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e(She/They)
2021-01-18T02:36:16+00:00
卡尔·弗里德里希·多尼克(又名卡尔马克思)：......澳宋帝国对于他的追杀整整持续了四十年。早年他曾系统性整理澳宋帝国的哲学和经济体系，发表《澳宋帝国意识形态》著作之后，第一次系统阐述他所创立的历史唯物主义，明确提出通过民族自决来摧毁澳宋殖民帝国的历史任务，为打破全球性殖民帝国，解放全人类殖民枷锁提供了思想的指导作用。
“元老院通过忠于他们的，那些所谓最高尚思想家们伶牙俐齿的嘴，宣布了无数道德法则，而在实践中——他们，和他们的爪牙却经常加以破坏。元老院切身的经济利益，驱使自己破坏这一法则。反之，归化民切身的经济利益，驱使他们承认那些道德法则。
——————1866年，马克思致路德维希·库格曼，收录于《多尼克历史学笔记》。
“帝国用来推翻封建制度的武器，现在是时候对准帝国自己了。”
——————1876年，多尼克在拉尔山以东原沙俄属地对游击队发表演讲。
一.
挟裹着煤烟的云层像棺材盖一般整夜笼罩着利物浦上空，直到清晨也久久不愿散去。城市南方的港口一带，开始下起蒙蒙细雨，而浓雾混杂着用来制作润滑油的二氧化硫刺鼻臭味，宣告这座工业城市崭新一天的来临。
李浩为，澳宋帝国元老，正站在帝国第二十艘，也是最后一艘无畏舰的前甲板上，往隐约透露些许灯光的利物浦城市港口望去。他对这座城市算不上熟悉，帝国有四百三十二座重工业城市，而利物浦只是其中之一。
他的思绪逐渐从马上既要远航靠港的兴奋中平静，开始思索起一个月前，他在帝国元老院质询会上，有关最终解决方案的发言，是否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技术的扩散，就像一枚用来封闭木桶的钉子，而思想体系的外流，才是砸向这枚钉子的铁锤。我们在这个两百年赢得世界不是通过思想、宗教或是价值观，而是我们运用有组织的暴力方面的优势。我们经常忘记这一点；他们却从未忘记。我们对于欧亚大陆哲学，包括科学家的全面消除和归化，并未收获应该有的效果——拉尔山以东的沙俄游击队依然在战斗、自由主义思潮依然随着城市资产阶级的崛起而繁荣、东普鲁士总督密谋向斯堪的纳维亚帝国转移重工业核心科技、欧洲逐渐衍变成帝国巨大的，难以预估的火药桶。更不用说，我们对于沙俄战略的失败，导致了巴尔干半岛最终解决方案的彻底破产。”
一声背后传来的哈欠，将李浩为的思绪从回忆里拽了回来。
“六点不到就起床吹风？李元老兴致挺高啊。”李伯仁没有回头，这半月来，他已经熟悉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澳宋帝国国家安全局副局长，潘伯仁。
“这是我们贪恋几口新鲜空气的最后机会，希望你没有哮喘这毛病。”李伯仁说完，深吸了一大口气，似乎真的在品尝融入海水淡淡涩味的空气。
“我需要熔喷布材质的口罩才能在这种重工业城市活下来，当然，这个时空暂时没有熔喷布。”潘伯仁相当无奈地叹了口气，学着李伯仁的样子深深吸气。
沉默片刻后，潘伯仁开腔道:“你真的认为，帝国和帝国的敌人，能达成某种和解？”
“不，我从未这么觉得。帝国的文明对于这个时空原住民压倒性的暴力优势，根本上导致了我们先辈，从理性角度出发的傲慢和自大——当帝国敌人的主力舰队旗舰仅仅是千吨级铁甲舰，而我们却拥有两万马力动力系统，命中即能保证绝对摧毁他们的305毫米主炮的无畏舰。我想，哪怕再谨慎的海军指挥官，也绝对不会认为，我们会战败。”
“区别只是在于猎火鸡时我们的步枪到底需要射几发子弹。”
