面还有一层……铁？而且上面还能感觉到些许真气的流动，这究竟是……”她并不了解阮盈虚对内功和机关的研究，但还是在好奇心驱使下提了出来。
阮盈虚笑道：“木质外壳下面的确有层铁质内胆。毕竟看到铁皮大部分人不会上来就砍，但木质就不一定了。至于上面的真气的流动，原理倒是和用真气加强剑刃强度的方法类似。”
凌倚剑拉拉阮盈虚袖子，压低声音道：“但你的木头人不是用‘那个东西’暂时储存真气，用的时候才……”
“低调，低调。”阮盈虚摆摆手，“我爹接任家主之后虽然没听说家里有人为了争夺武功秘籍之类的东西大打出手，但以防万一啊。”她的眼神瞥了瞥四周，在凌倚剑耳边道：“我以前听家中长辈说过，我爹的四个哥哥曾经为了争夺家主位置打得两败俱伤，最后反而让我爹捡了漏……”
“你们俩商量啥呢？神神秘秘的？”杨紫涧凑了过来。
“女孩的话题。”
两人异口同声。
阮昭拉回不好好吃饭的杨紫涧：“安静吃饭。”
二人比试结束，时间已临近中午。
阮飘风跃上擂台，进行惯例的总结。杨云衣紧随其后，径直走向勉强站立的杨紫涧，掌心紧贴杨紫涧后心，缓缓渡入真气，化解掉凌倚剑造成的内伤。
“杨姑姑，其实我自己也可以……”杨紫涧似乎不大好意思，扭头看到杨云衣温柔的眼神，又赶忙道，“谢谢姑姑！”
杨云衣摸摸杨紫涧脑袋，神情温和：“倚剑的内功并非杨家或阮家的心法，我只是担心会造成额外的伤害，你自己经验不足发现不了，落下什么病根可不好。”
那边阮飘风总结过杨紫涧的招式身法，话头转向凌倚剑：“倚剑，你天资奇佳，剑法招式也堪称完美，只是莫要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在家自然是年轻一代人中佼佼者，但到了江湖上，你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同辈弟子，更有些修行过一甲子的老前辈……”他似是想起自己年轻游历时的经历，目光飘向远处天际。
“说起这些老前辈，就不得不提一下昆仑那位元虚仙子和十二坊的杜坊主……”阮飘风站在台上滔滔不绝起来，完全没发现杨云衣已经走到他身边，并且贴得很近。
杨云衣的裙子盖住了阮飘风的左脚。
杨云衣一脚踩在阮飘风的靴子上。
“这两位都是武林公认的奇女子？你又要讲你以前游历……”
“那当然是武林三千女侠中我只娶你一瓢……”
阮飘风掩饰住脚被的踩住的扭曲表情，长篇大论刚刚开头就被迫中止：“这些武林传闻我就不提了。下午一共三场比试，分别是我女儿阮盈虚对战义女凌倚剑，我侄子杨紫涧对战侄女阮昭，以及四人挑战我夫妻二人。”
“时间就定在申时。”杨云衣补充道，“让他们四个休息一阵。午饭我已经安排人准备好，各位可前往就餐。”
不愿意做饭的人占大多数，直奔阮家食堂而去。
凌倚剑推着阮盈虚走向食堂，而杨紫涧与阮昭也跟了上去。
“倚剑大姐，关于最后一场家主战，你有什么安排吗？”杨紫涧对家主夫妻二人的实力有些恐惧，“要是我在姑姑手下坚持不到十招，那也太丢人了。”
阮昭也道：“我……不擅计策，但五伯的武功显然不能正面接下……”
凌倚剑自然也在盘算挑战家主的一战，思索一阵才道：“干爹干娘这战，大概是以家传的两套剑法招式为主，试探我们的武功修为。剑法招式我们都熟悉，而内功差距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那么这场比试的目的应该是……”
“考验我们之间配合。”阮盈虚接下话茬，分析道，“家主战并不要求家主压制功力，而我们接下十招即可拥有游历资格，认真配合的话，应该并不困难。阮昭妹妹，我平时和你接触不多，对你的了解也只有方才一战，是否可以跟我说说你擅长的招式？”
