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个开头，美式新怪谈元素，请老哥们斧正一二

2021年12月24日下午6点。
还有8个小时，霍金斯小镇就要度过平安夜，迎来圣诞节。
李查百无聊赖地走在积雪的街上，偶尔引起几位脸上就写着“我是个中产阶级白人”的路人侧目。
这里可不是白人率即将跌破50%的纽约，而是个基本全是白人的印第安纳州小镇，把整个镇子所有的亚洲人挑出来也凑不齐一只手的数目。所以当李查走过霍金斯的街头时，这群美国人会对李查注意一二。
有些白皮女孩在想：哇哦！这个亚洲男孩有点帅，我应不应该和他搭话？而有些社交广阔些的中年人则在心底琢磨：这个年轻亚洲人长得很像镇子里唯一的华裔，李查德。
李查德是李查的叔叔。
此人在美国工作了很多年，也算是为自己赚得了一席之地，在霍金斯镇有房有车，只差老婆。
或许是听烦了洋文鸟语，又或许是在霍金斯小镇太久没有见到黑发黄皮的面孔，叔叔产生了些旅居异乡的孤独，便邀请了李查一家陪他过一次圣诞，顺便做东在美国玩一玩。
于是李查就请了个假，随着爸妈飞到大洋彼岸，陪这位“小时候抱过自己”的叔叔过一次资本主义新年。
不过明天才是圣诞节，所以现在还不能算资本主义新年，只能算资本主义除夕。
总之，在平安夜的晚饭桌上，自己的老爹和兄弟多年未聚，喝了个烂醉，已经双双倒在沙发上。眼看着叔叔是醒不来了，老妈就差使李查出去买点东西，为第二天的圣诞稍做准备。或者用她的原话说：
“小查，出去整点美国年货呗。”
还好我英文不错……李查叹了口气，冒雪拐入镇里的超市。
超市里已经装饰满了红、绿二色相间的彩带，中心摆了个一米高的小圣诞树，张灯结彩，与窗外的小雪交相呼应，很是具有圣诞氛围。在超市四处的广播里，还悠扬传出玛丽亚·凯勒那首《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圣诞礼物》的旋律：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根据这几天听见这首歌听到要吐的次数，李查已经大概断定，这首美国歌应该等价于老家过年时洗脑循环的《恭喜发财》。
“今天是平安夜，应该整俩苹果……
“唔，要不买两瓶酒？
“算了算了，老爸和叔叔喝得够多了。
“这里还有冰淇淋，可以买一盒回去给他们解酒……尼玛，这个牌子在国内卖得比美国贵好多！”
挑挑拣拣一番后，圣诞贺卡货架处一个古怪的东西映入李查的眼帘。
一本书。
黑色皮革的封面看着很上年头，鲜红如血的哥特式字体写着李查看不懂的语言，仔细一看，书页都已泛黄，起毛边，破损。看起来就像是《哈利·波特》里面魔法书的道具。
这本明显适合万圣节的书却压在一堆圣诞贺卡上。
“嗯……”
鬼使神差地，李查把那本书稍微翻开。
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没有。
或许真的是影视道具？
他正准备把书放回去，忽然发现空白的书页中诡异地显现出了简体汉字，墨迹新鲜未干，仿佛有隐形的手握住隐形的墨水笔，正在此时此刻写下！
[节点1，融入阴影]
[在黑暗中免疫一次异常状态]
[既然阴谋者与作恶者的结局是被光明正大地审判，这岂不说明，在黑暗之中他们无往不利，战无不胜？]
“……什么东西？”
李查在异国他乡被惊得大声说出中文，紧接着，他感觉一道流光钻入脑海，眼前一黑。
再睁开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恍恍惚惚地跌坐到了地上，头晕目眩。
等回过神之后，李查莫名地生出一种奇怪的直觉：
周围的一切是不是变了？
但这还是那个超市，手里的购物篮还是那些东西，广播还在放那首《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圣诞礼物》，一切看起来都正常……李查甩了甩脑袋，想要去找刚刚那本“无中生字”的古怪书籍，却再也找不到了。
刚刚的那些……
幻觉吗？
如果真的是幻觉，那这幻觉可真是既古怪又具体。