“是的。除了达达尼尔海峡的奥斯曼帝国岸防炮之外，没有任何武器能摧毁我们身处的战舰。它本就不该属于这个时代。”
“那我们到底在担心什么？李。”
“思想。”
“思想？”潘浩为反问道。
“自有百万大儒为我辩经。”
“哈？”潘浩为完全不明所以。
“元老院在几百年来，真正施行的，是让全人类在文化上趋同。让全世界各民族日益接受共同的价值、信仰、方向、实践、和体制。可巴尔干半岛的某个地方，几个年轻人可以穿着牛仔裤，喝着格瓦斯，听着澳宋摇滚乐，但他们依然可能在享受这些消遣的间隙时间，造好一枚炸弹去炸毁我们的铁路。但只有最蠢的酱油元老，才会认为这些商品和靡费无数经费打造的宣传机器，能够根本上将他们变得“澳宋化”，甘心当我们的狗崽子。”
“奥斯曼确实是个大问题。据说已经有不少元老鼓吹，要尽早结束在沙俄无尽的游击战，将目光重新聚焦在奥斯曼帝国身上。我们加速全球化进程的同时，似乎帮了奥斯曼帝国不少大忙啊。”
“那是自然。暂且不提根本防止不住的技术扩散。光欧陆战略的五十年里，就有无数大学导师和学者逃亡到奥斯曼。很难相信现在的历史书上，第一个君主立宪制的国家，竟然是奥斯曼帝国。”李伯仁感叹道。
“山东”号无畏舰嘹亮的汽笛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同时也宣告接近半个月的海上旅程终于能告一段落。
“李元老、潘元老，战舰即将靠岸，请两位暂时移步下层甲板稍作休息。”乘务兵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对两人说道。李伯仁点点头，往甲板舱门缓缓走去。
特斯拉谢港口的忙碌被帝国大西洋第七舰队的到访中断。货船和轮船在港务人员的领航下离港，只为给庞然大物一般的“山东号”以及数艘护航驱逐舰腾出码头。轮船上的众人纷纷跑出舱室，来甲板上看热闹。毕竟无畏舰的英姿是很适合小市民茶余饭后闲谈时用来吹嘘的小消遣。这艘排水量接近一万六千吨的无畏舰宽23米，舰长则有128米，228mm装甲舷侧带是世界其他国家任何海军火炮皆无法贯穿的存在。而其自身的武器，则是四门305毫米主炮双联火炮，能轻易穿透目前已知的所有敌方主力战舰。
”这就是澳宋帝国的主力舰吗？上帝......“
”我曾经在里斯本见过比它更大的战舰。“
”临高的圣船应该更大吧？“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礼炮的声音从码头传来，而“山东号”也鸣放礼炮回礼，同时又一次拉响汽笛。
“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利物浦市长亚瑟对着李和潘来了一个标准的德式敬礼。
李微微点头，算是搭理他。之后径直穿过人群，朝远处的公务轿车走去。而潘浩为要显得更具备社交性得多。他先是异常热情地握住亚瑟市长的双手，客套片刻后又在利物浦市长的介绍下，和市政府的各级官员一一握手。这一套冗长生硬的仪式近乎持续了一个小时，直到潘浩为提醒众人，李元老还未享用早餐，方才作罢。
“为了迎接两位和利物浦市根本搭不上任何边的元老，就得在扰乱正常货运港口秩序的情况下，让繁忙的公务员们抽出至少六个小时时间，只为到港口给我们演戏。”
“我们的先辈不就是好这一口，才费尽心思来这里的吗？ “快起来，我们这不兴这一套。”多么经典的台词。”
利物浦的空气质量，差得连一只老鼠都活不到交配的年纪。这是一座单纯为了重工业服务的大型城市，六百四十万居民有近乎四百万，都是帝国其他殖民地或附属领的移民。
