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uro Ψ
2022-06-25T19:37:04+00:00
哈哈,上次在这个论坛正儿八经的发帖还是1年前。然而今天才发现帖子没了。
刀子预警:
[img]https://img.nga.178.com/attachments/mon_202206/27/ekQ2q-gs2wK7ToS73-1a.jpg[/img]
内容分为表篇和里篇,表篇可以理解为糖皮,但同时也是明暗两线的结局,具体是good end还是bad end,就取决于读者自己啦。
虽然剧本舞台不在国内,不过放心食用,楼主屁股很正,黑的就是丫们。
Leuchte
-逐光者外传-
A Novel
By
Amiewa
夜色蒙了一层薄纱。
规模罕见的满月挂在上空。
月光沐浴着窗前的他。
他发现星空原来是可以如此的繁密。
仿佛星星彼此亲密无间。
他知道它们明明相离无数光年。
但也正因如此,使得这一景象在他眼中更为壮阔。
不久前,
他一直认为与她之间几乎近密到没有距离。
直到近日,
他才发现彼此之间隔着一条名为命运的沟壑。
他将桌上的照片翻了个面,写了段字上去。
然后纵身越出房子并将窗户轻轻合上。
尽管不知前路如何,他还是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第一章
1-1
黑暗。
视野里只有无尽的黑暗。
什么都不存在
或者只是我没能看到。
黑暗…
深邃而宽广的黑暗。
不知自己是在何时融入了其中。
清响的雨声回荡在脑海里。
“这是个梦么?”
随着思考能力的苏醒,我仿佛找回了身体的知觉。
能感受到微弱的寒冷,也不知是否是幻觉。
回过神来,黑暗已然褪去,自己身处在昏暗的房间里
面前摆着一面硕大的镜子。
而镜中倒映着的是男人的背影。
“这是我么?”
半响,我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这是个梦。”
我确定着。
每当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时,往往离清醒就不远了。
然而此时的梦境却意外地真实。
我凝视着镜中自己的背影,等待着他回过身来。
那身影明明近在咫尺,但却变得越来越遥远。
……
香气入鼻,突如其来的真实感把我从定格的画面中抻了出来。
??:……。
睁开眼,四目相对,闪亮的眸子,同黑暗般深邃的瞳孔。
我猛地把身子直了起来。
可能趴在桌子上太久,脑袋有些懵,扫视了眼周围,图书室已经没几个人了。视线下移,一个家伙正趴在我桌子的正前方歪着脑袋盯着我。
樱子:早上好~
已经傍晚了吧,早个头啊。
“……”
樱子:嘻
这个家伙叫樱子,虽然看起来很可爱,但是却一点儿不可爱,对,一点儿不可爱。
“……”
对视片刻。
樱子:哇哇哇哇~~
突然,樱子指着我的脸大叫起来。
“什么?”
我慌忙地用双手摸了摸脸,没怎么样啊,难道这家伙趁我睡着在我脸上画了什么?
正这么想着,我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检查起自己的面容。
没怎么样啊,我心里想着。但另一个人的侧脸出现在了手机屏幕里。
樱子:啾
等我反应过来,樱子已经趴回去继续歪着脑袋对着我。
樱子:嘿嘿
笑得好白痴。
樱子:小雫更白痴的说。
被...被看穿了吗。
“回去吧。”
已经快六点了。
樱子:嗯。
……
樱子:呐,晚上想吃什么?
我俩挤在一柄伞下往住处走。
“随便。”
樱子:诶?说说嘛
“都说了随便。”
樱子:不说人家不知道啊~
樱子挽起我撑着伞的手臂用身体向我挤来挤去
迫于不淋湿彼此,我由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樱子:真是的,别这么冷淡嘛~
唉~
樱子:满汉全席?
“怎么可能”
我无力地吐了个槽。
樱子:怎么不可能
显然无法阻挡樱子的活力
樱子:决定了,今晚就满汉全席了!
樱子伸出左臂用食指朝着我家的方向指去。
“是…是…”
‘哗哗’
樱子欢乐的言语使得雨声格外清响。
……
‘哗哗’
雨下了一整天也没有减弱的趋势。
我盯着窗户外的风景发呆。
晚饭貌似吃得多了些,当然,不是什么满汉全席。
‘哗哗’
电视播着无关紧要的节目,樱子刚回去不久,这些画面就显得乏味。不对,本来就很乏味。
桌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剩菜都装好放在了厨房的冰箱里,由于是下雨天所以暂时不用洗衣服。
‘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大家好,今天是2019年9月17号星期二,欢迎收看今日的…’
我按下遥控器上的电源按钮。
“啊~”
长出一口气,躺在榻榻米上,任由时间伴着懒惰逝去。
闭上眼,倾听雨声。也许这就是平和的生活吧。
‘咚咚咚’
没过多久,门被人敲响。
“啊,来了”
我冲着门喊道。
起身的时候发现电视上摆着本小说,估计是樱子忘带了现在回来拿。
我拿起名为《龙王的末路》的小说,三五步跳到玄关。
“来了来了”
“给。”
我打开门便把书递过去。
樱子:诶?今天的小雫挺细心嘛。
“有吗?”
樱子:有啊~
“有就有吧,回去路上小心点。”
说完我便要关上门。
但是樱子一个小跳,从我的胳膊下边钻了进来。
樱子:要一起看么~
“不看。”
樱子:为什么啊
“看的速度又不一样,太麻烦,再说书这么小,看着也不舒服。”
樱子:那我念给你听。
“太吵了。”
樱子:唔…
“……”
樱子:不行,就要一起看
真是任性的家伙。
说完樱子随意的把鞋脱了就进了屋。
我叹了口气把鞋子摆好回到屋里。
樱子:过来过来。
樱子正坐在榻榻米上。
“过哪儿去?”
樱子拍了拍膝盖。
膝枕吗?
“希望我给你捶腿?”
樱子又鼓起了脸。
“……”
算了还是认了吧…
我走到樱子右边躺了过去。
樱子:喂,头别乱动。
“谁叫你腿短。”
‘啪’书背正贴到了我的脸上
“疼…”
樱子:就算短也肯定是很舒服的。
“谁说的?”
樱子:妈妈说的。
估计这家伙的厨艺也是她母亲教的了,想必定是个贤惠的女人。
樱子:好~现在小说开始。
樱子翻开书开始念了起来。
樱子:‘最终,征服了世间万物的他跨进了这最后一道门。黑暗瞬间笼罩住了他,他发现这瘆人的黑暗剥夺的不仅仅是光亮,还有他的存在。’
……
虽然平时觉得樱子很吵,不过此时发现她念书时的声音还是挺好听的。
樱子:‘明明只走进来几秒钟,他就彻底失去了方向感,连重力都感受不到,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才明白此时的他也许正吊在这虚空中的某一处,而当他抬着头望向下方时,只看到了两颗明亮无比的月亮,当他意识到这两颗月亮变得越来越大时,心底涌上了一股巨大的惊恐,他开始挣扎着想要逃出这里,两只脚拼命的蹬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坠落感令他感觉抓到了救命稻草,在毫无实感的着落之后他开始死命的奔跑起来,然而身后的月亮们却嘲弄般的离他越来越近。’(此彩蛋为另一部小说中的内容,详情请参考另外两篇角色番外篇《星精灵的加冕》与《星精灵的陨落》。如果想问我开这么多坑填的完吗?那我只能说“不爽的话来打我呀~”)
……
违和的安静,我睁开眼。
“……”
樱子:……
樱子的脸近在咫尺。
樱子突然被什么吓到似的抬起了头,我也坐了起来。
短暂的沉默。
樱子: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樱子起身就要走。
“我送你。”
樱子:嗯。
……
‘嗒嗒’
樱子一直没说话,路上只听到了雨水敲打伞顶的声音。
往常都是这个家伙挑起话题,而我扮演的是吐槽的角色,此时的氛围不禁有点沉闷,我在想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樱子:那学校见。
“嗯”。
我目送她打开屋门进了家,关门前倒是没忘冲我打招呼。
结果还是没能聊上一句,不过也无所谓了,偶尔清静一下也不错,就算这家伙的话题再多以后也总会有聊完的时候,到时候自然就是现在这样了。
“难道说…”。
我自言自语出来,难道说这家伙有永远说不完的话么…我仿佛联想到了恐怖的事情。
“……”。
我在十字路口前犹豫了一阵,去了和回家相异的街道。
尽管多此一举,我还是回头扫视了一眼。
走了大概十分钟的路程,我进了之前常去的医院,虽然主治医生说以后可以不用去了,而且近几次的结果都一样,但我还是想不时的检查一下。
……
近藤医生:结果和上次一样,没有异常,大脑的情况也很稳定。
医生把我的病例收了起来。
近藤医生:和我之前的猜想差不多,看似你恢复了认知能力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实际上是神经受损的地方并没有影响你的认知,只是影响了你的记忆。但如果当初损伤的地方不太一样,恐怕你现在就不能坐在这里了。
“……”。
我哑口无言。
近藤医生:没事啦,小伙子,乐观点。
爽朗的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
近藤医生:如果按照突触理论和神经网络理论,记忆的产生和消退伴随着的是新生神经的产生和降解,而每个人的记忆都是在不断变化和调整的。简而言之就是,这本就是个自然现象,就像我对年轻的记忆也已逐渐模糊,很多年前我还能记起一些同学的名字,而现在我连曾经的班级都想不起来了。
“那你想得起小时候的事情么?”
近藤医生:基本上每个人都只能记住一少部分关于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就算想起些琐碎的事情,可能也是被其他错误信息替代过的。
医生捏着自己的眉间喝起茶水来。
近藤医生:抛开医生的身份,我觉得你不用在意太多,人的存在不光在精神上而更存在于物质上,古今中外有多少人和事,却只能用史料和遗迹来证明,如果你没有过去的证明,那几乎等同于你就不曾存在过。
说到这医生停下来稍微观察了下我,我用神态表示了我此时很感兴趣。
近藤医生:人作为群居动物是不可能独立存活的,往往也是靠与环境的相互联系是否密切来评价那人存在的意义。如果环境指的是人和事,那在你入院出院到现在这段时间,并没有人和事找上你吧?
我点了点头。
近藤医生:那你就更没必要在意了,专心过好以后的日子就可以了,实际上每个人在人生中都会经历一次迷茫,会思考到底什么是人生,自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当用全新的眼光审视自己时,往往人生已经过去太多,所谓青春一去不复返就是这个道理,你还年轻体会不到,对我这样已过知天命之年的人来说,不少曾经的岁月留下的只有悔恨,而那些岁月对你来说,都还是未知的未来,二十弱冠,三十而立,你现在才刚十九,正值人生中最好的时期,尽情享受人生便是,恐怕你现在的忧虑并不来自你经历的事故,而是对人生的茫然,这些只能靠你自己解决,医院是帮不了你的。
“唉…”
近藤医生:你听说过忒修斯之船吗?
“没有。”
近藤医生:一艘名叫忒修斯的船,随着岁月流逝,每一个零件都替换成了新的,那它还叫忒修斯吗?
“嗯…”
我陷入沉思。
近藤医生:当然人和物是不一样的,因为人是复杂的,不同的人生经历可能会有不同的变化和结局,而对你来说,你不该被你的过去束缚住,因为那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而不能完全决定你的现在和将来,以及你的人格和品性。记住,你专心的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长叹了一口气,但的确感到轻松很多,听完医生这一席话,不少心中的顾虑都消散了。
“谢谢您。”
我由衷的感谢道。
近藤医生:不客气,这都是分内的职责,况且把你委托给我的是位重要的人物,以后身体有什么问题,尽管联系我就是。
“知道了。”
说起来,过去这么多日子了,也没见向我收过费用。
“那我回去了。”
时候也不早了,我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半夜9点了。
近藤医生:好,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嗯。”
向医生鞠了个躬,我转身出了医疗室。
……
“呼…”
清新而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由于之前呆在密闭环境,现在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之前住院过一阵子,对医院的印象并不好,每次靠近医院时内心都会浮现出压抑的感觉。
“嗯?”
我停下了脚步。
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街对面的树丛。
‘好像感觉到了视线,为何感觉那个阴暗的地方有个人在看着我。’
正打算到街对面去看看时,我注意到有个人正抱着膝盖蹲坐在我家门前。
周围没看到雨伞,衣服都湿透了,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皮肤冰冷的触感让我有些担心起来。
见她没有反应,我摇了摇她的身体,还是没有反应,也不知是睡着还是昏倒了。
“……”。
这么干呆着也不是回事,我寻思先把她搬进屋里再说。
我进屋打开了客厅和卧室的灯,然后把她抱到了床上。
“唉。”
尽管考虑到了她的身体情况,我还是没敢碰她的衣服,就算着了凉也是她自找的,可怜了我的床褥啊,希望明天能放晴啊,要不肯定会发霉的。
我拨通了近藤医生的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登记了一次出诊。
估计要等半个小时,我用热毛巾擦拭起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身体。通过她平稳有序的呼吸,我判断她应该没什么问题,在我看来女人的身体都应该是很结实的,因为在遇到冷的让我都要穿起长袖衣服的天气时,见到的女生不是穿连衣裙就是穿短裤的,而且是一副无视气温影响的姿态。
我抬起她的一只胳膊擦拭起来,这家伙的胳膊看起来比樱子的还要细,虽然不太懂,但觉得这家伙的身材还挺不错的。
……
近藤医生:只是有点贫血和疲劳过度,休息休息就没什么问题。
“麻烦您了。”
近藤先生:没事,记得让她多补充下营养,还有,帮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否则会感冒。
“哦…”
近藤先生:那我回去了。
“您慢走。”
我把医生送出了门,然后回到卧室。
“……”
我盯着这个陌生的面孔犹豫了一小会儿,然后先帮她盖了条浴巾,再将薄被铺开来盖在了她身上。
“这样就没问题了。”
我自言自语道。
嗯,从各个方面讲也也的确是没问题了,当然考虑的更多的是这样就不会弄湿被子了。
“哈欠~”
我关了卧室的灯回到了客厅,躺到了榻榻米上。
‘我认识这个人么?’
我脑海里出现这么个疑问,但是通过刚才的接触,我没能有一点印象。
‘这个人认识我?’
看来只能这样想,等她醒了之后稍微问点什么吧。
内心莫名有了些安心感,困意也随之而来,我用遥控器关上了灯,抓起个坐垫垫到脑袋下面。
1-2
视野里只有耀眼的白色。
不知是从何时意识到了这一点。
有个模糊的身影在对我说着什么。
但再仔细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眯着眼也看不清那个人的轮廓。
纯白的景象就这么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那人转过身越走越远。
我想叫出声来但是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
我从梦中惊醒过来。
话说自己很久没有遇到这个梦了。
??:呼…
从后边传来均匀的吐息声,这时我才发现后背暖暖的。
我撑起身子坐起来,开始观察身后的情况。
过了不到10秒,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看来是之前倒在大门前的那位正侧着身子睡觉。
这家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再话说怎么好像穿的我的衬衫。
“呃”
视线往下,看到了洁白的大腿。
“喂…”
后背的温度还没消退,看着这幅光景令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嗯?
眼前的女人睁着眼翻过身来。
四目相对。
然后撑在榻榻米上的手被用力地攥住了。
过了一小阵,从面前传来平稳的吐息声,但是手上感受到的力度却没削减,好像怕我跑了似的。
我歪着头看向窗外的夜空。
看来这个人认识我,我这么想着。
贴在手背上的手心的温度也从冰冷变得温暖,力度也小了很多,我躺下,伴着这小小的温暖阖上眼。
1-2
“唔…”
香波的味道…
从浴室传来流水声。
我挠了挠脑袋
噢,是那家伙在洗澡
听这声音不像关着浴室门啊,虽然从这里看不到吧,但也太…
这时候水声停了。
“哈…”
我打着哈欠,窗外射进的阳光略微刺眼,我看了眼桌子上的表。
6:37
什么嘛,这么早,说回来昨晚睡的很早啊。
……
好像现在不是这么悠闲的时候吧…
我盘起腿来托着下巴思索着
水声又响起来了
在用护发素么,话说想起来浴室里放着一瓶樱子买来的,虽然我一次都没用过。
我捏了捏自己的头发,的确有点柴,不过这手感挺让自己感到安心的。
水声又停了,我正坐起来,准备问些事情,然后看向客厅的门。
不对不对,哪里有盯着人家出浴的,这明显意图不轨啊。
于是我保持着正坐的姿势,随手拿出本杂志开始看起来。
不久传来赤脚踩着地板的声音
但是视线无法从根本没进眼球的杂志插画上移开
??:醒了啊
声音像清凉的泉水突然淌过脚面一般,扫去了我残留的困意。
“啊,嗯。”
我自然地,对,自然地支吾一声,然后自然地,对,自然地抬起头。
但是只看到了她穿着我的浴衣走进卧室的背影。
从何问起啊,完全不知道啊…
我保持着正坐翻杂志的姿势茫然着
…
??:呐
那家伙突然出现在我身旁,你是猫吗?
“嗯?”
我侧过身子
??:什么都不要问
这…
“哈?”
??:什么都不要问
她只是重复了一遍。
“总得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
看着她认真的眼神,我只能说这么说道。
??:光
光:Hi Ka Ri
她一字一顿的重新发了次音
“哦…”
光么,很中性的名字嘛.。
话说回来,这家伙穿着我的T恤,太随意了吧…
“……”
她就这么一直盯着我,气氛好尴尬…
你自己说什么都不要问还不说话,这是叫我如何是好。
突然她的身姿慢慢的伸过来,我本能地反手托着木地板并把身体往后侧,以旁人的视角看来这应该是扑倒吧……
“……”
这显然是扑倒…
但是却兴奋不起来,不,我只是说在正常情况下这应该是会兴奋的吧,身为一个男性。
我脑中不停的吐槽证明我应该还是有些紧张的。
左肩上有着充实的压迫感,不重不轻,同时心脏跳动的地方也受着压迫,有些难受。
想说点什么,但是张不开口,被告诉什么都不要问,明显就算问了也不会回答,但是总得说点什么吧… 肚子饿不饿?这是闹哪样? 啊,说不出这类废话啊。
我姿势保持不动的躺在榻榻米上想着些没用的东西,锁骨上传来手指抚按的感觉,顺着滑动的手指,能感受出自己骨络的轮廓。
说不上安心,倒也不浮躁,我就这么等着她说点什么…
……
顺着侧倒的视野,桌子上的时钟显示着:7:50
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么…
感觉两人身体的温度已经保持一致了,体重带来的压迫感也已经适应了,剩下的只有一种莫名的舒适。
我稍微动了下胳膊,正贴着的身体也蠕动了几下。紧贴着的身体传来温暖又柔软的感触。
光:要听音乐么?
她这么说着,从正穿着的我的裤子兜里掏出一个随身听。
“不了,我该去上课了。”
今天的第一节课是上午九点,如果樱子在学校找不到我的话估计…
不知为何我不想让她俩见面。
光:上课?
听我说完她一点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嗯”
想着樱子的事情,我慢慢的抽出胳膊坐起身来。
看来澡是洗不成了…简单的洗下头就出门吧
我径直走进浴室
……
一番洗漱之后,我用毛巾擦着头发走进客厅。
那家伙依然躺在榻榻米上。
“我要晚上才能回来,冰箱里有吃的,电话旁边有披萨的订单,饿了自己吃些东西吧。”
不知她身上有没有钱,我把一张福泽谕吉压在电话下边
没有反应
算了不管了…
我擦干头发拿起书包出门了。
……
啊……早晨真是吵啊,路旁车的喇叭声不断,刺激着我的烦恼。
啊,这下怎么让樱子不进我家呢…
想到之前樱子向我索要钥匙时,因为我只有一把所以回绝了她,幸好也因为懒而没有陪她去配一把新的。
“唉…”
因为烦恼而叹息…
……
‘呐呐,你可爱的女朋友来啦’
我正无心听课而托着腮帮子转笔的时候,同桌的女同学对着我说
我习惯性的看向斜对面的门。
一个白痴正高兴的冲我招着手,明明是应该见怪不怪的场景,班内的男生依然发出“啊,真是羡慕啊~” “何等美好的景象啊~” “是哪个该死的幸福家伙啊~”的嘀咕。
老师:啊~青春啊~
三十多岁的女老师也照常添着乱。
这是神圣的课堂应该出现的场景吗!?
我内心呼喊着。
“唉…”
但是我只能无奈的叹气。
……
“呐,晚上去看电影如何。”
我对正坐在桌子对面吃饭着的樱子说。
樱子:……
“咽下去再说!”
我“严厉”的说,这可是很正经的时候!邀请女生date可是件神圣的事情。
樱子:好啊~
不出意料这家伙露出白痴的表情。
樱子:不要在邀请女孩子这种神圣的时刻心里想着失礼的事情嘛~
“喂!不许读心”
我继续吃着食堂里买的套餐。
由于早饭没吃,比较饿,午饭瞬间就吃完了。
樱子:……
“咽下去再说!”
樱子:今天吃的挺快嘛
“嗯,有点饿。”
樱子:soga~
樱子把盛着米饭和炸鸡肉块的勺子伸了过来。
樱子:啊~
“呃……”
我本能的向左右看了看,很不幸有几个班里的同学,不过好在他们是跟情侣一起吃着饭。当然,都是在“啊~” “嗷呜”“好吃么”“好吃死了”“还吃么” “吃” “啊~” 这种无聊的行为之中。但是我不同,我是在严肃的汲取着营养,健康的生活。
我把面前勺子里的东西吃了下去。
令人害羞的有点甜甜的奇怪的味道就不描述了。
“啊!笨蛋情侣!”
旁边的同学叫唤着
“才不要被笨蛋情侣说!”
我怒号着
樱子:嘿嘿嘿~小雫是笨蛋~
樱子指着我的脸说
最笨的就是你啊,不过没能说出来…
……
下午上着课
我毫无意义的只是在笔记本上抄着老师上课讲的东西,一耳朵都没听进去,心里想的都是之后怎么接触樱子的事情。
托起腮帮子开始转笔。
“唉…”
虽然顺着惰性的第一感觉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但是靠date防止樱子进我家明显不是长久的办法。
有什么办法吗?
啊~~~~~~~~~~~~~~~~~~~~~~~~~~~~~~~~~~~~~~
“唉~~~~~”
好烦恼啊
老师:叹气太大声了!那边的幸福的家伙!想提着水桶在墙角罚站么?
“对不起…老师…”
说起来老师还是单身,三十岁的苦恼么…
从教室后方传来几声笑声。
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啊,完全想不出什么办法啊。
“喔!”
这时班里传出男生的惊叹。
我好奇的扭过头看着声源,只见一个男同学指着教室的门口。
“什么嘛”
但突然一股恶寒爬上背部
马萨卡…
我转回头看向那位同学指着的地方。
只见一个可爱的不行的但可惜是一个白痴的家伙站在门口冲着某位倒霉蛋招手。·
老师:哦呀哦呀 樱子酱怎么穿得这么可爱啊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
“老师!现在正是神圣的授课时间啊!”
我不由得喊出来
老师:哦呀是么,同学们,现在你们感觉到神圣了么?
众人:神圣到不行啊!
“你们这群家伙!”
我的铁拳以10牛顿的惊人破坏力砸在了桌面上。
……
微风拂面,残阳远照,这么一个美好的黄昏,我却怀着郁闷的心情跟着一个笨蛋走在放学的路上…
樱子:呐呐,晚上看什么啊
“呃,我也没想好”
只是突然想起来的事情,好像有点失礼啊…
樱子:诶?~ 没计划好就约人家出去玩
收回前言,一点都不失礼
“有什么办法,突然想看啊”
走到十字路口我停了下来。寻思应该去哪家餐馆解决晚饭。
“去哪儿吃好?”
樱子:嗯~让我想想啊~
樱子用手摆出“勾”的形状放在下巴上做思考状
白痴程度90%,鉴定完毕
这么想着,左脚传来尖锐的疼痛。
“干嘛踩我!”
樱子:谁让你想着失礼的事情。
“我说啊,怀疑别人在想失礼的事情,本身就是很失礼的”
樱子:什么嘛~
樱子鼓着脸冲我皱眉
“还是赶紧决定晚上吃什么吧…”
樱子:罗萨克好了
樱子指着马路对面的家庭餐厅。
“也好,离电影院也不远。”
樱子:嗯~走吧
樱子挽起我的胳膊。
这时候刚好指示灯变成了绿色。
“嗯。”
1-3
樱子:没想到那个男主角……
我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樱子讲着刚看的电影的话题。
其实晚上的电影还算有意思,不过我现在对它不感兴趣。
“嗯”
肩并肩的边听着樱子说话边回家已经是日常了。
只不过今天的心情不像以往那样。
樱子:小雫怎么心不在焉的样子。
“嗯?有吗”
樱子:你说呢
读心么,不过谅你再厉害也猜不到我想的是啥吧~
樱子:猜不到你就了不起啊~
“…”
樱子张开双臂冲着我。
不知不觉又走到她家门口了啊
像往常那样,我从正面搂住她的腰,樱子踮起脚尖把脸伸向我。
嘴唇传来柔软的感觉。
呃……怎么不是脸……
还没反应过来樱子就已经推开我逃进自己家里了。
“这家伙…”
我抿了抿嘴唇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往自己的家的方向走去。
……
送完笨蛋回家之后没走多久回到了自己住着的公寓
并没掏出钥匙而是直接拧了拧门把
出门的时候是锁上的
话说回来并没给光留钥匙啊
也不知道她出门了没有
“……”
门把一动不动
我只好掏出钥匙打开门
玄关黑漆漆的,估计她出去了吧。
这么想着,反而舒了一口气,这是为什么…
我走进客厅,打开灯。
“呃”
光依然跟我出门时的地方躺着。
“我回来了。”
不管怎么,这么说是礼节吧。
不知道她听到没有,因为我看见她的耳朵上正戴着耳机
也许只是单纯的察觉到我了,她慢慢坐起身把耳机摘下来放到一边
不出意料她今天应该还没吃过东西
于是我坐下来打算问问她有没有要吃的
“要不要出去吃点什么”
光:不了。
呃……不吃东西这肯定不太好啊
光观察着自己正穿着的衣服,穿着男装的她的样子有点滑稽
早知道早晨起来把她之前穿的衣服洗一遍了。
“……”
不对不对不对
想到这我摇了下头,洗女生的衣服未免有点…
雫:那一会儿出去买件衣服吧
穿新的总行了吧
听我说完,光把视线从衣服上转向我
光:好
语气中带着些活力了,看来很想穿别的衣服啊…
“那现在先出去先吃点东西吧”
光:不了
但是我听到从哪儿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曾有位同学告诫过我不要猜测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于是我本能的把脑袋中的疑云退散掉了
“那我去叫披萨好了。”
光:嗯
看来同意了。
于是我起身走向电话
不太想问她想吃什么,因为直觉告诉我会浪费很多时间……
……
我把叫来的芝士披萨和热可可放到她面前。
但是她并没表现出要吃的意愿
这又是闹哪样…
突然她站起来走到我坐的榻榻米前坐到了我的腿上,乌黑的长发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旁人看来这是小女儿跟父亲撒娇时候的动作吧。但是她现在的体温比起她的举动更让我在意,看来一天没吃东西很是缺乏热量啊,尤其是这么一个纤细的身体。
我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呆着,也不好在她吃饭的时候说些什么。
细微的咀嚼的声音,尤其是把食物咽下去喉咙发出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时刻显得格外清晰,说回来跟樱子相处的时候还没体验过这种情况。
但是总感觉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这种声音还是大了些,看来这家伙是饿了。
我就这么杂七杂八的随便想着事情,然后过去了十几分钟。
光:我吃饱了。
光摆出双手合十的姿势,看来也是很有礼貌的人啊。
然后像是吃完饭之后要开始吃点心一样自然的把身子转了过来搂住我的脖子,并把全身的重力倒向我。
“……”
不出意外又要被扑倒了。
不,是显然已经又被扑倒了。
但是我只能保持半抱不抱的姿势。
“吃饱了咱们就出去吧”
但这家伙没理我
只是像赖床似的蠕动着身体,某地方带来柔软的感觉让我一下石化了。惬意的呼吸也都吹到我脖子上,痒痒的。
难道说这家伙是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的属性!?
我仿佛联想到了可怕的东西。
不过怀里的身体慢慢的就变得温暖起来,看来热可可没有买错啊。从消化能力看,这家伙的身体应该很是健康。
又过了一阵,我为了确认她是不是睡着了问了一句。
“是不是该出去买衣服了,总不能老是穿着我的衣服吧。”
光:嗯?不愿意么
她说出了一句出乎我意料的话,明明刚才说出去的时候各种甩脸子。
“你觉得呢”
光:嗯……
长长的“嗯”
但是我不觉得她在思考什么……
光:那走吧。
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起身了。
温暖和压力瞬间一起消失了。
我也顺势站起来。
“嗯”
……
因为陪樱子买过衣服,所以我直接带她走到了之前去过的购物街。
一路上她也没问什么只是跟着我走。
但是一进那家店我整个人就定住了。
“清水同学…”
店员正摆出笑脸对我说着“欢迎光临”。
这是坐在我座位右侧的同班同学,因为经常聊天,所以关系还算不错。关键是她跟樱子的关系还很不错……这下……
但是身后跟着来的家伙并没注意到我的不对劲,很自然的自己走进去开始参观起来。
清水:这位是?
清水同学很自然的跟我聊起天来。但是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说啊…而且我也不知道这位是何许人也啊
“啊…哦 我的一个熟人”
熟人,太恰当了这个词,我对能立刻回答出问题的自己高度赞扬。这就是我以前认识的熟人嘛
清水:哦?
这个尾音略高的“哦”表达着她的好奇心。
“话说回来你怎么在这当店员啊”
你怎么突然跟这当店员啊!?
清水:打工而已嘛,反正自习室和宿舍都很无聊啊。
那就去交男朋友啊!
我的内心在咆哮
光:这件衣服.有没有尺寸小一点的。
光在远处拿着一件衣服边观察边不知道是对着谁说道。
清水:客人您说哪一件?
听到后清水同学边说着边快步走了过去。
我则一个人在原地叹了口气。
……
我是很不喜欢逛商场的,于是像往常一样直接坐到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嗯,总是来这家店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沙发啊,别的店没有啊,但是这个我引以为傲的理由却要给我带来麻烦啊,上帝啊,你是要惩罚我的懒惰么!?
就在我仰头长吁的时候,光试穿着衣服走到离我还很远的正前方。
光:怎么样?
由于之前都是看她穿我的衣服所以没仔细观察过她,现在突然穿着具有女性特点的衣服站到我面前,一下让我充满了好奇心。
但是就在我直勾勾的视线的正斜方,是清水同学摆出的正眯着眼的热情笑脸。
背脊发凉。
一下好奇心都再见了。
“啊,挺好的。”
我说了句废话。
光:嗯?
光听完好像没听到似的,转过身去对着镜子自顾自的打量了几下自己。
光:这件要了。
她对着清水同学轻描淡写的说完,然后又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
话说回来这里还挺高级的,之前都是陪樱子那家伙来,衣服不会特别贵吧…不过一两件的无所谓啦,樱子那一脸笨样子的家伙每次都买不少。
“……”
难道说那个笨蛋很有钱么,从她住的地方来看真说不好啊…
我就这么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
……
光:这件呢?
我看着清水同学眯着眼的笑脸冒着冷汗。
“还行吧。”
我根本没有看清她穿的是什么……
光:这件要了
然后又消失了。
……
光:这件呢?
清水同学依然眯着眼冲着我笑,你应该对着客人笑啊!!对着客人才对!我又不买你们店的衣服!
“呃……你不要问我啊”
光:嗯~?
光依然是像没听到我说什么似的只是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光:这件要了。
然后又消失了。
“……”
……
光:这件呢?
“都说了不要问我了啊!”
达*奇啊,如果你知道这里有个比蒙娜丽莎更诡异的笑脸是不是会立刻活过来啊。
光:这件要了。
“不要这么武断啊!”
我对着已经消失了光的身影的地方喊道。
……
……
……
光:这件呢?
“非常适合你”
我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已经持续了很久的仰头坐姿,对着天花板说道。
光:呐
“嗯?”
违和感使我坐直起来。
面前的光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光鲜不失优雅,时尚兼具气质,尤其是穿在这么一个身条纤细的人身上,一时让我说不出话来。
清水:咳咳。
清水同学摆出做作的咳嗽动作。
我一下回过神来。
“嗯,很适合你。”
我又重复了之前说的话。
光:是么。
光的脸上仿佛露出笑意,到底笑了没有呢,我很在意,不过话语中的确透露出了愉悦,比起之前的反应,看来她自己也对这件衣服很中意。
光:嗯,那就这样,结账吧
然后又消失了。
结账?
我好像把什么重要的事情忽略了…
不会吧…
清水:这位客人,请跟我去收银台谢谢合作~
你这笑里藏刀太明显了!还有!不要叫我客人,叫我同学啊!
我赔着笑脸跟在清水同学后边。
……
清水:一共是三十万六千五百日元
什么?
“呃…”
我没听错吧
那家伙到底买了多少件衣服……
我根本没有这么多钱啊……
话说现在重要的不是我有没有带那么多钱出来
而是那家伙到底有没有常识的问题了
我到底之前认识了些什么人啊
这家伙到底是我什么人啊
青山:话说回来她到底是你什么人啊?
我也想知道啊!!!!!!!!
但是我现在更希望你问我的是“诶~你有带那么多钱么~”啊!!!
哈哈哈…这就是修罗场的感觉么…就这种程度?不过如此嘛…
不过如此个头啊!!!
我的脑中不停的吐着槽。
以旁人的眼光看,我现在是一副如计算机死机的情况杵在收银台前吧。
“啪”
清脆的卡片拍击声把我的意识拉回现实。
清水:信用卡支付么?
光面对青山同学的提问只是歪了下头,仿佛在说“可不”
清水:一共是30万6千5百元,请问您确认支付么。
光根本没等她说完就已经打上了密码。
然后把大袋小袋递到我面前,我还处于茫然状态,怔了一下然后接了过来,然后这家伙收据都没要就开始往外走。
我不由自主的跟在她后边。
清水:您的收据
光没有一点反应。
我现在表示对她是什么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想知道她是谁,只想知道她那张卡里到底有多少钱……
快出大门的时候我不忘回头看一眼清水同学,只见她招着手冲我笑着,我只好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了一下,等等,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家伙睁开眼睛…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
还在思考着就已经走到了外边,光的身影吸引住了我,这是完全不同于樱子给我的感觉,怎么说呢,让人想要注视。
突然光转过身来倒着走起路来,微风吹起她的裙角,飘散开来的长发拂过了我的内心,我注意到她的胸前戴着一个十字架,从远处只看了一眼就被那优美的流线吸引住了,架身闪烁着小小的光芒,阴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衬托着她那静美的笑颜。
我就这么注视着
注视着
那仿佛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画面。
……
“呼…”
提拉着大包小包的我终于到了家,这次购物令我身心俱疲啊。
在我之后进来的光关上了门并且上了锁
这家伙居然有防备意识
光没有进客厅而是开始翻着手里拿的塑料带。
回来的路上顺便去了趟便利店,买了些毛巾牙刷等日用品。
我刚打算提醒点什么,这时候她已经进了浴室。
“呃…”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大人吧,又不是小孩子…
不是小孩子啊!