“我特么不应该再熬夜刷剧了……”
李查自言自语着回忆最近几天是不是熬夜过多，去收银台结了账。
然后离开超市。
一想到刚才发生的怪事，李查就隐约有些背脊发寒，走在美国乡间的小路上也让他有点发毛。屋屋张灯结彩，庆贺圣诞，喜庆至微醺的浓郁氛围反而显出一种古怪。
他决定先给家里人通个电话。
“叔叔和爸爸都醉了，但老妈应该能接电话……”这么想着，李查打通了母亲的电话号码，一阵机械的英文女声传来：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李查听完一愣，赶紧查了查刚才的通话记录，狐疑地想：这不就是老妈的号码么，我没有打错啊？
他又打给老爸。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怪了！
国际漫游出了问题？
还是我自己的手机出问题了？
李查眉头轻皱，最终选择拨打叔叔的电话号码：
“对方正忙，请稍后再拨……”
呼……
虽然没有打通，但李查心里莫名有了些安慰：还好，叔叔的手机号没有变成“空号”！
赶紧回到家里找他们吧。
到了叔叔家门口，他刚好和一家人擦肩而过。
那一家人看起来就是标准的中产阶级白人，夫妇育有一男一女，女孩儿稍大一些，像是在读小学，男孩就是幼稚园的年纪。男孩和女孩一个穿着红毛衣，一个穿着绿毛衣，十分地融入圣诞。
“嗨！李查德，圣诞快乐！”男人上来就给李查一个拥抱。
李查两眼瞪大，震惊的三秒没说出话：
“……呵呵，圣诞快乐。”
这就是美国人的热情吗？
太多了，我受不了，您往回收一点！
而且我不是“李查德”！你是不是把我和我叔叔认错了？你们白人难道分辨不了亚洲人的区别么？
随着父亲说完，男孩和女孩也大声道：
“李查德先生圣诞快乐！”
孩子们的语气自然纯熟，仿佛李查并不是这两天刚到霍金斯小镇的外国人，而是和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的老朋友，老邻居……李查心中叹气，他们或许真地把自己认成叔叔了。
你们这群白人都有亚洲脸盲吗？
我还是保持一下礼貌……李查微笑回复：
“圣诞快乐，罗斯，玛丽。”
说完才一愣：我怎么知道这两个小孩的名字？
或许是这一家人去叔叔家里做过客，有过交谈，所以我才潜意识里记住了男孩和女孩的名字？
今天的怪事真是太多了……李查朝他们摆了摆手：
“再见，平安夜玩得开心。”
目送那一家四口走远后，李查掏出钥匙，打开叔叔家的房门，进去。
他本期待父亲和叔叔的鼾声连天，期待母亲迎接自己，但什么都没有，门后只有一片安静。
李查四处张望。
空无一人！
没有之前摆到餐桌上还未打完的麻将，没有地上那些红的白的洋的酒瓶子，没有李查一家带过来的老家特产，什么都没有。房里整洁如新，好像李查德叔叔从来没有把李查一家人请到美国。
“爸？妈？”李查大喊，“……叔叔？”
没有回应。
…………
刚刚和李查打了招呼，相互祝过圣诞快乐的艾格顿一家人也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妈妈，妈妈，”小男孩罗斯开心地说，“我刚刚没有你们提醒，就记得祝李查德先生圣诞快乐，我是不是好孩子？”
男主人笑着摸了摸罗斯的头：
“你当然是好孩子，你一整年都是。”
“那圣诞老人会给我礼物吗？”罗斯张开双臂，喊道，“我想要火车，这么长的火车！”
“罗斯——”大约八九岁的女孩玛丽微微翻了个白眼，“虽然你还在上幼稚园，但你真的不应该继续相信圣诞老人了。”
女主人笑咪咪地说：
“好了好了，不要吵起来。
“罗斯，玛丽，你们两个回去玩一会儿，就上床睡觉。
“到了夜里，圣诞老人会带着包袱，通过烟囱和壁炉悄悄地进入家里。只要你们是好孩子，他就会给你圣诞礼物！”
六岁的罗斯睁大了眼睛，不断“哇哦”着，想象胖乎乎的圣诞老人从壁炉里钻出来。
玛丽轻声嘟囔：
“家里有中央供暖，那个壁炉只是装饰，都不通的……”

深夜。
玛丽与罗斯的房间。
“叮铃”
“叮铃”
一阵阵铃铛声传来，清脆悦耳。罗斯的眼睛时而紧眯时而微睁，终于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