”另一个时空的利物浦曾经也是一座工业城市，而工业革命前则是欧洲最重要的奴隶贸易港口。“潘浩为对李伯仁讲述起这座城市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
”某种角度上，现在这六百多万利物浦居民，也是我们的奴隶。“潘伯仁最后感叹道。望着窗外近乎一成不变的街景和灰蒙天气，李伯仁没有应声。
“你很难相信，只因某个元老的喜好，阿尔伯特大街那些美丽的梧桐树在一周之内就被砍得精光。取而代之的是毫无生气的石头柱子。虽然这些柱子有接近十米高，但它依然丑得让我绝望，更甭提这个元老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德棍——柱子上耸立的老鹰，跟我在电脑上看到的德三金鹰几乎一模一样。”
李伯仁听罢不禁失笑，这种事情自他成年以来，就听说过太多了。几百年来，数以千计的元老们和他们的后代，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将自己的恶趣味，投影到这个时空——他们甚至想要在落基山脉雕临高版的总统山。
”利物浦的地下工人运动，背后极有可能是多尼克。“
”你不能因为工人们熄灭高炉火焰，就推测他就在利物浦。“李伯仁无奈对潘浩为解释道。”况且，你是澳宋的鹰犬，而我只是一个闲散元老，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偏得拽上我。“
”因为我听过你在质询会上的发言。“潘浩为说道。
李伯仁将眼神从窗外单调景象中收了回来，他那双目涣散的眼神也随之收了起来。
”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李元老。不，准确说，是害怕。我害怕工人会疑问：元老院究竟是我们的敌人，还是朋友？这不是在临高了，他们将我们的先辈当作救命恩人。那些所谓恩情随时间的推移早就荡然无存了，那个一口饱饭能换他们效死的日子，也早就过去了。“
李伯仁点点头，对潘伯仁的话表示赞同。
”我有些好奇，当那些工人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会呼号什么。是喊元老院万岁？还是哭着喊妈妈或他们妻女名字？“
李伯仁摇摇头，对着潘浩为说了一句，令这位澳宋帝国国家安全副局长，终身难忘的话：
不，他们会喊：工人万岁。
第二章.
“澳宋帝国的大西洋舰队，足够毁灭巴尔干半岛所有舰队，而且是十次。帝国对于他们的仁慈就像老妇人对于一只波斯猫的仁慈。”——海军元帅钱伯仁
“武装干涉沙俄是元老院大会做出的决议，这毋庸置疑。但很显然，它是错误的——长达八年的游击战拖垮了我们的士气，年轻士兵入伍时憧憬军旅生涯的眼神已然消失。解决沙俄问题的关键，在于切断奥斯曼帝国和斯拉夫人之间的联系。”——帝国陆军总参谋长马伯先
“帝国的堕落是显而易见的，对于奥斯曼帝国的战略迟迟无法达成共识，很明显是因为相当大一部分元老基于自己家族的利益出发，不愿放弃奥斯曼帝国及其属国每年能带来的庞大收益所导致的。我们需要在十年内基本解决巴尔干半岛问题，而不是拖成不治之症。”——帝国内务部部长——邓亚光
自1776年，奥宋帝国舰队在多佛海峡击溃欧洲七国同盟的蒸汽铁甲舰队，帝国陆军登陆欧罗巴大陆扫荡欧陆皇权势力以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一百年。随着帝国核心区有意无意的技术扩散，以及欧亚大陆之间繁荣贸易所带来的资本主义理念相互碰撞、吸收和归纳，民族自决的呼声开始在欧罗巴大陆上此起彼伏......