我回想了一下她的所作所为之后在脑袋里喊了一句。
……
洗完澡之后的我坐在电视前看着无聊的节目。
外边突然下起了雨,于是我换上了樱子买给我的睡衣。
因为这件是跟那家伙配套的,也就是所谓的笨蛋情侣睡衣。
太令人害羞了所以我还一次没穿过。
托这件睡衣的福,现在我能在孤男寡女的自家里正常的衣食住寝了。
“唉……”
“嘀嗒嘀嗒”
雨水拍击着窗户。
不知为何,下雨的时候心境总是变得死寂,但心里却什么事都不去想,只是一味的让时间流逝,也不会感到枯燥。
我关上电视,托着下巴望着窗户发起呆。
……
不一会儿光也洗完了澡出来,穿着一件没见过的睡衣,估计是刚买的吧。
我则是有些想睡了,这一天实在是劳累。
“你要是困了就去床上睡吧。”
我对着卧室的方向说道。
然后钻进刚刚在榻榻米上铺好的被褥里。
“如果你准备睡了记得关下灯。”
我不是很适应在开着灯的情况下睡觉,不过现在无所谓…
我在被子里调整了几次姿势直到全身开始放松。
想着明天怎么和樱子相处,慢慢进入了梦乡。
1-4
刺眼的阳光把我弄醒了。
我眯着还没法睁开的眼,习惯性的想要伸懒腰
但是发现胳膊麻麻的。
于是睁开眼观察了一下。
光正枕着我的胳膊在我怀里睡着大觉。
喂!我睡地上是为了谁啊!
我对一大清早就要吐槽的自己表示愤慨。
但是光平稳的吐息让我冷静了下来。
随着困意消散,身体的知觉也开始恢复正常。
话说和樱子也没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原来女性的身体是这么温暖么,我试着回想抱着樱子的时候的感觉,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完全回想不能…
话再说回来,在抱着一个人的同时脑袋里想着另外一个人的情况,如果在电视节目里的话,完全是人渣的节奏啊!
不知不觉我已经变成这样的人了么?虽然我承认这的确是令人羡慕场景,但是我现在根本没有实感啊…
这时怀里的家伙好像也要醒了,开始蠕动着身体…
收回前言,实感非常强烈…
心脏震动的感觉已经透过另一个身体传回给了我。
光慢慢睁开朦胧的眼睛,用手掌贴住我的心口。
心脏跳的更剧烈了。
“喂…有床就要去睡床上啊…”
我费劲的从喉咙里吐出一句话。
但是光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
吐息钻进了我的鼻子
香醇的味道
我感觉两颊发烫…
“……”
这样下去可不妙啊
脑袋里回荡着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而光却是没表情的看着我
气息交织着
后背和手掌已经开始出汗了
好热…
视野里只有光的面容,我的头不由自主的开始靠近她。
光的脸近在咫尺
炽热的气息让我有些难受
看着光一眨不眨的眼睛
樱子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似乎心里有什么警报被拉响了,头脑变得冷静了一些。
我从被褥里跳出来,冲进了浴室。
“呼……”
我用凉水洗着脸。
然后对着镜子深呼吸
“真够差劲啊…”
我对在这种情况还能对着镜子自嘲的自己表示无奈。
“……”
光那家伙,到底跟我是什么关系……
看来我真的有必要弄清楚了,如果照着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
洗漱完我回到卧室换了衣服
今天早晨依然有课
于是我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衣服,然后提起包准备出门上课
路过电话的时候顺便看了眼那张福泽谕吉,果然还在。
光依然躺在被子里没有动
我没有说“我出发了”就离开了公寓。
……
“唉…”
为了防止被老师叫去提着水桶在墙角罚站。
我用极小的声音叹着气。
清水:你这幸福的家伙都在叹气怎么行
我突然打了个冷颤,有个大麻烦被我给忘记了!
“呦…清水同学…”
又是眯着眼睛的笑脸,啊……
清水:看不出雫同学你深藏不露啊
“根本什么都没藏着好不好…话说也没有什么可藏的…”
清水:唔?~
她就这么饶有兴致的眯着眼看着我……这个笑容太可怕了……
清水:不过在我看来雫同学并不像那种人啊。
“喂,哪种人啊?”
清水:要我说出来么?
这时候青山同学的眼睛睁开了,第二次看到…虽然是张很亲切的脸,也说不上难看,可以说是很漂亮,但是现在我的感觉却是可怕…
清水:樱子可是很喜欢你的呦
“……”
请不要摆着这么可怕的脸说令人害羞的话…
清水:太过暧昧的话,也许有一天会美梦醒来一场空哦
清水这么说了一句之后转过头回去继续听课。
“……”
我就这么想着清水同学说的话发着呆。
……
“哗哗”
窗外下着大雨
我和樱子在空无一人的图书室里打发着中午的时间
“……”
我站在书架前没有一丝阅读的欲望。
扭过头看向侧后方的樱子,正踮着脚够着书架上方的哪本书。
白痴程度60%,鉴定完毕。
但是不知为何今天突然觉得这个动作很可爱
不,也许一直就觉得这个家伙很有意思吧
要不也不会从第一次见面就被她吸引住了
我下定决心,要去求证些东西。
樱子:诶?
默不作声的,我从后面抱住了她。
会不会心跳加速呢,我在脑中疑问着。
樱子把手贴在正搂在她腰部的我的手背上。
樱子:我知道的呦
“知道什么?”
我问道。
樱子:小雫啊,一到下雨的时候就会变得很寂寞。
有么?…
这时樱子转过来身抱住我,把绕在我脖子上的手伸到了我的头上摸了摸
樱子:好孩子~好孩子~
这家伙……
“喂…”
樱子:嘻
樱子开心的笑着
我就这么抱着这家伙。
尽管是第一次主动的抱她,但是感觉不到一点紧张。
只是暖暖的,很舒服,会感觉到一种安心和祥和。
樱子:呐,来接吻吧?
“说,说什么呢”
这个笨蛋说了要命的话。
樱子:来啾嘛~
“我的意思不是让你换一种更加让人害羞的说法”
我对在这个时候还在吐槽的自己表示无奈
樱子:诶~明明每天都让人家亲你
“鬼才让了,那是你非要的好不好”
樱子:那现在啾一下好不好~
“那个…“
樱子:哪个?~
“那个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吧”
樱子:那就和我做情侣吧?~嘿嘿
这个笨蛋真是能毫不害羞的说些奇怪的话啊…
这么毫无征兆的告白……
“……”
樱子:诶~要不要嘛~
樱子红着脸撒着娇,看来这个笨蛋也知道害羞啊。
“嗯”
我不暇思索的回答
樱子:嘻~那你快说,我喜欢你
“为啥?”
樱子:你说为啥,诶,小说里啊电视里啊什么的都是这么演的啊,这可是常识呦!
常识你个头
“不想说…”
我把脸侧到一边
樱子:诶~说嘛说嘛
樱子又开始撒着娇,啊,太让人害羞了。
“那你先说吧”
樱子:我最喜欢小雫了~
毫不犹豫的说出来了,这个笨蛋。
“……”
樱子看着我期待着。
“哦,我知道了!”
樱子:不是这个啦!!
樱子勒住我的脖子-
“咳咳 快停手”
樱子:那,啾就停手。
“……”
力度更大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没办法只能做了!
这可是人生赢家不得不经历的考验!
樱子:嘻~
樱子闭上眼抬起头冲向我。
我把脸慢慢的挪过去,额头抵在了一起。
闻到一股令人沉醉的香甜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樱子
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娇小的身体是这么的炽热
吸入的她的气息彷佛要烧掉脑袋一样
我闭上眼,吻了下去。
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顿时世界里只有醉人的香甜和雨声以及彼此的心跳
‘咚咚’
樱子那跳动着的小小的心脏,给我从未感觉到过的真实感。
我就这么陶醉在这美好之中…
1-5
几个月之前的我身处在一片苍白之中。
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没有目的,也没有情绪。
仿佛失去了一切,但却不知自己曾拥有过什么。
独自走在虚无之中,抬头看不到边际,回头也看不到来路,张望四周看不到景色,闭上眼也感受不到黑暗。
直到那一天……
……
那天是校庆日,尽管偌大的校园内处处都很热闹,却因自己无法融入进去而徒增了空虚。
我坐在长椅上仰头望着天空发呆。
“呐,要不要去赏樱花?”
伴着风声的话语从我脑海里吹过。
我将身体坐正,打量起面前这位短头发的女孩子。
闪着亮光的眼睛仿佛在暗示它的主人找到了遗失已久的宝物。
我也忘记那时候回答了什么。
之后被她拉着手腕走到了校舍后方。
空旷的空间中,一棵繁茂的樱树好像这片土地的主人一样,有着一种华丽的威严。粉色的花瓣随风拂过我的面颊,仿佛在叙述一份重逢之情。
我与素不相识的她并肩坐在树下的野餐布上,感受着樱落的静美。
心中的悸动让我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不快不慢但是却很沉重。“这也许就是生命的重量吧”我思索着。就像从未发觉过自己跳动着的心脏一般,四周的风景仿佛重新染上了色彩。
我看着身旁她的侧脸,沉浸在一份归属感之中……
……
睁开眼,陌生而昏暗的环境,意识缓慢的苏醒,我发觉到自己度过了一段程度很深的睡眠。
“唔…”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香味,熟悉的温暖。
看来我正抱着一个笨蛋在睡大觉。
安静的环境下,怀里的平稳吐息声十分清晰。
“这个笨蛋睡得还挺香。”我心想着。
左手指头传来异物感,我伸出手来看了看。
一枚精美的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
尽管环境十分昏暗,但是微弱的光亮足矣我让仔细的观察。
我回想起了下午的事情。
从图书馆出来之后,樱子说是要给我看样东西,然后一起回了她家。
之后樱子把这枚戒指给了我,据说是她父母的结婚戒指,十分贵重的样子。
我用大拇指脱下这枚戒指重新打量起来。
顺滑的材质,优雅的曲线,戒身内侧清晰地刻着Sakura六个英文字母,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之前好像看到过类似的东西。这份熟悉让我对这只戒指产生了好感,把玩起来心中很是愉快。
至于为何现在成了这个样子,貌似之后两个人依偎了好久直到睡着,啊,太令人害羞了,回想不能……
我重新戴上戒指,挣脱了回想状态。
话说家里还养着一尊菩萨呢啊,我望向窗外思索着。
说起来我对自己的过去并不是很在意,确切的说是觉得这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比起自己的过去我更在意光的存在,这个人到底和我有何关联呢。
樱子:嘿嘿,小雫你怎么吃得满脸都是…
怀里的笨蛋说着梦话,我很想伸出手撕扯面前这张傻笑着的脸。
不过考虑到这家伙醒来之后必定会让我尴尬,这次姑且饶了她。
“唉……”
最近叹气太多了,如果每叹气一次就会有一个幸福跑掉的话,我应该会是最不幸的人……
想起白天清水同学对我说的话,我觉得有必要跟光好好谈一谈了。
“美梦醒来一场空,么?”
我小声嘟囔着。
……
樱子:唔呣…
……
樱子:我要吃那个…唔呣…
……
樱子:让你不要乱跑,摔马趴了吧~
“……”
樱子:疼痛疼痛飞走啦~ 唔呣…
“……”
……
樱子:人家吉他弹得可好了……
这家伙梦境里的内容是要有多丰富啊,再这么待下去我可能会忍不住对她这张笨蛋脸做恶作剧了,正好喉咙有点渴,去找点喝的吧。
我慢慢抽出胳膊然后轻身起床,尽管环境昏暗,不过足矣我在这个陌生的房子里活动了。
“诶…冰箱冰箱……”
我比较喜欢喝冷一些的水,液体从喉咙咽下去之后,冰凉的感触可以传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虽然喝下很多之后身体会微微发冷,但是让时感空虚的我能从肢体上找到一种存在感,虽然内心中莫名的空虚在接触到樱子之后就退散殆尽了,但我还是保持着这个习惯。
我用了较大的力气打开了面前这个大冰箱,里面东西好多啊……
“呃”
跟我家的冰箱简直天壤之别,蔬果饮品,乳酪熟肉应有尽有,我在冰箱门的内侧发现了目标。
关上冰箱,我边咕噜咕噜的喝着凉水边在这所大房子里溜达。
“还有书房么…”
说起来樱子好像很喜欢看书的样子。
慢悠悠走进书房,扫视着屋内整齐摆置的几个高大的书柜,不过吸引到我注意力的是摆在一张硕大写字台上的相框。我打开台灯,观察起这些照片。
“呃…”
照片中的女人很眼熟,这不是樱子嘛,可是看上去十分成熟啊,虽然胸部还是那样,但是头发长一些,穿着和动作也给人一种庄重的感觉,和平时那个笨蛋完全不一样啊。由于还有照片不止这一张,好奇心促使我用双手迅捷地拿起另外两个相框。
一张应该是樱子小时候的照片,这家伙小时候还挺可爱啊……
另一张则是樱子抱着……
“诶?”
外貌成熟的樱子抱着萝莉版的樱子在照片里双双对着我开心地笑着。但是这份温馨传给我的却是惊愕。
“再怎么像…”
也不能这么相似吧…
这时一道闪电从窗外划过,照亮了房间的一瞬间,我从相框的玻璃上看到自己倒映着脸。
‘轰隆隆’
突如其来的雷声没能引起我的惊恐。
‘吧嗒吧嗒’
随着雷声而来的雨水敲击着窗户。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1-6
‘吧嗒吧嗒’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我坐在椅子上仔细的观察着这三张照片。
到底哪个是樱子呢…
樱子:小雫~肚子饿啦~
“!!”
我被吓了一跳。心脏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樱子:你这是什么反应嘛…
樱子貌似对我刚才虎躯一震的反应有点不满。
“呃。”
我深呼吸,调整了下心情。
“你啥时候有小孩了?”
我拿起那张有两个樱子的照片,用手指指着萝莉版的樱子对她说道。
樱子:讨厌…这你都不记得了~
樱子用双手捂住脸,装作很害羞的样子。
“……”
我大概愣了一秒钟时间。
“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我从未用过如此强烈的语气吐槽过。
“快说,哪个是你啊!?”
我好像显得有些着急。不,应该是非常着急。
樱子:那个小孩子是我啦。
“那这个呢?”
我指着照片里那个成熟的女人说。
樱子:妈妈。
“诶?”
樱子:这是我的母亲呀。
“长得一模一样?”
我好像说了句废话。
樱子:多好~妈妈长得可漂亮了~
这个笨蛋露出十分高兴的样子。
“母女长得再像也不能一模一样吧,这不科学啊!”
樱子:诶~长得一样怎么了嘛!人家就是想跟妈妈长得一样嘛!
这家伙反而发起火来了,任性也不带这样的啊!
“……”
我深吸了一口气,试着让心情平静下来。
“好吧…科学什么的见鬼去吧…”
樱子:切~啧~
“不许咂嘴。”
樱子:哼~
好像还真没怎么见过这家伙不高兴,我还是注意下自己的语气吧……。
“……”
我重新打量起照片里樱子的母亲。
樱子:妈妈很漂亮吧~
“嗯,比你漂亮多了。”
樱子:诶~怎么可能嘛~明明长得都一样的。
“……”
我的脑袋要炸了。
“那你俩是不是名字都一样啊?”
樱子:不是呦,妈妈的名字叫樱(Sakura)。
“这个名字真好听,比你的名字好听多啦~”
樱子:唔…
哈哈哈,心里爽快多了。
不过这个家伙的名字其实也挺好听的。
“桧月樱子”
我念出了她的名字。
樱子:嗯?
“没什么。”
我对着照片发起呆,回忆着之前一起去赏花时的情景。
突然有两只手臂绕住我的脖子,樱子走到椅子身后搂住了我。
“话说你为什么一开始就对我这么好?”
樱子:最早是舅舅让我去找你的,说你和一个人很像,让我照顾照顾你。”
“跟谁很像啊?”
樱子:嘿嘿,秘密~
算了,不说就不说。
“呐,跟我说说你的母亲吧。”
樱子:好啊
樱子起身走到一个书架面前,取了一本相册出来,然后坐到我的腿上。
樱子:这个是妈妈的相册。
樱子把相册平放在她的大腿上翻着。
樱子:妈妈有一个哥哥。
我把下巴轻轻地压在她的肩膀上。低头把焦点放到她伸出的手指前。
“这个男人……”
我认识这个人,在医院第一次醒来之后,他把我的名字告诉了我,不仅为我安排了住所和学校,还定期打钱给我。但是我对他的身份却丝毫不知,起初问过他,他只是回答“之后你慢慢就会知道”。
樱子:你认识?
“那你管他叫舅舅吧?”
我潜意识的避开了她的问题。
樱子:嗯,妈妈去世后一直是舅舅在照顾我。
“去世了啊…”
不知为何,听完这句话后感到很失落。
樱子:嗯,妈妈的心脏非常不好,从小就一直呆在医院里,但是一直没能治好。
樱子突然沉默了。
我担心回忆起伤心的事情会让她难过,稍微用力的抱紧了她。
樱子:嘻~小雫好温柔啊~
“……”
已经到喉咙里的那句“鬼才有”,被我咽了下去。
“你印象里你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樱子:你居然叫她妈妈~啊~好令人害羞~
(注:日本称呼别人的母亲也是用okasan,而樱子的意思是雫把桧月樱当做母亲,也就是和樱子是夫妇。)
“喂,不要总是莫名其妙的害羞…”
我还是忍不住吐了槽。
樱子:母亲是个非常坚强的人。
我本认为她会说,是一个温柔的人。
樱子:我从未见过母亲流泪,无论是说起她的病症,还是父亲的失踪,她都没有在我面前哭过。但是提起父亲的时候,她的神情会非常的悲伤。
樱子沉默了一下。
樱子:非常的…非常的…悲伤。
又陷入沉默。
“……”
一时间,我也不知说些什么。
“那你见过你父亲么?”
我打破了沉默。
樱子:没,照片都没有见过,但是母亲说父亲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如果出现在童话故事里,一定是最帅的王子。
女孩子都喜欢童话和王子么……
樱子: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讲过一个故事,故事说有一个公主得了非常严重的病,需要一种特殊的药才能治好,有一个王子为了公主去了住着神明的小岛寻求灵药,神明告诉他,如果他答应一个条件,就把药给他。
“什么条件?”
樱子:有一个很大的城堡,里面居住着很多恶魔,神明要王子去消灭他们。虽然非常危险,但是神明答应他只要他肯进去,就会把药送到公主的王国去。神明素来一言九鼎,于是王子拿起武器进了城堡,但至今没有回来。
“呃…不坏的结局嘛…”
樱子:是么?
“你看,bad end都是集体死翘翘啊什么的,至少公主被治好了嘛。”
我是这么认为的。而且我觉得这很符合常理。有付出才有回报。
樱子:唔…但是一般童话故事到最后,王子和公主会过上幸福的生活啊。
“呃…”
我停顿了一下。在脑海里思索拥有着不完美结局的童话故事。
因为没看过什么童话,只知道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和灰姑娘,无法反驳樱子。
“故事只是说,王子至今没有回来,说不定以后会回来的,然后会和公主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
我灵光一闪。
樱子:讨厌~是幸福的生活啦。
她好像挺开心。
樱子:真的会平安的回来么?
语气中带着期待。
“嗯,绝对会回来的,毕竟是童话故事嘛。”
我看到樱子用指尖划着我正戴着的戒指。
樱子:嗯…
……
之后樱子讲了很多她母亲的事情,但却没能使我心中的谜团减少,反倒增加了许多。
1-7
‘嗒嗒嗒’
细雨洒落在伞顶上。
露在空气中的手臂能感受到夏季雨夜的冰凉。
刚刚在樱子家吃过晚饭,补充过热量的身体走在雨中并没有感到寒冷。
“嘶…呼…”
我试着让自己暂时忘记这几天所发生的那些使大脑变得混沌的事情。
为何总是像雨一样,来的那么突然。
“唉…”
……
“感谢光临,欢迎再来。”
收银员亲切的声音送我出了便利店。
考虑到家里还有个活人在,也不知她有没有正常吃饭,我买了些饭团。
看了下手机界面上的时钟。
‘22:17’
也许那家伙已经睡了。
带着这样的猜想,我把钥匙插进了自家大门的锁里。
‘咔嚓’
进了玄关后发现家里面的灯是亮着的。
从屋里传来电视所发出的声音,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脱了鞋走进客厅,发现坐在地板上的光正手握游戏手柄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我把装着饭团的袋子放在桌子上,同时看到了几个没见过的亚马逊快递箱和只吃了一半的披萨饼。
地板上散落着一些纸包装和塑料泡沫,电视下方摆着个我没见过的黑色机器,我猜测是用来运行游戏的主机。
我坐到光的身边开始观看她玩游戏。
屏幕中的角色拿着一把在柄上镶有骷髅的长剑。
怎么看都是但丁的Rebellion,看来光正玩着的是DMC-OL。
明明是网游,这家伙却独自在副本里攻略。
我突然很想吐槽她的游戏方式。
但看到屏幕中的角色摧枯拉朽般地朝着迷宫深处进击,行云流水的操作让我闭上了嘴,由于玩过很长一阵的单机版DMC,对游戏界面还是相当熟悉的,能判断出这货绝对不是善茬。
“……”
我记得但丁的武器都是极其稀有的,有位同学为了一睹Epony & lvory的攻击特效,在佛杜那地牢副本门口等了那位拥有者一整晚上。
屏幕中的女性变成了恶魔形态,开始痛扁一个小boss,残血击杀时居然还有攻击动画,实在是炫酷…
这家伙扫了眼地上的战利品,捡都没捡就进了下一层的传送门,屏幕内容显示读图的时候我看了看她,这货略显无聊的打着哈欠。
没过多久就到了总boss战,我期待着能发生一场让我一饱眼福的战斗,但是屏幕中的猎魔人动作渐渐显得迟缓,莫名其妙的损失了很多hp,就在boss技马上造成致命一击的瞬间,角色开启了魔人形态,利用超短暂的无敌时间避开了这次伤害,但在我以为局势要开始逆转的下一瞬间,猎魔人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再次吃到技能而应声倒地。
我把视线从电视上挪开,刚要发问,却发现这家伙正侧着身子把脑袋伸到几乎贴到我肩膀内侧的位置。
好像在闻味道,你到底是什么动物…
我用肩膀轻轻撞了下她的额头。示意她专心玩游戏,我还没看过瘾呢。
这家伙却没能明白我的意图,握着游戏手柄朝我盯着,我很想吐槽她难道想用手柄操控我么…
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捏起自己的衣服闻了闻。
呃,满是樱子那个笨蛋身上的味道,倒也不是什么香水味,甜甜的但也不像是水果味。
突然光攥住了我左手腕,开始观察我的左手,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正戴着的白天樱子给我的戒指,突然这家伙一声不响的开始摘这枚戒指,比起在意她为何对这戒指感兴趣,我更在意这家伙的行为为何如此怪异…
嘛,毕竟不是小孩子,给她看看也无所谓,反正弄不丢。我心里这么想着。
光观察了一阵,攥着戒指起身进了卧室,把我撂在客厅里。
‘咣’
卧室的门关上了。
我带着莫名其妙的心情看向电视屏幕,我敢肯定这个游戏人物也在奇怪为什么自己怎么就战败了……
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动那个游戏手柄,最后还是决定直接关机,倒是明天应该问问同学他们有没有见过Rebellion附带的恶魔形态。
“唉……”
看了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
尽管天色已晚,我却不打算去睡觉,白天的漫长午睡干扰了我的困意。我决定洗个澡然后玩玩游戏。
“嘿咻…”
我站起身把屋子规制了一番,然后走进浴室。
……
洗完澡,我穿着睡衣喝起了水。
“呼…”
一屁股坐到榻榻米上,开始把玩起光的游戏主机。
奇怪的是主机界面的结构更像是电脑桌面,系统却与windows与mac系统不太一样。
我摸索了几分钟,打开了那个游戏并重新建了个账号,然后开始DMC-OL的征程。
……
眨眼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尽管操作和单机版没什么区别,但新鲜感却十足,考虑到明天还要上课,我恋恋不舍地关上了电视。
关上灯,躺到铺在地板上的被褥上,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发起呆,开始酝酿睡意。
‘吧嗒吧嗒’
雨水敲打着窗户,明明回家那阵雨势已经比开始时小了许多,这会儿又变大了。希望明天早上能停下来啊,我可不想被擦身而过的汽车溅一身水啊…
想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慢慢进入了梦乡。
……
“嘟嘟嘟嘟嘟嘟”
闹铃把我从睡梦中吵醒。
“唔…”
我拍了下闹铃的脑袋,关上了那烦人的声音。
又是刺眼的阳光,昨晚又忘记拉窗帘了…
“唉…”
我从被褥里爬出来,然后把寝具叠好塞到衣橱里。
“哈…”
我打着哈欠走进浴室。
一番洗漱之后,困意也基本退散殆尽了,薄荷牙膏配合冷水洗脸还能在夏天感受到难得的冰爽。
我再次走进客厅,发现卧室的门没有关,光并没有里面。
我扫视了一边屋子,没有人的身影,那枚戒指倒是放在了柜子上的电话旁。
我走过去拿起戒指,考虑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收起来。
我用信封装上戒指,放进了带有锁的抽屉,然后把钥匙放到了钱包里。
看了眼表。
‘8:20’
该上课去了,我利索的换好衣服,走出了家门。
1-8(此部分算是下一部小说《Gamesers 》的预告,雫和光将在这部新的小说里出现。)
‘咔哒咔哒…’
今天上午只有计算机课,教室内充斥着鼠标和键盘的声音。
由于作业已经完成,我开始在浏览器里搜索着DMC-OL的内容。
田中:你也玩这个?
一位同学滑动着转椅贴到我身边。
“嗯,刚玩。”
此人姓田中名三次郎,十分喜爱主机游戏,每天都跟另外一名同学黏在一起讨论游戏,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
小林:哟~新人~
说曹操曹操到,正好我也有事情想问他们。
“Rebellion稀有么?”
小林:问对人了,得看是什么版本。
田中:最稀有的是三代版,目前好像只有一把。
“能变魔人的是几代?”
田中:第三代,一年前的神秘二人组获得的,还有一把阎魔刀。
小林:Gitanjali和Kadupul。
说完小林斜眼看了下田中。
田中:传说中的Poetry & Flower组合。
两人撞了下拳,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情。
“你们在干什么?”
田中:一看你就是新人,讨论偶像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气氛啦,气氛你懂不懂?。
小林:yeah~
俩人又双手拍掌庆祝了一番,这行为在我看来尽管很傻不过却觉得很有意思。
小林:有传言说,Kadupul是女玩家哦~
田中:无聊,我一直告诉你这是没有证据的猜想。
看来这两人也不是没有分歧,我在一旁看着这两人理论。
小林:优衣库内部人员曝光说,曾有一份礼物送过去,是女装。
田中:那也只是依据于游戏注册资料,资料也是可以写成其他性别的。
小林:你这人真没意思。
田中:我只是客观分析罢了。
小林:才不是,因为你是FFF团的。
田中:跟这有什么关系?
田中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小林:传闻说他们是一对啊。
田中:你是用脚趾头思考事情的吗?
气氛好可怕,我害怕他俩会在课上打起来。
小林:那你告诉我为何他们俩一起成为了Gameser,而且是在同一团队的情况下,再然后就是这两个人都选择了隐藏姓名的线上身份。
田中:嗯……
田中陷入了沉思。
田中:如果是一对蕾丝边的话…
小林:喔!你真是天才啊…
田中:嘿嘿你也不差啊。
是俩白痴才对,我在内心吐槽道。
“话说你们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黑盒子样的游戏主机?”
我用手比划着那机器的大小和形状。
田中:没见过……
小林:没…啊!!
小林同学突然大叫一声。
小林:supermiliminality!
田中:FTL!?
“你们在说什么?”
小林:传说中的路由器,可以直连日本上空的同轨卫星,传说其速率是TB级的。
“有什么用?”
小林:有什么用!?
田中:打个比方,你看过电视吧?
“嗯。”
这不是废话么…
田中:看过体育直播吧?
“嗯。”
田中:实际上绝大多数的直播节目都存在延迟,短则三到五秒,长的可能达到一分钟。
“你继续说。”
我暂时没能明白他想表达的是什么。
田中:如果你用电视玩电脑游戏,而你的鼠标键盘用天线连接远处的电脑,会发生什么情况。
“嗯…”
我想象了一下。
“完全没有操作能力。”
田中:对,首先当初发生的事情你最短也要隔5秒才能发现,然后你通过判断做出回应,你的回应也要隔5秒才能返还到该场景,然后再隔5秒才能看到自己10秒前做出的操作,最关键的是画质也不高,完全没有良好的游戏体验。
小林:而supermiliminality,也被众多玩家称之为FTL,则拥有着恐怖的信息传输能力,当然覆盖面也仅有卫星下的日本少许城市,即使身边没有游戏主机或者电脑,也可以通过一台任何规模的显示器,电视,甚至Ipad连接到FTL的服务器上。
“也就是说!?”
我好像懂了。
小林:对,你只要拥有一台小小的FTL,就相当于拥有了最强大的携带电脑,而且其性能也是远超市面上能见到的机器,传说用的是中国的量子计算机技术,操作系统更是美妙绝伦,而且永远不用担心会坏掉或是出问题,再就是硬件的升级与更新周期据说也是频繁到令中国以外的电信公司仿佛永远停留在了石器时代,其奢侈程度至今也没人能知道。世上有资格使用FTL的人数无人知晓,现已知的只有获得Gameser称号的玩家拥有其使用权限。
我好像听说过这个称号,据说是在一个大型游戏盛典里获得主办方认可的玩家才能得到。
田中:如果说你见过FTL的话…
小林听完和田中一起看向我。
小林:日本本土的Gameser只有刚才说的那两位,那么…
“的确是女玩家。”
虽然对不住那家伙,我也只好招了。
田中:嗯?
小林:啥?
小林突然用认真的表情看着我。
“那个Kadupul啊”
我昨天的确在光玩游戏的时候看到了屏幕上写的这个名字。
小林:你在哪儿见到的!?
“嗯,去涩谷买游戏的时候,在一家店里见过她在玩。”
田中:你怎知是她。
“屏幕里的id啊,背着把Rebellion,变恶魔之后击杀boss还有动画。”
啊~不要怪我~这只是个善意的谎言~
听完小林的双眼睁的无比大,眉毛快跳到头顶上去了。
小林:长得漂亮么?!
田中:白痴,你应该问旁边有没有其他人。
小林:只知道泼汽油的fff团员别打扰我问正事。
“没注意…”
小林:那你拍照没,要签名没?
“没……”
小林:啊!!!
小林把后背用力的靠向椅子,如果是不带靠背的话,他一定已经躺在地上了…
田中:可怜的家伙。
田中摆出一张残念的脸看着我。
小林:如果有她的签名海报,10万我都会买,不对,20万以内我都会买!
我表示无语。
田中:真是没救的家伙…
‘叮叮叮叮叮!’
这时铃声响起,上午的课就全部结束了。
教室里立刻充满了收拾书包的声音。
面前的两位同学也是一扫懒散的姿态,像是打了肾上腺素一样,开始快速的收拾东西。
田中:快走快走~下午还有公会活动~
说完这家伙的提包盖子都没扣好就奔向教室出口。
小林:你慢点啊,等会儿我!
小林的动作稍缓一些,不过在我眼里看来也是风驰电擎一般。
小林:下次见到了一定记得拍照要签名啊!出多少价我都买!
临走之前不忘嘱咐我一句,还诚挚地用手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这家伙真是没救了……
多少钱都买么…我突然心生邪念…
“咳…还是算了吧…”
我摇了摇头,走出教室。
刚进楼道没几步,突然眼前一黑,什么人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听到了熟悉又笨笨的声音
“飞机场。”
视野恢复正常,但是喉咙突然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樱子:再说一遍?!
我被迫把身体往后倾,试图减缓痛楚。
“求你了,快松开胳膊!”
这时从周围过往的同学处传来“又在打情骂俏了”的调侃声。
樱子:再猜猜我是谁?
我思考了一下。
“让我想想。”
樱子:嗯
“搓衣板?”
是男人就不能向暴力妥协。
樱子:!!
但是颈部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我仿佛掉进了地狱里…好孩子要记住千万不要模仿啊…否则一定会后悔的…
……
“唉…”
我坐在服装店里的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清水:哟,幸福的家伙。
我把身子坐正,看向声源。
“怎么刚才没有看到你?”
清水:刚换班而已,樱子?
说完清水冲我眨了下左眼。
“嗯…”
这时樱子又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
樱子:这件怎么样?
这是第几件了,话说今天试穿的都是长裙,还都是黑色的。
“挺好的。”
这家伙倒是穿什么都不难看。
樱子:嗯…
也不知这家伙听到没有,只是自顾自的对着镜子转来转去。
樱子:你喜欢么?
樱子走到我的面前。
“嘛…”
刚试的这几件都让人一眼看上去觉得比较成熟,不过我倒是喜欢看这家伙穿休闲类的衣服。
“再简单点会好些。”
樱子:那你来挑一件吧?
“呃…当我刚才没说好了…”
但是肩膀突然感到一股尖锐的疼痛。
清水:帮女生挑衣服可是件荣幸的事情哟。
说完,正摆着笑脸的清水同学睁开了眼睛。
“挑衣服而已嘛…小意思…”
我冒着冷汗笑道。然后起身开始在屋子里逛了起来。
其实我一直对衣服不感兴趣,那家伙穿什么都显得笨笨的。
想到这,我扭头看了看身旁的樱子。
樱子:哼哼~
这家伙对我摆出了笑脸,然后照着我的小腿就是一脚。
这货的读心术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
渡过了在这店里有史以来最漫长的十五分钟之后,终于找到了件她能接受的衣服。
“呼…”
松了口气的我正打算回到沙发上,却被拽到了男装区。
“纳尼?”
樱子:该你了。
“什么该我了?…”
樱子:换衣服啊。
“?”
樱子:别问为什么,换就是啦。
樱子拿起件衣服,然后拖着我朝更衣室走去。
“what!?”
“我换就是了,你别一起进来啊!”
‘咣’
更衣室的门被关上了。
这家伙有没有常识。
我夺门而逃,肚子却被什么东西揽住,逃不出去。
清水:你们在干什么?
这时清水同学发现了我们。
樱子:给小雫换衣服。
“那你让我去换啊!”
樱子:人家要给你换嘛!
看来这家伙已经放弃治疗了…
清水:真是任性的家伙啊~
你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但是前提是你没说错对象啊。
“别冲着我说啊。”
清水:嘿嘿嘿。
突然这家伙坏笑起来。我预感不妙。
清水:放弃挣扎吧!
这家伙把我推回了试衣间。
‘咣’
……
买完衣服后,我和樱子坐在家小店里喝盆栽奶茶。
这家伙看起来挺高兴,哼着陌生的曲子喝饮料,而我的心情却不是太好。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大小的手提袋,我可不想提着它们满街跑。
“等下还去哪儿?”
我问。
樱子:小雫家。
樱子叼着吸管,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说道。
“……”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樱子:今天在小雫家住。
说到这樱子停顿了一小下。
樱子:明天要一起去个地方。
她转过头来看向我。
“哦。”
很少见这家伙摆出正经八百的样子说事情,我一时也不知应该怎么回应。
这次换我盯着窗户外头看。
沉默的气氛,让我有些不适。
“我说。”
樱子:嗯?
“我只是假设,如果说有一天,你记不起关于我的事情了,我应该怎么做?”
我没经过太多思考就把这话说出了口,但其实我并不愿意谈这个话题。
樱子:嗯……
这家伙用手托着下巴发起呆来。
半响。
樱子:想不到小雫会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
这句话她要想这么半天才能想出来么?
“呃…”
话说被白痴称作白痴是件这么让人伤心的事情么…
樱子:走吧?
这家伙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大摇大摆的就往店门走去,把我和一桌子购物袋撂在身后。
我则是把服务员吆喝过来结账。
不过我在掏钱包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
就是膝盖上方裤兜的拉锁内只有钱包没有钥匙。
我平时都是把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的,昨晚回家的时候还用钥匙了啊。
想到这我提醒自己应该先把正事办了。
我付过款之后提拉着袋子出去找樱子。
“家里的钥匙好像被我弄丢了…”
今天一天都拉开过裤兜的拉锁啊,钥匙是什么时候丢的?