世家弟子大多会修习家传的几套剑法，配合对应的身法，而其中因为个人风格喜好不同，擅长的招式也就不同。因此对敌时的打法、风格自然大相径庭。阮盈虚安排战术，同样要以其长处短板为根据。
阮昭刚要开口，杨紫涧却提前抢答：“这个我知道，我和她打的次数仅次于倚剑大姐……啊呀！你说，你说。”他惨叫一声，却是脑门被阮昭剑鞘拍了一下。
阮昭不理会杨紫涧哀嚎，对阮盈虚道：“《阮家剑法》中擅长‘百花摧折’‘长空霜月’‘玉宇高寒’‘雁去云飞’‘水寒无返’五招，余下四招与我平时风格不大一致，所以用的不多。至于其他的身法一类，倒是都会些。”
阮盈虚点点头，在随身的本子上记录：“嗯，这五招倒是符合你给我的感觉，不管三七二十一起手就是砍。倒是适合去练刀法。”
阮昭被揭破老底，小声嘀咕：“我爹教我剑法时也这么说。”
“大开大合的剑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我家并不擅长罢了。”阮盈虚安慰道，“日后在外游历，想学新的剑法，机会多得是。”
听到新的剑法四个字，阮昭兴奋起来：“盈虚姐可以详细说说吗？”
“五大世家只有我家是以剑法为根基，不过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那些中小门派讨教几手。”阮盈虚对此倒是知道许多，讲起来滔滔不绝，“陈家那边有些门派的剑法风格与你有些相近，除此之外……就得北上去轩辕殿打听了。轩辕殿虽以枪法为主，但也偶尔有闯出名堂的剑客，加上北地民风彪悍，剑法自然属于刚猛一类……”
“盈虚妹子，打住。”凌倚剑打断阮盈虚的介绍，对阮昭道，“这些去藏书阁翻翻游历记录就好。”
“到食堂了，边吃边说安排吧。”阮盈虚指指食堂一处空位，“刚好四个位置。说起来，我好像有段时间没在这边吃饭了啊……”
阮盈虚搬去别院后，回大院的次数并不很多，一起吃饭的次数就更少了。此后又要外出游历，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她正想着游历之前多来吃几顿，那边凌倚剑三人已经打好了饭，四人坐在一块，研究挑战家主的策略。
阮盈虚咽下嘴里饭菜，道：“杨紫涧所用双剑长一尺有余，与我爹的‘辩歌剑’打并不占优势，牵制我娘或许更好。阮昭擅使长剑，配合杨紫涧或许能在我娘手下接满十招。”
“你和倚剑大姐要去接家主的十招？”杨紫涧吃惊之下，险些被嘴里的菜噎住，“但你行动不方便，要怎么配合倚剑大姐啊？”
阮盈虚狡黠一笑：“还记得我的机关木头人吗？”
杨紫涧想起阮盈虚与阮昭战斗结束是木头人上纵横的痕迹，道：“但那东西很容易被拆掉吧？阮昭姐只是内功不够强才拆不掉……啊！我错了！”
阮昭拿剑鞘抵在杨紫涧腰间，上面附着的一丝真气在他痒痒肉上游移。
她方才与阮盈虚一战，虽没看出木头人机关所在，却也察觉到木头人的不同之处：“盈虚姐，你的木头人外壳下面还有一层……铁？而且上面还能感觉到些许真气的流动，这究竟是……”她并不了解阮盈虚对内功和机关的研究，但还是在好奇心驱使下提了出来。
阮盈虚笑道：“木质外壳下面的确有层铁质内胆。毕竟看到铁皮大部分人不会上来就砍，但木质就不一定了。至于上面的真气的流动，原理倒是和用真气加强剑刃强度的方法类似。”
凌倚剑拉拉阮盈虚袖子，压低声音道：“但你的木头人不是用‘那个东西’暂时储存真气，用的时候才……”
“低调，低调。”阮盈虚摆摆手，“我爹接任家主之后虽然没听说家里有人为了争夺武功秘籍之类的东西大打出手，但以防万一啊。”她的眼神瞥了瞥四周，在凌倚剑耳边道：“我以前听家中长辈说过，我爹的四个哥哥曾经为了争夺家主位置打得两败俱伤，最后反而让我爹捡了漏……”
“你们俩商量啥呢？神神秘秘的？”杨紫涧凑了过来。
“女孩的话题。”
两人异口同声。
阮昭拉回不好好吃饭的杨紫涧：“安静吃饭。”
第十三章：比武(四) ...