马哈茂德四世继承帝位已经八年，除了一些隆重场合，他总是随意着一件深灰色的棉纶短袍。这是澳宋帝国独有的某种材料，每年帝国庆典时，澳宋大使馆的外交官就会进献一批这种材质的服饰。虽算不上舒适，但其稀有的属性，依然深得苏丹青睐。
在喝下一小口冰镇抹茶拿铁后，马哈茂德四世脸上露出一种在正式场合从未显露过的和善表情，他开口道：“我依然相当好奇，帝国下议会对于海军扩充议案的投票结果。”
科尔并未直接作答，他对于马哈茂德四世的足够了解，明白陛下喜欢他的属下能深思熟虑后，再给出一个并非两可模棱的答案。
数分钟后，他恭敬语调说道：”回陛下，苏伊士运河的工程花费比预期超标了百分之三十。近期更是有传闻说，霍乱的爆发导致大批民工的死亡。这主要是因为帝国海军工程部的实验型新式战舰吃水极有可能超过五千吨。为了让其能通过苏伊士运河，必须对运河建设做全面性的修改。
马哈茂德四世微微点头，示意科尔接着往下说。
“海军扩充方案绝对会高票通过，帝国议会非常清楚，澳宋帝国的首要目标，就是我们。”
“一年之前的那场环球巡游，看来确实把他们吓得不清啊。”
马哈茂德四世嘴里的环球巡游，指的是澳宋帝国大西洋舰队正式接收新一代超无畏舰“暴怒”级之后，在同年一月，从临高港出发，对几大洲的帝国领和友好国家进行国事访问的行动。
那艘据说排水量达到两万吨的庞然大物出现在伊斯坦布尔港时所引发的震动不亚于澳宋帝国在荷兰举办万国博览会时展览的飞艇。这种被报纸和杂志称呼为超无畏舰的战舰，拥有就连外行都惊觉不可思议的优美舰体曲线——就像一柄绝美的大马士革钢弯刀般优雅。
“我们的海军近乎断无可能，在地中海的海战中击败澳宋。与其将资金浪费在耗资无穷无尽的造船厂中，倒不如优先发展飞艇。陛下，我认为未来战争的结局，将会由天空的赢家决定。”
说道这里，科尔神色稍有些激动。此时此刻，他科尔深蓝双眸中藏不住的亢奋在马哈茂德四世眼里显露无疑。
“文化大臣科尔阁下，想不到您对于军事的研究，已经超过了对于本职工作的研究。”马哈茂德四世露出一丝微笑，对科尔说道。
“我从未觉得，帝国能在海洋上击败澳宋。就像澳宋帝国的歌谣唱的那般——《澳宋帝国统治海洋》。“
科尔皱起眉头：“陛下，澳宋帝国并非不可战胜的。他们在沙俄深陷泥塘接近二十年，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不，科尔。”哈茂德四世难得神情稍有激动，他近乎瞪着科尔，用一种稍失皇室体统的极快语调对科尔讲道：
“他们在沙俄，损失的只不过是几串数字而已。无论是一万、五万、十万士兵，对于澳宋而言，都只不过是几串数字。只要他们的棋局里还有十大舰队，有那二十艘无畏舰，有超无畏舰，有源源不绝着从各种工厂里生产出来的，堆满难以想象数量仓库的产品，他们就是难以战胜的。”
“不过......”
“不过？”科尔疑惑道。
“元老院通过忠于他们的，那些所谓最高尚思想家们伶牙俐齿的嘴，宣布了无数道德法则，而在实践中——他们，和他们的爪牙却经常加以破坏。元老院切身的经济利益，驱使自己破坏这一法则。反之，归化民切身的经济利益，驱使他们承认那些道德法则。
——————1866年，马克思致路德维希·库格曼，收录于《多尼克历史学笔记》。
“帝国用来推翻封建制度的武器，现在是时候对准帝国自己了。”
——————1876年，多尼克在拉尔山以东原沙俄属地对游击队发表演讲。
一.