“呃…”
我好像知道钥匙去哪儿了,那家伙真是办什么都不带打招呼的啊。
樱子:诶?早就说配一把新的给我嘛!
这家伙还发起脾气来了。
“打电话给房东好了。”
唉,最不喜欢的就是给其他人添麻烦。
我掏出手机,开始在通讯录里找房东的名字。
樱子:既然钥匙丢了就没必要回去啦。
“诶?”
这家伙心情又奇怪的变好了起来。
樱子:今天就住我家好喽~
这家伙从我手里把手机抢跑了,然后跑到行人道外侧拦起计程车来。
“嘛,算了。”
我这边反而轻松些。
1-9
视界里只有刺眼的白色。
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也感觉不到肢体的存在。
也完全找不到方向感。
耳旁有着细微的言语声,但完全听不清内容。
但是大脑的状态还算清醒,能判断出自己正处在梦中。
但是这体验并不像以前那样充满着真实感。
尽管没有知觉,但我觉得自己正漂浮在什么地方上。
慢慢的,周围的颜色从刺眼变得柔和,整个视界暗淡下来。
“……”
一个轮廓渐渐地形成,一块带着花纹的石板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眨了下眼睛,原来不知不觉中我的眼睛已经睁开了。
视线的远处是一块块天花板。
“呼…”
头懵懵的,明明不累,但是还想继续睡。
我把平躺的身子向右侧了过去。
‘嘎吱’
声音从柔软的床垫下方传了上来。
正盖着的被褥几乎没有什么重量,柔软的触感让我感到十分舒适,不久我又沉入了梦乡。
……
‘唰’,暖暖的阳光洒到脸上,我不由得睁开了眼。
樱子:嘻~
耀眼的光芒之中,是樱子顽皮的笑容。
“唔…”
我翻过身去
樱子:喂!~
樱子扑到床上来,扯起正蒙着我的头的被子
樱子:快给我起~床!~
我想起今天好像有什么事来的,于是猛地一松手。
‘咚’
好像什么东西飞了出去…
“咦?你在下边做什么?”
我对着正坐在地上揉头的樱子说道。
樱子:疼疼疼…
滑稽的情形让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噗”
回过神来的樱子扬起两腮已经鼓得满满的脸。
下一个瞬间是锁喉技。
“我…我错了!”
樱子:哦?
“姑奶奶…饶…命…”
樱子:哦?
脖子上的手臂力度又增加了三分。
“我真错了…”
樱子:真的?
“真的真的…”
突然力度轻了许多,我深吸了一口气。
樱子:可我看你咋还那么开心啊?
“没有…噗…哈哈!”
樱子:你…
前所未有的压力
“快松开…”
樱子:这!
“要死了要死了…”
樱子:家…
“这次真错了…”
眼前出现了天国的大门
樱子:伙!
大门慢慢的敞开了...
……
樱子:今天天气真是好啊~
从另一个世界爬回来的我正跟这位大小姐吃早餐
“…”
樱子:一大清早就摆着张残念的脸。
“谁的错啊…”
咬了一口三明治
“这是...”
香浓的酱汁和口感柔软的肉饼
樱子:特质汉堡肉加秘密甜酱~
复活了复活了
“嗯嗯(咬)”
樱子:记得今天要出门吧?
“嗯嗯(咬)”
樱子:等下要换衣服哦
“嗯嗯(咬)”
‘啪’,煎蛋卷飞了过来,我抽出张纸巾擦了擦脸。
“知道了。”
樱子用筷子夹起蛋卷放进嘴里。
樱子:@#¥%…(嚼嚼)
“咽下去再说。”
这家伙嚼了嚼就咽了下去,喂...
樱子:戒指呢?
“放家里了。”
樱子:嘛,今天不戴也没关系。
“?”
虽然搞得很神秘的样子,不过我猜这个笨笨的家伙也弄不出啥名堂出来。
樱子:喂,你那是什么眼神
大概察觉到了...
“哦!今天的樱子又变得可爱了!”
樱子:是么?哼哼哼~
你看,笨笨的。
“啪”,又一个煎蛋卷飞了过来,我用手拿起来放进嘴里
樱子:快吃,吃完了就去准备。
樱子伸出手用纸巾擦了擦我的脸。
“嗯”
……
我与樱子并肩坐在一辆私家车的后排。
樱子抱着一大束被包装得非常精美的百合花,而我肩膀的另一侧,贴着一个很大的吉他盒。
尽管到现在她还没说去哪儿,不过我大概也猜到是什么地方了。
我望向窗外,今天阳光明媚,太阳穿梭在眼前景物中,彷佛在照耀着我们的前路,但正等着我的,会是什么呢?
1-10
身旁的樱子在小声哼着曲子。
不知不觉,窗外的景物已经由层层的建筑变成了山水。
从景物移动的速度上来看,车子的行驶肯定不慢,不知是车的质量好,还是司机的驾驶技术娴熟,在车内几乎感受不到震动。
通过后视镜,我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司机,戴着一副偏光墨镜,身着西服,面容整洁,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
尽管不太懂,但是觉得好专业啊~我心里想着。
“这是你租的车么?”
我向樱子小声问道。
樱子:舅舅家的。从我记事起,就常坐他的车。
不知这位舅舅是何方神圣啊…
“话说你舅舅是什么人啊?”
樱子:很有名的珠宝商。据说是一位师匠,制做首饰和怀表的手艺精湛。那枚戒指就是舅舅给妈妈的。
手艺啊…
我仰头轻叹了一下。
虽然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但是知识的储备量还算足。尽管在学校里的学习还算顺利,但是总觉得目前的专业并不适合我。或者说是对我的未来帮助不大。最近开始觉得要找一个能赖以为生的技能进行学习了。
樱子:怎么啦~
“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啊,没有钱,也不知以后能做些什么…”
樱子:嗯~~~
这家伙用手摆出“勾”的形状放在下巴上做思考状。
白痴程度70%,鉴定完毕。
樱子:你还有时间啊,去找件喜欢的事情去做呗。
“……”
这是错觉么,好像这家伙说的一本正经。
樱子:有时候做事情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当然前提是坚持到了最后,毕竟‘行百里者半九十’。所以任何事都要以认真的态度去做,精神方面最好的老师其实是自己,尽管有时在别人的指导下会更容易成功,但是通过自我理解而建立起的自信和思维方式,是别人无法给你的。
“……”
我不由得低下了头,哑口无言。
樱子:只要态度认真,以沉静的心态面对事情,就能从生活中学到各种各样的东西,有时候你觉得找不到答案,可能只是因为你经历的不够,当你学到的东西够多了,答案反而会找到你。
“……”
坐在我身边的这是樱子吗?…
樱子:不要说自己一无所有嘛,小雫还有我呀~
喜欢突然说些令人害羞的话,看来这个家伙应该是樱子…
我侧过脸去,看到了她的笑容。
但是这次却一点不感到害羞,心里面暖暖的。
“唉…”
我仰头长叹。
我觉得自己的做事方式还是挺稳健的,说不定自己以前是个很靠谱的人。尽管失去了过去,但还有未来嘛…
我深吸了一口气。
能遇到樱子真是件好事啊…
以前不愿承认,但今天是从心底这么认为。
“说的这么厉害,那樱子老师给露两手呗~”
樱子:嘿嘿,其实这些都是妈妈教的。
不由得对这位母亲产生了钦佩之情。
从樱子给我的感觉上,就能感受到这家伙生活态度里的健康和积极。尤其是那美味的料理。有时候看这家伙做菜也是件美好的事。
说着说着,车已经停了。
我看了下外边,是一个停车场。
司机打开了樱子那一侧的车门,我则解开安全带,背起吉他箱从另一侧离开了车厢。
樱子:我们上去了,应该不会超过四点回来。
樱子向司机吩咐道。
我看了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13:25’
司机:知道了。
厚重的声音显出沉稳。
虽然从外貌上看不出,说不定已是进入不惑之年的人了。
樱子拽起我的手腕,朝着向山上走的路走去。
空旷的停车场三面环着丘陵,我们顺着朝西的路出发。
走了一段平坦的坡路之后,路变得越来越狭窄,又爬了几段台阶,路口被一个类似检查站的建筑挡住了。
这是私人陵园么?我心里想道。
从登记室出来后,樱子把身份证放回了我正背着的吉他盒上的侧兜里。
过了检查站,我开始向樱子发问。
“咱们是去扫墓吧?”
樱子:嗯。
“第一次听说墓园还要登记。”
樱子:不止一个墓园,是一个墓园区,舅舅家的家人都葬在一个墓园里。不少家族把墓园建在这,通常都是关系好的相邻在一起。
“哦…”
说到这,躺在路右侧的一个碧蓝的浅池映入眼帘。
这一段山路崎岖,与其说走的是路,不如说是桥。
“……”
我注意到这段桥都是大理石质的,桥架应该是接在了石缝处。
桥下是一片大小各异的石头。池的对面种满了说不出名字的树。算上护栏,最矮的地方也有三五米高,看来是不允许下去的。
水面的颜色有深有浅,呈出了不规则的纹路,煞是美丽。
尽管和樱子挽着手臂走路的速度很慢,但不一会儿桥便到了尽头。等下回来的时候再看个够吧。
樱子:很漂亮吧~
“嗯…”
突然觉得应该偶尔离开喧嚣的城市,亲近一下大自然。
这时从远处出现了一个带着礼帽女孩子,一直盯着我们看。
戴着墨镜,身着黑色的长裙,乍一看比樱子穿的要更显成熟。
等走近一看,也就十三四五的样子。
擦肩而过时,我注意到了她的笑容,但我更在意她动人衣着中点睛之笔的十字架。
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光的身影闪现在我的脑中。
我不禁扭过头去确认。
这时胳膊内侧传来尖锐的疼痛。
樱子:萝莉就那么好吗!?
这家伙气势汹汹的瞪着我。
这时我还没从疑惑中反应回来。
“以后有女儿的话,也这么打扮好了。”
我信手沾来这么一句。
听我一说,这家伙回头看去,但人影已经消失了。
樱子:嗯…的确是很会打扮,从项链上就能看出来。
“十字架么?”
樱子:嗯,应该是舅舅做的吧,很多名流都是找舅舅亲手定做首饰。附近墓园都是关系很好的家族的。而且好像曾经在舅舅那里看到过那串项链。
“……”
我陷入沉思。
……
不一会儿,我们进了一座西式的墓园,不远处的一棵树格外显眼。树下方是一块长长的雪白色墓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像一台瘦瘦的台式空调倒在地上一样的墓。
我俩在树下驻足。
墓被打扫的干干净,上面摆着两大束花。
‘Hizuki Sakura’
‘1980-2010’
樱子慢慢地抚过刻字。
然后把那束百合花放到另外两束花中间。
樱子:今天晚来了些哟~看来舅舅一个人就打扫干净了。
说完背靠着墓坐了下来。
樱子:嘿咻~
樱子拽着我示意让我也坐下。
走了挺久上坡道,坐下的时候能感到小腿肌肉放松了下来。
樱子:猜猜后面的是什么树~
我稍微联想了一下。
“应该是樱花树吧。”
樱子:叮咚~正确。
说完,樱子让我把吉他盒子给她。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真的会弹吉他。
这时一阵风吹了过来,沾着不少汗水的脖子感到尤其凉爽。
半响,清脆的琴声响起,开头时的节奏比较缓慢,每一小段间都有很小的间隔,小段结束时的擦弦声勾起了我情绪。
我闭上眼,倾听着琴声。
渐渐节奏变得流畅而悠扬,时常出现的擦弦声与其说像伴奏,不如说就是声音的一部分。高潮部分的婉转旋律却带着强烈的情感,接着节奏一落,是急转而下的收尾,仿佛繁花落尽一般。
回过神时,曲子早已结束,如果说美好的事物总是稍纵即逝,应该指的是主观上吧…我处于意犹未尽的状态之中。
“好听的我快说不出话来了…”
话说有一点点熟悉的感觉,原来在来的路上樱子哼的就是这个曲子。
樱子:嘿嘿~
“再弹一遍吧。”
樱子:嗯。
……
“这曲有名字么?”
樱子:猜~
我想了想。
“不会是樱花吧?”
我半响后说道。
樱子:叮咚~小雫真聪明。
“还真是啊…”
樱子:妈妈编的曲子,弹得比我好听多了,我怎么都练不出那个擦弦的声音。
我拿起樱子的右手摸了摸手指尖,的确有种厚厚的感觉。
“学了多少年了?”
樱子:我想想~有十年了吧?
“这么久了呀。”
樱子:慢慢学的嘛,不过妈妈去世之后就不太常练了。
“弹些别的曲子吧?”
樱子:好~
樱子调整了一下坐姿,闭上眼把头低了下去。
这时刮了一阵很长的风过来,树叶碰撞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
面前的她仿佛不是我所认识的她,或者说是我从未揣测过她的内心,也从未思索过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与其说在我心中对她有着一个概念,不如说她在身边的时候使我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只有我和她的世界,而也只在这个世界里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这时琴声响起,短短几秒的开头把一团伤感堵在了我的胸口,虽然旋律优美但是令人感到悲伤,如果说上一首是繁花飘落时的美好,这首便是对着冬日里枯萎的树枝思念曾经的景象。
……
弹完这曲之后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樱子:怎么样?
“很悲伤。”
樱子:但是很好听吧。
“嗯,叫什么?”
樱子:你猜猜看?
“嗯…”
我思索了一下。
“猜不到…”
我本以为她会洋洋得意地卖弄一番。
“……”
她却用我从未见过的表情看着我,面容中的温柔让我觉得她此时也许正沉浸在思绪里。眸子的纯净仿佛隔开了我看不透的深邃,又美丽的令我难以直视。回过神来时,她的脸已经近在咫尺,虽已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了许多经验,但对她还未曾如此怦然心动过。
……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樱子:回去吧。
“嗯。”
我看了下手机屏幕,‘15:13'。
临走之前我又让樱子弹了次《樱花》。
樱子:话说今年居然有三束花。
“嗯?”
樱子:这些年一直只有我和舅舅来。
“你母亲还有其他亲人么?”
樱子:没了。
“也许是其他朋友吧?”
樱子:也许是,不过我不知道母亲是否有能算是朋友的旧识。
“……”
说着说着,又回到了之前路过的浅池旁。
这次我们站在桥上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樱子:等春天到了,樱树开花的时候再一起过来吧。
“嗯。”
1-11
‘哒’。
我关上车门,从防晒玻璃外边朝车厢里的樱子挥了挥手掌。
然后车子伴着厚重的马达启动声,渐渐离开了我的视线。
樱子想让我和她一起去她舅舅家吃饭,我出于一些方面的考虑回绝了。
“唉…”
一想到身上没有自己家门的钥匙,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转身走进公寓。
……
‘咔嚓’。
我试探地拧了下门把手,门开了。
我迈进客厅,心里想着要不要跟光说一说,以后做什么事最好还是先商量下。
“……”。
但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卧室,厨房,浴室都检查过了。房门钥匙被摆在了电话旁,而且关于光的东西都消失了。
“看来没机会告诉吐槽这家伙独断专行的性格了……”
我嘀咕着,坐了下来。
同时我注意到了榻榻米前的小桌上的戒指。
我明明锁起来了啊。我带着疑问拿起了它。
虽然同那一枚造型相同,但是内侧的刻字却不一样。
‘Shizuku 1999 A.D’
这下妙了,居然是和我一样的名字。
“什么情况…”
我吐了句槽。然后拿起刚才被戒指压在下边的纸片。
‘别来找我。’
‘如果换作是你,也会这么做。’
上面写着两排字体相异的留言。
翻过面来,是张照片。
“……”。
里面的女孩约是十四、五岁的光景。与其说长得像光,不如说更像脑海里的另外一个人。
我注意到右下方的日期:‘1992/02/29 9:52'
“……”。
我意识到近期遇到的谜团变得越来越多了,而且一个都没能解开,最关键的是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清楚。
我往后一仰,躺在榻榻米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无奈的表达着不满。
“唉…”
身心都充满着无力感。
这种戏剧性的情节从旁人的角度看也许十分有趣,但实际一点也不。就好比看到奇幻电影中的角色们挑战着硕大的怪物会觉得很刺激,但我保证如果自己在现实中遇到一只会喷火的恶龙,一定会被吓得尿裤子……
我开始真正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是想从这片谜团中跳出来,因为我很满意现在已有的生活。
想到这,光的身影在脑中一闪而过。
“……”。
我又观察起那张照片来。
在上边的‘别来找我’像是新写上去的,因为油性笔写的字很难在照片上凝固。我用手指用力撵了下,果然沾上了黑色的笔油,而下边那排字则不会。
我保持平躺的姿势,伸出手从桌上拿起那枚戒指。
要不要告诉樱子这件事呢。
“唉…”
我决定明天去拜访一下她的舅舅。
‘叮’。
我看向挂着风铃的窗户,夕阳的光芒已不耀眼,在这平和的情境下,我的内心却无法平静下来。
1-12
‘嗒…嗒…’
我走在陌生的街道。
“嗯…”
手机里的导航图显示自己已离目的地不远了。
周末已经结束了,于是今天我向学校请了假。
‘嗒…嗒…’
自己踩在小道上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尽管这两天都没怎么阖眼,但现在却无困意。
我又看了眼时间。
‘14:35’
周一给我的印象都是忙碌而疲倦的。但说来也奇怪,明明刚休息完,为何比起周五来,更没有精神。
但我现在正相对惬意地穿梭在寂静的居民区里。
不时有着不知是野生还是家养的猫从我的视野里出现或消失。
路旁树荫下的老人躺在摇椅上看着书,坐在一旁的茶几上的几只猫正吃着摆在上面的点心。
老人拿起茶杯轻啜了口,不知此时的味道会是怎样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记录着地址的卡片看了看。这是我刚从阳春先生那里拿来的,也就是樱子的舅舅。我想这个名字的出处就是“阳春白雪”了,看来他的父辈对他寄予了厚望啊。
‘嗒…嗒…’
我回想起昨日的情景。
……
阳春先生:我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但前提有一个条件。
眼前这位正坐在桌对面的师匠推过来一串十字架,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洞穿了我的内心。
我拿起十字架开始仔细的观察起来,如果没错的话,这与光所戴的那串是一样的。
‘ 去
日
人生苦短1999A.D
多 ’
背面刻着这样两句。
“是什么?”
我问向阳春先生,但他的目光并没从手中的戒指上移开。
阳春先生:旧物重拾,依然令人爱不释手。
师匠答非所问。
“我认识这串项链。”
我换了个问题。
阳春先生:一共有四串,只有一串是真品,另三串带有刻字的是我仿做的。
“那原品是谁做的?”
师匠笑着看了看我,一时不语。
我刚欲再开口。
阳春先生:我最欣赏的学生。
语速不紧不慢的话,抢在了我前头。
阳春先生:待到我天命之年,才知天降极光,诚然可遇而不可求。
不知是话里有话,还是自言自语。
阳春先生:雕刻冶制的作品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摇了摇头。
阳春先生:摇头未必就表示你真的不知道。这些年来,为使学生能了解这一点,我花费了少则三五年多则几十年的时间,唯独那位学生。从见到他起,就知道他具备着罕见的品质。
师匠放下手中的戒指,话题也就此打住。
阳春先生:我可以告诉你所有关于你的事,前提是你以后要一直做我的学生。
“学到什么时候?”
阳春先生:到你能继承我的名号。
面对师匠深邃的眼睛,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对这方面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拥有足够的天赋。
“……”。
不如说我更在意的是我是否愿意把之后的人生放在这件事情上。
我沉默着。
这时师匠轻轻一笑,把那对戒指推还到我面前。
阳春先生:明天一早来找我,我会安排那位给你戒指的人与你见面。
“光?”
阳春先生:仔细想想你到底在意的是什么。
我一时语塞。
阳春先生:可以告诉你的是,对你来说,过去的事情早已云消雾散,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接受。你的选择权里只有你自己以后的人生而已。
说完师匠把座椅转了过去。
阳春先生:如果日后单纯想要拜师,尽管过来就好了。
师匠背对着我说道。
我将戒指装入口袋,站起来向他鞠了个躬,然后离开了房间。
……
我站到一户看起来很旧的大门前。越过栅栏,看到了略显荒凉的后院。
确认了门牌--‘千叶’。
我用钥匙打开大门。
‘咔咔’。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这房子已经很旧没人住了。
实际上阳春先生告诉我说,这才是我真正的家。
我饶有兴趣的逛起来。
就像进了中古店一般,装潢给我一种上个世纪末期时的感觉。
我打开连通着后院的推拉门,探了半个身子出去。
“真是荒凉啊…”
合上门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屋中供着的神椟。
里面只摆着一张遗像,是个年轻的女人。
龛前香炉里的灰是新的,我发现整栋房子里只有这里有打扫过的痕迹。
上了柱香之后我回到了客厅,发现桌上摆着张纸。
就不能交换下手机邮箱么?
我在心里吐了个槽。
‘下午六点,海之家。’
然后是一张导航路线图。
我打开手机,对照了一下。
“画的还挺像……”
看来这家伙以后是不打算联系我了。
尾声
也许是潮落的关系,我坐着的礁石离海浪拍打的沙岸还有一段距离。
我比说好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多到了海之家,因为实在是无聊,不如来看看海。
我喝了口从身后海之家买来的西瓜沙冰。
略带腥湿的海风吹得我有点发冷。
“……”。
我看着缓缓下降的夕阳,在心里组织着语言。
通过这两天的考虑,我想我在意的仅是与光到底存在怎样的关系了。
也许我只是觉得我有权利和义务知道这些。
或者说是只有确定了这些之后,才能没有顾虑的继续之前的生活。
‘唲。唲。唲。’
两只海鸟飞进了我的视野,但是突然眼前一黑。
??:猜猜我是谁~
“……”。
这是什么情况……
??:猜猜我是谁~
“你怎么在这儿…”。
樱子:bubu~ 回答错误~
“……”。
我有点不知所措。
“平底锅?”
樱子:亏人家跑这么远过来帮你送信,再猜错就把信送给大海先生了啊。
“是樱子是樱子”
我赶忙说道。
樱子:bubu~答案不够精确,要在前面加一个形容词,还有两次机会。
“居然还得寸进尺。”
我本能的吐出槽来。
樱子:bubu~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
好吧。
“是非常可爱的樱子。”
樱子:那可爱的樱子温柔不温柔?~
“温柔温柔…”
樱子:温柔的樱子聪明不聪明?~
还有完没了?…
“你最聪明行了吧。”
这时候挡在眼前的手终于松开了。这家伙把身子压在了我的背上。
“唉……”
真累。
樱子:叹什么气嘛。
我没理她,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这笨蛋终于识相的把东西给了我。
我打开信封,犹豫要不要当着樱子的面把信纸拿出来。
这时压在身上的重量消失了。
看着樱子离去的背影,我抽出了信纸。
‘ Farewell
春朝启程,暖阳初耀。
君不见,微风拂柳,百鸟啼,群花绽放。
但不知,阡陌一旁,言语间,坠樱似雪。
夏时驻行,晴空万里。
君不见,熙熙攘攘,树荫下,蝉声四起。
但不知,海滩之上,嬉戏处,浪载欢笑。
秋暮漫步,残阳远照。
君不见,南燕西飞,枯叶落,黄昏如画。
但不知,清雨潇潇,撑伞前,悦颜相挽。
冬末寻路,月渺星稀。
君不见,灯火通明,钟声响,众家团聚。
但不知,雪街寂道,熟睡时,足印两行。
转瞬十载,梦破独醒。
泪目而寻,错把君认。
今信与君,只望君了。
君非吾求,吾心只故。
Shirakage Hikari(白影 光)’
……
信的内容也不知已经看了多少遍。
‘唲。唲。’
海鸟从远处樱子的身边滑过。
只见她用右手理着被吹起的头发,单薄的身体在海风中显得格外纤细。
一阵强劲的海风吹了过来,我松开手指,信纸随之而去。
“呼…”
我站起身仰头深吸了口气。
浅红色的天空中闪烁着些许星星。
我从口袋里取出那对戒指。
慢慢降入海岸线的夕阳与她的身姿融合到了一起。
温暖的光芒模糊了我的视野。
我唤着她的名字,走进这光芒之中。
2-them-1
他的名字,白影苍生。
偌大书房一端的窗户前,这个端着酒杯的男人仿佛在远望着什么,尽管眼神严肃,但并没有聚焦在任何景物上。
他在这幢房子出生,也是在这房里长大。
而他现在所在的书房,则是他对自己父亲回忆的标志。
他父亲离开前,给他了这间书房及这整幢房子。
除此之外,就是他的名字。
人,名字是最重要的。而名字代表着的是那个人的影响力。
对他来言,是他的名字赋予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
他深知是这个名字所代表的身份继承了这些,而不是他。
父亲曾问过他,是活在生活的表面中,或是走自己的路,还是去发现自己名字的意义。
尽管父子两人交谈甚少,但那些教导他的言语他都牢记于心,现在萦绕在他心头的,只有父亲曾说过的‘水不能倒流,时光无法反转,切不可逆世间之秩序而行事。’
‘沙,沙,沙…’
着着玛丽珍鞋的脚步沉稳而优雅地踩在地毯上。
从门外传进的细小却清晰的声响将书房的主人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他将头稍稍朝右后方侧了侧。
等待着那清脆的敲门声。
‘当当当。’
苍生:进。
陈旧的门把发出低沉的声音。
女佣:少爷,沃森教授已经到了。
女人笔直的站在另一侧未开启的房门前。
男主人将酒杯放到书桌上,然后走出书房。
女佣轻声关上门,跟在男主人的后面。
“老爷,早上好。”,工作中的佣人们微微颔首。
男人下到一楼,进了客厅。
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起身向眼前这个在年龄上算是他的晚辈的男人鞠了个躬。
男主人则走过去同这位声名远扬的教授握手致意并招呼着坐下。
苍生:秋子,上茶。
女佣点头答应,转身出了客厅。
苍生:您与家父是旧识,不必多礼。
沃森教授:您客气了,在下只是有幸与令尊共过几次事而已。
教授用流利的日语寒暄着。
男主人笑了笑,将身体往后一倾,搭在了椅靠上
这时秋子端着茶走来,将两个盛着茶杯的盘子放到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其实教授年轻时曾拜访过这里,那时坐在他对面的男子还是个敬慎的孩子,从身旁走过的女佣则像是个慈爱的姐姐。
而当初那个其乐融融的家庭仿佛已经不复存在,如今身处的这栋房子比记忆中的情形要空阔许多,且处处都散透出冰冷的威严。
已进知天命之年的教授虽已见惯了各种事变人故,但此时他的内心却不免怏悒,尤其是他已隐约的发现了这其中的缘故,而这也正是他今日来的目的。
2-them-2
‘我能感受到什么在消逝。’
玻璃窗前的年轻人停止了手上擦拭的动作。
这个多云天气的早晨虽不阴暗但也并不明媚,尽管春季已至,窗外中庭的景象却使她心生悲凉之感。
她在这工作已有三年,但这并非她的本职。她的毕业专业是绘画,但起初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迫于生计的她于是只好选择到这家做佣人,然而令她做下这个决定的原因主要是这里不仅待遇不错,而且没有什么打扰她的外因,尤其是提供了给她很多可以描绘的景色,既满足了生计又能不受束缚的创作。今年她决定做一个自己的画集,名字就叫《消逝》,而灵感就出自这座宅子。
“唉…”
年轻人叹了口气,又赶忙把呼在面前玻璃上的哈气擦拭掉。
‘三年了。’她心里念叨着。
令她意识到时光正匆匆流逝的,不是变动着的日期,而是发现距离上一次出现某个想要去做些什么的念头时内心产生的悸动有多么遥远。
之所以令她有了这个灵感,是因为她起初对这座宅子产生的美好感觉在慢慢消逝。虽然她还不能确定当初吸引住她的到底是哪个地方,但她还是抓住了“消逝”这个事实,画集中的作品大多都是重复的画面,只是色调和细节有些许不同,至于关于主题的主旨是否只是她强加进去的,或是否只是她主观上的看法,恐怕她自己也无法完全确定,毕竟这一灵感只是纯粹的源自于自己的感觉而已。
“……”。
她忽然闻到了一股细微的香水味,张望了下四周,在右手方向不远处的楼廊尽头发现了仆役长秋子的背影。
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佣人都不知为何这座宅子没有管家,而是由这个女仆指派工作。不过更令她在意的是这个人的步伐为何如此轻捷,总是难以察觉到她的存在。而在她有事找你的时候,你可以感觉到她的到来,尤其是那优雅连贯的动作所带出的声响,总能让你辨识出那些声音的主人。
她耸了耸肩,实际上她刚来时总是会被类似这样的情形吓到,因为她的感官比较灵敏,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事物会激起她的警惕心。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她渐渐难以感知到秋子的存在了,她也不知是自己变迟钝了还是已经适应了这种环境。
“呐呐~”。
一个新人推着载满床单的推车从身后房间走了出来。
“嗯?”
她回过身去。
“前辈是怎么称呼老爷的?”。
“老爷啊。还敢称呼什么?”
“可为什么老大(指秋子)叫老爷为‘少爷’啊?”
她将左手食指弯成一个钩子的形状,轻轻敲了下新人的脑门。
“首先年轻人要老实点,别给别人乱起外号,你其实可以和我一样叫她秋子姐。然后就是你的问题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好吧,知道了。”
小姑娘撅着嘴回答道。
“想不到秋子姐要前辈更年长。”
“!!”
她一惊,手里正攥着的布掉到了地上。
“你没开玩笑吧?”
“诶?”
小姑娘没料到眼前人的反应会这么大。
“秋子姐已经三十多岁了啊…”
她双手捂头蹲在了地上。
“那望姐你呢?”
蹲在地上的这位名叫伊吹望。
“二、二十六…”
“……”
小姑娘自知又闯嘴祸了。
“啊啊啊,我只是觉得你俩像是同岁。”
正蹲在眼前的身体抽搐了一下。
急于补救却又说错了话。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啊啊啊,我是说你们两个看起来都很年轻,就像…哦对,就像姐妹一样!”
小姑娘急地直跺脚。
“唉…算了。”
她站了起来。如果此时这场景有背景音乐,那旋律一定是悲壮的。
“话说你今年多大?”
“十七岁。”
“啊…十七,真羡慕啊…”
她想起以前也是有不少人对她说过这句话的。
“以前打过工么?”
“没有~”
“那我下面说的你可要记住。”
“嗯。”
“在这里工作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本着想要去把工作做好的心情。用苛刻一些的标准审视自己,其结果让其他人对你有好的评价。如果你能认真做的话,你以后会发现在这里打工时的待遇绝对是最好的。”
她想起以前的前辈总是以平稳的口气教导她,想不到自己说教完之后的心情会如此平静。
“嗯!我会努力的~谢谢前辈~”
说完小姑娘推着推车离开了。
她捡起地上的抹布继续工作,感觉窗外的天空比之前阴霾了不少。
2-them-3
‘话说这几天雫从美国回来了,想不到这孩子还挺有出息的。’,站在客厅里的女佣在心里思索着不少事情。
沃森教授: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这老头说话还挺考究,没用“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个成语。’。虽然教授白头发很多,但秋子在心里称呼他为老头未免有些不礼貌。
苍生:是么。
沃森教授:我下面这句绝对无意冒犯您和令尊,如果当年令尊还在世,做下您当初做的决定,也会令很多人惊讶的。
‘指的估计是在前些年病毒爆发期对医疗机构的投资和建立的慈善工程吧。’秋子想着。
苍生:我只是遵循了家父的教诲,做了一个在原则上正确的决定而已,只是没想到被投桃报李了。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当初少爷为此好像几乎倾尽家产,回想起当时周到的社会福利也给国人打了强心剂,在各个国家之中仅次于受灾状况最小的中国。而灾后少爷所代表的企业链得到了各个方面的支持,业绩也是蒸蒸日上’想到这,秋子的脸上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意。
沃森教授:个人认为这都是得益于您家的企业阵营这些年流传下来的美誉啊。在我还年轻的时候,很多长辈都告诉我白影家族恰如其名一般,如果说每个人的影子都代表着他阴暗的一面,那么你们在黑暗中的白色影子则象征着正直和希望。
男主人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苍生:这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他放下杯子。
苍生:家父曾不止一次对我说,至少要让人们并非非善即恶的业之果实重回大地的土壤,而不是用来引诱迷路的羔羊。也许是想教导我要去驾驭财产而不能成为财富的奴隶。然后就是要把信誉放在首位,说信任是合作关系和买卖关系中最为重要的,失去了信任,简单的事情都难做成。而有了信誉,人才和机会往往会不请自来。父亲常说,放开杰出的人不谈,难得志的有才之人多如江河之鱼,但能发挥他们才干的地方却稀如凤毛麟角,其中优秀之人往往都深谙此理,若能与这些人换以信任,则能得到比信任更加珍贵的东西:忠诚。
听到这,秋子回想起多年前那个早晨:这座府邸之前的老爷离开那天,他去书房找少爷,窗前那个手握着酒杯的形象让她联想到了令一个人。“少、老爷”,秋子意识到是时候改口了。然而面前的男人听完过了几秒后像是被刺蛰到一般,转过身来看了看那个同他一起长大的女仆,然后意识到自己正拿着一直很在意的父亲一直用来盛酒的杯子。‘嗒’,他像扔烫手的东西一般,把酒杯轻轻丢到一本厚大的半开着的书上。秋子感到眼前男人的姿态就像是以前那个做错事了的男孩。“少爷,还有十五分钟十点,今早要带奈美小姐去检查身体。”半响,她打破了沉寂。 “嗯,我知道了。”男人轻轻地出了口气。
秋子:……。
‘如今想来,自己当初那个草率的决定到底对错与否恐怕已经无关紧要了。’她想着,‘但是对少爷而言,比起忠诚还要更加重要的,恐怕…’她斜眼瞟了眼墙上奈美的画像。
沃森教授:看来这就是您想要我那个学生的原因了。
男主人笑了笑,没有作答。
沃森教授:出于您对我们的帮助,以及对这个孩子的前途的考虑,我自然无法推辞,只是他已经向我递交了辞呈,这件事情我也难以安排。不过据我所知,您目前手下可是人才济济,应该也不差这一个吧。
苍生:既然今天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
男主人叹了口气。
苍生:实际上,毕竟在下并非家父,人生经历很有限。而我现在做过的事情都是建立在输的起的前提下,对人其实没有足够强的判断力。如果我现在需要值得信任的人,以您的眼光看,这个人是不是个合适的人选?
教授听完笑了笑,然后表情略微严肃了起来。
沃森教授:但有两点,其一是我不确定这孩子是否愿意接受这份工作,其二就是,你我都应知道过不了多久,相关的法律就会建立起来。
苍生:您指的是?