他轻声喊：“玛丽，玛丽，你能听见吗？”
玛丽打了个哈欠：“听见什么？”
“叮铃”
“叮铃”
铃铛声清脆。
“……嗯，我听见了，”玛丽轻轻地皱起眉头，“是不是妈妈在给我们放圣诞礼物？”
“是圣诞老人！”罗斯睁大眼睛，眼眸明亮，“圣诞老人的驯鹿的铃铛！”
玛丽叹了口气，耐心地说：
“听着，罗斯，圣诞老人是不存在的。它只是大人为了让小孩听话而编的故事，这样你要做一年的‘好孩子’，而他们只需要在圣诞节的时候买一个玩具。”
“玛丽！”罗斯皱起眉来，做出很凶的表情，“你不相信圣诞老人，就不是好孩子。”
“随你的便。”玛丽翻了个白眼。
罗斯跳下了床，拉住玛丽的手：
“陪我去看看嘛，说不定真的是圣诞老人呢？
“如果不是圣诞老人，怎么会有铃铛声？
“去嘛……”
玛丽终究耐不住弟弟的性子，叹息一声，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对罗斯伸出一根手指，郑重其事地说：
“好啦，我陪你去！但如果底下只是爸爸妈妈，那下一次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比如打碎杯子，我就要怪到你头上。”
罗斯朝玛丽做了个鬼脸，然后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两人蹑手蹑脚走出去。
艾格顿一家已经关掉了所有的灯，只剩下一片漆黑，仿佛有什么莫名之物正在从黑暗中滋生出来。
这让玛丽稍微有些害怕，似乎普通的家里变得有些不同。
她和罗斯在黑暗中稍微待了一会儿，等目光能适应黑暗后，再摸黑行走，找到了楼梯，一点一点地下去。
“我们小点声，不要让妈妈发现，不然她一定会骂我们……”玛丽在罗斯身边低语。
“不是妈妈，是圣诞老人！”罗斯顶回去一句。
玛丽翻个白眼，懒得争论，只牵住弟弟的手，走到了楼梯拐角处。
从这往下看，就是艾格顿一家为圣诞节准备的布置：彩带布满天花板，小型的圣诞树放在一旁，红绿相间的拐杖糖、厚厚的糖霜曲奇、精致的姜饼人都摆在桌上，既是装饰也是零食。
玛丽和罗斯的目光顺着这一切圣诞布置向前，最终落在了屋内的装饰壁炉上，看见了壁炉顶悬挂的一红一绿的棉袜。
“看，我们的圣诞袜！”
罗斯小声但兴奋地说完，指向壁炉上方，指向两只鼓鼓囊囊明显装满了东西的圣诞袜。
玛丽也轻笑一下。
就在此时。
“叮铃”
“叮铃”
铃铛声又响起，清脆，动听，充满了圣诞的氛围。
玛丽微微转头，看向圣诞袜：
……装礼物的圣诞袜上可没有铃铛。
不。
或者说，整个艾格顿的家中就没有铃铛！
罗斯拉住了玛丽的手，兴奋道：
“我说了，圣诞老人！”
玛丽没有看向兴奋的弟弟罗斯，而是一个深呼吸，轻手轻脚地顺着楼梯向下，不发出任何声音，躲到了沙发后面。
罗斯紧随其后。
外面的大雪依旧，路灯散发的灯光随着白雪折射，再透过窗户照入屋内，洒下银白清辉。
玛丽把头从沙发后探出，看见雪光之中有一道影子，身形硕大，还有鹿角，正缓缓移动，并且仿佛背着什么巨大的行囊。
随着那有鹿角，背行囊的臃肿影子移动，铃铛声又响起：
“叮铃”
“叮铃”
玛丽轻轻咽下一口唾沫。
“这一定是圣诞老人的驯鹿！”罗斯的双眼在黑暗中像能发光，轻声说，“还有行囊，那些是我们的礼物！”
“不，罗斯……”
玛丽压低声音，前所未有地认真：“……你现在就上楼，把爸爸妈妈喊醒。”
“为什么？”
因为那不可能是圣诞老人！
玛丽很想大吼一句，但她不敢，她的双眼紧紧盯着屋子里因窗户而产生的那道淡淡的雪光中，盯着那有鹿角、行囊、臃肿身躯的黑影。
那到底是谁？
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也许爸爸妈妈也想见到圣诞老人，”她只能这么说，“快，快点把他们喊下来……”
罗斯点了点头，同意这个说法。
正要走开。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叮铃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急促而又吵闹的铃铛声大响！