挟裹着煤烟的云层像棺材盖一般整夜笼罩着利物浦上空，直到清晨也久久不愿散去。城市南方的港口一带，开始下起蒙蒙细雨，而浓雾混杂着用来制作润滑油的二氧化硫刺鼻臭味，宣告这座工业城市崭新一天的来临。
李浩为，澳宋帝国元老，正站在帝国第二十艘，也是最后一艘无畏舰的前甲板上，往隐约透露些许灯光的利物浦城市港口望去。他对这座城市算不上熟悉，帝国有四百三十二座重工业城市，而利物浦只是其中之一。
他的思绪逐渐从马上既要远航靠港的兴奋中平静，开始思索起一个月前，他在帝国元老院质询会上，有关最终解决方案的发言，是否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技术的扩散，就像一枚用来封闭木桶的钉子，而思想体系的外流，才是砸向这枚钉子的铁锤。我们在这个两百年赢得世界不是通过思想、宗教或是价值观，而是我们运用有组织的暴力方面的优势。我们经常忘记这一点；他们却从未忘记。我们对于欧亚大陆哲学，包括科学家的全面消除和归化，并未收获应该有的效果——拉尔山以东的沙俄游击队依然在战斗、自由主义思潮依然随着城市资产阶级的崛起而繁荣、东普鲁士总督密谋向斯堪的纳维亚帝国转移重工业核心科技、欧洲逐渐衍变成帝国巨大的，难以预估的火药桶。更不用说，我们对于沙俄战略的失败，导致了巴尔干半岛最终解决方案的彻底破产。”
一声背后传来的哈欠，将李浩为的思绪从回忆里拽了回来。
“六点不到就起床吹风？李元老兴致挺高啊。”李伯仁没有回头，这半月来，他已经熟悉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澳宋帝国国家安全局副局长，潘伯仁。
“这是我们贪恋几口新鲜空气的最后机会，希望你没有哮喘这毛病。”李伯仁说完，深吸了一大口气，似乎真的在品尝融入海水淡淡涩味的空气。
“我需要熔喷布材质的口罩才能在这种重工业城市活下来，当然，这个时空暂时没有熔喷布。”潘伯仁相当无奈地叹了口气，学着李伯仁的样子深深吸气。
沉默片刻后，潘伯仁开腔道:“你真的认为，帝国和帝国的敌人，能达成某种和解？”
“不，我从未这么觉得。帝国的文明对于这个时空原住民压倒性的暴力优势，根本上导致了我们先辈，从理性角度出发的傲慢和自大——当帝国敌人的主力舰队旗舰仅仅是千吨级铁甲舰，而我们却拥有两万马力动力系统，命中即能保证绝对摧毁他们的305毫米主炮的无畏舰。我想，哪怕再谨慎的海军指挥官，也绝对不会认为，我们会战败。”
“区别只是在于猎火鸡时我们的步枪到底需要射几发子弹。”
“是的。除了达达尼尔海峡的奥斯曼帝国岸防炮之外，没有任何武器能摧毁我们身处的战舰。它本就不该属于这个时代。”
“那我们到底在担心什么？李。”
“思想。”
“思想？”潘浩为反问道。
“自有百万大儒为我辩经。”
“哈？”潘浩为完全不明所以。
“元老院在几百年来，真正施行的，是让全人类在文化上趋同。让全世界各民族日益接受共同的价值、信仰、方向、实践、和体制。可巴尔干半岛的某个地方，几个年轻人可以穿着牛仔裤，喝着格瓦斯，听着澳宋摇滚乐，但他们依然可能在享受这些消遣的间隙时间，造好一枚炸弹去炸毁我们的铁路。但只有最蠢的酱油元老，才会认为这些商品和靡费无数经费打造的宣传机器，能够根本上将他们变得“澳宋化”，甘心当我们的狗崽子。”
“奥斯曼确实是个大问题。据说已经有不少元老鼓吹，要尽早结束在沙俄无尽的游击战，将目光重新聚焦在奥斯曼帝国身上。我们加速全球化进程的同时，似乎帮了奥斯曼帝国不少大忙啊。”
“那是自然。暂且不提根本防止不住的技术扩散。光欧陆战略的五十年里，就有无数大学导师和学者逃亡到奥斯曼。很难相信现在的历史书上，第一个君主立宪制的国家，竟然是奥斯曼帝国。”李伯仁感叹道。
“山东”号无畏舰嘹亮的汽笛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同时也宣告接近半个月的海上旅程终于能告一段落。
“李元老、潘元老，战舰即将靠岸，请两位暂时移步下层甲板稍作休息。”乘务兵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对两人说道。李伯仁点点头，往甲板舱门缓缓走去。