说到这,教授看了看男主人椅子后方的女仆。
苍生:无妨。
男主人先说了半句,然后用食指背蹭了下嘴唇。
苍生:那我就不装糊涂了,您说克隆法么?目前这应该算是件难以确定的事情吧。
沃森教授:只是形势还没能发展到那一步,您放心我是肯定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这些事情,但也正因如此,在法令确立时,一些研究则显得十分危险。
男主人眯起眼睛,没有回话。
沃森教授:据我所知,您与中国在医疗器械上的合作关系比很多国家政府还要密切,在既有人才又有设施基础的情况下,您回绝了美国的基因工程计划的邀请,而如今要和我私下合作,我怀疑自己是否看到了一点端倪。
相比较教授严肃的态度,他面前的年轻人则很轻松。
苍生:您也知道医学水平的飞速进步是大势所趋,医疗器械自然是关键。但我实际上着眼的是平均医疗水平。但各国的平均医疗水平我不说您心里也明白,使用抗生素的合理程度更令人担忧,就连贵国的普通家庭如果没有保险都难以承担大型手术和治疗的费用,孤儿药的普及之路更是有着无法想象的困难。
男主人停顿了一下。
苍生:那么说回您的问题,就算有朝一日人类可以破译基因以对抗衰老与疾病,但到底能有多少人能享受到?何况谁都不知破译的工程要花费多少年,所以在这方面我这边只是比较感兴趣,与其承担这一重任,不如与您合作,然后把更多的精力放到眼下的问题上。
教授听完,沉思了许久,恐怕他很长一段时日内都无法知道这个年轻人心里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了。而他目前对此的判断就是:自己成为了这个人其他的计划的障眼法。
沃森教授:那如果我接受您所有的提议,赞助资金可否增长到之前的两倍?
教授索性直接去试探他。
两人对视一番之后同时笑了起来。
苍生:三倍,额外开销依旧可以商讨。
对于之前的猜想,教授心里估计已经有数了。
沃森教授:好,就这么定了。
说完两人起身握了握手。
沃森教授:那我就告辞了。
苍生:好,您慢走。
男主人转头看了下身后的秋子。
苍生:秋子,送客。
秋子:是。
她迅速地回应道。
秋子:这边请。
教授转身不忘前向男主人点头致敬,然后跟着女仆出了客厅。
秋子:您对雫这些年的照顾,我替雪子向您说声谢谢。
进了无人的中庭,秋子与教授并肩走起路来。这举动并不符合礼仪,而这一点恐怕没什么人比她更清楚。
沃森教授:这都是应该的,不过恐怕雫还不知他和雪子受过您这么多帮助吧。
教授在对待这个人时保持着恭谨的态度。
秋子:毕竟以前我和雪子都很少见面,他不知道也很正常。
教授走回自己来时乘坐的车旁,秋子打开了后车门。
秋子:您慢走。
沃森教授:谢谢。
‘咣’。
秋子不轻不重的合上车门。
2-雫-8
‘Ooh go doe bay mwa。’
Enya的《only if...》回荡在卧内。
坐在床上的樱正津津有味地看着音乐礼盒附赠的彩色写真。
微风掀开了窗帘,几朵樱花瓣飞入屋中。
湛蓝纯净的天空上飘着几块厚厚的云彩,甚至可以看清整个云彩的容貌。
由于天气出奇的晴朗,护士打开了病房中的窗户。临走前还提醒雫如果气温降下来了,记得要去关上。
‘If you really want to, you can hear me say.
Only if you want to will you find a way.’
坐在椅子上的雫停下正削着苹果的手,瞟了旁边的樱一眼。
充满新奇又略带兴奋的眼神向他透露着它们主人十分喜欢眼前事物的信息。
雫低下头继续削着水果皮。
樱:话说你去美国前是怎么想的?
雫:嗯?
樱:我是说,独自去异国前应该会考虑很多吧,没有什么会让你担心么?
听完雫抬起头盯着天花板想了想。
雫:可能就是因为没想太多,对生活也没什么要求,反而过的很轻松顺利吧。
说到这雫笑了出来。
雫:当初就是一心想着要去,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也是有够天真的。
樱:多好呀,可以想到什么就去做。
雫:是么?
樱:那可不。
雫:不过我当初只是目的性很强罢了。你觉得是有目的供人追求好还是没有的好?
樱:嗯…有的好吧?
雫:王尔德曾说:‘人生中有两种悲剧,一种是得不到想要的,另一种是得到了。’可能指的就是追求吧,而我就属于后者。也许想做某事和追求达成某个目的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吧,或许他本人也只是用这句话来自警。
雫把削好的几片苹果递给了樱。
雫:你有想要做的事么?
樱心事重重的吃起水果,没有作答。
‘If you really want to you can seize the day.
Only if you want to will you fly away.’
Enya的歌声填补着两人之间的沉默。
歌曲在没多久后就结束了,而樱没有拿起遥控器的意愿。
樱:你觉得雕刻和音乐在创作上有什么相通的地方么?
雫:比如?
樱把背靠向床头,仰起脖子转动起来眼珠。
樱:创作时的心情,或者是灵感来源。
雫:这个你应该问我师傅吧?我现在估计只能算个门外汉。
樱:…
樱早先在他哥哥收藏的其弟子们的作品中看中了雫所雕刻的,而且常常和这位师匠打赌,如果在其他展品中猜中雫所做的则都要送给她。现如今雫为数不多的作品几乎都已成了她的收藏品。
樱:可你也算有所成了,对我这种还没有任何作品的新人有没有什么忠告?
雫:雕刻么?
樱:音乐。
雫:隔行如隔山呀。
樱此时有些难于组织语言,她其实想说的是每每看到他的作品都会有创作的冲动,这种影响尽管可能是另一种负面意义上的,因为雫的作品比起他哥哥其他学生在华丽精美程度上逊色不少,但是在感官上却让她感到亲切。或许恰因如此,她觉得自己也许在音乐创作方面也可以有所突破。
樱:那你讲讲你创作时的身心状态是如何的吧。
雫:嗯…
雫停下了握着核桃夹的手。
樱见雫的面容因思考而越发的认真起来,于是从他的手中拿走了夹子,然后期待的盯着他看。
雫:呵呵…
雫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也可能是他头一次遇到这种问题,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憨笑了一番之后,他又陷入了沉思。
雫:嗯。
半响,他才仿佛对刚才的思路有所肯定的一样‘嗯’了一声。
雫:我在能创作出令自己满意的作品时,总是处于一种出神的状态。
说到这他又皱了皱眉眉头,停顿了一小下之后又继续说道。
雫: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没有其他想法与杂念,连食欲都没有,全身心都能投入到作品上,制作过程好像每一步都理所应当,而且下手非常自然,但这种状态并不是常常能遇到的。
说完雫点了下头,对自己刚才的陈述好像很满意。
雫:话说你相信人有灵魂么,各种意义上的。
樱:嗯…
还没能消化刚才雫的回答,樱因新的问题困惑起来。
樱:我对灵魂没有什么太详细的概念。不过我不相信人死后依然有灵魂存活下来。
雫:嗯,我们姑且把你刚说的灵魂归为物质类的,我说的是精神层面的。
雫调整了一下坐姿,就像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准备给请教的学生讲解知识时一样。
雫:我觉得灵魂就是一个人感知自由世界的能力。灵魂也代表着拥有者的生命力和独立思考的能力,我认为拥有完整灵魂的人才能触碰到艺术。抛开生命力不说,独立思考能力是灵魂的关键,因为只有当拥有独立思维时,才能感受到什么是自由,之后才能自由的进行自我塑造。而艺术有时就是一个观点,一种个人感受,或是一种态度,而这三者往往都离不开对自由的向往。
樱低下头若有所思,虽然她接受了雫的观点,但没能把这段话和艺术创作联系起来。
雫:哈哈,虽然说了些很多听起来了不起的大道理,实际上我是受雪子的影响才开始学习雕刻的,一开始我都是模仿她的作品。其实我觉得自己的作品不值一提,因为我的灵感只是出自我的主观感受,而我没有需要他人认同的意愿。
樱:也就是说没必要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了?
雫:也不是没有必要,只是我觉得出发点不在别人怎么看怎么想,而在于你的感想是如何的。
樱:嗯。
虽然前边的话她没能全部消化,但是这一句她非常赞同。
雫:再说回创作,有时候你也许会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而支配着你手脚的是你的灵魂,创作过程显得特别自然,而且每一步尽管不经思考但是却非常流畅到位。
樱:唔…
雫盯着面前眉头紧攥的姑娘,内心似乎有点歉意,一是不知自己的说法靠谱不靠谱,二是令这位身体并不健康的病人平添了许多烦恼。不过他并不感到后悔。
雫:先别想了,吃点核桃吧。
雫把盛着核桃仁的盘子递向樱。
樱:不行,我要再想想。
这还是雫在这些天里头一次遭到拒绝。
雫:呵呵。
雫笑着把盘子放回床头柜。在他视线远处的墙角处有一个吉他盒子。
硕大的盒子与他面前姑娘的瘦弱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同病魔压在她命运之上一样,他此时依然没能理解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
‘神明真都是瞎了眼…’他在心里嘟囔着大不敬的话,这不是他第一次咒骂神明,研究科学的经历早已使他成为了无神论者,他此时的行为只是出于对事实感到不满罢了。
2-them-4
‘哒哒…哒哒…’
幽静的走廊里回荡着脚步声,这也许是她第一次走在如此安静的回廊里。清晰的脚步声不停的回荡在耳边,异于往常在此地的上下课的情景,使她此时有着一种特殊的感受。
‘也许这就是自由意志吧?’她思索着。
‘咔嚓’她推开了教室的门,距下午开课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但此时已有名女学生坐在了靠窗的座位上。
教室里的这名学生的名字叫爱丽丝,是这位刚刚推门进来的学生的挚友。爱丽丝这几日魂不守舍的样子令她很是担心。
‘啪’,她将一个纸袋子撂在爱丽丝的课桌上。
爱丽丝保持着手托下把的动作,斜着眼珠看了看袋子里的面包,虽然样式都是她平日爱吃的,但是此时她并没太多食欲。
珍妮:是该说你复杂呢,还是该说你简单呢?
爱丽丝:什么?
珍妮:人家刚走几天啊,你就这么魂不守舍的。
爱丽丝不爽地瞪了下她眼前这位和她从小长到大的朋友,然后表情又回到之前那种显得百无聊赖的状态。
虽然她俩关系非常好,但是看到爱丽丝在顺风顺水的人生中的头一次受挫倒是令她觉得很有意思。
珍妮:亏你平时考虑事情那么缜密,到了这种事情上倒是尽用小聪明。
爱丽丝:啥意思?
珍妮:你觉得雫为啥从你家搬出去?
爱丽丝:谁知道?你问过他?
珍妮:当然是因为你母亲啦。
爱丽丝:或许吧。
她倒是知道她母亲从小就撮合她和另外一个熟人家的孩子,不过她没思考过事实是否真如珍妮所说。
珍妮:话说晚上的晚会你打算穿什么,对了,你知道今晚你要代替你父亲领奖吧?
爱丽丝:嗯,都好。
珍妮:都好是怎么个好法?
爱丽丝:随便就好。
爱丽丝从袋子里取出一个牛角面包咬了两口,然后扔回袋子里,平日最爱吃的东西此时却味同爵蜡。
珍妮:瞧,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真是一点都没错。
爱丽丝:嗯?
珍妮:别,再,这,么,吊,郎,当,的,行吗!
珍妮忍不住用双手去捏扯起了爱丽丝的脸。
爱丽丝: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
爱丽丝反抗了起来,但是完全没有效果,没过多久她就精疲力尽般的趴在桌子上。
珍妮: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穿的最漂亮吗?
爱丽丝:我哪儿知道?话说美不是主观臆想吗?
珍妮:那你前几年的圣诞节把自己打扮的跟圣诞礼物似的是图啥?
爱丽丝:……。
爱丽丝心知珍妮说的是什么意思。
爱丽丝:有那么夸张吗?
珍妮:我提前一个月就得陪你逛店,还不夸张?
爱丽丝:哼,不是到头来也没用吗。
珍妮:有没有用单说,但你这肯定是再往你母亲眼里揉沙子。要不然雫也不会从你家搬出去。
爱丽丝:唉…我跟艾利克斯肯定是走不到一起的。也不知她是咋想的。
听到这句话,珍妮从心底替那位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深深地感到同情。
珍妮:父母都是这样的。
爱丽丝:怎样?
珍妮: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爱丽丝:是吗?
珍妮:怎么不是,你看咱们父母从小到大让咱们学了多少东西。
爱丽丝:还好吧,至少有用吧?
珍妮:那是你觉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聪明,我可是累的喘不过来气。
爱丽丝:……。
珍妮:哈哈,现在终于轮到你来品尝压迫的感觉了。
爱丽丝:唉。
珍妮:至于吗,人家又不是不回来了。
爱丽丝:就是不回来了。
珍妮:啊!?
爱丽丝:是啊,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珍妮:那还不是怪你不够主动,仗着自己漂亮又有好身材就觉得够用了?
爱丽丝:哼。
虽然平日里表现地挺谦虚,看来她对自己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珍妮:也许你平时和雫打交道的时候自然一点,也不至于一点发展都没有。
爱丽丝:你是说我表现地太过刻意了?
珍妮:那还用说?话说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
爱丽丝:我也不知道。
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她在心里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从语言上很难组织出完善的解释,而且她也并不愿意告诉别人。
珍妮:好吧。
爱丽丝:好烦。
贴在桌子上的右半脸已经不凉爽了,爱丽丝把脸转了个个,左边脸传来的冰凉感触令她稍微冷静了些。
珍妮:你就这么喜欢那家伙?
爱丽丝并没回答,但珍妮心里此时已经有数了。
珍妮:那你不如去日本找他。
爱丽丝依然没有回话。
珍妮:信我,没有男人会拒绝你的。
爱丽丝:当真?
珍妮:可不,只要你能放下你的傲慢。
爱丽丝:我哪里傲慢了?
珍妮:哪里都。
爱丽丝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
不过珍妮知道她在心里在做着斗争。
看着眼前这一幕的珍妮心里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她并不觉得雫有多么优秀,此时她只能期望这个异乡人能好好对待自己最好的朋友。
2-雫-9
“虚无。”
这是雫此时脑海中浮现的词语。
在经过了一段深到没有梦境的睡眠之后,他似醒非醒地睁开了眼睛。
时隔多年,他想起了没有光污染的黑夜所该有的容貌。
恢复知觉的四肢一扫前一刻的空洞感,然而那令人感到些许恐怖的感触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可能和死亡没什么关系,但他此刻却将两者联系了起来。
苏醒的大脑中慢慢地涌出了各种各样有用没用的想法和记忆,明明惧怕刚才的虚无感,但恢复神智也令他厌烦。
虽然可以继续睡下去,但他胸口中那已经适应了很多年的痛苦令他难以冷静。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忍耐这种感觉的时候已经忘记到底内心是因何而感到煎熬。
也许他一次都没有接受过那位对他最重要的人去世了的事实。
而时间填不满他内心的空洞,只会残酷地剥夺走他曾经体验过的美好感觉。
就在刚刚明了何为虚无的此时,他意识到自己接受或不接受雪子的去世也许已经不再重要。
2-them-5
‘唰’。
一丝不挂的爱丽丝打开手推门从浴室走了出来。
虽然天气并不暖和,但她刚洗过热水澡的身体暂时可以抵御寒冷,不过她也知道这样容易感冒,尤其是身上没擦干的水滴会迅速剥夺她皮肤上的热量。
距上次这样做有多久她自己也忘记了,此时站在镜子前的她把头上裹着的毛巾解了下来。虽然她认为美丽只是主观臆想,但此时她无论是对自己的身材还是容貌都很满意,她内心清楚这种行为比起自恋更像是对平日保养措施的验收,但这并不是驱使她的原因。
‘这就是我。’她无比确定,但确越看镜子越感到陌生。
‘这就是我?’回想着已渡过的人生,她再一次动摇了。
很多年前她就尝试躲避环境对她的影响,极少参加父辈亲友的聚会,就读女子中学以躲避那位从她能回想的到最早的记忆就在她身边的艾利克斯。尽管在外人眼里自己一直特立独行,但她的心底却一直认为自己躲不开环境对她施加的枷锁。无论是因为她的身世,还是她的外观,为了回应周遭人与事对她的期待,她一直认为是在扭曲着她还未真实感知到的自我。她心知这不是叛逆,她只是想被公正的对待,不过她周围的人并不在意公正,因为‘公正’只是用来争取利益的,就像寒冬中的柴火。但挡在更多的利益前的‘公正’,就成了炎夏时披在身上的棉袄。而在亲朋好友之间,更没几个人愿意接受‘公正’的代价。
想到这,她肌肤上的水珠已全部蒸发,身体虽然发凉,但她并不觉得寒冷。斜眼看了下墙边的时钟,她不暇思索地开始着装起来。
2-雫-10
“哈…。”
樱:困了?
雫:没,只是最近很松散。
樱:听哥哥说你打算开个咖啡馆?
雫:嗯,这几年在旧金山去过不少好的馆子,自己也想开一个。
樱:旧金山怎么样?
雫:嗯…挺好的。
面对那张写满好奇的脸时,他发觉自己刚刚说了句废话。
雫:说不上来是多么美丽,但怎么都看不腻,基本有假日我都会坐上半天的观光火车。
樱:听起来好像还挺奢侈的。
雫:其实不像国内的地铁那样,旧金山的观光火车坐一整天只需要五美元,才折六百日元的样子。
樱:喔。那都有什么好玩的?有类似咱们这的祭典的活动么?
雫:嗯…我其实也不太清楚,不过在晚上遇到过很多穿着奇怪衣服到处逛的群体。
樱:怎么个奇怪法?
雫:怎么说呢,各种各样的吧,像是电影或者是漫画中的服装,也多人特意化了妆,据我所知是每个参加的人都可以装扮成自己喜欢的人物。街上还会有很多涂鸦过的巴士,看起来每个人都乐在其中。
樱:那你参加过么?
雫:没有,是你的话呢?
樱:嘿嘿,参加是会参加,不过我想不出要扮成什么样子。
雫:随便选一个喜欢的不就好了?
樱:嗯…没有代入感的话就没什么乐趣了吧。
雫:你要这么说还真是,我看那群人都像真实活在那个虚幻世界一样。
他耸了耸肩。
樱:不明白其中的乐趣本身也是件幸福的事啦。
虽然樱是笑着说的,但雫总觉得这句意味深长的话里带着些许忧伤。
‘叮铃铃’
雫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叮铃铃’
和樱打了招呼后,他走出病房接听了电话。
2-them-6
沃森教授:好的,希望在我走之前能收到你的答复。
挂上电话后,教授长叹了一口气。
他盯着右手边自己正搅拌着的咖啡杯里的水面开始发起呆。
‘我现在在做什么?’
‘我现在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他数十年来最常问自己的问题,用来确信自己没有走上歧途。
这些年来他一直致力于补救detrick研究所意外泄露病毒的事故。
他扪心自问没有遗憾,确切的说是对自己很满意。
不过他自认雫的贡献甚至比他更大一些,这也是为什么他此时此刻在这里的缘故。
想做成任何事都离不开人,而人做事离不开动力,他清楚自己的动力来自何处,但是他需要确定雫的动力来源对世界没有威胁。
当得知雫想去开一间咖啡馆的消息时,他发自内心地为雫感到高兴。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需要的不是才华与成就,而是家庭和关爱,这也是雫在求学时都是住在自己家里的缘故。
想到这,教授端起杯子轻轻喝了一口,比他预想的还要烫嘴,于是他继续用勺子搅拌了起来。
越有能力的人就越是需要有一个健康的心灵。但他相信雫的动机并不是为了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而是身为孤儿的他把失去唯一家人的痛苦转化为对detrick病毒的憎恨。甚至在他看来这种行为更像是人类本能反应-受到攻击之后就要反击,虽然现在看来这种情绪为世界提供了不少帮助,但他清楚如今没了目标的雫只会比以往更加痛苦,所以他担心雫是否会去怨恨世间的不公,然后去做危险的事情。
想到这教授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他闭上眼揉了揉眼眶。
他清楚白影为什么想让研究病毒学的雫加入他的基因计划,他认为现在人们还不该去尝试主宰生命的规律。
教授睁开眼,望着窗外的樱树继续沉思。
‘生命之所以美丽,也许就是因为它的短暂吧。’
2-回忆-5
'嘎噔'
雪子停下踩车镫的脚,让单车缓缓越过减速带。
坐在后边雫还是被硌疼了一下。
今天雪子少见的赖了床,导致出门的时间有点晚,雫又轻又慢的翻开袖子看了眼手表,因为是雪子小时候戴过的,表带感觉起来有些脆弱。
‘7:17’
但此时的天空看起来似乎还没有要亮起来的预兆.
虽然衣服已经穿的很厚了,但雫还是觉得很冷,尤其是刚才的疼痛让他的屁股有点发麻,他把双手压到车后座上减轻了体重对痛处带来的压力,可松开肩膀的同时一缕冷风灌入围巾中,雫不禁把下巴压得更低了,围巾的绒毛使他的鼻孔有点痒,今天天气冷的出奇,所以雪子将另一件自己的围巾也套在了雫的脖子上,一时半刻雫的皮肤还适应不了。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和雪子身上一样的又淡又甜的香气,也不知是不是围巾的作用,他感到有一股暖意在脖子下方流动。
‘嗒’
在自行车快要停止的时候,雫从座位上轻轻跳了下来,然后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咖啡馆的门。
‘吱嘎’
门后边一片漆黑,不过没有丝毫不减慢他的步伐。
他只打开了最里头厨房的灯,然后准备煮咖啡,不一会儿雪子也走了进来。
一番忙活之后,雫端着一盘苹果派走出厨房,然后坐到最靠窗的餐桌前开始摆刀叉。
‘哈…’
他觉得这个位置比屋内其他的地方都要冷一些,于是冲着正搓着的双手哈起气来。
雪子左手拎着两个茶杯另一只手拿着半壶已经兑好牛奶的咖啡从厨房走了出来。
两人在昏暗的环境下吃着早餐。
天亮的速度出乎了雫的意料,平时慢悠悠地吃完还得等个一小会儿再去上学。
他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苹果派然后就着咖啡咽进肚子里。
“多谢招待。”
正喝着咖啡的雪子用手指了指停在窗外的单车前筐里的书包。
“我出发了。”
“一路走好。”
2-雫-11
电视机播放着红白机游戏的BGM《Unbreakable Determination》。
雫在昏暗的屋子里玩着《忍者龙剑传》。
电视柜的下方摆着各种各样的游戏主机,基本都没有拆开包装,但是雫却玩着最旧的那一个。
雫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雪子总是喊自己陪她打游戏,但他还是更喜欢在一边看着。
‘咔嚓。咔嚓。’
游戏画面里的游戏主人公终于打死了boss。他记得雪子以前还从没打通过这一关。
他看了眼墙上的表。
‘21:01’
虽然他有着打通这个游戏的耐心,不过考虑到这个游戏不能存档,决定还是提早休息。
‘咻’
关上电视机之后,坐在榻榻米上的雫重重的往后一仰,尽管闭上了眼,但是视野里还是泛着亮光。看来盯太久电视机不是个好事情。
电视机旁的柜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他觉得雪子会感兴趣的游戏,基本也都没拆封过,也许是雫觉得还是玩以前的游戏能让他离雪子近一些吧。
‘叮咚’
门铃声令雫感到十分意外。
且不说在国内没多少熟人,知道他回国的人更是没几个。
‘吱嘎’
虽不知门外是谁,雫还是毫不犹豫的直接打开了门。
秋子:晚上好。
面前这个人的出现令雫感到意外,但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觉得在情理之中。
雫:秋子阿姨好,您请进。
实际上两人年龄差距并不是那么大。
雫赶忙招呼了起来,虽然雪子生前和秋子的来往并不密切,但秋子没少关照自己的姐姐。
‘咣’
关完门雫就去了厨房准备沏茶。
雫:红茶可以么?
“可以”
声音从放着仏坛的屋子那边传来。
雫此时觉得怪怪的,自打记事起就没怎么接触过秋子阿姨,但每次她都会在重要的事情上出现。
雪子生前也没怎么跟他聊过自己的这个妹妹,但他从雪子为数不多的描述中得知秋子很忙,平时不能打扰她。
‘话说这是秋子名下的房子来的。’
雫在心里念叨着。
仔细一想,拜阳春先生为师及出国求学的事情都是秋子阿姨一手操办的,至今也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来头,明明在很小的时候与雪子一同待在孤儿院。
雫:久等了。
他将摆着茶具的盘子放到榻榻米上。
秋子:嗯。
秋子回应的声音轻到雫怀疑自己是否有听到。
她观察着那个装满游戏的柜子。
望着她的背影,雫突然有些喘不过来气。
这时秋子转过身来,雫看到的是一张带着疲倦的陌生的脸。
这短短的几秒让他有点精神恍惚,他赶紧回过神来开始倒茶。
秋子抱着一本相册坐到榻榻米上,然后翻看起来。
秋子:你知道,多数人都是在失去些什么之后才懂得什么叫做“重要”。
雫:嗯。
秋子:对你来说是这样么?
雫:是。
听到雫的回答后,秋子饶有兴致的查看了下他的表情。
秋子:听说你想开间咖啡馆。
雫:是的。
秋子:都是家人,别这么拘谨。
雫:好。
雫放松的笑了笑。
秋子:你知道雪子想开什么样的咖啡馆吧?
雫:嗯,知道。
他没想到自己早已被秋子看透。
秋子:钱够么?
他不由得苦笑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对经营毫无经验和概念,也知道自己没有足够的钱应对最坏的情况,他可不想开一阵子就被迫关张。
秋子:我倒是可以帮你,不过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其实就算没有报酬,秋子如果有事相托,他也一定不会拒绝的。
雫:您请说。
秋子:有个职位需要你。
他大概猜到师匠之前卖的关子是什么了。
雫:我最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事情。
秋子微微低了下头,抿了抿嘴。
她办事情时很少会犯愁,她知道家人之间都应该是互相支持的。但她做不到像对待雪子一样对待雫,这也是今天她来到这里的原因。
秋子:我也是。
秋子顿了顿。
秋子:在知道你想开咖啡馆的时候,我觉得你更像是她的亲人。
秋子拿起茶杯慢慢喝了起来。
坐在对面的雫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
秋子:店名想好了么?
雫:想好了。
秋子: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秋子继续翻着相册。
雫:嗯。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
她清楚自己这么做会违背雪子的意愿,可雪子也无法干涉现在的情况了,只有天知道她多想此时是三人在其乐融融的叙着家常,但雪子已经离去了,也带走了一切的美好。
秋子:你相信命运么?
雫:我相信规律。
听到这,秋子放下了相册。
秋子:嘿。
雫回应了秋子的视线,明知这算是自己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但是陌生的面容却令他有点想要躲避。
秋子:我们一定能开一间让雪子满意的店的。
雫:恩。
秋子:那我回去等你的答复了。
雫:好。
雫刚准备起身送客,肩膀却被秋子用手掌按住了。
随着肩膀受到一股压力,秋子站起身来。
秋子:不用送了。
雫:那您慢走。
秋子径直走到玄关,雫只是侧着身子但并没有扭头目送。
“别让我等太久啊。”
雫:知道了。
他仰起头大声回复到。
‘咣’
听到关门声之后他顺势躺了下去。
视线的斜方是展开的相册。
他蠕动着身体用手把相册勾了过来。
这一页里只有两张大照片,一张是自己小时候过生日时的场景,桌子上摆着生日蛋糕,幼小的自己笑得很羞涩,一旁的秋子正在蛋糕上摆着蜡烛。另一张是秋子坐在放着生日蛋糕的桌子前,儿时的自己正向秋子阿姨头上戴生日帽。
‘记得那时候秋子摸了好几下我的脑袋,还夸我乖来的。’
想到这,他长叹了一口气。
‘也许我该听听教授的看法。’
他摸了摸口袋,又爬起身来翻了翻挂在衣架上的大衣。
‘啊?’
他还没怎么丢过东西。
虽然手机不是太值钱的东西,但是这是唯一能联系上教授的工具,更重要的是这代表着自己担负的责任,就算没耽误事情,也会影响自己的评价,而后者也是相当重要的。
他看了眼时钟后,几乎是立刻就开始换衣服准备出门了,不出他的意外,应该是落在樱那里了。
在开始考虑是否会打扰到樱的时候,他已经在路上了。他很少会有焦躁的情绪,他也讨厌这种状态。
所幸的是他很快就找到了计程车,到医院的时候还不到夜里十点。
进了楼发现两个电梯都很不巧的刚刚往上走,此时的他可没有乘电梯的耐心。
等爬到十四层的时候,气喘吁吁的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态并不怎么样了,他没有直接进樱的病房,而是去了洗手间,因为他突然有略微恶心的感觉,后背也开始冒汗。
“嘶…呼…”
凉水洗过脸之后,他觉得好多了,随即回到了楼道里。
看到电梯还未返回到一层,他轻轻笑了一下。
虽然都已经到这里了,他才开始考虑会不会打扰到她休息,步伐也变得缓慢起来,就在琢磨着是该敲门还是应该先通知护士时,他隐约听到了吉他声,值班室里没有人,而里面的房门是关着的,于是他决定先坐下来喘口气。
细听着旋律的他决定第二天再来,心知不能干扰到樱正创作的思绪,不过他没打算立刻就回去,想着再多听一听她弹得曲子。
虽然他知道自己对音乐一窍不通,但他发自真心的喜欢此时此刻回荡在脑海中的旋律,一种特殊的情感在他心中弥散开来,亲切而感动,感到悲伤却又让自己很享受。
一眨眼已经过去了挺久,一名护士走了进来,然后他轻轻站起来走到外边,于是护士也跟着出来了。
一番交代之后,他拿回了手机,原来是被樱发现之后托护士放到了值班室的抽屉里。
护士:最近常在弹呢。
雫:感觉挺好的。
护士:也开朗多了。
雫:是么。
看着护士饶有兴致的样子,他此时并没感到愉快,倒是有点难过。
护士:探病时段已经过啦,不过我可以帮你通知下。
雫:不用了,我再待一会儿就回去了。
护士:那好,我该继续值班了,别待太晚哦。
雫:好,谢谢。
目送护士离开之后,他查看了下手机的通话记录,确定没错过什么信息之后他把手机放入口袋。
考虑了一下,他放弃了停留的念头,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几分钟前已经做了决定,对于现在以及之后而言,重要的是他是否能每时每刻都在执行这个决定。
2-them-7
“但对我而言。”
站在领奖台上已发言许久的爱丽丝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将代替父亲而写的发言稿翻到最后一页,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父亲只是一个对‘客观’与‘真实’的追求者,他心中最重要的不是他希望事物是如何的,而是事物它本身是什么。”
“每个人在很小的时候都喜欢问为什么,但普遍都在被别人耻笑的时候开始慢慢将这份与生俱来的天赋抹杀掉,父亲常说的一句中国古话叫做‘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有这样的父亲,我既感到幸运又感到幸福。”
“我认为父亲会觉得比起被别人知道自己得到了这个嘉奖,更重要的是他们能知道为何会有人获得这个奖。”
演讲完毕之后,她优雅的鞠了个躬,在掌声中离开了领奖台。
她扫视了一眼刚刚在演讲时从未看过一眼的角落---坐席上的母亲与艾利克斯。然后长出了一口气,此时的她感到一丝轻松和愉悦。
此时的她内心产生了一股小小的悸动,那是一种她很少产生的如解脱一般的感触,仿佛与所处的世界隔离开了一样。
甚至有种被自己怀疑是错觉的亲切感,此时雫的身影占据了她的思绪,她知道这种感觉一不留神就会溜走,于是无视礼仪直接推开门走向阳台。
穿着礼服的她感到有些寒冷,不过她并不打算回去。
她抱起双臂望着夜空,开始思索起来。
老实说,雫住在她家的头半年里并没给她任何好感,甚至可以说是有一点点嫌弃。因为她心底并没有接纳的想法,只是想尽可能的善待他直到他离开的那一天。而且她也确信他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这一点,正因如此她感到很难过。
她将配在胸前的怀表取了下来,金属在月光下的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这是雫在离开他们家之前送给她的,正也是因这块表发生的故事让她真正认识了雫。
她盯着表针开始回想几年前的事情。
那是一个秋天的午后,教导主任将她叫到办公室里,与主任一番交谈之后得知艾利克斯丢失的怀表和雫的一模一样。主任虽然用词严谨也尽可能的表现得公正,不过她还是了解到了主任的观点,一是雫是个穷小子,二是这块珍贵的怀表根本没地方买得到。
离开办公室后她显得怏怏不乐,但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二是令她再次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
在她很小的时候曾在没人的教室里打碎了老师的马克杯,那时候她觉得只是一个廉价的杯子,并没有放在心上,寻思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带个新的赔给老师就好了。可因为有事所以没去上学,第三天的下午赶回来上课的时候发现教室外边有位同学正在罚站。因为这位同学是个调皮鬼经常被罚站,所以对她来说其实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不过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那位一直是笑嘻嘻的同学却摆着一副难过的表情。
下了课她把杯子给老师的时候得知原来老师以为是那个正罚站的调皮学生报复她才将杯子打碎的,而老师对自己的道歉表示毫不介意,她至今都能回想那时候老师接过杯子时客道的语气和和蔼可亲的笑容,因为那时她立刻联想到的是老师呵斥那位正罚站的同学时的场景。
感到内疚的她走出教室打算把那个男生叫回来,一番交流之后那个男生在她面前哭了出来,那时她第一次见到别人哭,也至今未见过有人比他那次哭的更伤心,她知道老师并未向那个男生道歉,也知道从那一天起,这个小男孩成了个孤僻的乖孩子。那之后她意识到这个世界正悄然地按照特殊的常理在运转,太多的人和事在她看来不再单纯。这件事虽然不是她的过错,但是有个人因为她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而且她对此也没有任何办法,这份自责在她成长的岁月里时常不经意的悄悄爬上她的心头。
对于雫与怀表的这件事,她产生了特殊的责任感。
她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事实依然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找到雫的时候发现艾利克斯正与他对峙,雫轻描淡写地告诉艾利克斯自己的这块表只有一块是真品,其它的都是仿造的,还向艾利克斯展示了区别之处。她至今还真是唯一一次看到艾利克斯有过那样复杂的表情。现在回想起来估计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受挫吧。那一刻她知道尽量同艾利克斯从小一起长大,却各自活在不同的世界。也是那一刻她发现了除父亲以外的第二个活出了真实的自我的人。
雫对她来说,比任何人离得都近,也比任何人离得都更遥远。
想到这,她用力握住怀表。
在这片星空之下,她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到如此的孤独。
第三章
2-雫-12
‘这世间最难解的谜题是什么?’
封闭的房间内,雫在思索着。
‘恐怕就是宇宙为何存在。’
他盯着电脑屏幕里的运算进程,发起呆。
‘在宇宙的起源、时间的起点以及万物遵循的规则之下,渺小如尘埃的生命又是否是这个世界本身意义的见证者呢?’
从遥远的思绪回来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忘记有多久没休息了,或者说是这些天里他一共睡了多久。
尽管他也不知道到底和什么在争分夺秒,可对他而言,稍不留神从身边流逝的某一刻时光,就会成为终生的悔恨。
宽阔又密闭的房间内,他感到无比的压抑,就像身处在一个俄罗斯套娃之中一样,而自己也不知自己在哪一层,但他清楚自己离中心隔了无数层。
2-them-8
莫名的浮躁使樱很是烦恼。
从音响中传出来的enya的歌声无法刺穿笼罩在窗外的阴霾。
厚厚的雨云遮蔽了太阳,但就是掉不下来一丁点雨水。
雫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当然她自己也知道,她不该过分在意这种“小事”,因为在这背后的期待并没有人该去对它承担什么,除非…
“除非…”
她自言自语了出来,然后发现自己已经望着窗外发了很久的呆了。
她用手心揉了揉胸口,心里对着自己的心脏念叨着。
‘争点气啊!’