第十三章：比武(四)
申时距离午饭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阮盈虚安排好各自的打法，稍稍处理一下机关木头人的破损，四人便来到擂台，准备进行下午的比试。
下午第一场是阮盈虚对战凌倚剑。二人刚上擂台还未开打，台下七大姑八大姨就议论起来。
“小盈虚和她打没什么优势吧？”
“在凌倚剑手下能坚持五十招吗？”
“我觉得三十招差不多。”
凌倚剑对台下议论充耳不闻，把自己的三把剑擦了又擦。阮盈虚反倒乐意听他们议论，却不做任何反应，提前放出一具机关木头人，抱在怀里，好像抱布娃娃一般。
两人自上台来便不曾看对方一眼。
但她们同时停下手上的动作。
机括咬合响声，短剑破风之声，同时于台上香气。
接着便是一阵剑刃交击声，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凌倚剑出剑速度不慢，但每招打到一半，总会被阮盈虚机关人的行动所阻拦。木头人行动突兀并无前兆，倏忽而至，一击过后即可变招，毫无固定招式可言。凌倚剑短剑防守处却能恰好格挡木头人攻击。
台下众人看得出二人默契，心中仍有疑惑：“凌倚剑为何不直接断了操作机关的丝线？”
“你仔细看阮盈虚的动作。”阮飘风目光落在女儿手上，“凌倚剑挥剑欲斩断丝线时，她便拉扯丝线，将木人回撤，而丝线缩短也使得她控制木人更加轻松。”
阮盈虚控制机关的丝线大约丈余，凌倚剑两次断线未果，阮盈虚拉回三尺，操控机关反而更为迅速。凌倚剑手上动作随之变化，双剑轮舞，渐渐化为一片光幕。同时机括撞击声音也宛如鼓点击打，密集迅速，掺杂于兵刃交击声中。
转眼五十招已过，丈余丝线已缩短一半，二人距离不断拉进，阮盈虚已能感觉到凌倚剑挥剑带起的风擦过皮肤。此时木人夹在二人中间反而行动受限，施展不开，阮盈虚索性将其收至身前。
凌倚剑挺剑刺出，对准阮盈虚掩在木人后未能完全遮挡的肩头。
阮盈虚双手扣住木人双臂，右手剑刃弹出，竖立胸前，刚好抵住刺来的一剑。左手真气灌入木人机关，使得剑刃弹出力道倍增，直接打偏凌倚剑另外一剑来路。
只听“当”的一声，四剑相错，交叉于木人身前。
二人这才对视一眼。
余劲带起的风吹起几缕乌黑发丝，反射阳光，泛出点点金色，倒映与对方眼眸之中。
阮飘风看得出来，这是一场难得的“完美”平局，却只是简单提起，转而说起阮、凌二人的招式：“盈虚操控机关随机应变，不拘泥招式，的确表现出她对招式的理解程度。倚剑每一招都可以看出自己对剑法使用的熟练程度，理解程度，假以时日，必定是武林中一代大师。”
接下来阮昭与杨紫涧的比试倒是正常得多，阮昭长剑比杨紫涧双剑占些优势，在前五十招占据上风后，越战越勇。第七十三招时杨紫涧格挡慢了半拍，引出阮昭“水寒无返”。
此招乃是《阮家剑法》九式中极端的进攻招式，剑出无回。杨紫涧故意露出腋下空门，阮昭招出不留丝毫余地，却是中了圈套。杨紫涧身后正是擂台边缘，稍侧身避开剑芒，脚踩行云步法，绕至阮昭身后。阮昭收招不及，变招已迟，险些坠落擂台。
“小心啊。”杨紫涧拉住阮昭衣服，得意笑道，“不过，还是我更厉害点哦！”
阮昭稳住身体，还剑归鞘：“承让了。”倒是不在意输赢。
阮飘风照例总结，指出二人武学中的问题，随后插了一炷香在香炉上：“你们俩稍作休息，准备一下最后一场。”
二人点头应“是”，干脆坐在擂台上调息打坐，恢复体力。
一炷香很快燃尽，阮盈虚与凌倚剑二人走上擂台，和杨紫涧二人说些什么。
见四人商讨得差不多，随手拿了一旁剑架上的一对短剑，杨云衣也飘身上台，站在丈夫身侧：“你觉得他们能坚持多久？十招？二十招？”