特斯拉谢港口的忙碌被帝国大西洋第七舰队的到访中断。货船和轮船在港务人员的领航下离港，只为给庞然大物一般的“山东号”以及数艘护航驱逐舰腾出码头。轮船上的众人纷纷跑出舱室，来甲板上看热闹。毕竟无畏舰的英姿是很适合小市民茶余饭后闲谈时用来吹嘘的小消遣。这艘排水量接近一万六千吨的无畏舰宽23米，舰长则有128米，228mm装甲舷侧带是世界其他国家任何海军火炮皆无法贯穿的存在。而其自身的武器，则是四门305毫米主炮双联火炮，能轻易穿透目前已知的所有敌方主力战舰。
”这就是澳宋帝国的主力舰吗？上帝......“
”我曾经在里斯本见过比它更大的战舰。“
”临高的圣船应该更大吧？“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礼炮的声音从码头传来，而“山东号”也鸣放礼炮回礼，同时又一次拉响汽笛。
“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利物浦市长亚瑟对着李和潘来了一个标准的德式敬礼。
李微微点头，算是搭理他。之后径直穿过人群，朝远处的公务轿车走去。而潘浩为要显得更具备社交性得多。他先是异常热情地握住亚瑟市长的双手，客套片刻后又在利物浦市长的介绍下，和市政府的各级官员一一握手。这一套冗长生硬的仪式近乎持续了一个小时，直到潘浩为提醒众人，李元老还未享用早餐，方才作罢。
“为了迎接两位和利物浦市根本搭不上任何边的元老，就得在扰乱正常货运港口秩序的情况下，让繁忙的公务员们抽出至少六个小时时间，只为到港口给我们演戏。”
“我们的先辈不就是好这一口，才费尽心思来这里的吗？ “快起来，我们这不兴这一套。”多么经典的台词。”
利物浦的空气质量，差得连一只老鼠都活不到交配的年纪。这是一座单纯为了重工业服务的大型城市，六百四十万居民有近乎四百万，都是帝国其他殖民地或附属领的移民。
”另一个时空的利物浦曾经也是一座工业城市，而工业革命前则是欧洲最重要的奴隶贸易港口。“潘浩为对李伯仁讲述起这座城市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
”某种角度上，现在这六百多万利物浦居民，也是我们的奴隶。“潘伯仁最后感叹道。望着窗外近乎一成不变的街景和灰蒙天气，李伯仁没有应声。
“你很难相信，只因某个元老的喜好，阿尔伯特大街那些美丽的梧桐树在一周之内就被砍得精光。取而代之的是毫无生气的石头柱子。虽然这些柱子有接近十米高，但它依然丑得让我绝望，更甭提这个元老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德棍——柱子上耸立的老鹰，跟我在电脑上看到的德三金鹰几乎一模一样。”
李伯仁听罢不禁失笑，这种事情自他成年以来，就听说过太多了。几百年来，数以千计的元老们和他们的后代，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将自己的恶趣味，投影到这个时空——他们甚至想要在落基山脉雕临高版的总统山。
”利物浦的地下工人运动，背后极有可能是多尼克。“
”你不能因为工人们熄灭高炉火焰，就推测他就在利物浦。“李伯仁无奈对潘浩为解释道。”况且，你是澳宋的鹰犬，而我只是一个闲散元老，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偏得拽上我。“
”因为我听过你在质询会上的发言。“潘浩为说道。
李伯仁将眼神从窗外单调景象中收了回来，他那双目涣散的眼神也随之收了起来。
”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李元老。不，准确说，是害怕。我害怕工人会疑问：元老院究竟是我们的敌人，还是朋友？这不是在临高了，他们将我们的先辈当作救命恩人。那些所谓恩情随时间的推移早就荡然无存了，那个一口饱饭能换他们效死的日子，也早就过去了。“
李伯仁点点头，对潘伯仁的话表示赞同。
”我有些好奇，当那些工人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会呼号什么。是喊元老院万岁？还是哭着喊妈妈或他们妻女名字？“
李伯仁摇摇头，对着潘浩为说了一句，令这位澳宋帝国国家安全副局长，终身难忘的话：
不，他们会喊：工人万岁。
第二章.