她从未埋怨过这位‘老伙伴’,尽管一直因它而受着各种各样的罪。
想到这,她在心里坚定了一个想法,紧接着烦恼统统消散了,她感到身心都轻松了很多,阴霾的天空也显得亲切了许多。
2-them-9
他放下手中的笔,看了看时钟。
‘7:47’
离秋子一贯叫醒他的时间还有10来分钟。
他反复阅读了几次信纸上的内容,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折好并塞进厚厚的信封里,最后把母亲留给他的婚戒放了进去。
信封的表面写着‘千葉秋子様’。
‘看来,也许一切都将终结于此处。’
他盯着手里的信封,默念着。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回想起曾经茫然的自己。
那时,世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像个谜。
而此时,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被这个世界在冥冥中注定了的答案,只是没有任何人了解问题到底是什么,也没人明白为何结局为何要如此作答。一切都在以‘非常理’的方式在‘正常的’进行着,人们都只能被迫接受眼前的现实。
在将信封放进抽屉之后,他的视线扫到了桌上的照片,他突然感到深深的失落。
这些年来,挫败感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他。
为了分秒必争的对抗这冷酷的现实,他甚至没有去抱怨一句“为何一切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空隙。他并不是一个急躁的人,可以说是异常沉稳。也正因如此他的执念像是一种迫使,但他心中的天平也从未倾斜过。他有着可以在遇到事情时瞬间看透选项们的能力,与此同时他也有足够的自制力让自己选择“最正确”的那一个。在那些纠结的谜团之中他可以轻车熟路般的自由穿梭,命运的暴风雨对他来说也只是一片死寂。
‘沙,沙,沙…’
熟悉的脚步声将他从思绪中拽了回来,也叮嘱了他还有太多太多必须要做的事情在等待着。
2-them-10
她感到时间在自己身边无情地流逝着。
合上书时,爱丽丝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呆了太久了。不过即便是凌晨一点的此刻,周围的同学还是比她刚进来时只多不少。
她觉得自己像身处在交通繁忙的十字路口中心一样,四周的人和事在快速的穿梭着。
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道路到底该向哪一个方向迈出脚。
但她清楚与此同时,那个人正离她越来越远。也清楚自己在找寻的答案只能依靠自己,只是她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和他在一起就会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可她现在知道自己还没有准备好,也许只是需要一个预兆,或是一件可以证明自己的事情。
爱丽丝:哈欠…
她揉了揉眼睛,起身把书放回了原位,出了图书馆。
昏暗的校园里看不到半个人影。
不过比起白天她更喜欢黑夜,四下无人的情景反而使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因为她知道生活如果顺着惯性随波逐流,总有一天会在蓦然回首时发现自己曾憧憬的未来已经远远落在了自己的身后,那时的心情恐怕没有任何词语可以形容,就像被这个世界彻底遗忘,而自己却从未认识过世界,世界更拒绝认识你。
阵阵寒风打乱了她的思绪,晃动的树枝所发出的声响盖过了她的脚步声。她抱起双臂捏住了袖子,低着头走进夜色更深的岔口。
2-回忆-6
‘哗啦哗啦’
雫正在厨房洗着餐具。
躺在客厅的雪子望着雫的背影琢磨着心事。
前几天雫的老师曾和她说了些雫把同班女生惹哭的事情。可她却无法相信。
雪子:喂,小雫。
雫:嗯?
因为水流声很大,怕雪子没听到自己的回应,他仰着头又大声的回答一声。
雫:嗯?
雪子:在学校有同学欺负你么?
雫: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雪子:没事,就是随便问问,每个学校都会有坏孩子嘛。
雫:雪子遇到过坏孩子么?
雪子:算遇到过吧?
听到这,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雪子:不过我可没被欺负过哟。
雪子发现雫的反应之后赶忙说道。
雫:雪子讨厌坏孩子么?
雪子 :嗯,非常讨厌,不过我并不愿意去主动恨他们。
雫:为什么?
雪子:他们成为了坏孩子,在某种意义上讲也很可怜了,因为他们立足于世界之时会遇到更多的痛苦,也离幸福十分遥远,更重要的是这个残酷的世界对他们更不留情。
雫:嗯…
她知道说了些使他困惑的话。
雪子:总之要远远的躲开那些人,知道么?
雫:嗯,我知道。
兜了一个圈子之后,雪子决定试探着问一问。
雪子:话说小雫没欺负过别的孩子吧?
雫:没啊,为什么要那么做?
雪子:也可能是你不知道那是欺负呢?
雫:……。
这种利用雫对自己信任去耍小聪明的行为使她有些罪恶感,可她也没别的办法。
雫:上个礼拜我弄哭了一个女同学。
雪子:怎么弄哭人家了?
雫:好像是因为我不吃她给的点心,放学路上也不和她一起走。
雪子:为什么?
聊到这时,雫已经把餐具收进柜子,然而开始打扫厨房。
雫:嗯…
他想了想。
雫:如果吃了她的东西,就得还给她一些东西吧?如果总是一起回家,等我不能和她一起走的时候她应该会难过吧。
雪子:是啊。
雫:我不想这样。
雪子:……。
聊到这,雪子决定不再继续问下去了。
雫:不用担心啦,我今天放学看到她跟男生开心的一起走呢。
雪子:……。
雫:所以她会一直快快乐乐的。
雪子:为什么这么说?
雫:因为有男生对她好了啊,以后也一直有人对她好啊。
雪子:你怎么知道以后会怎样。
雫:因为我就是知道啊。
听到这,雪子不由得苦笑。
‘你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
雪子没有作答,在心里念叨着。
与此同时,她也对雫产生了极大的担忧。
2-雫-13
昏暗的房间里,计算机时不时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
雫:……。
他干涩的眼珠感到酸痛。
脑袋晕乎乎的,但至少状态不像入睡前时那么恍惚。
看了下时间,才只睡了三个小时。
然而压迫感所产生的急躁使他无法再次入睡。
他起床按下墙上的电灯开关。
白色的灯光瞬间照亮了四周,下个瞬间他就再次按下按钮关闭了灯。
刺眼的光亮使他头痛,他摸着黑进入了厕所。
一番洗漱之后,他觉得舒服了不少,只是胸腔里有股灼烧感。
‘咕嘟,咕嘟。’
雫:呼…
喝了一大杯水之后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然后把双脚放到桌子上。
他决定先休息一会儿,因为离电脑得出计算结果还要等待几个小时。
虽然他已经对这样的生活习以为常,然而此时的心情还是和以往不同,也许是因为现在离家很近吧,这种近在咫尺的距离使他在内心渴求着归宿。
一股复杂的情感涌了上来,同时他觉得自己仿佛是突然从一个遥远而虚无的地方重新返回到了此时此刻的此处。这是在美国时很少会有的感觉,然而他已经搞不清到底自己希望处于哪种状态了,他也知道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境,也知道这些都毫无意义。
与情感一起复苏的还有饥饿,他莫名想起小时常和雪子去的拉面馆,遥远的记忆使他食指大动。
下个瞬间他已经站起身来,在用ID卡打开门的时候他感到一阵目眩。
‘咣当’
还没来得及出去时门已经自动关上了。
‘话说上次吃东西是啥时候来的…还是先吃杯泡面吧,不然恐怕自己走不到拉面馆。’
‘嘎啦嘎啦嘎啦嘎啦嘎啦。’
就在他大口大口吃着杯面的时候,远处的机器发出了响亮的噪音,他回到了电脑前。
只见屏幕里的对话框在快速的打开并关闭,好像有程序在搜索着什么一般,储存着的还未计算的公式也被快速的计算出了结果,明明需要十几个小时的过程在眨眼间就完成了,然而计算结果并没有被生成为答案存在电脑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这些日子的猜想已经全部被破解了,然后屏幕里的页面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状态,电脑也不再发出噪音,四周变得安静下来。
雫:……。
就像独自在迷宫里摸索数日时,一个神秘的身影从身边掠过直奔出口走了出去,而自己被远远的落在了之前迷失的地点,连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寂静的房间里,恐惧感将他包围了起来,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被什么人盯上了,而是觉得一股强大的势力将他忽略掉了,好比小时候爬树时发现鸟窝后只是抚摸了几下幼鸟而没有破坏它们的巢穴。
他打开了一个文本,在上面写道:你是谁?
若干秒过去了,屏幕里没有任何回应。
于是他继续写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可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他想要放弃时,屏幕里突然多了一排字。
‘你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这句话着实问倒了他,
‘看来你并不够诚实。’
他赶忙在文本上回答道: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所以我说了你并不够诚实。’
屏幕中的那个人迅速的回答道。
雫: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在思索着遮掩你真实目的的借口’
他意识到这个人非比寻常。
‘告诉我你的目的,否则就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下个瞬间屏幕里多了这么一句话.
雫:‘我只是没有您那么迅速的思维’。
他怕对方觉得自己没有礼貌,赶忙在文本里打上这句话.
‘或者说你还在判断是否应该相信我。’
在他还未来得及回答时,屏幕里又开始出现文字。
‘希望你不要思考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我如果不信任你也就不会回应你。’
‘再给你十秒的时间。’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会改变他的命运。
雫:‘我不想让她失望。’
复杂的情感在脱口而出的话语之后涌上心头。
‘谁?’
雫:‘我去世的家人。’
‘她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使他的手指凝固了。
跳跃的思维切断了他的悲伤。
雫:‘您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感到自己的内心被那个人洞穿了。
‘我的问题有些欠妥,我向你道歉,我收回之前的话,和你聊天并不浪费时间。’
就在他准备回应时,屏幕里又出现了一段话。
‘咱们之间就用同辈的称呼吧,实际上你的年龄还比我大一些呢。’
雫:‘好。’
他猜测对方早已掌握了自己全部的信息。与此同时他知道更要对对方提高警惕。
突然,屏幕中的程序都被关闭了。
‘我已经帮你完成了,作为交换,就和我说说话吧。’
雫:‘嗯。’
‘你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么?’
雫:‘你指?’
‘工作以外的。’
雫:‘我没有其它选择。’
比起之前瞬间出现的回复,此刻的沉默令他更加难适应。
雫:‘你呢?想必你肯定可以随心所欲的做想做的事情吧?’
‘恰恰相反。’
他试着反问个问题来打破沉默,而回复立刻显示在了屏幕中。
雫:‘看来大家都是身不由己呢。’
‘也许只是当我们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彻底失去了一直以来拥有着的选择权。’
雫:‘也许你是对的。’
‘问问你自己便知。’
短暂的沉默。
‘今天就聊到这儿吧,和你聊天很愉快,希望你不会和任何人提起今晚发生的事情。’
雫:‘好的。’
‘明天见。’
雫:‘嗯。’
显示器里出现的最后一行话莫名的使他在心情上有些振奋。
他开始查看刚刚基因破解结果。
‘还有,去睡吧。’
突然窗口都被关闭了,桌面上只有一个弹出来的文本框。
‘我想你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就在他刚想说点什么时,下一句话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咙一般。
雫:‘知道了。’
他的确没有。
‘晚安。’
雫:‘晚安。’
他盯着最后的回复笑着抿了抿嘴唇。精神放松之后,意识到眼皮变得越来越重,他关上电脑回到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2-them-11
对她来说,时间仿佛静止了。
爱丽丝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停止变动的表盘。
在雫回去之前,她在机场从雫那里接过了这枚怀表。
她知道他除此表以外没有什么可以用来答谢她父亲的东西,但这份礼物却过于贵重了。这一点使她感到悲伤,而此时自己也只能站在父亲的立场上接受他的谢意。
在飞机起飞之后,她将表针停在了那一刻。此时她掏出怀表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看着静止的表盘,她在思索着如何才能使时间再次流动起来。
她心里确信雫不会再回来了,却不知自己可否在获得可以与他面对面的身份之前,不会永远的与他在人生的道路上错开。
不过就算世界因此暗淡,她也心甘情愿。
‘如果时间真的就此停滞就好了。’
她在心里想着。
‘那样我一定能赶到你的身旁。’
她用力握住怀表。
‘一定。’
2-雫-14
‘吱嘎’
椅子发出的声响在空档的房间中分外清晰。
‘吱嘎’
在靠向椅子背之后,他又调整了一下坐姿。
雫:……。
他盯着屏幕中的窗口开始愣起神来。
他曾渴求的这种无人打扰的寂静如今已成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
他扫了眼屏幕右下方的时间。
‘03:33’
也许那个人不会出现了。
他仰着脖子在椅子上又休息了片刻。
‘嘿咻。’
然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研究室。
雫:奇怪。
他无论怎样在门旁的机器上划动ID卡都没有反应。
突然间他明白了些什么。
返回到电脑屏幕前的他轻轻地笑出声来。
‘晚上好。’
雫:‘这么晚你不休息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文本里出现了下一行字。
‘说起来,我都忘记了休息是什么感觉了。’
雫:‘怎讲?’
‘我下边的话,你只需要知道就好。’
不等雫的回复,文本上开始陆续出现文字。
‘我不需要休息和睡眠。’
雫:‘那真是令人羡慕。’
对方并没有立刻回复这句话。
‘但你不知道这份羡慕的对立面有多么羡慕你。’
雫:‘相信我,你不会和我对调立场的。’
‘也许正是如此,咱俩才会相遇吧。’
雫:‘话说你找我有什么目的。’
‘倒是你应该先说清楚自己来这里有何目的。’
瞬间出现的回复仿佛冻结了他的手指一般。
‘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能不能帮到你。’
雫刚想回复点什么。
‘不过当然前提是彼此熟悉了之后的事情了。’
雫:‘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让我想想。’
雫:‘……’
‘不如你先介绍下自己。’
雫:‘怕是你知道的信息要比我介绍的要详细多了吧。’
‘那就说点只有你自己知道的。’
他觉得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不过他也没什么别的选择。
雫:‘真有必要这样么?’
‘你有朋友么?’
雫:‘应该是没有吧。’
‘虽然我也没有,不过我知道朋友的亲密程度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共享秘密的深浅程度。’
雫:‘所以说你是想和我交朋友了?’
‘我只是按照自己的规则走走基本程序。’
雫:‘你知道朋友之间是平等的吧?’
‘所以现在的你还不知我会是什么样的朋友。’
他无法判断出对方到底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雫:‘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人总是会接送我上下学。’
‘你应该说雪子,而不是家里人’
雫:‘嗯。’
‘请继续。’
他此刻的心情是微妙的。
雫:‘不过同学们都是结伴回家要么就是独自走,只有我是有人接送。那时候还觉得害羞甚至觉得自己拖累了雪子。不过现在想起来真是件美好的事情,也后悔那时候为什么不表现的高兴一些。’
‘因为理解了雪子姐也许在小的时候期望有家人陪伴吧?’
雫:‘是这样的。’
聊到这里,他突然感到无比的悲伤。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多的品味出雪子的善意,同时失去的痛苦也随之增长。在明白雪子的行为方式之后,自己也受到了影响,变得越来越像她,也希望自己越来越像她。
看到对方很久没有回复,他觉得有点奇怪。
雫:‘怎么突然不说话。’
‘只是在考虑要不要问你点什么’
雫:‘你问吧。’
‘没必要了,我心里早就有数了。’
雫:‘那我可以问你点问题么?’
‘那你可要想好了再问。’
这句话着实打散了他脑海中的很多疑问。
雫:‘我该怎么称呼你?’
他重复了之前的问题。
‘你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
雫:‘这样合适么?’
‘你是指这种行为太过亲密了么。’
雫:‘我还没想到这个层面。’
‘我还不想告诉你我是谁,不过你可以猜猜看。’
在他还没想好下一句该说什么时,新的回复出现在了屏幕中。
‘你可以叫我wave或者Leuchte。’
他盯着屏幕思索了一会儿。
雫:‘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哎呀,直觉挺准的嘛。’
雫:‘嗯~我想想,wave有波动的意思,Leuchte在德语里又有光源的意思。’
雫思索着。
雫:‘波粒二象性?’
‘想不到这么快就要露馅了。’
雫:‘这里是白影苍生建立的研究所,我在日本又没有认识很多人,而白影苍生又有个病重的妹妹。我记得名字叫白影奈美。奈美又可以念做波,那么根据波粒二象性,光可以以光子和光波两种方式存在,既是wave(波) 又是Leuchte(光),所以你的身份是奈美?’
‘厉害,被你猜中了。’
雫:‘看来你的病已经治好了?’
‘一点都没。’
看到这,雫感到背后发凉。
雫:‘所以才’
‘不是’
屏幕中的回复打断了雫的疑问.
‘这项研究不能成功。’
雫:‘我没懂你的意思。’
‘意思是无论你们多么努力我都会篡改数据让实验失败的。’
雫:‘你为何要这么做?’
‘你不明白这一点就是我要这么做的原因。’
雫:‘你哥哥知道么?’
‘他甚至不知道我现在的存在。’
雫:‘那你就不怕我告诉他?’
‘注意你的口气,不要试着威胁我,就是因为要和你做交易才来找你,我很慷慨但不代表我很友善。’
雫:‘什么交易?’
屏幕中突然出现一段视频,雫从内容中认出了自己。这是樱所住的病房外的监控器录制的。
‘你并不是为了钱才来的这里吧,就算是为了钱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雫:‘你想说什么?’
‘行得通的,但是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雫:‘什么?’
‘提取基因,破解后再编辑,最后用病毒作为载体去感染提取对象达到治疗目的。’
雫:‘你如何确定?’
‘因为我能做到。’
雫:‘那你为何不治疗自己。’
‘这个问题留给你自己慢慢思考。今天就聊到这吧,我劝你最近去探望探望樱,顺便想想自己的价码。’
他并没有回复。
‘不用我提醒你,假如你和别人说起我的后果吧。’
雫:‘不用,我也会好好考虑你所说的。可你不是说过不允许这么做?’
‘你要的答案未必是可行的答案。’
雫:知道了。
‘好,那我们改天见。’
雫:‘我该怎么联系你?’
‘很简单,就在这里,如果我愿意见你的话。’
雫:‘好。。’
‘晚安。’
雫:‘晚安。’
紧接着文本被关闭了,桌面回到了最早的状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感觉就像在做梦。
雫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试着猜测奈美小姐的意图,她的话对他触动很深。
他关上电脑离开了实验室,进电梯升了六层回到研究所一楼。
走出电梯之后他好像感觉到了视线。
‘……’
他环视了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人影。
‘希望这只是错觉。’
带着不详的预感,他离开了研究所。
2-them-12
影像中的雫走出了研究所的大门,但她还在盯着画面发呆。
她也是在最近才能分析摄像头里的数据。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在慢慢进化,就像身体长出其他的肢体一样。
但随着岁月的推移,她甚至快要忘记曾经在拥有着的躯体上的感知和记忆了。就像沉睡在梦境中太久太久,已经分不清错觉和真实。无论是微风吹拂面颊的舒畅,还是清晨明媚的阳光照亮心境的愉悦,都在寂静的黑暗中逐渐逝去了。
她能回忆起的最早的情景,是自己在死寂的黑暗中不停的摸索,在绝望和恐惧之中她明白了‘死亡’的概念。但明明死亡只是一瞬的事情,而她自己却持续在死亡这一状态之上,她知道自己无法苏醒,自己得的病也早已到了晚期,但不知道为何自己此时还能拥有意识,而且能感受到有种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她。而她也在不懈的努力之后与这股力量融合到了一起。
她简单的推断了一下便明白这一切都应该是她的哥哥做的,因为自己的生命早该是已经结束了的。虽然生前的自己表现的很平静,但求生的欲望只有自己知道是多么强烈,但同时她也同样程度的关心自己的兄长,亲情之中永远是失去的那一方更加痛苦。
一开始她还很期盼与哥哥的重逢,但渐渐她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危险的存在,也意识到自己兄长的处境有多么复杂,于是她决定隐匿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
仿佛本能一样,警戒心突然被激活了,她开始寻找异样的源头,庞大感知内容却如同她的肢体,仿佛是自然而然的动作,她下一刻就找到了自己所怀疑的痕迹。
‘无法分辨出主人的黑影。’
这个概念不经思索就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与其说是思考的结果,不如说是自己蹦进思维里的---几个摄像头画面的死角里出现了同一个人的影子。
简单的分析了下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她推断出这个人在跟踪雫。而能躲开摄像头的视野同时又不被雫发现,说明这个人经受过专业的训练。
此时她开始担心自己的兄长,虽然她不会觉得目前会有人会去威胁自己哥哥的生命,但雫被跟踪可能是危机来临的征兆。
思绪一转,她对雫的处境有些担忧,因为自己从一开始就只是打算利用他,如果自己因愧疚而降低价码,反而会令他面临更大的危险。
虽然她并不怎么信任他,但是她确信这个人活在痛苦之中,无论他是否会是威胁,他人生的轨迹都不该被自己的决定所影响。
‘难道从一开始我就做错了?’
在无尽的虚空之中,她陷入了沉思。
2-雫-15
“这是您点的酱油拉面,请慢用。”
“谢谢。”
稍显昏暗的灯光下,碗中汤汁显得比往常还要浓厚,雫仔细的闻了闻拉面的香味然后拿起了筷子。
这是雫近日最常来的餐馆,附近虽然还有几家同样24小时营业的家庭餐厅,但在他看来没什么比热腾腾的拉面更能让人满足。
尽管已经是凌晨五点,店内依然散落着些许顾客,今天他第一次坐在吧台上,因为这里可以离其他顾客远一些。可他还是觉得有一些不自在,也不知是圆凳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好在拉面的美味令他忘记所有的不适应。
雫:……。
他将右手扶在嘴边打了个没有声音的嗝。
‘明明这几天没吃什么,怎么今天连一碗面都吃不下了。’他在心里嘀咕。
他用筷子擓了擓碗中的面条,还剩下了小半碗,于是他决定先喝几口汤。
这时他注意到了视线远处的靠在玻璃窗旁的一对男女。
“别看了啦。”
男孩子的碗已经空了,在女孩子的座位对面看着书。
“说多少次了,吃饭的时候别说话,显得没教养。”
“好好好。”
女孩子小口小口的吃着面,吃之前还不忘把面吹凉。
吃了几口之后,她盯着正仔细看着书的男孩子看了一会儿。
“白天的考试不要紧吧?”
她开口道。
“不知道,考及格应该是没问题吧。”
雫推测两人应该是十八九岁的大一新生。
“我是说你会不会考试途中睡着啊?”
这时男孩子合上书。
“那你还喊我出来看夜场电影。”
他边打着哈欠边说道。
“还又是逛街又是唱卡拉ok。”
“能怎么办嘛,又不在一个学校,我们女校的假期又那么短。”
男孩子没搭话,翻开书继续看了起来。
“记不记得小时候第一次没分在一个班,每天放学都迟迟不回家在外边玩。”
“有一次玩的太晚我还被叔叔教训了一顿。”
男孩子苦笑道。
“对了,妈妈说明年正日要你来家里吃年糕。搬家之后每年做的年糕都会剩下好多。”
“知道了。”
男孩子又翻了一页。
“吃完就送你回去了,不然会赶不上考试。”
“好好好。”
女孩子看了看手表,然后继续慢悠悠吃起面来。
“叮铃。”
被打开的店门转移了雫的注意力,他虽没刻意观察,但也意识到该尊重别人的隐私。
肚子被喂饱,困意便爬上了头,他决定回去睡一觉。
付过款后,他推开店门走入夜色之中。
第二章 (二十年前)
2-雫-1
厚厚的云已经叠在这街道的头上好几天了,但是却还没掉下来一丁点雨水。
‘吱嘎’。
开在坡道旁的咖啡馆像往常一样,早早的开了门。
这家老板的女儿从店里把桌椅搬出来摆好在街上。
“嘿咻…”
姑娘使劲的伸了伸懒腰。
尽管她更喜欢让一天开始于阳光明媚的早晨,但这略显冷清的情景并不让她生厌。
‘反正一会儿就会热闹起来。’姑娘心里想着。‘倒是…’
她抬起头来,望向街对面二楼的窗户。
一个黄皮肤的年轻人正坐在窗前低头拿手工刀刻着什么。
‘快抬起头来呀’,姑娘在心里念叨着。
倒不是出于爱慕,而更像是一种日常情景。如果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就好比早上打开家门,总能遇到一只类似野猫野狗的动物向你示好,你也会喂它些食物吃,但突然有一天它没有理睬你,都会令人感到寂寞吧,就像现在这样。
姑娘叹了口气,返回到了店里。
这两人虽谈不上有交情,但也做了好几年的邻居,虽然很少能见到,但那位年轻的男子也算是这家店的主顾。偶然的几句交谈,让店家女对这年轻人有了些了解,而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对方钟爱自己家的店了。
2-雫-2
‘今天是1999年3月4日,旧金山地区的温度13摄氏度,降水率70%,圣华金以南则更冷,到索诺马和沙拉拿旅游的人要注意了,近期可能会有长时间的降雨……’
电视播放着天气预报,而房间的主人并没有在意新闻里的内容。
‘咻’。
男子用遥控器关闭了屏幕。四周只剩下钟表秒针行走的声音。
他喝了几口刚刚泡好的咖啡,然后放下茶杯走到墙边,把挂在上面的钟表里的电池抠了出来。
可能是很少回家的缘故,而这两天他一直安静地呆在这个房间里,环境中原本细小的声音,却逐渐变成了令他反感的噪音。
“呼…”。
他躺到床上,长舒了一口气。
上次休假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清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私人生活中几乎没有半点内容,眨眼间自己也二十多快奔三了。每天除了研究,剩下的时间就是用来转换思维的雕刻。由于他偏爱玉石,使得他的成品为数甚少。
他把目光放到房间另一侧的柜子上--一座奖杯。这是对他研发病毒疫苗行为的嘉奖,就在几天前,他废寝忘食的项目终于开花结果,彻底瓦解了十年前detrick研究所的病毒泄露事故对世界张开的噩梦。由于病毒的变异特性,导致很多年过去却没能在各国间根除掉,幸运的是这些年累计死亡人数只是病毒爆发时期时的零头。
他的导师作为科研项目的负责人,荣获了不少奖项,《时代周刊》也选他为年度封面人物。而他作为恩师的得意门生,却在这辉煌的时刻躲开了世界的焦点。
“哈…”
印象里,他自打进了校门,还没放过这么长时间的假,最多是去导师家过过圣诞节。呆在家里的这两天除了睡觉就是睡觉,而且现在还处于一种随时都可以睡着的状态。
“哈…”
他连着打了两个哈欠,决定再睡上一觉。由于一直是阴天,窗帘还没有合上过,他把穿着的拖鞋往地上随意一甩,侧身钻进了被褥里。
2-回忆-1
‘哗哗。’
男孩站在窗前,盯着路上正载着花瓣流动的雨水看。
男孩:呐,雪子?
男孩突然想到了什么。
雪子:嗯?
坐在屋子后边的榻榻米上正握着游戏手柄的女人回应道。
男孩:雪子为什么叫雪子呢?
雪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女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屏幕回答道。
男孩:前不久老师说每个人的名字都有含义。
雪子:那你不如问问自己的名字,因为那可是我起的哟~
男孩转过头去,看到了调皮的笑容。
男孩:……。
电视里不停的传出兵器相互碰撞的声音,女人正玩着刚发行的《勇者斗恶龙》。
男孩默不作声地走到女人身边坐了下来。
半响,女人开口道。
雪子:看到你的时候正值雨季,但之后却一连好几天都阴着天不下雨,再加上你不哭也不闹,还总瞪大眼睛盯别人看,比其他小孩子都要安静多了。
男孩:所以?
雪子:所以就叫你雫了啊。
雫:嗯…
男孩低头沉思。
雪子:怎么样~满意不?
雫:嗯。
‘哗哗’。
男孩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放到桌上。
女人瞟了一眼,只见男孩慢慢的在作文本上写道。
‘我的名字叫千叶雫 ,今年十岁。’
雪子:我 的 名 字 叫 雪 子 ,今 年 十 岁。
女人怪声怪气的念着,然后绷着想笑的脸看向男孩。
男孩:作文什么的真烦人…
雪子:哈哈哈哈。
2-雫-3
‘当当当’。
……
‘当当当’。
……
‘当当当’
“唔…”。
敲门的声音把他从梦境中拉了出来。
‘当当当’。
雫坐起身来,盯着门的朝向叹了口气。
‘咔嚓’。
门前的女人耸了耸肩。
雫:对不起,沃森小姐,刚才在睡觉。有什么事?
女人:没事就不能来看看?
这个女人是教授的女儿,尽管她父亲希望她能成为一名医生,但她还是选择要去做一名律师。
雫:……。
也不知是她继承了雫对她父亲的敬畏之情,还是眼前这个男人天生木讷,总之就是她说的所有带有言外之意的话都会招来沉默。
女人:你的邀请函。
女人从皮包里掏出一个信封。
雫:谢谢。
尽管这样的交谈令她很不适应,但如果眼前的男人在刚才开门之后说的是“嗨,爱丽丝”的话,她反而会无所适从。
雫:要进来坐坐么?
爱丽丝:呃,好啊。
今天雫的态度出乎了她的意料。
‘咣’。
略显破旧的木门在关上的时候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爱丽丝:嗯…
她将屋子巡视了一番。屋内非常整洁,但不觉得这应该是年轻人的家,倒是像退休了很多年的老人住的地方。
爱丽丝:换个新住所如何,你现在也算是名成利就了。
她找了把椅子坐下说道。
几年前还在读书的时候,雫是一直住在她家的。现在得知雫一直住在这么一个破旧的地方,令她有些伤感。
雫:这里也没有很差,住的挺习惯的。
一年前房东也问过他是否需要更换家具什么的,房租自然也要涨价,于是他的回答是:等以后问新的房客吧。
雫:要喝茶么?
爱丽丝:不了,谢谢。
但说完她就后悔了,难得气氛和缓。
爱丽丝:我更想到楼下的咖啡厅坐坐。
她索性退一进三。
雫:好。
可能雫自己也有点觉得自己的住所难以接待客人。
……
爱丽丝:这里的服务一直这么好么?
她点的三明治的盘子里,还有很多块奶油曲奇,甚至还有一大勺果酱。
雫:算是对常客的优惠吧。
说着,他拿起茶杯笑着向从身边经过的女服务员点头致意。
爱丽丝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雫:怎么样?
爱丽丝:很好吃。
雫给她的感觉比较特殊,可以说在她眼里,他就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尽管她知道那种感觉背后的原因,比如他很有礼貌,所以长者们都很待见他。他做事不仅专注还非常拼命,所以无论是上司还是老师都十分喜欢他。在校时,他成绩出奇的好,但不持才傲物,甚至乐于施教。但抛开这些她还是觉得他很特别,也许感觉这东西难以用言语解释吧。也或许是因为那件事……
雫:怎么了?
爱丽丝:呃,没什么。
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陷入沉思时一直在盯着他看。
爱丽丝:有什么新的打算么?
雫:辞职。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爱丽丝:为什么?
雫:我觉得该做的已经做足够了。
这时她才想起自己一直不知道这个人不远万里来斯坦福研究病毒学的目的是什么。
爱丽丝:……
尽管她并不太清楚他心里所想的是什么,但是这句话她还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她父亲在她小时候就教导她:要做一个有价值的人,而不是成功的人。
爱丽丝:不允许请长假么?
雫这些年的付出她也看在眼里,可以说是一个典型的工作狂。她认为他只是想去度一个长假。
雫:不是,是我打算去做些别的,正好我也有了很多奖金作为资金。
爱丽丝:是什么?
雫:回去开个咖啡馆吧?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雫像是一本打不开的书,但今天她觉得他更像是一本读不懂的书。在她看来,一个人为事业付出了长达十年的时间,先是刻苦的学习,后是废寝忘食的工作,然而在迎来光明的未来时,却选择了其他毫不相关的路。何止是不合情理,简直不可置信。
爱丽丝:我父亲知道么?
雫:嗯。
爱丽丝:他怎么说?
雫:他说很期待开业的那天。
她父亲的反应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爱丽丝:你不会觉得可惜么?
她其实并不想问这句,但是她真的认为雫如果继续从事病毒研究,可以取得更多的成就。
雫:不觉得。
这个回答令她有点不悦。
爱丽丝:……
但她保持沉默,她担心大脑中冒出来的大道理会影响她的言行。
如果说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那雫肩负的责任无疑是巨大的,因为他所参与的研究影响着人类未来对抗病毒时的命运。
但她也清楚他应该深知这一点,所以如果她立刻向他抖大道理,是对他极大的不尊重。想到这点的同时,她复杂心情中的哀愁占了极大比重,因为她再次意识到自己并不了解他。
爱丽丝: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雫:近期吧?
雫:感谢这些年里你们对我的照顾。
爱丽丝:你客气了,比起你对父亲的帮助,都不值一提。
她咬了一口曲奇,饼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晾凉了。
刚刚下楼前的愉悦,此时显得那么苍白。
爱丽丝:话说回来,你最初的目的就是detrick病毒?
雫:嗯。
爱丽丝:小时候产生的英雄主义情节?
雫:……。
他沉默了一下。
她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雫:我的亲人死于病毒爆发期。
爱丽丝:我很抱歉问了这些。
雫:没什么。
爱丽丝:那请问是?
雫:说起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非要说的话,就是家人吧。
他看着窗外的街道说道。
爱丽丝:……
透过他的神情,她发现他们两人的世界中并不存在着交集,可能到了以后也未必会有。
她开始有点讨厌自己理性的思维方式了。
窗外的街道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冷清,也可能是下雨的预兆越来越明显,行人都有意识的加紧了步伐。
雫:快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
爱丽丝:嗯。
2-回忆-2
‘哗哗’。
雨从凌晨下到正午也没有减弱的征兆。
‘吧嗒吧嗒’。
雨水敲打着窗户上的玻璃。
雪子:……。
女人专注于电视里的游戏画面。
尽管阳光被雨云遮蔽的死死的,但没有开灯的房间并不显得昏暗,实际上比开着荧光灯的傍晚要舒服多了。
雫:……。
男孩用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发着呆。
胳膊下面正压着被老师退回来要求重写的作文本。
雪子:怎么啦?
在她的印象里,这孩子做作业的效率一直很高。
雫:上次写的作文不合格,先生要求重新写。
雪子:我看看我看看。
女人按下手柄上的暂停键。
雪子:‘今天下了好大的雨,我不太喜欢雨天,因为出门很容易淋湿衣服,我不喜欢穿潮湿的衣服。下雨的时候街道会变得很安静,每个人都专心地做自己的事情,但是我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也许等我有了可以做的事情之后,就会喜欢下雨天了。’
念完女人看了看男孩。
雪子:写的挺好的啊。
雫:你看评语,先生说不合格。
女人看了看写在下边的评语。
‘不合格。作业要求介绍自己,内容可以写“爱好”“家庭成员”“身高年龄体重”一类。’
雪子:……。
雫:我觉得我介绍了自己啊,可能不太多。
雫:我讨厌写作文。我讨厌语文。
雪子:为什么讨厌啊。
雫:每个人的答案都不太一样,像数学,答案如果是一就永远是一。但是语文正确不正确都是先生说了算。就算我说的答案是正确的,有时候我也不觉得它正确,至少我不清楚它为什么是对的。
雪子:感觉很莫名其妙是么?
雫:嗯。
女人深呼吸了一下。
雪子:只是你的答案不是先生所需要的。
半响,她说道。
雫:??
雪子:就拿这个游戏来说。
女人操纵的人物正在一个农场里与怪兽战斗。
雪子:你看勇士可以战胜怪物。对于这个农民来说,他就是英雄。
雫:嗯。
雪子:但是如果农场里没有怪物呢?
雫:会怎么样?