“盈虚和倚剑年龄稍大，内功比阮昭和杨紫涧深些，配合也足够默契，想来可以坚持十五招上下。”阮飘风目光落在女儿身上，停留片刻，又滑向义女，“以她们二人的天资，想必日后定成大器，只是……”
仅剩的五年寿命，能让她走多远呢？
但不无论如何，总是要走下去看看。
那边四人也商量得差不多，一炷香也将要烧完，阮飘风辩歌剑在手，对四人道：“讨论得如何了？”
阮盈虚并没有收起机关木人，对爹爹笑道：“请爹亲赐教！”
凌倚剑同样对阮飘风道：“请干爹赐教。”
阮昭与杨紫涧则对杨云衣道：“请家主夫人赐教。”
杨云衣看向阮飘风，声音略带笑意：“看来他们自己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的那招似乎没机会用出来……”
“说不定哦。”阮飘风架起剑法起手式，对杨云衣做出口型。杨云衣心领神会，反持双剑，左脚前踏，拉开架势。
凌倚剑这次没用双剑，而是腰间长剑出鞘，以“水波不兴”一招起手，剑路平稳，气息轻吐，恰如微风吹拂，却是心怀试探之意。身后阮盈虚机关木头人抱在怀里，犹未出手，教阮飘风不得不留心。
辩歌剑稳持于手，阮飘风第一招并不算快，“裁柳剪叶”缓缓而出，真气汇集于剑尖一点，连刺凌倚剑咽喉、双肩、心口、腰腹六处。凌倚剑挡下第一剑，只觉得辩歌剑中真气震得自己手臂发麻，急忙撤剑，以身法闪避。
凌倚剑身后，阮盈虚木人机括作响，从旁窜出，手臂反弯，拦住阮飘风的第二剑。阮飘风顺势抽剑撤出，第三剑转而刺向木头人身后丝线，手腕下压，刚好挑起控制木头人头部的一根线。
阮盈虚真气附着线上，将这根线前送三寸，使其松弛下来，手指反向一拨，丝线滑落剑身，将木头人拉回凌倚剑身后。
阮飘风却并未刺处第四剑，而是变招。踏出一步，举剑横削，剑气一波跟着一波，乃是“春水吹皱”，逼近凌倚剑身前。
二人距离太近，阮盈虚木人无处插手。凌倚剑不敢硬接阮飘风内力，只得不断后撤。
申时距离午饭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阮盈虚安排好各自的打法，稍稍处理一下机关木头人的破损，四人便来到擂台，准备进行下午的比试。
下午第一场是阮盈虚对战凌倚剑。二人刚上擂台还未开打，台下七大姑八大姨就议论起来。
“小盈虚和她打没什么优势吧？”
“在凌倚剑手下能坚持五十招吗？”
“我觉得三十招差不多。”
凌倚剑对台下议论充耳不闻，把自己的三把剑擦了又擦。阮盈虚反倒乐意听他们议论，却不做任何反应，提前放出一具机关木头人，抱在怀里，好像抱布娃娃一般。
两人自上台来便不曾看对方一眼。
但她们同时停下手上的动作。
机括咬合响声，短剑破风之声，同时于台上香气。
接着便是一阵剑刃交击声，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凌倚剑出剑速度不慢，但每招打到一半，总会被阮盈虚机关人的行动所阻拦。木头人行动突兀并无前兆，倏忽而至，一击过后即可变招，毫无固定招式可言。凌倚剑短剑防守处却能恰好格挡木头人攻击。
台下众人看得出二人默契，心中仍有疑惑：“凌倚剑为何不直接断了操作机关的丝线？”
“你仔细看阮盈虚的动作。”阮飘风目光落在女儿手上，“凌倚剑挥剑欲斩断丝线时，她便拉扯丝线，将木人回撤，而丝线缩短也使得她控制木人更加轻松。”
阮盈虚控制机关的丝线大约丈余，凌倚剑两次断线未果，阮盈虚拉回三尺，操控机关反而更为迅速。凌倚剑手上动作随之变化，双剑轮舞，渐渐化为一片光幕。同时机括撞击声音也宛如鼓点击打，密集迅速，掺杂于兵刃交击声中。
转眼五十招已过，丈余丝线已缩短一半，二人距离不断拉进，阮盈虚已能感觉到凌倚剑挥剑带起的风擦过皮肤。此时木人夹在二人中间反而行动受限，施展不开，阮盈虚索性将其收至身前。
凌倚剑挺剑刺出，对准阮盈虚掩在木人后未能完全遮挡的肩头。