“澳宋帝国的大西洋舰队，足够毁灭巴尔干半岛所有舰队，而且是十次。帝国对于他们的仁慈就像老妇人对于一只波斯猫的仁慈。”——海军元帅钱伯仁
“武装干涉沙俄是元老院大会做出的决议，这毋庸置疑。但很显然，它是错误的——长达八年的游击战拖垮了我们的士气，年轻士兵入伍时憧憬军旅生涯的眼神已然消失。解决沙俄问题的关键，在于切断奥斯曼帝国和斯拉夫人之间的联系。”——帝国陆军总参谋长马伯先
“帝国的堕落是显而易见的，对于奥斯曼帝国的战略迟迟无法达成共识，很明显是因为相当大一部分元老基于自己家族的利益出发，不愿放弃奥斯曼帝国及其属国每年能带来的庞大收益所导致的。我们需要在十年内基本解决巴尔干半岛问题，而不是拖成不治之症。”——帝国内务部部长——邓亚光
自1776年，奥宋帝国舰队在多佛海峡击溃欧洲七国同盟的蒸汽铁甲舰队，帝国陆军登陆欧罗巴大陆扫荡欧陆皇权势力以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一百年。随着帝国核心区有意无意的技术扩散，以及欧亚大陆之间繁荣贸易所带来的资本主义理念相互碰撞、吸收和归纳，民族自决的呼声开始在欧罗巴大陆上此起彼伏......
马哈茂德四世继承帝位已经八年，除了一些隆重场合，他总是随意着一件深灰色的棉纶短袍。这是澳宋帝国独有的某种材料，每年帝国庆典时，澳宋大使馆的外交官就会进献一批这种材质的服饰。虽算不上舒适，但其稀有的属性，依然深得苏丹青睐。
在喝下一小口冰镇抹茶拿铁后，马哈茂德四世脸上露出一种在正式场合从未显露过的和善表情，他开口道：“我依然相当好奇，帝国下议会对于海军扩充议案的投票结果。”
科尔并未直接作答，他对于马哈茂德四世的足够了解，明白陛下喜欢他的属下能深思熟虑后，再给出一个并非两可模棱的答案。
数分钟后，他恭敬语调说道：”回陛下，苏伊士运河的工程花费比预期超标了百分之三十。近期更是有传闻说，霍乱的爆发导致大批民工的死亡。这主要是因为帝国海军工程部的实验型新式战舰吃水极有可能超过五千吨。为了让其能通过苏伊士运河，必须对运河建设做全面性的修改。
马哈茂德四世微微点头，示意科尔接着往下说。
“海军扩充方案绝对会高票通过，帝国议会非常清楚，澳宋帝国的首要目标，就是我们。”
“一年之前的那场环球巡游，看来确实把他们吓得不清啊。”
马哈茂德四世嘴里的环球巡游，指的是澳宋帝国大西洋舰队正式接收新一代超无畏舰“暴怒”级之后，在同年一月，从临高港出发，对几大洲的帝国领和友好国家进行国事访问的行动。
那艘据说排水量达到两万吨的庞然大物出现在伊斯坦布尔港时所引发的震动不亚于澳宋帝国在荷兰举办万国博览会时展览的飞艇。这种被报纸和杂志称呼为超无畏舰的战舰，拥有就连外行都惊觉不可思议的优美舰体曲线——就像一柄绝美的大马士革钢弯刀般优雅。
“我们的海军近乎断无可能，在地中海的海战中击败澳宋。与其将资金浪费在耗资无穷无尽的造船厂中，倒不如优先发展飞艇。陛下，我认为未来战争的结局，将会由天空的赢家决定。”
说道这里，科尔神色稍有些激动。此时此刻，他科尔深蓝双眸中藏不住的亢奋在马哈茂德四世眼里显露无疑。
“文化大臣科尔阁下，想不到您对于军事的研究，已经超过了对于本职工作的研究。”马哈茂德四世露出一丝微笑，对科尔说道。
“我从未觉得，帝国能在海洋上击败澳宋。就像澳宋帝国的歌谣唱的那般——《澳宋帝国统治海洋》。“
科尔皱起眉头：“陛下，澳宋帝国并非不可战胜的。他们在沙俄深陷泥塘接近二十年，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不，科尔。”哈茂德四世难得神情稍有激动，他近乎瞪着科尔，用一种稍失皇室体统的极快语调对科尔讲道：
“他们在沙俄，损失的只不过是几串数字而已。无论是一万、五万、十万士兵，对于澳宋而言，都只不过是几串数字。只要他们的棋局里还有十大舰队，有那二十艘无畏舰，有超无畏舰，有源源不绝着从各种工厂里生产出来的，堆满难以想象数量仓库的产品，他们就是难以战胜的。”
“不过......”
“不过？”科尔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