雪子:不会怎么样,你看这个人很穷吧,家里也是破破烂烂的,这时候他需要的就是钱,或者是肥沃的农场,但他不需要勇士。
雫:……。
女人并没在意男孩费解的表情而继续说道。
雪子:但是并不代表勇士没有价值,只是相对没有怪物在农场里的农夫没有价值。
雪子:你写的作文就好比是勇士,而老师是需要财富的农夫。所以你的得分是不合格。如果你的作文是驴子,牛羊或者是马,或者是金币和谷粮,得分都是合格。这也是为什么语文的答案并不单一的原因。所以如果你了解了先生需要什么样的答案,就能答对问题。
雫:……。
雪子:还有就是,你的勇士能不能打败怪兽也是个问题哟。
女人撂下沉默的男孩,继续专注的玩起了游戏。
‘哗哗’。
窗外的雨势依然没有减弱。
男孩起身走近窗户,用手指在贴满哈气上的玻璃上涂起鸦来。
‘Y u k i k o’(雪子)
他缓缓的写着。
……
2-雫-4
男人意识里的环境寂静而昏暗,一扇大大的镜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用手抚摸着镜面,渐渐镜面里的内容变成了外面的世界,变动着景物让他分辨不出所处的季节。不知过了多久,但也可能只是一瞬间,眼前的是下着大雪的街道,厚厚的积雪仿佛正发着亮光,但他的周围依然无比昏暗,尽管这一切缺乏真实感,他还是感到阵阵寒冷。不知又过了多久,他耳边响起雨水的声音,反应过来时,眼前的世界已经下起雨来,而他的手指正在玻璃上写着什么。
‘yukiko’(雪子)
他好像看到了熟悉的景象。
‘h i’
他继续写着
‘z u’
他仿佛能感觉到指尖的触感。
‘k u’(雫)
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他转过头去,雪子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但一眨眼就消失了,在内心只存活了半秒的狂喜转瞬成为失落。
“雪子!”他喊道。
……
雫从睡梦中惊醒。
回过神来,他想起自己正和导师坐着飞往日本的飞机。
‘5:21’。
他看了下时间。然后用十指按摩起自己的眼眶。
看起来过不了多久就要降落了。
头脑发胀,有些恶心,尽管这样不舒服的睡眠可以说是他近些年生活中的一部分,通常他都是工作十几二十小时之后才趴在桌子上小憩几个钟头,某种意义上讲,他的胳膊是他近几年生活中真正的枕头。
但已经彻底放松下来了的他已经开始厌恶起这种醒来时的感觉了。
“……”。
他咽了下口水。
四肢发凉,但腹部和胸腔里好像烧着火一样。
此时他口渴难忍,但他没有呼叫乘务员。
他轻轻的打开身旁小窗的纱窗。
然后盯着窗外的云彩发起呆。
一眨眼五年的时间过去了,但五年前那个飞往旧金山的夜晚就仿佛昨夜一样。
但他觉得一切又都变了样子。
“……”。
仔细回想下来,他也没能找到自己要从事研究病毒的理由。
或许是他潜意识的深处埋着“做个被需要的人最方便”这样一个认识。
不过他的确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为何要忘我的工作,包括他自己。
他心里知道就算消灭detrick病毒也没办法缓解他失去亲人的痛苦。但他还是忍不住要扎进研究所里。也许唯有这样才能让他暂时忘记生活中的苦恼。
可那一切都回来了,尤其是那内心中填不满的悲痛。以及找不到生活目标的空虚。
“……”。
他知道继续之前的工作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自己已经没了继续下去的理由。说到底他也没能清楚自己为什么想要回日本去。
“哈…”。
他仰头长出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过分沉浸于迷惘之中,是时候让自己清醒一下了。
‘嘟’。
他将乘务员唤来,要了杯冰水。
“……”。
冰冷的液体使他彻底清醒过来。
之前的思绪也一扫而光。
他回想起自己答应导师的最后一项工作,到日本参加一个会议。
想到不久后就彻底自由了,此时不禁觉得有些享受。
他看着窗外的景色,开始逐一确认脑中那些已计划好的下飞机之后要做的事。
2-回忆-3
海浪冲刷着男孩的脚面。
他站在沙滩上,观察着刚刚拾到的石英。
就是它了,男孩心里想着。
他已经连续捡了好几个下午。之前一直都是从雪子那里挑自己喜欢的过来。
远处的雪子正坐在礁石上望着海。
男孩把石头装进口袋里,并提醒自己回家之后要记得把它泡进盐水里。
虽然雪子教导他说,平凡的命运一样可以精彩,但他还是觉得打磨这些廉价石英而做出的作品只能供自己观赏,很难找到愿意出钱买的顾客。而他想在几个月后雪子的生日那天送她个礼物什么的。
“唉。”
男孩叹了口气,不过好在捡这些石头做素材是不用计算成本的。
他坐到雪子旁边,两人一言不发的看着远方。
在他很小的时候,她就常带他到海边玩。
这样肩并着肩看日落的情景仿佛已经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
2-雫-5
海浪声回荡在寂静的沙滩上,清晨凛冽的海风刮得他的脸颊生疼。
他坐在礁石上有一会儿了,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衣服吸收了不少潮气,使他感到更加寒冷。
他起身朝来时的路返回。
‘叮叮。’
他推开一家店面的门。
熟悉的风铃声唤起了他儿时的回忆。这是雪子以前工作的地方。
虽然这几年他在旧金山去过无数的咖啡馆,但他还是更喜欢这里。
他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打量起四周。跟记忆中的情形没什么变化,但是通过对比去过的其他店,本已看惯的地方却给了他新的感受。而一些印象深刻的地方却褪色不少。
温暖的咖啡扫去了寒冷,他惬意的靠在椅子上。
“等这一阵子过去,我也开家店好了。”他这么想着。
不过当务之急,是把打磨好的棋子送到恩师那里去,以示心意。
由于这些年的精力几乎全放在了研究上,他已无心制作工艺品,于是他打磨了一套云子。机械式的过程不仅缓解了他工作上的压力,也把平静留在他的生活之中,有时耐心是年轻人最需要的品质。一周磨好一两枚棋子成了他闲余时间的主要任务,三百六十一枚棋子的工程也是不紧不慢的功成圆满。
他饮下最后一口咖啡,离开了餐桌。
……
一栋栋高耸的建筑环绕在他的四周。
他走在规模如同森林公园的花园之中。
不时有年轻人推动着载有病人的轮椅车从他身边经过,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对弈的老人。花坛里开满了各色花朵,眼前的风景仿佛在提醒他现在正值春季。
这恐怕是他见过最大的医院了。
他观察着手中的盒子。
封面上的标题写着《Paint The Sky With Stars》。
好像是Enya的碟装礼盒。
虽然他对音乐兴趣不大,但对这位大名鼎鼎的爱尔兰歌手还是略有耳闻。
这还是他第一次为自己的师傅-阳春先生跑腿, 尽管两人师徒关系已有十年,但他对师傅私人生活的却是知之甚少。
他拿出口袋里的照片,确认着背面的地址。
“嗯…”。
照片中的女性叫樱,他今天才知道原来阳春先生还有一位妹妹。
可是看起来年轻差距有些大啊,据他所知师傅已过立年,而照片中的女性还不到二十的样子。
疑惑时,他已经找到了要进的楼门。
这时他被楼旁的一排樱花树下的身影吸引走了注意力。
他径直走去,确认了之前的猜想。
这位坐在野餐布上赏着花的姑娘就是师傅的妹妹
只见她闭着眼的头微微上抬,脸上浮现着一丝幸福的笑意。
微风卷着花瓣围绕在她的身旁。
“……”。
眼前的情景就像一幅画。
他生怕发出声音破坏这一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性满足的睁开了眼,同时也发现了眼前正站着的人。
四目相对之后,樱歪了下脑袋。
雫一时间不知自己此时应该说些什么。
樱:要不要一起赏花?
她轻轻拍了下身下的野餐布。
雫:哦,我是替你哥哥来给你送这个的。
他突然想起自己是来的目的,赶忙把东西拿给她看。
樱接过东西,握起他的手腕轻轻往下拉了一下。
他了解到她的意思,只好坐到她的一旁。
樱倒了杯茶递给他。
雫:谢谢。
他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把玩起手中这小巧的杯子。
从喝下的液体来看,杯子的容量比外观给他的感觉还要小。
自从雪子去世之后,他就再没赏过花。
迎面而来的轻风夹带着春日的气息,感官上的触觉令他回想起往日赏花时的情景。
经历了许多年之后,他现在能感受到儿时无法理解的樱花那凋零之美。
樱:真是美丽啊。
而对他言,视线斜方的身姿才是他见过最美丽的景象。
2-雫-6
雫:师傅。
他把一枚棋子举到灯光下,观察着刚刚刻在背面的字,透明的材质上显现出一个“伊”字。
阳春先生:嗯?
雫:樱是因为什么住院?
阳春先生:心脏。
师匠说之前轻叹了一下。
雫放下手中完工的棋子,拿起另一枚。他正照师傅的要求,把《蒹葭》这首诗刻到棋子中。
阳春先生: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力荐你去美国求学么?
雫:我猜,肯定不是因为我很想去。
阳春先生:艺术只能将生命注入作品中,但是却无法改变人的命运。
听到这,雫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阳春先生:这一感受你肯定比我深。
雫:……。
片刻的沉默出现在两人之间。
雫:那樱的命运是怎样的?
阳春先生:如果今年的手术成功,至少可以再多五年。剩下的就是看介时的医学水平了。
雫:医学技术的进步速度还是日新月异的。
也不知他是在安慰师傅还是在安慰自己。但此时他的内心有些沉重。
阳春先生:我知道你和沃森教授这次来的原因,我希望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能留下来。
雫:留下来做些什么?
阳春先生: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比起师傅为什么会知道科研会的事情,他更好奇师傅卖的关子。
这时阳春先生组装完怀表,摘下头戴式放大镜。
阳春先生:替我多陪陪樱吧,这孩子没有朋友。
雫:我是无所谓,可她跟我又不熟悉。
阳春先生:但她熟悉你的作品。
师匠拿起一枚刻好字的棋子把玩起来。
年轻时他也打磨过这样的玉质棋子,但觉得时间宝贵,没肯花时间做一整套出来。
雫:我的作品不值一提。
阳春先生:这可不好说。
师匠狡黠的笑容把在雫心里原本细小的得意勾了出来。
雫:您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雫笑着回应道。
……
雫提着果篮慢悠悠地走在医院的花园里。
篮子里装着师傅交给他的芒果和草莓,临走前还叮嘱他一天只能削一个芒果给樱吃。在他看来,师匠在对待妹妹的事情上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这不禁使他小心翼翼起来。
尽管雫已经尽可能的放慢了脚步,可眼下他还是到了住院楼的门口。
不知是要去探望的人的身份让他畏首畏尾,还是他自己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总之他现在感到有些紧张。
“十四零九…十四零九…。”雫张望着楼道里的门牌念叨着。
他走到楼道尽头,敲了敲正敞开着的房门。
门里的房间类似值班室,墙边柜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药瓶,桌上整齐的摞着文件夹, 一盆高大的平安树下停着辆小巧的轮椅。
“请进。”
声音从最里面传来。
他穿过值班室进了里面的房间,看到樱正背靠床头坐着看书,。
屋内充满着生活气息,如果说是病房,不如说是闺房。
见来客是雫,樱便要下床招待。
雫:这是师傅让我带的。
由于篮子有点重,他没敢让樱去接,快走了两步把果篮放到了桌子上。
樱:谢谢,辛苦你了。
雫:你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两人寒暄了下,樱从篮子里取出草莓朝洗手间走去。
雫:我来帮忙吧。
樱回过半个身子示意他先坐下休息。
穿着睡衣的樱显得十分瘦弱,见此雫有点失措,可能由于是他对师傅太过敬重,使得他对这位师傅的至亲又敬又怕,唯恐她在他在场的时候出点闪失。
事实上樱周围的人也都同雫一样战战兢兢的,这让她不是很舒服,她觉得自己的哥哥总是在各种小事上小题大做。可在病魔现形时,自己对自己的健康情况却是没有半点掌控能力,只能无力的看着哥哥在她身边徘徊。明明是自己躺在病床上,她却觉得站在旁边的哥哥更痛苦。所以她只好遵循叮嘱,不给别人添麻烦,而现在面对这种情景时她已经可以很自然的装作没发现了。
不一会儿,樱端着装满洗干净的草莓的盘子走了回来。
樱:听说你刚从美国回来。
樱放下盘子,坐到了雫的对面。
雫:嗯。
樱:看你精神挺好的,我听说倒时差会很痛苦。
雫:可能是因为这些年的作息一直没有规律吧。
樱:那什么时候回去?
雫:应该是不回去了。
听完樱的心里有点开心,拿起水壶倒了两杯水。
樱:留在哥哥身边么?
雫:也许吧。
雫的头稍稍有些下低。
樱:怎么了?
雫:明知自己水平还差很多,但是却没有太大的要进步的意愿。
樱:那你之前的作品是本着怎样的心去做的?
雫:受家人的影响吧,实际上我没什么想法,之前只是单纯觉得想去做而已。
樱:雪子姐么?
雫:嗯。
樱:不会觉得我多嘴吧?
雫:不会啊,怎么问这个。
樱:之前从哥哥那里听了不少你的事,但还没见过你。一见面就擅自说了这么多。
雫:没有的事,倒是我很少和人打交道,如果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要请你见谅。
樱拿起草莓咬了一口。
樱:看来我们都是不善交际的人呀。
雫:也许是吧。
他看着樱那吃完草莓后吮指尖的动作,放松的笑了笑。
2-回忆-4
‘咔哒。咔哒。咔哒。’
表针的走动声在宁静的屋内显得十分清晰。
男孩写完作业,把双臂举到脑后伸起了懒腰。
视线斜方的雪子正织着什么。
在他眼里,雪子一直是一个沉静而可靠的人,尤其做起事来显得特别稳重。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问题,他都觉得她可以回答他。
雫:呐,雪子。
雪子:嗯?
女人的回应有点漫不经心。
雫:雪子是不是在哪里都受欢迎啊?
雪子:怎么问这个?
雫:没什么,只是这么觉得。
雪子:人们只会欢迎他们喜欢的人。
雫:那他们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雪子:喜欢自己所需要的人呗,或者是符合自己所期望的形象的人。我说过,做被大多数人所需要的人会很容易成功。
说完雪子回头露了个恶作剧式的微笑。
雫:嗯…
男孩仿佛若有所思。
雪子:呐,小雫。
雫:嗯。
雪子:你觉得你长大后,自己快乐和被需要,哪一点会更加重要?
雫:嗯…
男孩陷入沉思。
雪子:我希望你能自由快乐的生活,尽量少的去思考成功与否。
没等雫回答她上个问题,她便开了口。
雪子:我希望你能走上与我不同的道路,不想让你经历我以前的苦。但你要记住,只有坚强的人可以得到别人的尊重,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难关,往往只有靠自己挺过去,人生才会有价值。
男孩低头不语,想象着孤独困苦的童年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是怎样的。
雫:那我要做被雪子需要的人,让雪子快乐。
半响,雫突然说道。
雪子:小笨蛋,那你自己怎么办?
雫:我只要跟雪子生活在一起就很快乐啊。
雪子:所以说你是笨蛋啊,长大之后给我去交女朋友啊,我都说了不想让你走我的老路了。
雫:话说雪子怎么不交男朋友啊。
女人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雪子:交了之后又会怎样?
她叹了口气。
雫: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说。
雪子:我觉得自己可以让自己幸福啊,所以没必要谈对象啊。但是你啊,长大以后一定要能给你的女朋友幸福,无论如何都要负起责任哦。
雫:诶~
雪子:听明白没有?
雪子扭过头来皱着眉质问他。
雫:听明白了…
男孩向后一仰,躺倒在榻榻米上,对他来说,可以让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他就心满意足了。
2-雫-7
男子睁开眼。
保持平躺的姿势扫视了下周围的环境。
尽管还有些困,但他还是选择了起床。
一番洗漱之后,他走到神椟前上了柱香。
‘嚓’。
他打开拉门,坐到院子里。
“嘶…呼…”
当他将清晨新鲜的空气吸入肺腔时,感到大脑才真正从睡眠中苏醒过来。
尽管自家的院子显得贫瘠荒芜,但是还是挡不住春天的气息,远处的鸟鸣清晰可见,墙外的春色甚至把头探了进来。
他掏出教授下飞机后给他的手机,考虑着要不要打电话过去。
就在这时,铃声响了起来。
雫:喂。
他按下接听键。
沃森教授:喂,千叶。
雫:是我。
沃森教授:醒着呢么?
雫:是的,您说。
沃森教授:会议暂时延期,事情有些复杂,到时当面和你说吧。
雫:好的。
沃森教授:那先这样,再联系。
雫:教授再见。
沃森教授:再见。
雫开始感觉事情有点奇怪,可能是因为师匠之前说的话。考虑到自己所处事业的性质,他希望一切只要不往坏的方面发展就好。
这时电话铃声又从后面的屋子里传来。
雫:真是要来都一起来啊。
他嘀咕了下,起身回到客厅拿起话筒。
雫:喂,这里是千叶家。
阳春先生:喂,雫?
雫:是。
阳春先生:樱想吃核桃了,你过来拿些送过去吧?
雫:知道了,那我现在过去。
阳春先生:恩,那先这样,一会儿见。
雫:师傅再见。
‘嘟,嘟,嘟。’
话筒里传出间断的拨号声,他开始怀疑师傅是不是故意在安排他跑腿了。
他扣上话筒,从卧室拿出浴袍,走进浴室。
2-them-13
她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数字表。
‘02:35’
车窗外一片死寂。
这个时段对擅长盯梢的她来说是奇特的。
也许是因为她的代号叫做‘shadow’。
在她看来,所有人的处境都十分危险,拥有人性的人希望与环境保持融洽关系,然而就像站在拥有光明的地方必然会在自己察觉不到的地方留下阴影,更不用说处境本就凶险之人。
在她暗杀过的人中,不乏有感到解脱的。当她出现在那些人面前时,她能感觉到对方仿佛对此场景已经等待了很久了。
几乎没人知道她的存在与名字,甚至更少的人知道她的来历,知道她存在的人对她只有一个概念:如同代号一般的危险人物,潜藏在阴影最深处的杀机。
有时她会分不清到底自己与黑暗的环境之间到底谁才是真正的‘shadow’,因为她从未有过融入环境的意愿,也许是因为她执行过许多反暗杀的指令。比如同时利用多把拥有远程遥控的狙击枪锁定保护目标位置的理论狙击点,或是在这些地方安装包含激光与震动检测的动作感应器和监控摄像头以及遥控炸弹。在她看来,每个人都无法逃避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危机---包括她自己,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成为重重阴影中最深的那一层。
她拿起带有夜视功能的望远镜观察了一下窗外远处的房子。
她感到了一丝异样,然而却不是陌生的,反倒有些熟悉,与其说察觉不如说是征兆,但这一点更使她提高了警惕。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车内光亮的微弱程度以及车窗上的单向玻璃。
‘位置是绝对完美的。’
她在心里念叨着。
这辆伪装成下水道维修车的Ford面包车更是早在盯梢的一年之前就时常派人停在这里。
她放低了握着望远镜的左手,然后警惕的用右手接过再放到一旁,她的左手因一次受伤而失去了感觉,尽管在她适应之后使用起来并无影响,而且车内已经做了隔音措施,但慎重的她此时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右手不会发出多余的声音。
她屏住呼吸打开了连接着四周摄像头的屏幕,画面中的死寂使她慢慢放松了下来。
‘……’
她轻轻地用鼻子出了一口气。然后舒服地靠在专门固定在车里躺椅上。
对她来说,改装过的面包车便是旅馆。比起她执行过的其他指令来说,目前的情况可以说是带薪度假。
她用右手手指按揉着左手,温暖的体温使她放心,之前经常发现左手总是冷冰冰的,因为没有知觉所以自己在无意之间减少了左手的使用频率。
有时她会像此时一样在脑中思索,是否自己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杀死了自己人性之中的一部分---尽管那些人都有着罪恶的过去。或是自己的出身早在记事起就已经抹杀了那一部分。也许她从来没有过灵魂,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就像自己现在的左手一样。
‘不然为什么我恰好会是如此的存在?’
她知道在她的上司来看,她只是一件完美的武器:致命、高效、冰冷。而发掘她的教官仿佛同自己一样是一道无法洞悉的阴影,至少在她来看是这样。
想到这,她看了眼手表。
‘02:53’
她戴上了连接在感应监测设备上的耳机,准备小睡一觉。
车窗外的夜色使她出神,尽管她对家乡并无感情,但是比起这些年她去过的地方,这里倒是多多少少的可以令她感到彷徨。
2-雫-16
空荡的房间内回响着键盘的敲击声。
屏幕前的他此时感觉有点晕乎乎的,因为他还从未和别人谈论过层次如此之深的话题。而且对方的回话速度太过迅速,丝毫不让他的思维有空闲的时间。
雫:‘我还是不相信你所说的命运。’
‘相信是没有意义的,每个人都只能接受。’
雫:‘那你的命运是什么?’
‘死在十年前的秋天。’
雫:……。
他停下了敲打键盘的手。
‘不必在意我说的话,我早就坦然接受了。’
雫:‘怎么个接受法?’
‘我的病是基因自带的,但如果当初我母亲是因为携带着别的基因的染色体而受孕的话,生出来的就不会是我了。尽管我的生命短暂,可也算是亿分之一的奇迹。’
看到这,雫不禁沉思了一阵。
雫:‘我大概可以理解你的话。’
‘看来你真的很在乎雪子。’
雫:‘所以我无法像你一样接受。’
‘接受吧,这样对所有人都有益。’
雫:‘我并不这么觉得。’
‘那我问你,你觉得人为什么会死?’
雫:‘基因存在缺陷,染色体的自我复制次数有限,最终衰老致死。’
‘不,是因为人恰恰因为死亡才明白什么叫活着,正是因为美好年华的短暂才懂得去把握,更是因为人生会终结才有动力去竭尽全力地去使每一天都有意义,才有那些在历史上永远闪耀的伟人。’
雫:‘说真的,我并不在乎这些。’
‘你在乎不在乎都没有意义,因为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允许你破坏生命的定律。’
雫:‘你真的不想康复么?’
‘你真的能想象到么?如果人类破解了基因,延长数十倍的寿命,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雫:‘会是什么样?’
‘掌握的基因技术的人把控人的生死大权,站在利益角度上决定谁可以长寿,手术高昂的成本注定只能使一小部分人享受到,世间必然会引起无尽的纷争。更重要的一点是如果人躲避了死亡,也许就只会贪图享乐而毫无建树了,最终这个星球的资源也很可能无法支撑日渐增多的人口。’
看到这,他沉思了许久。
雫:‘那我来这里真的是毫无意义了。’
‘也许我们可以做笔交易。’
雫:‘什么交易?’
‘你替我做件事,我满足你一个请求。’
雫:‘什么事?’
‘你不如先问问我是否可以帮到你。’
雫:‘我想让樱康复。’
‘我可以让她拥有一个健康的人生,但是没法让她康复。’
雫:‘这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想,如果她的不治之症被治愈的话会带来多少麻烦。’
雫:……。
他恍然大悟之时打了个冷颤,他意识到她指的是克隆。
雫:‘那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健康的人生,离开这个地方。’
‘你有见过给自己做手术的医生么?’
雫:‘……。’
‘怎么样?’
雫:‘我需要问询她本人的意愿。’
‘话说前头,我的价码可不低。’
雫:‘什么价码?’
‘还没想好,不过并不影响我先帮你这个忙。’
雫:‘那就说定了,以后可别反悔啊。’
‘我以白影家的姓氏向你担保。’
雫:‘你这么说的话,我不知该怎么向你担保之后我会帮你的忙。’
‘用雪子的名字就好。’
雫:‘没问题。’
‘那就君子一言。’
雫:‘驷马难追。’
2-them-14
回过神时,她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个熟悉的花园中,不远处的那幢房子亮着几户窗。眼前的场景在昏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温馨,可下个瞬间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并开始攻击自己,尽管自己掏出匕首立即应战却处处被压制,她开始怀疑这个场景的真实性,因为她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人比她更擅长近身战,这时她闻到了一股花香,眼前所有的画面都随着复苏的记忆而消失了。
梦境破碎的瞬间,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对面坐着一个女人。
秋子:早上好。
shadow:……。
秋子:怎么,难道看不出我是谁?
shadow:烧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秋子:依然介意我用你的名字称呼你么?
shadow:是的。
小的时候,她俩因为这个事情没少打过架。
秋子:可我现在不会介意了。
听到这,秋子面前的这位不免有些咬牙切齿。但是看着秋子的眼神,她在心里仔细想了一下又感到了恐惧。
shadow:想不到都到了这种地步依然不及你。
秋子:因为你的存在没有意义,也没有人对你而言存在意义。
shadow:那你觉得我有其它选择么?
秋子:我不会思考与我无关的事情。
说完,秋子开始拆卸手中正握着的手枪上的消音器。
秋子:下一次,你永远不会醒来了。
shadow:喂,我永远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
她保持着躺卧的姿势叫住了正推开车门打算离开的秋子。
秋子:你的话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咚。’
车门关闭的声音结束了这次见面。
shadow:……。
四周只剩下了寂静。
从自己恍惚的状态她断定在睡着的时候吸入了氙气。
她坐起来,抽出了一直藏在背后正握着匕首的右手。
这把匕首是她所信任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
她意识到这个平日里最喜爱的东西在此时只是一把普通的武器,既不致命也不好看。
‘就像自己一样。’
她在心里说道。然后抬起左手在手掌心上划了一道。
尽管毫无痛觉,可看着伤口中溢出的血液却使她心中升起一股悲愤。
‘一切都是因为血。’
她确信着这一点,因为如果她身上流着白影家的血,今天的场景绝对不会发生。
她至今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会背叛自己的婚姻与丈夫以外的人生下自己,更无法原谅自己被亲生父母抛弃在孤儿院里的这件事。
此刻她的愤怒本就已难以控制,在想到自己出生后她那离婚的母亲和生父所发生的闹剧时,终于失去了理智。看着自己正流淌着自己所憎恨鄙视着的血液,心中的一股杀意被燃起,下个瞬间她已经将刀刃刺进了自己左手的掌心。
2-回忆-7
‘叮咣,叮咣。’
电视机里游戏画面中的角色正拿着剑和敌人交战。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视和暖炉上的提示灯散发着光亮。
坐在雪子怀里的雫正握着手柄打瞌睡,他的角色已经没有复活机会了。
雪子:好啦,分数又打够了,你快复活。
听到后雫试着打起精神。
雫:还是算了,这里太难了,你留着复活机会吧。
雪子:两个人玩更有意思啊。
雫:没事没事,我好想看看游戏通关后的结局。
雪子:好。
画面里的角色步步为营的前进着。
不久便到了最后的关底。
她有意识的合上了刚要说话的嘴。
看着怀里已经睡着的雫,雪子按下了暂停键。
尽管天天都在一起,但在仔细观察之中她从雫的脸上看到了些许陌生,也许正是因为离得太近所以才难以注意到时光的痕迹吧。
‘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呀。’
回想着雫还不记事的幼时模样,雪子在心里说着。
这时他睁开了眼镜。
雫:嗯?怎么了?
雪子:去睡吧,改天再玩。
雫:啊没事,我不想睡,只是太暖和了就忍不住想打瞌睡。
说完他揉了揉眼睛。
雪子:那你复活吧,这是最后的boss了。
雫:好。
2-雫-17
温暖和香味的概念出现在他还未苏醒的意识里。
睁开眼后他发现自己的脑袋正搭在别人的肩膀上。
他猛地将身体坐直,围在身上的毛毯掉落在了地上。
他赶忙将毯子捡起来抖落了一下。
这时他旁边的樱也醒了。
看着面前的她,他开始思考此时为什么是这个场景。
樱:之前看到你睡着了就没打扰你。
雫:我本来想和你说点事情,听说你在休息就寻思先在门口等会儿。
这时护士推着轮椅走了进来。
护士:樱小姐,散步的时间到了。
樱歪着脑袋冲雫笑了笑。
雫:不介意的话让我陪她去吧?
护士:好吧,千万注意安全。
雫:好的。
听完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愿意坐轮椅。
护士赶忙拽住正要落地的毯子。
樱:对不起。
樱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
护士:没事没事。
护士笑着回答到。然后把毯子盖在了坐在轮椅上的樱的身上。
护士:今天虽然天气挺好的,不过也别遛太久啊。
护士一边用手轻轻压着毛毯一边嘱咐雫,确认了没有缝隙会影响保温之后才让雫接手。
雫:知道了。
……
微风不时带着树枝摇动的声音填补着两人之间的沉默。
她对这种平静的场景很是享受,旁边湖水的水面在微风的吹拂下闪烁着光芒,流动的金色波纹仿佛是黄昏正在打招呼。
而他则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又过了一阵子,她打破了沉默。
樱:你也休息一下吧。
一旁树荫下的长椅上空无一人。
雫:好。
待到雫坐下的时候,她从轮椅上起身然后坐到了他的旁边。
雫仔细想了一下,然后拿起轮椅上的毯子并盖在樱的身上。
他模仿护士的手法尝试将毯子和樱之间的缝隙压平,结果用了两次才达到令人满意的效果,在所花费的时间超出了他的想象时,他发现了樱的身体是有多么瘦弱,一张小小的毯子在她的身体前都显得硕大。
与此同时樱则紧张地一动不动,在雫的手指压着自己的腰时,她感觉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就算这么死了都值了。’
她在脑中念叨着自己会觉得不负责的话。
花了一番功夫之后雫满意的坐到了座位上,殊不知一旁的樱则像是刚坐完一趟过山车。
走着的时候并没发觉,坐下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衣服贴在了带有汗水的后背上。这种不适使他想用手去捋去后脖子上的汗水。而正要抬手时一股柔软的感触占据了他的思维。
他斜着眼睛偷偷看了下正用手帕为自己擦汗的樱,回想着小时候放学回家时为自己擦汗的雪子。但此时却想不起那时候的心情,至少不是现在这种心里痒痒的感觉。
雫:谢谢。
樱:嘿嘿。
她为今天有带手帕感到庆幸。
与此同时她幻想着两人交往时的场景,一股冲动冒上了她的心头,她想一把抱上去,然后再一点一点的有多紧抱多紧。
‘人真是既自私又永不知足的动物啊。’
她暗暗吐槽自己。
樱:最近都很忙么?
她问着自己早已有数的问题。
雫:是啊。
樱:要注意身体啊。
雫:嗯没事,我挺好的。
他知道自己在说谎,毕竟身体的状况自己还是有数的。
雫:……。
他刚想开口问她最近的身体如何,但是把话咽了回去。
樱:怎么了?
看到他欲言又止,她问道。
雫:你相信人有来世么?
他试着绕下圈子。
樱: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雫:有点好奇。
樱:呵呵,想不到你会好奇这个。
雫:是个人都会好奇吧。
听完她发了下呆。
樱:的确也是呢。
雫:我是希望有。
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做些心理暗示。
樱:嗯,如果有的话那真是件寂寞的事情啊。
雫:为什么。
樱:到最后谁都不记得也不认识,就连自己的过去都会忘记。
雫:……。
他无言以对。
看到雫沉默,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樱:如果一直有人陪着转世的话就无所谓啦。
雫:是啊。
樱:仔细一想还真是件幸福的事情呢。
雫:嗯。
看到他若有所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意识到如果问他有没有那个想要世世在一起的人,答案想必会同她猜想的一样。
‘如果我换个问题的话?’
想到这,她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樱:那你愿意陪我么?
在她说出口时,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是会去争抢的那种人。
雫:啊?
他也没想到会有这种问题出现。
但仔细一想的话,如果他为樱安排了那个手术,自己必然会承担起那份责任,只是他不敢确定自己的陪伴会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在他缜密的思考时,在一旁等待回答的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雫:好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然而他没意识到,樱的问题和他想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樱:!!
她此时大脑一片空白,突然到来的意外让她有点不知所措,害羞地低下了头。
可是再一想,她感到很是伤感,害怕自己如果以后因病去世只会伤害到他。
视线前方是雫的手,尽管她特别想去握住,但理智使她没有付诸行动。
雫:如果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能答应我不告诉别人么?
樱:可以啊。
她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雫:你听说过克隆么?
樱:嗯,倒是知道一点。
雫:如果能克隆出来一个你的婴儿,而且是特别健康的那种,你愿意么?
她不知如何作答。
樱:你是说真的么?
雫:是的。
樱:我不知道。
她继续低着头。
樱:哥哥知道这件事么?
雫:不知道。
他如实回答。
樱:你怎么看?
雫:我怎么看并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你的想法。
樱:我不知道。
雫:那就考虑下吧?
樱:嗯。
通过她的语气,他猜测她或多或少是愿意接受的。
想到这他心里舒了一口气。
雫:要回去么?
他觉得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樱:再呆一会儿可以么?
雫:好啊。
此刻的景色对他来说也的确是难得一遇,况且现在他也很是需要休息。
雫:对不起啊。
樱:为什么要道歉。
雫:突然跟你说这些,我知道这种事情很让人苦恼。
樱:没有啊,我很高兴。倒是我该向你道谢,为我考虑了那么多。
听到这,他向樱看去。
雫:是么。
樱:当然啦。
雫:那就好。
他笑着点了下头。
这时樱攥住了他的手背。
雫有点不知如何是好,抬起左手用手指挠了挠鼻头然后把脸扭到另一侧看向远处。
她注意到他害羞到耳朵都红了,樱发现自己变得越发的想要捉弄他。
2-them-15
‘咔。’
爱丽丝把话筒扣回电话上。
爱丽丝:唉…
她没想到远在日本的父亲能第一时间知道自己女儿考下了J.D.degree,还特意打电话过来恭喜自己成为了一名律师。
爱丽丝:…。
可反过来自己这些日子却没打过一个电话过去,这着实令她感到自责。但更令她抑郁的是得知雫不会回来的消息,虽然很微弱,但之前她心底还是抱有一丝期望。
她自己也知道没有选择,因为她还没有成为可以坦然自得地介绍自己的人。只有当她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份时,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爱丽丝:得赶快参加实习了。
她意识到最近自己总是处于一个低着头的姿态,想自己以前总是自信满满的状态。
爱丽丝:呵呵呵。
她自嘲了几声。
爱丽丝:真是愚蠢的自信。
她看着刚摘下的怀表,陷入了沉思。
而远在地球另一侧的沃森教授也在思考着自己女儿和雫的关系。
阳台前的他正吹着凉爽的夜风,此时的他不知自己是该欣慰还是惆怅。
得知女儿想成立自己的律师所时,他没有感到意外,只是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就有着这么强烈的正义观,因为她说要专门给那些请不起律师的人工作。
他清楚自己的女儿是如何成长的,那个曾经无比自信又期望自己比谁都要优秀的女孩儿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但那是一条充满磨难的道路,现在自己还能支持她开导她,可他担心等自己逝去之后又有谁能陪伴她,在他看来自己女儿倾慕的雫的形象不过是她臆想出来的,但倘若有人能得到那份爱慕,那必定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
沃森教授:唉。
虽然说不出口,但是他心底知道雫已经踏上了新的旅程。
沃森教授: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呀。
他略微回顾了下自己年轻时那些遥远又朦胧的恋情,不由得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
五年说长也没多长,但青春里又有几个五年?没能抓住那最纯真也最坚定的年华,即便是自己的女儿他也只能眼看着她失恋而无能为力。爱丽丝和雫在他眼里是非常相配的好孩子,可他此时只能感叹世间正是因为有着这些无奈才绮丽。
2- 雫-18
‘最近请假了吧,有好好休息么?’
正在工作的雫突然在屏幕里看到这行字。
真是神出鬼没的家伙,他在心里这么想着。
雫:‘昨天去探望了下樱。’
‘她怎么说?’
雫:‘你聊天可真够直接的。’
‘有么?’
雫:‘有啊,一般不应该先问问身体好不好,精神不精神啊什么的不是么。’
‘她时日不多,你我都心知肚明。不然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对话。’
雫:‘……。’
‘也许我该向你道歉,不过在此之前想问问你们的关系。’
雫:‘对你来说有必要么?’
‘有。’
雫:‘怎么说?’