阮盈虚双手扣住木人双臂，右手剑刃弹出，竖立胸前，刚好抵住刺来的一剑。左手真气灌入木人机关，使得剑刃弹出力道倍增，直接打偏凌倚剑另外一剑来路。
只听“当”的一声，四剑相错，交叉于木人身前。
二人这才对视一眼。
余劲带起的风吹起几缕乌黑发丝，反射阳光，泛出点点金色，倒映与对方眼眸之中。
阮飘风看得出来，这是一场难得的“完美”平局，却只是简单提起，转而说起阮、凌二人的招式：“盈虚操控机关随机应变，不拘泥招式，的确表现出她对招式的理解程度。倚剑每一招都可以看出自己对剑法使用的熟练程度，理解程度，假以时日，必定是武林中一代大师。”
接下来阮昭与杨紫涧的比试倒是正常得多，阮昭长剑比杨紫涧双剑占些优势，在前五十招占据上风后，越战越勇。第七十三招时杨紫涧格挡慢了半拍，引出阮昭“水寒无返”。
此招乃是《阮家剑法》九式中极端的进攻招式，剑出无回。杨紫涧故意露出腋下空门，阮昭招出不留丝毫余地，却是中了圈套。杨紫涧身后正是擂台边缘，稍侧身避开剑芒，脚踩行云步法，绕至阮昭身后。阮昭收招不及，变招已迟，险些坠落擂台。
“小心啊。”杨紫涧拉住阮昭衣服，得意笑道，“不过，还是我更厉害点哦！”
阮昭稳住身体，还剑归鞘：“承让了。”倒是不在意输赢。
阮飘风照例总结，指出二人武学中的问题，随后插了一炷香在香炉上：“你们俩稍作休息，准备一下最后一场。”
二人点头应“是”，干脆坐在擂台上调息打坐，恢复体力。
一炷香很快燃尽，阮盈虚与凌倚剑二人走上擂台，和杨紫涧二人说些什么。
见四人商讨得差不多，随手拿了一旁剑架上的一对短剑，杨云衣也飘身上台，站在丈夫身侧：“你觉得他们能坚持多久？十招？二十招？”
“盈虚和倚剑年龄稍大，内功比阮昭和杨紫涧深些，配合也足够默契，想来可以坚持十五招上下。”阮飘风目光落在女儿身上，停留片刻，又滑向义女，“以她们二人的天资，想必日后定成大器，只是……”
仅剩的五年寿命，能让她走多远呢？
但不无论如何，总是要走下去看看。
那边四人也商量得差不多，一炷香也将要烧完，阮飘风辩歌剑在手，对四人道：“讨论得如何了？”
阮盈虚并没有收起机关木人，对爹爹笑道：“请爹亲赐教！”
凌倚剑同样对阮飘风道：“请干爹赐教。”
阮昭与杨紫涧则对杨云衣道：“请家主夫人赐教。”
杨云衣看向阮飘风，声音略带笑意：“看来他们自己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的那招似乎没机会用出来……”
“说不定哦。”阮飘风架起剑法起手式，对杨云衣做出口型。杨云衣心领神会，反持双剑，左脚前踏，拉开架势。
凌倚剑这次没用双剑，而是腰间长剑出鞘，以“水波不兴”一招起手，剑路平稳，气息轻吐，恰如微风吹拂，却是心怀试探之意。身后阮盈虚机关木头人抱在怀里，犹未出手，教阮飘风不得不留心。
辩歌剑稳持于手，阮飘风第一招并不算快，“裁柳剪叶”缓缓而出，真气汇集于剑尖一点，连刺凌倚剑咽喉、双肩、心口、腰腹六处。凌倚剑挡下第一剑，只觉得辩歌剑中真气震得自己手臂发麻，急忙撤剑，以身法闪避。
凌倚剑身后，阮盈虚木人机括作响，从旁窜出，手臂反弯，拦住阮飘风的第二剑。阮飘风顺势抽剑撤出，第三剑转而刺向木头人身后丝线，手腕下压，刚好挑起控制木头人头部的一根线。
阮盈虚真气附着线上，将这根线前送三寸，使其松弛下来，手指反向一拨，丝线滑落剑身，将木头人拉回凌倚剑身后。
阮飘风却并未刺处第四剑，而是变招。踏出一步，举剑横削，剑气一波跟着一波，乃是“春水吹皱”，逼近凌倚剑身前。
二人距离太近，阮盈虚木人无处插手。凌倚剑不敢硬接阮飘风内力，只得不断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