‘我来决定你是否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雫:‘没什么好决不决定的,做就是了,无论是她的事情还是你的事情我都会尽全力。’
聊了这么些天,他第一次感受到沉默的气氛。
雫:‘你还在么?’
没有迅速收到回复,他反而有些不自在。
‘在’
雫:‘如果我有哪里冒犯到你,请你原谅。’
‘……’
正在他刚要继续敲击键盘的时候,屏幕陆续开始出现话语。
‘其实一开始我对你还是有戒备心的,不过经过这些天的了解,我相信彼此双方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
‘比起你是否能帮上我,我其实更关注能不能帮上你的忙,可现在我认为自己是个非常危险的存在,不仅威胁到我的哥哥,也威胁到了人类的秩序。’
‘你应该不知道,已经有人在监视你了,而且就埋伏在这座研究所里,恐怕这里已经有人渗透进来了。’
看到这,屏幕的里的字突然停止更新了。
‘你在看吧?’
雫:‘嗯,你继续说。’
‘不光我自身难保,我的哥哥恐怕也已处在危险的境地,你的安危我更是无法顾全,虽然现在我还不会露出马脚,但恐怕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我担心哥哥会出事。’
‘所以我希望能快速了断。’
雫:‘怎么了断?’
‘我放你到研究所的最深处,你来了结我。’
雫:‘了结?’
‘就是终止我的生命。’
雫:‘不可能。’
他没思索便做出了回答。
‘那你还想不想做交易。’
雫:‘对不起,只有这件事我没法答应。’
‘她说不定哪天就不在了,你知道这种事情随时都会发生,因为它就发生过一次,你担得起这风险吗?’
雫:‘……。’
‘话说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那等孩子长大了你会不会出手对你来说都是充满考验的事情啊!’
雫:‘……………………。’
‘话说你真的考虑过这些问题么?没有的话就好好想想吧。’
雫:‘等这件事情结束,我会离开她们。’
‘想不到现在就能看到你正确的回答。’
雫:‘没有别的选择吧?留在她们身边只会徒增风险。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那说到底你喜欢她么?’
雫:‘光喜欢是没意义的。’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你知道吗?’
雫:‘什么?’
‘会欺骗自我的人,一定懂得怎么欺骗别人。’
雫:‘怎么说?’
‘你明知道别人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你却给人家你自己认为人家需要的。’
雫:‘如果那个人以后会明白呢?’
‘那也是欺骗。’
雫:‘这话也同样适用于你。’
‘……。’
雫:‘虽然交情不深,但是在为我想出办法这一点上我永远都会感激你,可你提的要求我无法接受,我会凭自己的能力去做这件事,如果这件事我能做成,之后我会去帮助你的。’
‘那就来不及了。’
雫:‘不做怎么知道?’
‘你还不明白我的存在有多么危险吗?你也知道事情从不会按照你的想法发生,难道你想失去樱?就像失去雪子那样。’
雫:‘我答应你的话,同样会后悔。’
‘做了如此正确的事,为什么会后悔?’
雫:‘多说无益,以后我不需要你的帮忙,我自己能继续下去,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你的事。’
他也顾不得奈美小姐会不会生气,因为他现在已经一肚子火了,屏幕里的文本已经有一分钟没再更新,他关闭文档继续工作起来。
“唉…”
他叹了口气。
‘看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他默念道。
第四章
2-them-16
樱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天空上的雨云。
樱:……。
这样的阴天持续了多久了呢,她在心里想着。
心里像拧着麻花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苦闷,也不知是因为阴霾的天气还是雫很久没来过了。
想到这,她决定弹会儿吉他。
‘是错觉么?’她有点纳闷为何感觉吉他变沉了。
“嗯…”
她闭上眼试着去构思旋律,可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一点头绪,她只好重新弹起之前想好的片段。
‘总感觉差点什么。’她这么想着。
‘感觉就差那么一点,但总觉得这一点至关重要。’
她放下吉他,盘着腿在床上发起呆。
“叮铃铃”
悦耳的铃声传达了客人到来的信息。
樱猛地一回头。
阳春先生:不是雫而是你哥哥可真是对不住啊。
樱:哪里哪里~兄长不要拿我开玩笑啊~
虽然她的确有些失落,但是下一刻又有点不好意思。
阳春先生提拉了把椅子坐到了樱的对面。
阳春先生:咳咳,嗯,我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听哪个?
樱:诶?
看到哥哥想打趣自己的意图,她不免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樱:那先说好消息吧。
阳春先生:呃…我本以为你要先问坏消息呢。
樱:啊?
阳春先生:那好吧,好消息就是,雫的病房就在隔壁。
樱听完怔了一下,然后从床上跳了下去。
阳春先生:你小心点啊!
不过看着她轻盈的身姿倒是没多担心。
樱:没事的,我知道呀。
阳春先生:那坏消息你不听了啊?
他对着妹妹的背影说道。
阳春先生:……。
还没听到回复,妹妹的身影就消失了。
阳春先生:真是白疼你了呀。
他笑着用手托起了自己低下的头。
门口的护士拦住了急急忙忙的樱。
护士:你先等等。
看着樱瞪大了的眼睛,她明白樱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护士:他没啥事,就是劳累过度外加营养不良,你可以进去但有个条件。
樱:你说你说。
护士:该回去的时候会喊你,到时候可得回去。
樱:好好,没问题。
护士:进去吧,瞧把你急的。
樱两三步迈到了房门口,然后突然动作变轻了起来。
她轻轻拧开把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
护士冲她坏笑了一下。
她抿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吱嘎。’
她关上门然后悄悄的走到雫的床前。
“……”
‘他瘦了好多。’
一脸的憔悴外加黑黑的眼圈让她有点认不出来。不光眼圈黑黑的,脸也脏兮兮的,她离近了发现原来是胡茬已经很长了。
“……”
她胸口一紧,感觉比以前发病的时候还要难以承受。
樱举起他的手,用脸颊贴着他的手背。
冰凉的感触差点让她哭出来。
阳春先生:没事的,你别担心。
她哥哥走了过来,用手心轻轻搭在樱的肩上。
樱:怎么回事?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的语调带着哭腔。
阳春先生:嗨…
他知道要顾及妹妹的感受,于是摆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阳春先生:也是件好事,正好让他多休息休息。
樱:嗯。
阳春先生:有护士帮忙你什么都不用做,而且你必须注意休息。
此时他的语气很严肃。
樱:嗯,我知道。
她从语气里嗅出了威胁,怕是自己做过火了就不能再进来了。于是表现的很顺从。
樱:哥哥你回去吧,我知道怎么做。
阳春先生:嗯,明天我拿好东西过来。
看见妹妹这个样子他也释然了。
樱:什么好东西?
阳春先生用手指擦了擦自己的下巴。
阳春先生:剃须刀,到时候我教你怎么刮胡子。
樱:嘿嘿,嗯!明天我先帮您刮。
阳春先生:那我走了,你累了就在旁边的床上睡会儿。
樱:好,您放心吧。
阳春先生:别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偷偷当坏孩子啊。
他做了个鬼脸。
樱:讨厌吧你就。
她扭过脸去背对着哥哥。
“咣”
门轻轻合上了。
屋子静了下来。
她这时感觉到手中握着的手掌很是粗糙。
樱不禁观察起来。
雫手背上的皮肤很光滑,但是其它地方却有着和他年龄不符的沧桑。
‘就和他的人一样呢,明明面容还带着稚气,却受过那么多的苦。’她心里念叨着。
她发现吊瓶里的葡萄糖所剩不多了,于是把雫的手放回被褥里,又检查了下有没有盖严,然后离开了病房。
2-them-17
沃森教授举着写有‘爱丽丝’的牌子四处张望着。
“父亲!”
他朝着声源看了过去。
这要是在以前,是不会看到自己闺女在大老远的地方冲自己挥手的。
沃森教授:你怎么说来就来了?
爱丽丝:我本来打算昨天来的,可是工作耽搁了一下。
沃森教授:不会是请假来的吧?
爱丽丝:放心,都处理好了,快走吧。
沃森教授:给我来拿,坐了那么久飞机怪累的。
教授指着爱丽丝手里的行李箱。
爱丽丝:没事,不过一会儿得麻烦您帮我把行李带回酒店。
沃森教授:你直接就去啊?
爱丽丝:也对,我还是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吧。
沃森教授:算了当我没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爱丽丝挽起了父亲的胳膊。
爱丽丝:您最近怎么样?
沃森教授:现在才想起来问啊?
爱丽丝:……
沃森教授:这么久一个电话都没有,现在倒好,有点风吹草动的你就跑过来了。
爱丽丝:您生气了?
沃森教授:罢了,女大不中留。
爱丽丝:话说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沃森教授:感恩节之前事情应该就办完了。
爱丽丝:对了之前您的颁奖典礼我代您去了。
沃森教授:我知道。
他冲女儿笑了笑。
沃森教授:听说你感言写的很好啊。
爱丽丝:那还不是您教导的好。
沃森教授: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你可真会说话。
爱丽丝:哪有。
教授心里不免有点感谢雫,他和女儿之间还没有这么愉快的对话过。
沃森教授:行李给我,你上车吧。
爱丽丝:嗯。
她开车门前望了下被云层遮蔽的太阳,天空的颜色使她感到不祥。
……
到了酒店经过一番洗漱之后,爱丽丝回到了车里。
沃森教授:等你回来的时候还在停车场找这辆车,司机就在原地等你,有问题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爱丽丝:好。
教授下车之后招呼了一声,车子向着目的地出发了。
进了医院,爱丽丝看了看手里的备忘录,一番寻找之后,她坐上了住院楼的电梯。
‘14-08’
她检查了一遍门牌号,然后敲了下门。
“请进。”
门里传出了女人的声音,虽然她并不精通日语,不过日常的交际用语还是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于是她拧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一个小姑娘正替雫刮着胡子。
她走近一看,雫一脸泡沫的样子有点滑稽。
爱丽丝:我 不 会 说 日 语,你 会 说 英 语 吗?
她特意慢慢的说着,怕小姑娘听不清。
樱:可以,不过我英语不是很好。
听完她长出了一口气,前一秒她还在担心护士们也不懂英语可该如何是好。
樱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外国人。
‘好漂亮的人啊,感觉像是杂志里走出来的啊…’,樱在心里想着。
爱丽丝:他怎么样?还没醒么?
樱:嗯,还在睡。
爱丽丝走近雫的床,坐在了边缘处。
樱发现她穿着崭新的衣服,这身穿着很是讲究,心里不免大叫一声不好。
‘难道是雫的女朋友?’她心里犯起了嘀咕。
樱:啊。
她忘了自己正帮他剃胡子呢,得趁着刚刚用毛巾敷过的热乎劲,赶紧把胡子剃干净了。
看到小姑娘认认真真的劲头,爱丽丝心里突然没了底。
爱丽丝:……
爱丽丝欲言又止,寻思还是等胡子剃完再聊吧,怕她一不小心在雫脸上划道口子。
看着樱认真的侧脸,她意识到即便认识了五年,自己和雫的距离依然很远,更重要的是自己从未真正主动的靠近他,也从未真正的为他做过什么,比起华而不实的吸引,更应该在生活上送去温暖。
她发现盛装的自己在她的面前显得有些可笑,为自己浪费的五年时光感到惭愧,也因没能照顾雫而感到内疚。
樱淘了下毛巾,把雫脸上剩下的泡沫擦了干净,然后端着水盆走进了洗手间。
爱丽丝顺势坐到了雫跟前。
她握了握他的手,然后抬起来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果然’
温暖的手指上有着一股手霜的味道。
‘看来她把你照顾的很好呢。’
看着他那张已憔悴的不成样子的脸,爱丽丝眼角有点发酸。
‘要是我能早点明白该多好。’
她想起了雫曾住在她家时的情景。
‘那些年我明明就一直在你身边啊。’
爱丽丝:呜呜…
炽热的泪水落在了雫的手背上。
樱从洗手间出来,远远的看到那个美丽的女人低头哭泣着。
樱:……。
她有点不知所措。
樱:……。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她还是默默地走出了病房。
和上门之前,她透过门缝又仔细观察了下爱丽丝。
‘这样也好。’她想着。
‘这么漂亮的女人,又关心他,从穿着来看也是个富家女,况且更重要的是…’想到这,她揉了下心口。
樱:…
听见楼道传来的脚步声,她赶忙用袖口擦了下眼泪,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2-them-18
值班护士走进樱的房间,发现她躺在床上发呆。
护士:累了吧?看你这两天光呆在那边了。
樱:累倒不累,雫怎么样了?
护士:你是想问那个外国人走没走吧?
樱翻了个身,没回话。
护士:真是个棘手的强敌呢。
樱:唉。
护士:放心吧,身为护士我可是看得出谁才是真心对他好的人。
樱:是么?
护士:那当然,不要小看我的职业水平,我要是他我肯定选你。
樱:……。
虽然听到心里让她很高兴,但是她也明白自己的处境。
护士:想开点,别担心,来把药吃了。
樱:嗯。
樱起身接过护士手里摆着药的小盘子。
护士:我回去了,有事按按钮。
走之前护士还检查里下樱的兜里有没有放传呼器。
樱:知道了。
樱侧了半个身子观察着护士的背影,看到她离开之后便拿起了吉他。
此时的她有了些许灵感,于是弹起之前编到一半的曲子。
这次她顺势把后半部分也弹了出来,突如其来的进展让她有些兴奋,于是她放下吉他赶紧在记事本上写下刚才的乐谱,生怕忘记。
写完之后她照着谱子又弹了几遍,自己甚是满意。
这时爱丽丝摇了摇门前挂着的铃铛。
爱丽丝:你好,我能进来么?
看到樱注意到了自己,她用英语慢慢的说道。
樱:请进。
樱赶忙放下吉他。
樱:这边请坐。
爱丽丝:谢谢,之前我还没来得及介绍,我叫爱丽丝,是雫在美国时的朋友。
樱:你好,我叫樱,雫在那边有劳您照顾了。
‘原来不是女朋友啊。’樱感到心里有块大石头落下了。
爱丽丝:哪里哪里,不足挂齿。对了之前看你在弹吉他一直没敢打扰,请问弹得是什么曲子呢?真的很好听。
樱:啊,谢谢夸奖,这其实是我自己写的曲子。
爱丽丝:没有没有,你弹得真的挺好,话说曲子叫什么名字呢?
樱:啊…
说起来她还没想好叫什么呢。
樱:shi…
她突然想到了。
樱:Shizuku(雫)。
爱丽丝:……。
听到之后爱丽丝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樱也感到有些尴尬。
爱丽丝:能再弹一次么?
樱:那就让您见笑了。
爱丽丝:哪里哪里,有劳了。
樱拿起吉他。
樱:嘶…呼…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又弹了一遍。
等她弹完睁开眼的时候,发现面前的女人还闭着眼,仿佛沉浸在余味之中。
如果面前不是情敌的话,樱此时一定会非常开心。
爱丽丝:真是名副其实的好曲子呢。
樱:谢谢。
爱丽丝:他就交给你了。
樱:诶?
看着爱丽丝哭红的眼睛,她有点吃惊。
爱丽丝:要对他好一点,之前全都怪我,在美国他可受了不少苦。
樱:我知道了。
爱丽丝:谢谢,那我走了。
说完,爱丽丝起身准备离开。
爱丽丝:你去看看他吧。
樱:好。
樱在楼道里目送爱丽丝走到了电梯口。
进去前她冲樱挥了挥手,樱也挥手回应,看到爱丽丝进去之后她才进了雫的病房。
樱:啊,你醒了。
樱赶紧走到了床前。
雫:嗯,醒了一阵了,爱丽丝她走了吧?
樱:刚走。
听完她心里有点不爽,心里想着自己明明照顾了你两天,她才来了多一会儿。
樱:她是你女朋友?
她明知故问了这么一句。
雫:怎么可能是…
他用自嘲的口气说道。
樱:真是个美人坯子呢。
雫:是么。
樱:不是吗?跟电影里的女明星一样。
雫:话说我的胡子是你刮得?
虽然不满他转移话题,不过这个话题她表示可以接受。
樱:你怎么知道,刮的干净吧,嘿嘿。
雫:比我自己刮的都干净,谢谢。爱丽丝告诉我的。
樱:唔。
樱没想到雫醒来第一个见到的是那个女人。
雫:她是我导师的女儿,希望你没怠慢她。我在美国可是不敢惹她。
樱:看来你很怕她?
雫:当然怕啊,寄人篱下肯定要看人家脸色行事,很累的。
樱:原来如此。
雫:对了,还没来得及谢你,这两天辛苦你了。
樱:不辛苦,一个人也怪闷的,有点事做倒有趣些。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倒了杯水端了过来。
雫:谢谢。
看着他两口三口就把水喝光了,樱估计他是真渴了,于是又倒了一杯。
樱:还喝么?
看他喝完第二杯之后又问了一句。
雫:不喝了够了,谢谢。
樱:别客气~
樱开始观察他的气色。
雫: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么?
樱:有啊,黑眼圈。
雫听完笑了笑。
樱:还笑,说,怎么把身体搞成这个样子了?
雫:……
他不知此时该如何作答,事到如今他也明白光靠自己怕是行不通的。
看到雫沉默不语,樱起身把房门关上并上了锁,然后回到了床前。
樱:你不用做到这种地步。
雫:放心吧,我没事。
樱:你都躺在这了还说没事,如果知道那件事会把你害成这样我宁愿放弃。
雫:……。
他犹豫着要不要再去和奈美小姐沟通一下。
雫:放心吧,我肯定会做好的。
虽然想的是走一步算一步,但是此刻他心中的天平无疑向樱这一方偏斜了。
樱:看着我的眼睛。
她觉得雫在敷衍她。
樱;……。
她只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真诚。
樱:好吧我相信你。
听完雫笑了笑。
樱握住他了的手。
樱: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明明我什么都没给你。
雫:别介意,如果能帮上你我也会很开心的。
她从雫的袖子上闻到了一股香水味。
‘这是什么香水,也太好闻了吧。’她心想。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
樱犹豫着要不要问问爱丽丝和雫后来聊了些什么。
樱:她以后还来么?
雫:不会了,应该明天就回去了,她那边的工作挺忙的。
樱:你喜欢她么?
她决定不再烦恼。
雫:哪种喜欢?
樱:男女之间的啊。
她有点烦躁了。
雫:看来你误会了什么,我特别喜欢她的为人,或者说是欣赏和敬仰。但是爱慕是绝不可能有的,因为她跟我这样的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樱:为什么要说不是一个世界的?
雫:在我看来她拥有成为伟人的资质,而我既没有那种能保持正确的清醒意识,也没有那种责任感。
说完他闭上眼摇了摇头。
听到这,樱决定不再过问爱丽丝的事情。
樱:那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么?
两人四目相对。
雫:现在你的世界就是我的世界。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中已没有一丝迷惘,他决定出院之后就同奈美小姐进行交涉。
听见这句回答的樱心里十分复杂,她知道本应感到开心,可心里却十分苦闷。
樱:如果哪天我去世了你会怎么做?
雫:别说不吉利的话。
樱:虽然哥哥他们每天都笑嘻嘻的哄着我,可我对自己的病还是心里有数的。
雫:……。
樱:你知道吗,我虽然是哥哥的亲妹妹,但是我们没有一个相同的母亲,父亲离婚之后娶了我的母亲,妈妈和我有着一样的病,但是妈妈决定生下我,确切的说是要留下后人,她在我出生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雫此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樱:虽然我也有着和母亲一样的觉悟,但看到父亲郁郁而终,我就明白自己如果哪天遇到了另一半,只会给他带去痛苦,所以听到你说的事情我特别开心,因为以后就会有一个健康的自己可以陪着你。
望着樱略带湿润的眸子,雫握紧了樱的手。
樱: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雫:嗯,我答应你。
樱俯身过去,按住了雫的肩膀。
雫:!
突如其来的一吻令他猝不及防。
甜甜的香气进入了他的鼻腔,温柔的感触使他意识有些飘忽。
结束了这一长吻之后,樱在雫耳边轻声低语着。
雫的脸变得通红,也不知他听到了什么。
2-them-19
沃森教授:要不要管服务员要副刀叉?
这对父女正坐在包间里吃着饭,看到眼前的女儿心不在焉的样子,教授寻思她用不惯筷子。
爱丽丝:不用。
沃森教授:不和你口味?
爱丽丝:没有,我只是没什么胃口。
沃森教授:怎么了?心里有事就说出来。
知女莫若父,此时教授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爱丽丝:我今天跟雫说了自己想让他回去的事情,但是被回绝了。
沃森教授:毕竟这里才是他的故乡嘛。
爱丽丝摇了摇头。
爱丽丝:他让我代他向您道个歉。
沃森教授:这话怎么说?
爱丽丝:他说自己有愧于您平日的教导。
沃森教授:……。
爱丽丝:我不明白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沃森教授:我怕的就是这个,所以才呆在日本没有走。
爱丽丝:您在说什么?
沃森教授:这事关系重大,你不知道的好。
教授长叹了一口气。
沃森教授:罢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家去。
爱丽丝:他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沃森教授:怕是以后会遇到。
爱丽丝:那您为什么不劝阻他?
爱丽丝声调变高了。
沃森教授:我没有任何理由劝他啊,起初我就想让咱们家接纳他,可你母亲,唉,她不是一心撮合你和艾利克斯嘛,所以一直对雫有偏见,碰巧雫那孩子心思细腻又懂得察言观色,真是造孽啊。
爱丽丝:我最烦的就是这件事。
说完爱丽丝用鼻子出了一口粗气,一脸怒容的放下了筷子,拍的盘子发出了一声脆响。
沃森教授:可你妈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惹不起。
爱丽丝:雫不会是在做什么坏事吧?
沃森教授:坏事应该说不上,但我怕是错误的事。
爱丽丝:他自己清楚么?
沃森教授:是的。
听到这个答案,爱丽丝沉默了。
沃森教授:有时候事情未必就如你眼中所见,万事背后都有它的因和果,我说这话你别不爱听,其实雫不是你心里想的那种人。
爱丽丝:但我知道他也有他的苦衷。
这个回答令教授感到意外,在他看来女儿总算是长大了,尤其是她从事的职业万不能认为世界是非黑即白的。
沃森教授:你的意思是原谅他了?
爱丽丝:……。
看着女儿低下了头,教授也不想再多说了。
沃森教授:事情以后慢慢想,一天没吃饭了,别饿坏身体。
说完他把一碟寿司端到了爱丽丝面前。
……
回到饭店的房间后,爱丽丝直接上了阳台。
夜晚的温度比她预想的还要低,她抱起双臂背靠在墙壁上。
回想着今日和雫的对话,她心中那团散不掉的苦闷变成了刺痛。
爱丽丝:……。
她拿出了那块怀表,突然眼泪止不住的从两颊流下,然而并不是因为悲伤。
爱丽丝:!!
爱丽丝咬紧了牙,可是止不住的泪水流的更凶了。
回想着过去和雫的种种,她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爱丽丝:呜呜!
她大声的哭了出来,从她记事起好像还没这样哭泣过,因为她一直比任何人都要坚定,可也正因如此,此刻她心中的动摇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痛苦。
大概哭了两三分钟,她的情绪变得稳定了。
爱丽丝:……。
她紧握着怀表抬头望了望星空,壮美的景象冲淡了她心中的迷惘。
她低下头,对照着手机屏幕里的信息给怀表校对了时间。
爱丽丝:看来是道别的时间了,一直以来,谢谢你了。
此刻她了解到未来的路注定要独自启程,也坚信再也没有人和事可以动摇她心中的信仰,也明白自己并不需要依赖任何人的支持和陪伴。
2-雫-19
一大早护士就提拉了一个果篮放在雫床前的桌子上。
雫:麻烦您了。
护士:不客气,应该做的。
雫看到篮子上方夹着张卡片。
‘注意身体,别太勉强自己。 -秋子’
看到不是说教而是理解,雫感到轻松了一些。
这时候樱走了进来。
樱:早上好~
雫:好,起这么早?
樱:毕竟每天都在静养,睡的就不是很多。
说完樱开始清点篮子里的水果。
樱:你想吃哪个?
雫:等下我自己弄就好。
樱听完停下手里的动作,撅起了嘴。
樱:唔。
看到樱闹别扭的可爱样子,他表示认输了。
雫:那你帮我剥个橘子吧。
樱:好。
樱从篮子里拿出三个橘子,然后坐到雫床前的椅子上。
看着樱一点一点剥,雫不禁忍不住想教她。
雫:我来教你吧。
樱:嗯?
雫拿起一个,用大拇指竖着沿橘子外围一周撕下了一条橘子皮,然后再在空隙的两侧掀起来了剩余的两部分,然后把一整个的果肉放在了樱的手里。
樱:原来有这么方便的办法。
雫:在我小的时候雪子教我的。
樱撕了一瓣橘子,放到了雫的嘴前,雫犹豫了一下还是吃了下去。
樱:可以跟我说说雪子姐的事情么?
雫:好啊,不过我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樱一边喂着雫橘子一边思索。
樱:对你来说雪子姐是什么人呢?
雫:重要的家人吧。
雫将橘子嚼碎咽下去之后,回答道。
樱:很痛苦吧,发生了那样的事。
雫:嗯,其实我到现在还没法接受。
樱:都这么多年了…
雫:是啊,可是我总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正视过这件事,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对不起她。
樱:别这么想,本来有些痛苦的事情就是无法承受的。
看着樱的眼神,他知道她父母的事一定在她心中也留下了无法填补的伤痛。
雫:所以这次,我一定要赶上。
雫握住了樱的手。
樱看着雫,表情有些复杂。
雫:真的不用担心我,没问题的,我保证。
樱:嗯。
虽然樱听了很高兴,但是还是有点担心。
樱:等事情结束之后,你打算做些什么?
雫:开间咖啡馆。
樱:咖啡馆?
雫:嗯,雪子生前就想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咖啡馆。
樱:那我也去帮忙。
雫:那阳春老师还不得把我收拾了。
他笑着说道。
雫:你能偶尔来坐坐就好了。
樱:那店名想好了么?
雫:嗯,就叫雪之家。
樱:雪之家…
樱小声念叨着。
樱:真是温馨的名字,一定会是家好店的。
雫:谢谢。
樱:呐。
樱低下了头。
雫:嗯?
樱:在这里多养些日子吧。
雫:我打算明天就出院的。
樱:……。
樱略微表现出了自己的不悦。
雫:我担心耽搁久了会出问题,我向你保证,这次尽量早点把事办完。
听完樱沉默了一会儿。
樱:那以后你有时间过来看我么?之前一个多月都没点信儿,你不担心我我还担心你呢。
雫觉得樱噘嘴的样子格外可爱,都有点想捉弄她了。
雫:好好好,之前是我不对,以后我一有时间就会来看你。
樱:好吧。
樱照着之前雫教他的办法又剥了个橘子,撕下一瓣塞进了雫的嘴里。
樱:嘿嘿~
看着樱的笑脸,雫开始思索明天要做的事情。
2-them-20
漆黑的通道里只有像路标一样的指示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嗒,嗒,嗒。’
清晰的脚步声回荡在隧道里。
‘有多久没来这里了呢?’,名为苍生的男人在心里默念道。
距离那个秋日已有十年了。
‘嗒,嗒,嗒。’
男人开始回忆这一切最初的征兆。
‘是奈美不再常去花园了呢?’,‘还是她吃的越来越少了呢?’
苍生:……。
‘恐怕是嗅觉和味觉一起丧失的。’他这么想着。
‘要是早点发现该多好,那个冬天她已经感觉不到天气的冷暖了,如果不发那次烧也许不会恶化的那么快。’
想到这他咬了咬牙。
那次感冒之后,奈美就只能靠轮椅活动了,春天的时候还能自己进食,可到夏天之后四肢就全部失去了知觉。
他的脚步没有因回忆而减慢。
自从妹妹的病情迅速恶化之后,他便常常在家陪奈美了,现在那些回忆仍历历在目。
尽管秋子全天不离半步的照顾着她,可不到半年的时间,奈美全身上下就只剩眼睛可以动了,而且既听不到声音也说不出话。
想到这,他的心仿佛冻结了一般。
最后的那刻,是一个宁谧的黄昏,奈美坐在花园里,秋子在不远处守候着,他从公司回来时带了一件新的裙子打算给妹妹看,可他在奈美面前展示的时候发现妹妹的瞳孔已经没了光泽。他用手掌在她眼前晃了下,看着奈美的反应他明白自己的妹妹已经彻底的陷入黑暗之中了。
他无力的跪在了地上,这个拥有着一切的男人此刻变得一无所有,他不知如何才能慰藉自己的妹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母亲临终时的托付。秋子远远的看着这对兄妹,内心有着说不出的苦痛,她意识到这座宅子恐怕再也不会出现笑声了。
‘嗒,嗒,嗒。’
脚步的回音变得越来越小,漫长的隧道终于到了尽头。
2-them-21
车里的shadow按下了手表上的记时键,然后放下嵌有狙击枪部件的卷布。
‘啪’,‘啪’,‘啪’。
她一瞬间抠开了固定着每个部件的纽扣。
‘咔’,‘咔’。
组装完毕后她插入了弹夹,确认了下花费的时间。
“16.7秒,倒是没退步。”
她自言自语道。
“呼…”
她试着放松了一下,虽然她精通各种枪械,但唯有端着这柄狙击枪的时候会格外认真。
‘Nemesis Arms Vanish’
这把无人知晓的轻型半自动狙击步枪有着只属于她的独特名字。
她拔出弹夹,取出了里面的每一颗子弹,然后用棉布擦拭着。
这些是她仅有的碳化钨穿甲弹,也是瞒着上级在黑市委托熟人订做的。
而这子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绰号为‘鼹鼠’的特工。
这个叫鼹鼠的家伙虽然只有130公分,力气可不小,而他最致命的地方莫过于灵巧的身法,神出鬼没的他基本没人可以察觉到,尤其是他可以轻松穿过排风口这类狭小的通道,总可以在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据她所知,着有特殊防弹衣的鼹鼠在头盔装上了保护面部的防弹玻璃,而全身上下唯一的弱点便是脖子最下方不到三十度的薄弱处。这种灵活却有着致命缺陷的设计也仅仅适用于这个矮小的人。
也就是说,想偷袭鼹鼠必须尽可能的贴近地面射击,而且机会只有一次。
“……。”
鼹鼠已经潜入研究所一段时间了,她意识到两人交手的日子就快到了,令她担心的并不是鼹鼠对她的威胁,而是怕苍生会出意外。好在她可以获取鼹鼠身体里嵌入的gps追踪器的信息,以及对方并不知晓自己的敌意,这使她占有着绝对优势的先机。
但并不是没有代价。
她从冷藏柜里取出一个注射器,将里面的液体从左臂的静脉注射了进去。
这药剂用来中和她体内的病毒,一盒三支,每一支的效果可以持续一周,每次分配一盒,而这病毒是上级为了控制她这个权限最高的特工而值入的。
算上在之前行动中谎报遗失的存货,她最多可以再独自行动一个月。
‘真动起手来,看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呢。’
她心里想着。
若失手而被对方发现,恐怕她就剩不到2个月可活了。
当然,鼹鼠一死,她也不可能摆脱掉嫌疑。
而她的打算便是安静的度过自己人生中仅有的真正自由的时光,然后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了结自己。
2-雫-20
他再次确认了一下电脑里显示的时间。
‘2:01’
雫:嘶…呼…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然后打开了曾经常用的那个文档。
就在他将手指放在键盘的那一刻时,他犹豫了。
‘该说些什么好呢?’雫在心里嘀咕着。
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雫:‘你在么?’
刚打出这三个字,他就立刻删掉了。
‘不对不对,这也太没礼貌了…’雫在心里数落起自己。
而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屏幕里出现了一行字。
‘我在呢。’
看到回应后,雫不禁钦佩起了奈美的气量。
雫:‘我为上次的事情向你道歉。’
雫思索了一下,回复道。
‘你不用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毕竟想怎么做都是你的自由。’
看到这,他不知如何回答。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虽然他很在意为什么奈美会知道,不过他也知道对方有着太多自己想象不到的能耐。
雫:‘还好,只是恐怕我没有时间了。’
‘我早说什么来的。’
雫:‘你能不能换个要求?’
‘不能。’
雫:‘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么?’
‘你知道美国安排了多少特工在这里么?’
雫;‘这我肯定不知道…’
‘问题就在这,就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顶级间谍,我根本查不到他们的行踪,而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些间谍又是怎么渗透进来的呢?’
看着屏幕里的话,他突然背后一凉。
雫:‘你难道是说?…’
‘没错,恐怕这个国家的一些政要也参与其中了,你要知道,白影家最大的靠山来自中国,而很多这个世界上的其它国家却根本不相信那个国家做好事就仅仅是因为人道。’
雫:“……”
‘就拿疫情期间的事来说,白影集团通过捐赠获得了民心,光这一点就我们成为了某些利益集团的眼中钉。’
‘你知道吗,在一团黑的环境里,谁在下面搞小动作都不会被发现,但若有一个人挑起灯来引路,那些卑鄙的人就会向其射冷箭。而我们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了。’
雫:‘即便如此,我也不觉得牺牲你是正确的做法。’
‘可是别无他法。’
‘还有就是,我很抱歉让你牵扯进来。’
雫:‘没有的事,能认识你是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那你的回答是?’
雫:‘我们就没办法治愈你么?’
‘具体的情况我还不能告诉你,但是答案是:没有。’
电脑前的雫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别浪费时间了,你和我都清楚你自己为什么今天要来找我。’
雫耸了耸肩,长叹了一口气。
雫:‘好吧,那你说说怎么做?’
‘首先,你来见我一面。’
屏幕里出现了一张地图。
‘打印出来。’
‘放心,摄像头和电子门都在我控制之中,注意别被别人发现就好了,当然这个时间也就剩你一个了。
雫:‘知道了,那我现在过去?’
‘是的,路上小心。’
过了几秒,电脑自动关闭了。
奈美虽然没有说出来,但雫还是感觉到了催促。
打开门之后,他伸出头朝着过道的两端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然后尽可能不发出脚步声的朝着目的地前进着。
‘我真是不擅长这种鬼鬼祟祟的事呢…’雫在心里自嘲道。
‘话说这里真大啊,地图里看起来很小,但是走起来发现自己一直还没怎么接近终点。
雫走到了地图中一处标注着楼梯的地方。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因为这里根本没有楼梯。
他四处张望起来,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摄像头在盯着他,就在这时,雫脚下的那一块大理石地板开始向下陷了进去。
‘原来如此……’雫在心里感叹着,‘看来这里是真的不简单啊……’。
没过多久他便到了底,这时漆黑一片的前方在某一处亮起了灯,仿佛是在指引他到那里一样。
原本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走到灯下时,他发现了一扇虹膜验证的电子门。
于是他将眼睛贴了过去。
‘咔嚓’,果不其然,门开了。
进去之后他发现是个电梯。
可地图里没有标注按哪一层。
于是他抬头张望了一下四周,找到了摄像头,并向镜头招了招手。
这时电梯门关上了,开始往下降。
‘就像做一场感觉很真实的梦啊…’雫在心里感叹着,可胸口正猛烈跳动的心脏告诉他这是现实。
寂静的电梯里回响着他粗重的呼吸声。
已经下降了一段时间了,他断定下面起码得有五、六层。
电梯终于停了。
他走出电梯,进入了一条长不见底的隧道,他甚至在一旁发现了类似游乐园里那种碰碰车一样的载具。
乘了载具几分钟之后,他寻思自己已经远远的离开了研究所所在的位置。
‘估计有三、四公里。’他心里默念道。
隧道的尽头又是一扇电子门。
这次不等他靠近虹膜验证的装置,门就自动开了。
恐怕他以后看到摄像头就会浑身不自在。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地图,判定进入的类似广场的地方面积一定不小。
承重石柱上嵌着的电灯并没有让环境变得明亮,反而显得昏暗,他抬起头时,发现根本看不到顶端,漆黑所产生的压迫感使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奈美用灯光做的引导之下,他到达了广场的中心。
一个巨大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上面写着‘欢迎光临’。
雫:……。
紧接着四周的环境一下子也变得十分明亮。
他环顾了一圈,断定这里一定是控制中心。
各种各样的机器上有着不知为何用的按钮,还有数不清的显示器在监视着各个地方。
‘随便坐。’
看到大屏幕中的信息,雫便随便找了台电脑用起来。
雫:‘了不起,真是大开眼界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
雫:‘啊?’
‘拿好地图,下来和我见一面吧。’
雫:‘知道了。’
‘还有,离开以后千万记得把纸烧掉。’
雫:‘谨记于心。’
随着地图从打印机里出来,屏幕自动关闭了。
没过几秒,他身后的房子传来了声响。
看着入口处那五道有着整整一米多厚的金属防护门被打开,他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如他手中的地图所示,这应该是最后的电梯了。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走了进去。
原本他以为这已经是最底层了,可电梯又降了大概十层楼的高度。
‘看来这就是谜团的中心了。’
雫:……。
电梯门打开的同时,他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球体,而他也不确定这是一座建筑还是可以移动的载体。因为球体周身围绕着的固定架明显与之不是一体的。
他一边乘着电动滑梯一边打量着四周。
‘这真的是这个星球上的东西么?’雫心里这么想着,他认为眼前的东西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随着他按照地图越来越深入其中,他也越来越确定自己的猜想。
终于,他到达了终点,并按照地图上写着的指示,取下了一副嵌在墙壁上的盒子。
打开后发现里面躺着一副眼镜,以及一副耳机和一个只能包裹一只手指的指套。
‘个头还真不小。’雫边打量着手里的玩意边想道,‘就像是电影里的道具。’
就在他戴上之后,镜片里的视野画面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全息图,镜架的尺寸也微调成了令他感到自在的形状。
‘虹膜扫描结束,已授权。’
视野中的弹框里闪烁着文字。
这时一个没有设置头像的聊天框蹦了出来。
‘戴上指套和耳机。’
雫听从了奈美的指示。
‘记住,点东西之前一定要确定自己的双眼聚焦好了,否则是没反应的。’
虽然接收着指示,但是雫却不知道怎么回复她,于是他用手指在视野里点来点去,试图找到可以输入文字的选项。
‘哦对了,你可以说话,你戴的耳机可以接收声音。’
‘早说嘛…’雫在心里想着。
雫:呃。
可就在张口的同时,他又紧张了起来。明明之前聊起天来很自然。
雫:话说你让我戴上耳机,我能听到你说话吗?
‘很可惜,目前不能,具体为什么我之后会告诉你。’
雫:那你现在哪儿呢?
‘过来。’
他按照眼镜里的指示一步一步深入到里面。
雫:……
他看到了一个有点像电影里的埃及木乃伊棺的金属舱,只是个头更硕大。
‘就是它维持着我的生命。’
雫:今天的这些有点超出了我的认识。
‘那就对了。’
雫:我现在有一万个问题。
‘我能理解,但是时间不早了,保险起见,你该回去了,之后就请假吧,我们慢慢说。’
雫:好吧。
‘眼镜你带回去,以后就可以用这个和我联系了,但是千万别被别人发现,回到家之后可以在白天吸收太阳能充电。’
雫:知道了。
他照着指示开始返程。
雫:真是方便呢。
‘可不是。’
雫:那为什么你能听到我的声音但是不能说话呢。
‘我可以虚拟别人的声调和你对话,但我不想这么做,如果你可以找到我家的录像带播放我以前说的话,当样本足够的时候我就可以模拟出自己以前的声音了。’
雫:这件事说起来倒也容易,但我应该做不到吧…
‘没错。’
‘话说,近距离看,你长得还不赖嘛,就是穿的有点土。’
雫:啊???
他才注意到电梯里的四壁倒映着他的形象。
雫:你能看到我看的东西?
‘是啊,所以你可别乱看奇怪的东西哦。’
雫:呃…
‘要看也是摘了眼镜再看。’
雫:才不会看呢!
他吐槽道。
‘只是说奇怪的东西而已,怎么这么大的反应,难道说你眼里奇怪的东西指的是……’
雫:喂。
‘哈哈哈,只是开玩笑而已。’
本来他不喜欢被人捉弄,但是想到奈美这么久以来可能只和自己聊过天,就生不起气来了。
雫:好吧…
这么一想,他不禁放松地笑了笑。
‘没生气吧?’
雫: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
他想了想,琢磨估计是奈美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让他代去,接触的这段时间也让他或多或少了解了她的性格,与其说是严谨,不如说是公事办起来对人比较大度,自己私事上则十分矜持。尽管他在识人方面并没有多么深的阅历,但认为她这一点和自己很相像,所以能理解。
雫:话说这些年你不能出去,有什么想办的事,尽管叫我去办。
‘比起约好要做的事,我的事都不重要,降低风险是首要的。’
雫:你说了算,不过我倒是不介意,你如果改变了想法随时可以告诉我。
这是雫第一次遇到奈美沉默。
雫:喂,有信号么?
于是他又问了句。
‘放心,不出什么意外,信号一直都会是好的。’
雫:知道了。
尽管奈美没有回答,但他知道对方其实已经接受了,所以没有不识趣的接着问下去。
雫:话说,你可以给我讲讲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那话就长了。’
雫:我不是要请假了么,这不有的是时间。
‘嗯,那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因为要说的可能会吓到你,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雫:说实话,就今天发生的事已经给我吓得够呛了,所以你就说吧,我已经有点麻木了。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你相信有外星人么?’
雫:宇宙那么大,相比较之下,我们的地球只是无数尘埃中的一颗,所以与其说相信有其它存在文明的星球,不如说是确定这个概率。
‘所以就是相信了?’
雫:是的,而且我不觉得是件稀奇事儿。
‘那你觉得地球上有外星人么?’
雫:不是没可能,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毕竟地球上的电子对撞机的最大一次能量的实验也只是更加接近光速,所以按照光速是极限的设定下,而就算光速前进,在宇宙里也只能像是蚂蚁地球上爬行一样。还有就是我不认为地球有什么值得他们来的地方。
‘从常理上讲,你说得基本没错。’
雫:所以?
‘我来问你一个问题。’
雫:你说。
‘太阳是有寿命的,地球总有一天会毁灭。人是有寿命的,总有一天会死亡。那这代表着人类以及地球的存在没意义么?’
雫:不。
‘那宇宙呢?’
雫:……。
‘尽管我们不能确定时间是否有尽头,就算有,那生命抵达宇宙的终点也算是尽到了生命的责任了。因为尽管宇宙绮丽宏伟,但它是没有生命的,如果没有生灵去定义它的意义,它自身便没有意义。’
‘所以地球并不是一个不值得来的地方。而且相反,因为他们已经来了。’
雫:所以刚才我去的地方就是宇宙飞船?
‘没错,这个飞船可以利用反物质的负能量去抵消掉小型虫洞中的力场,达到太空旅行的目的。而大型太空旅行,则是靠辐射的方式使物质在大型虫洞之间穿梭。’
雫:意思就是‘人’和‘行李’要分开送达?
‘聪明。’
雫:可我们有什么值得被他们发现的地方呢?
‘可能是来试探我们的智慧和觉悟能不能加入他们吧?’
雫:加入他们做什么?
‘宇宙中有一个组织,用我们的语言形容就是:逐光者。’
‘他们通过量子计算机来交换宇宙各个地方的信息,这种交流是没有延迟的,而光速是有极限的。’
‘假设你想知道十年前发生的某一件事,你可以用量子技术,在距离我们十光年外的地方采集那些载着这件事的信息,也就是光,以达到观察过去的目的。’
雫:所以他们的目的就是?
‘没错,他们在整理宇宙的历史,也在保护着宇宙中所有具有智慧的文明。’
雫:这可真是伟大的事业。
他不由得感叹。
雫:那我们有资格加入么?
‘你觉得呢?’
雫:呃…
‘你觉得,地球能在人类的自相残杀中坚持到那一天么?’
雫:我不知道。
‘有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你,据推算,目前地球毁灭的有着几大主要威胁:核战争、病毒泄露、核泄漏。所以他们已经提前做了准备。’
雫:什么准备?
‘如果有一天地球快毁灭了,或者说是不再适合人类居住了,你觉得这个星球哪个国家可以代表人类去加入逐光者?’
雫:应该是爱好和平的中国的了。
‘你倒是挺明白的。没错,所以后来逐光者将基地建在了中国,这里的仅是其中一艘负责探测的飞船,只是这艘飞船来地球的时间很早,直到被最初的白影当家发现,而我们世世代代都在保护着这个秘密。中国方则是出于尊重我们,帮我们建设了这个地下建筑。’
雫:那中国那边准备好了么?
‘我猜应该还在备份地球上的信息吧,相信至少在危机到来之前,他们已经拟定好将地球文明延续在其它星球上的计划了。’
雫:怪不得你要让我在事成之后,结束你的生命。
‘没错,我哥哥已经在危险的岔道上越走越远了。而且美国的间谍渗透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尽管我可以毫无费力的把他们拦在外边,但这也会反馈给他们一个信息,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到时候再来的就不会是间谍了。’
雫:……。
雫已经快回到研究所了。
‘就先说到这吧,出去之后千万要小心,现在研究所里没人会发现你,我建议你直接回家。’
雫:好的。
他取下眼镜放进口袋,乘着刚降下来的暗梯回到了研究所。
2-回忆-8
“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送走了咖啡店里最后的一位客人,雪子把门外写着‘正在营业’的木牌翻了一个面。
每天下午她都会在没有客人的时候闭店一个小时,用这段时间休息以及维持店面的整洁。
就在她前脚闭了店,后脚雫就拿着墩布从储物室出来了。
虽然她觉得雫的年纪还小,但是考虑到彼此的身份,她还是决定让他早点适应这样的生活。
雪子:哈…
雪子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回到了前台。
看到雫因为力气还小,只能慢慢清理的样子,她欲言又止,因为她发现他比起以前显得干练了许多。在她看来,一个人的命运很可能就决定在这态度上,有些人做久了一件事只会变得越来越敷衍,而另一些人会精益求精。而态度其实也是一种习惯,所以她打算监督雫能否从小养成这种习惯。
她妹妹秋子之前问过自己为什么不想让雫进那所孤儿院,毕竟她们俩都从那里获得了各方面的帮助。而雪子并没有告诉妹妹真实的原因。
雪子:……。
她用手托着下巴,在吧台上发起呆。
‘估计妹妹也琢磨明白了,不然也不会主动资助我。’,她这么想着。
秋子能成为白影家的管家兼安保主管并不是偶然,而是在她们小的时候经历的考验所决定的。
而她知道真相是因为她小的时候总喜欢偷偷用阳台的备用钥匙躲在楼顶上躲清静,恰好有一天听到了一场本不该听到的对话。
就像电影播放之前就已经看过了剧本,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全在她的意料之内。
就在那批孤儿院的孩子跟随苍生少爷去庄园游玩的时候,遇到了被警方追捕的一伙“歹徒”,而他们就被劫持成了人质。
而她眼里的这场闹剧,恐怕就是想筛选出这个家族可以信任的人,尽管“歹徒们”只是把他们关在宴会厅里,但这群孩子的陪护人-也就是雪子在天台上看到的那位,则是让剧本进行下去的推手。
“歹徒们”会每隔一段时间用一个孩子向警方交换物资,而第一批食物发给他们时,他们已经饿了整整一天。而食物有限的数量导致了争抢,最后只有秋子和另一个孩子把食物分给了没有参与食物争夺的苍生,雪子则是偷偷分给了妹妹秋子。当然,雪子没让自己饿肚子,在私下里她和陪护人达成了协议,用不泄露真相的保证换取了优待。
而怂恿孩子争抢食物的就是这位陪护员,他说抢的最多的那个人把食物交出来就可以第一个逃出去,结果就是只有四个孩子没有加入。当然,陪护员没有纵容其它孩子抢夺秋子她们的东西,但是孩子们的所作所为他都记在了心里。
一段日子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身体相对瘦弱而且也没什么争夺意愿的孩子,这时候陪护员开始教唆孩子们用投票的方式举报苍生是这座庄园的少爷。毕竟“歹徒”不会放过手里这么大的筹码,那么如果“歹徒”知道了这件事,最后离开的孩子一定不会是自己。
由于是私下一对一的告诉指导员自己的投票,雪子并不知道那帮孩子的选择,不过她能确定的是闹剧结束之后只有三个孩子没有参与这次投票,以及在苍生离开之后剩下的孩子的名字。
雪子:话说,那个家伙哪儿去了?
想到这,雪子突然纳闷的自言自语起来。
‘我记得她是老爷的前妻与她情夫的弃婴,而那时候第一个要交换出去的就是她,可她却拒绝离开。’
雪子:嘛,无所谓啦。
雪子与妹妹不同,她对这些事情根本不在乎。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秋子成为了白影家的管家,而她则是彻底与他们撇开了关系。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她收留了雫,她不想亲手把这个孩子送到会操纵他们命运的孤儿院里。
在很小的时候,雪子就想通了身世的问题,决心要自己把握命运,因此她不相信也不依靠任何人,尤其是那些追求者。在她看来,家庭与爱情都意味着极大的风险,而她也不确定什么样的人能真正的相信,至少她至今没有遇到过值得信任的人。
雪子:……。
想到自己收留雫,更多是出于自己想反抗命运对她的安排,她觉得有些愧疚,但她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尤其是她的教育方式。
看着雫用拖把擦地的身影,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2-雫-21
雫:这样行么?
正照着镜子的他,这么问道。
镜子里的雫戴着口罩和眼镜,并把帽衫上的帽子罩了上去。
‘差不多。’
雫:这样怎么都会让别人觉得很可疑吧?
‘别去人多的地方就好啦。’
雫:好吧,那咱们出发吧,你想先去哪儿?
‘嗯…那就去你小时候的那家咖啡馆吧。’
雫:知道了。
‘怎么这么冷淡嘛。’
从雫的语气里,她发觉到了欲言又止。
雫:你也知道我们的时间很宝贵,我想你应该有很多想去的地方,所以不该把时间花在对我的好奇上。
‘真亏你能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么扫兴致的话出来啊…’
雫:呃,对不起。
其实他内心一丝愧疚都没有。
当然奈美也并没有觉得扫兴,她大概也能理解雫早已厌倦了对失去时间的那种悔恨。
‘放心啦,我们的时间还算充裕,过些天不就是樱的生日了,到时候借机让樱从医院出来一天,半夜没人的时候你把她带进研究所里不就行了。’
雫:你觉得他哥哥会同意吗?
‘这不取决于你在他心中的形象正派与否了不是?’
雫:……。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你让樱自己去说就好啦。况且,你都戴上人家送的戒指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雫:好吧,就照你说的做。
……
“叮”
雫推开了咖啡馆的店门,没做思考就选了一个偏僻的座位。
‘这个时间果然没人呢。’
雫:嗯。
他将手机放在桌上,假装在打电话。
‘快让我看看菜单。’
他决定能用行动回应就不说话,立刻打开了菜单。
‘唔…哪个好喝啊?’
雫:我怎么知道你的喜好…我觉得好喝的你不一定喜欢啊。
‘那你喜欢啥?’
雫:卡布奇诺。
‘那就两杯卡布奇诺吧,顺便把眼镜放到桌对面。’
他叫来店员下了单,然后摘下眼镜放在了对面的座位前。
“麻烦往我这边的右手方挪一点,我想看看那边的装饰。“
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虽然不像是人类所发出的,倒是能听懂。
雫:这样吗?
他试着侧了30度。
“对,就是这。“
他顺着眼镜面对的位置看了过去。
雫:哈哈,这两个家伙居然还在这里。
”很久了吗?“
雫:是啊,这曾是雪子的主意,因为这家店很少满员,所以摆了两个大人偶在这个桌位上。
”想不到她还挺有趣的。”
雫:嗯,她那一面只对很少的人显露出来。
“就像你一样。”
雫:诶?
”哦,我说错了,你就像她一样。”
雫:……
“不是吗?“
尽管这件事上他无法主观判断,只能依靠旁人断言,且不论奈美正确与否,光听到这句话就让他在内心感受到了些许欣慰。
雫:我怎么知道嘛。
“自知之明呢?“
雫:没有。
他耸了耸肩。
“你脸红了呦。“
雫:哈?怎么会
“不信你自己看看~”
雫:我信你个大头鬼。
嘴上虽然这么硬,不过他还是心虚的嘀咕了一下。
服务员:您好,请慢用。
雫:谢谢。
他把另一个装有咖啡杯的盘子推到了眼镜前。
“有劳啦。“
雫:想吃点啥么?
他寻思既然都做样子了,不如做的彻底一点。
“不啦,一会儿我要吃冰激凌蛋筒。“
雫:好,那现在走?
“不急,再待会儿,等你喝完了咱们去游乐园。“
雫:知道了。
他也有点意识到自己没必要像赶场子一样的走形式。而且自己其实也有点乐在其中。
然而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消了。
雫:你确定要玩这个?
手里正拿着一个五颜六色的超大冰激凌甜筒的雫,正站在过山车前犯嘀咕。
说完他还赶紧舔了一下正在融化的地方,而这个巨大的冰激凌是刚才奈美选的,本着杜绝浪费的良好习惯,就只能让雫代替吃掉了。
‘确定。’
雫:你不怕我把吃进去的冰激凌全吐出来?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担心了。’
这时一阵尖叫从他们面前驶过的过山车那里传了过来。
雫:喂!
‘哈哈哈,吐不出来吧,大概~’
他一边舔着冰激凌一边叹气。
……
‘你没事吧?’
雫:让我先歇会儿,我有点看不清视野里的字。
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他腿都软了。
‘想吐吗?’
雫:倒是没刺激到那种地步。
他从座椅上起来。
雫:还想玩点啥?
‘想玩这个。’
他顺着奈美的提示,看到了海盗船。
雫:喂
‘哈哈哈哈,逗你的。’
雫:……
‘咱们去玩那个吧。’
通过提示,他看到了旋转木马。
雫:咱们还是玩海盗船吧。
‘诶~~?’
雫:你让我一个大男人坐那个,不如打死我。
他视野远处的旋转木马上坐满了女童,而自己怎么都无法在脑海里直视那个自己置身其中的场景。
‘哈哈哈,跟你开玩笑啦,咱们去划船吧。’
雫:好好好。
他赶紧去了购票厅买票,生怕她变了主意。
不一会儿,雫乘的脚踏船就漂在公园的湖上了。
‘你对这里挺熟悉嘛。’
雫:也没有很熟悉,雪子以前带我来过几次。
‘那你那时候坐旋转木马了没?~’
雫:……,忘记了。
他没忘,恰恰相反,记忆里浮现出了雪子带着他一起乘木马的情景,而那一切仿佛就在昨日。
奈美察觉到了正弥散在他俩之间的沉默。
然后她选择专心欣赏眼前的景色。
雫:怎么不说话了?是很无聊吗?
‘没有,我在看风景。’
雫:话说,昨天你用我的身体做了啥实验?
昨天夜里他在奈美的指引下,赤身进入了一个像隔离仓一样的装置之中。而当他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就杂七杂八的,拿你先练练手而已,你不是也不想让樱再多冒几次险吗?’
雫: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放心啦,之前不是也和你解释过了,那个是专门做手术的地方,虽然很多功能我还不会用,不过完成你的要求还是轻轻松松的。’
雫:不过你不会连我都能克隆出来吧?
‘你别说,让我多研究研究没准还真可以。’
雫:你可真是个让人害怕的家伙。
‘哼哼哼,不然能帮你这么多?’
不知不觉,他划的船已经快到岸边了。
雫:那接下来去哪儿?
‘电影院,听说有部叫《楚门的世界》的电影很好看。’
雫:好。
2-them-22
与其同时,湖的岸边坐着正假装看报的shadow,在她确认四周没人之后,拿出从狙击步枪上拆下来的瞄准镜,观察了一番正划着船的雫。
考虑到秋子对她的威胁,她决定先调查一下这个被她怀疑的对象。
虽然她之前只想透过雫获得一些研究所的情报,可最近她开始有些担心雫是鼹鼠的内应,更害怕雫是直属其它部门的间谍。
通过雫这幅伪装式的打扮,她判定他是在向谁汇报着情报以及接收指示。
她放下瞄准镜,思索着如果他不是秋子的人,该怎么对付他。
‘或许我应该提交一份报告,好通过上级指示来判断他是否和我一个阵营的,如果他是别国的间谍,我也许可以借他的手干掉鼹鼠,或是干掉鼹鼠然后嫁祸给他。’,想到这,她又有了新的顾虑。
‘就怕这样反而会让鼹鼠打草惊蛇,我还是自己查证他们是否互为内应吧。’
做完决定的她选择立刻离开,对他来说,任何多余的逗留都是致命的。
离开游乐园之后,她驾车去了雫的住址附近的海滩,尽管她知道拥有的时间可能不多,但为了保险,她还是绕了几个圈子确定自己没被跟踪。
这是她第五次来这里了,但一直还没潜入住宅安装监听工具,而只有当她完全摸清雫的行踪规律时,才会考虑在他家偷偷安装迷你监视仪器。
shadow:……。
她远远的看到了一个好似秋子的背影在雫的院门附近,于是立刻躲了起来。
‘难道秋子也怀疑起了他的身份?’
她隐约感到这个人的身份可能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是留还是走,她还从没如此犹豫过,也从未如此忌惮过别人。
经过十秒左右的权衡,她决定在远处小心地观察下秋子的行为。而在她在瞄准镜里看到秋子撬开院门的那一刻,shadow决定回到车里。
关上车门后,她立即启动了引擎,逃似的离开了这片区域。
shadow:开什么玩笑。
就在刚才,她看到了自己最担心看到的场景。
‘KGB?’
这一系列反直觉的信息使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脑海里蹦出了这三个字母。
‘三面间谍?’,想到这,她不寒而栗。
shadow:不会吧…
‘可如果连秋子都不相信他的话,那这盘棋要重新下了。’,她这么想着,并决定将雫作为切入点进行研究。
2-them-23
秋子在雪子家的院门前徘徊了有一阵子了。
明明这是自己名下的房产,她却有着顾虑。
因为之前按过门铃,所以她知道雫此时并不在家,而她在拜访之前就决定不带钥匙,导致她只能在这里干杵着。
‘唉,这叫什么事儿啊。’
她在心里念叨了这么一句,然后掏出工具,撬开了自己姐姐家的院门。
她本是打算来探望雫的,毕竟自己勉强能算是他的半个亲人,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让她对雪子感到愧疚。而在雪子去世之后她一直不知该如何与雫相处。
以她对雫的了解,怕是打电话会迫使雫出于客套而回绝探望。可现在即便做好扑空的心理准备的她,还是忍不住想进去坐坐。
房子里的一切相比曾经都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定格在了某一刻。
秋子一直都没能理解为什么雪子要收留雫,她曾觉得独自抚养雫的雪子花费掉了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那几年,而这份代价过于沉重。
坐在雪子遗像前的她,开始回忆起关于这幢房子的一切能回想到的记忆。
从雪子因招架不住婴儿时的雫而找她帮忙,到他们俩一起帮自己办生日会,这段岁月在她的记忆里从未褪色过。
于是现在她似乎想明白了,也许自己的姐姐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与她认知里的世界和解。
而自己,则是如果能永远留在苍生少爷身边,才会跟这个世界和解。
想到这,她长叹了一口气,将一张支票放在雪子的遗像前,她知道雪子一直想有属于自己的咖啡馆,而自己却用这一点利用了雫,无论雫到底是出于何目的,自己作为长辈都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
2-雫-22
躺在沙滩上的雫,正望着星空。
‘辛苦你啦,陪了我一整天。’
雫:没有啊,我挺开心的,一点都不辛苦。
‘那我们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可以吗?’
雫:我怎么都行,你想做什么,尽管吩咐就可以了。
‘我想多看一会儿星空。’
雫:正好我也躺一会儿。
‘你喜欢看星星吗?’
雫:还好吧。
‘你知道吗?看似我们地球在宇宙中是孤零零的存在,实际上逐光者们就穿梭在这片星空之中,以及这片星空之外。’
雫:星际旅行,会不会耗时很久啊?
‘那肯定啊,短则几十年,长则上千上万年。’
雫:‘想不到他们的驾驶舱能维持驾驶员的生命这么久,怪不得能保护好你的身体。’
‘我们地球上的人类还没进化到可以驾驭飞船的地步,我也是用多年的求生意志才侥幸连接到驾驶舱里的脑电波接收器上。’
雫:那些年你一定很害怕吧?
‘嗯,遁入黑暗之中时,我就已经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了,但是我的思维一直没有停止,于是我猜测哥哥一定用特殊的方式维持住了我的生命。毕竟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所以我一直在用各种方式强迫自己从昏迷之中醒过来。’
雫:结果你就连接上了驾驶舱的网络?
‘是的,经过多年的挣扎,我仿佛在遥远的地方看到了一丝光亮,于是我拼命的去靠近,直到我发现自己可以驾驭驾驶舱里的一些功能。’
雫:怪不得你能在我研究室里的电脑上和我聊天。
‘樱住的医院也是白影集团名下的,所以通过你在医院里的所作所为,我猜到了你的动机。’
雫:好家伙,原来你早就监视我了。
‘不然我怎么会相信你嘛。’
雫: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这景色有了不同的看法。
他望着银河说道。
‘曾经我不懂这星空意味着什么,而随着对世界理解的深入,开始越发的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雫:追寻真理时,难免在自我身份上产生剥离感,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是拥有感情的人啊。
‘眼前这一片和平而美好的安宁仿佛可以永久延续下去,可其实随时都可能转化为毁灭人间的末日。这个宇宙的历史中的一丝片刻,对于人类来说都像是永恒一般,而对于地球这仿佛奇迹一般的存在,人类却理所应当的在践踏着。每每想到这一点,我都非常焦虑。’
雫:你觉得这种和平的景象能持续多久?
‘不敢说,但是危机必然是有的,不然中国那里也不会紧锣密鼓的筹备星球移民的计划了。’
雫:可为什么逐光者这个组织选择了他们呢?
‘因为他们之中一名伟人真正意义上的定义了什么是人民。而他代表人类完成了里程碑式的思想进化。所以地球有资格被纳入保护名单之中。’
雫:怪不得你想自我了结。
‘是的,我的父亲不知所踪,而飞船却被藏的很好,八成是在别的力量帮助之下做到的。在我来看,父亲应该是作为代表去了其它地方,专门负责在其它星球延续我们的文化。’
雫:可这样真的好吗?
‘我别无选择,美国政府对这个国家的控制远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如果哥哥继续这样下去,我和飞船迟早会被他们发现,那后果则不堪设想。’
雫:……。
‘难道不是吗?’
雫:我知道你是对的,只是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你。
‘我想问你,你能下得了手吧?’
雫:……。
‘至少为了樱。’
雫:我清楚,哪怕没有樱的事,你的要求我也会尽力去达成的。
‘谢谢你。’
雫:不,我才要谢谢你,生而为人,很荣幸遇到你。
他感到了从所未有的释然,并开始期待樱生日那天的到来。
‘彼此彼此,若不是遇到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雫:那就说定了,后天我带樱去你那里。
‘嗯,一共用不了多少时间,等你把樱安顿好了,咱们再行动。’
雫:你哥哥那里呢?
‘放心,我会提前交代好的。’
雫:看来这事你已经计划了很久?
‘非常久,久到现在谈起来都会觉得无聊~’
雫:呃。
‘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吧,顺道也跟我聊聊咖啡馆的事儿。’
雫:好。
他起身之后抖了抖身上的沙子。
‘店名叫啥啊?’
雫:雪之家。
‘看来这家店的角落里永远会坐着两只大布娃娃了。’
雫:被你猜到了。
‘嘿嘿嘿,毕竟你太好猜了,好猜到不得不担心你。’
雫: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我。
‘你说吧,我尽力而为。’
雫:如果你的计划没成功,我提前出了意外,你能不能帮我把咖啡店开下去?
‘我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的,但是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满怀愧疚的答应你了。’
雫:谢谢。
‘不,应该道谢的人是我。’
就这样,在渐晚的夜色之下,仿佛在自言自语的他,时隔多年之后终于重拾了回家的感觉。
第五章
2-them-24
楼顶上的shadow已经攥着手机犹豫了半个多钟头了。
预拨界面里的号码,是白影家书房的电话,而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寥寥无几。
而这号码是她还没进孤儿院前,偷偷从她母亲的电话簿夹层里藏着的纸条上背下来的。
而这些年来,她忍住了无数次想要拨通的冲动。
而这一次,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拨出这通电话了。
shadow:……。
这个被称为‘兵器中的兵器’的女人,还从未这么紧张过。
‘喂,您好。’
听筒里传来的不是秋子的声音,这着实让她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落了下去。
shadow:你好,请问是苍生先生么?
‘是,请问您是?’
shadow:我有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她特意用了三个非常。
‘您说。’
shadow:我是CIA这次针对你的研究所制定的窃密行动中权限最高的特工,同时,我也是你父亲前妻的女儿,而我现在就在你名下那所幼儿园的楼顶上,如果你不相信我接下来所说的,狙击也好,锁到保险箱里扔进海里也好,我都随你处置。
‘我在听。’
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进展顺利的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shadow:在孤儿院地下的停车场里,尾号17的迈特威里有接下来要进行的行动中所有的信息,包括我的武器,以及CIA为了控制我而在我体内植入的病毒的短期抑制解药。
shadow: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会竭尽全力,不需要的话,也不需要担心我是否会在事后出卖你,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直到病毒杀死我。
shadow:车里的gps定位仪器,可以用来追踪CIA这次行动中双保险的另一道,名为“鼹鼠”的特工。而行动的突破口就是你手下名为千叶雫的研究员。而关于千叶雫的情报,就在笔记本电脑中,考虑到你会不会不想让千叶秋子知道,我以你的八位数的生日日期设置了密码。如果他的行为并非你的授意,请你无论如何都要小心他的存在,因为以我的情报来看他也不隶属于CIA。
‘……。’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一会儿。
‘那就请你先在上面多待会儿吧,等我调查完了再联系你。’
shadow:好的。
挂上电话之后,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于是决定看会儿小说。
就在她沉浸在小说的情节之中时,她前方的梯子下传来了声音,不一会儿苍生爬了上来。
苍生:这么些年不见,想不到变化这么大。
她没想到他会亲自来审问自己。
shadow:你还记得我?
苍生:你,雪子和秋子,在洋馆照顾我的事,我怎么会忘。
shadow: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苍生:在你失去音信很多年之后,其实我也有些自责,但一直都是往好了想的,寻思也许你远离这一切反而会自由一些。谁知道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shadow:我不是挺好的,不然现在也帮不了你。
苍生:那你有什么计划吗?
shadow:那首先要问一下,千叶雫在你掌控之中么?
苍生:不在。
shadow:这就是我最担心的。
苍生:这你倒是不用担心,你拍下他和桧月樱潜入研究所的照片我都看了。如果跟我的想法出入不多的话,他背后的势力可以忽略掉。
shadow:那拿他诱饵可以么?
苍生:这倒无妨。
shadow:那就简单了,行动那天以他为诱饵引出“鼹鼠”,我解决掉鼹鼠之后取出“鼹鼠”身体里的gps信号器,然后带着信号器驾驶飞机朝着俄罗斯的方向行驶,CIA方必定以为“鼹鼠”是KGB的双面特工,无论我是否可以活着靠近俄罗斯的边界,我的计划都算成功了。
Shadow:不过在这之后,希望你能放手所有会给你带来危险的项目,因为给我下的命令里,如果发现你背后的势力是中俄,则在获取机密之后将你暗杀。
苍生:B计划呢?
shadow:没有B计划。
苍生:就没别的选择吗?
shadow:你也看到了,我体内的病毒就是死局,我参与和知道的机密太多,早晚一天会被处决,相比那些结局,这种有价值的死亡方式反而是我求之不得的。
苍生:你体内的病毒我会帮你治好的。
shadow:没用的,我只有十几天的时间,而且我也不想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躲一辈子。
她面前的男人沉默着。
shadow:别犹豫了,难道你想让秋子冒险吗?
苍生:那就照你说的,不过你等下还是离开这吧,免得被别人发现。明天这个时候你再给我打电话,我们各自准备一下。
shadow:了解。
苍生:谢谢。
苍生转身离开之前,向她道了声谢。
而她并没有回复,因为对她来说,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能接受到他的谢意。
2-雫-23
坐在樱的病房外的雫正捧着一束百合。
将他挡在门外的护士正在屋子里帮樱打扮。
今天是樱的生日,而她的哥哥答应了樱的请求,让雫带她出游一天,而晚上则回到樱的自己家住。
随着病房的门打开,雫站了起来。
护士:可以进去啦。
护士笑着冲他眨了下眼。
雫:好的,谢谢。
他此时不免也有些紧张。
然而就在他进去之后,不禁屏住了呼吸。
樱:怎么样?好看吗?
眼前的她一扫之前休闲着装的少女感,而是穿着一身粉色的连衣裙,脖子上并不喧宾夺主的珍珠项链,做工小巧而精致。看似轻飘飘的遮阳帽上缝有优雅的纹路,帽下涂了口红的妆容并不带一丝艳俗,反而给了樱超出她这个年龄段的韵味。
雫:真漂亮。
他从内心感叹。
樱:嘿嘿。
她拎着裙摆原地转了一圈。
他注意到樱的视线锁在了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于是发现樱此时也正戴着与此配对的另一枚。
雫:哦对了,这个送你,生日快乐。
他才想起来自己手上的百合花。
樱:谢谢。
她接过花,想找个花瓶将花放进去。
这时护士推着轮椅车走了进来。
护士:放在那里吧,等下我来弄。
护士给了雫一包药物,并重新叮嘱了一遍前一天就教过他的知识。
樱:那我们出发了。
在护士的目送下,他俩离开了医院。
在樱的要求下,阳春先生的司机将他们送到了她家附近的商业广场,这样不仅可以多出两人独处的空间,也不用东奔西跑了。
于是,雫将自己从约会杂志上针对年轻女性的推荐方案执行了一遍,眨眼间就到了下午。
他考虑到夜里还要带樱去研究所找奈美,便带着意犹未尽的樱回到了停车场。
司机从车里出来,将樱的轮椅放进了后备箱,可樱却没有坐进车里。
樱:我想走着回去。
司机:可是。
不等司机说完她就打断了他,并将怀里刚在游戏中心赢来的大型布娃娃塞给了司机。
樱:很近的,放心吧。
她说完便挽着雫的胳膊离开了。
尽管出乎了雫的意料,不过他还是转过半个身子向司机致意,让他放心。
一路上樱走的都很慢,一旁配合着她步伐的雫慢慢的有些担心。
雫:是不是太累了?
樱:没有,只是想多省点力气,晚上好做顿饭招待下你。
雫:哪儿能让寿星下厨,你还是多休息吧,今晚就看我的,别看我这样,可是和雪子学了很多手的。
樱:那我们各做一半吧。
雫:不行不行,今天都出来这么久了,晚上可是还有正事要做的。
尽管樱已经嘟起了嘴,他还是不退半步。
樱:那你背着我回去。
她其实已经摸透了雫这滥好人的性格,相比自己主动,不如让他被动来的效果好。如果能让他以后只成为她一个的滥好人,那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雫:好。
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雫:……
那句‘你好轻啊’,被他从喉咙里咽了回去。而他此刻所有的担忧,都转化成了决心。他决定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也要让今晚的计划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