“啊！”
玛丽失声大叫，跌坐在地，望向上方。
只见一个硕大无比的“东西”缓缓站立起来，遮蔽窗户以及微光：
“它”是鲜红色的，就像圣诞老人那样红，但并非穿着红衣，而是失去了皮肤裸露肌肉而显得血红！它身上不知有多少只手，或者说它就是一大堆“手”的聚合物：五六只手撑着地起支撑作用，几十只手互相握住纠缠成身子。在背部，有八只手大大地撑开，抱住了一块像是胃囊一样的肉泡，表面呈现鲜红与翠绿两色，透光看去，里面鼓鼓囊囊装着许多立方体。
它的头顶(如果可以认为一堆手臂的聚合物的顶部是“头顶”)狰狞地钻出了两根驯鹿的鹿角，上面缠绕着许多黄铜铃铛。一旦这个生物移动，那些铃铛便会清脆地响起。
罗斯被吓得躺在了地上，哭丧着嗫嚅：
“……你，你是什么？”
它张开了嘴。
这个怪物的“嘴”由四只手掌组成。
那四只手掌“闭嘴”时相互合拢如同鸟喙，“张嘴”时四只手外翻，五指张开，又像花朵绽放！四只手掌交界处，黑暗深邃的孔洞里，腾出热气和腥臭。
难言又含混的音节从那“嘴”中发出：
“圣诞……老人……”
…………
李查把整个房子里里外外给搜了一遍，完全没有找到父母和叔叔的踪迹。
他也无数次地给他们打了电话，但只要打给父母就是“空号”，打给叔叔的美国电话号就是“对方正忙”。
李查几乎要怒了：你忙？你到底在忙啥！
“啧，如果只是人不在了倒还说得通，可能是李查德叔叔带爸妈去霍金斯镇里散步……”他皱起眉头，“可是酒瓶子和餐盘都没了！难道离开家之前，还要把东西都给清理一遍？”
他关上了灯，闭上了眼，一个人静静在黑暗里思索。
这是李查思考时的一个小小的习惯。
“空无一人的房子……邻居一家莫名其妙的热情……父母的电话变成空号……超市里那本奇怪消失的书……”
李查按照怪事发生的顺序，一个个向前追溯，终于锁定了最初的“古怪之处”。
超市里那本黑皮书！
……难不成，这一切都和那本书有关？
“怎么可能？”李查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
他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眼前悬空漂浮一本黑皮古装书，纸页泛黄，封面书名哥特体鲜红如血。

圣诞老人？
这个像是一堆没有皮肤的断手拼凑出来的怪物……是圣诞老人？
玛丽背贴墙壁，想要逃走，但她的双腿不听使唤，像是软成了烂泥。
她只能屏住呼吸，期待“圣诞老人”不要看见自己。
“圣诞老人”持续地发出老年人般粗重的呼吸声，血气和腥臭被吹到玛丽的脸上。与此同时，它还伸出三只手，摸索到了艾格顿一家的桌上。
一只手拿走了姜饼人，一只手拿走了拐杖糖，一只手拿走了糖霜曲奇。
做完这些，“圣诞老人”腹部底下的六只手屈伸抓地，一路留下鲜红的手掌印，像虫子一般缓缓挪动到了玛丽面前。
“圣诞老人”面部合拢的四只手掌张开，从其中传出老人般的含混声音：
“玛丽……艾格顿……”
哈……哈……哈……玛丽喘着粗气，闭上眼睛。
“好孩子……”沉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一只没有皮肤，挂满血筋的手轻轻抚摸玛丽金色的头发，留下鲜血，几乎让玛丽哭了出来。
“圣诞老人”发出了满意的声音：
“明年……也要做……好孩子……”
它背上如同巨大包袱一般的，红绿相间的血肉胃泡开始蠕动，透过微光看去，能看见几只手伸入其中，在胃囊中的许多立方体里摸索，最终抓握住了一个“立方体”。
“啊啊啊啊！”
走到一半的罗斯再也忍耐不住，尖叫着跑上楼去，跑到艾格顿夫妇的主人房门口。
“妈妈！爸爸！”罗斯哭嚎着拍打父母的房门。
忽然，一些雪白糖霜、饼干碎、红绿糖块从父母房门的缝隙和钥匙孔里溢出，像活物一样生长，堵塞了一切能透过光和声音的空间。
这些甜蜜的混合物更是向前蔓延，几乎蔓延到罗斯的脚边。
小男孩尖叫着跑下了楼，打开了屋门，跑到了街上。
“圣诞老人”仿佛没有发现罗斯逃走一般，缓缓从四只手掌拼凑出的“嘴”里吐出了那个“立方体”，轻柔地放到了玛丽的手里。
玛丽双眼眯出一条细缝：
眼前所见，居然是一个被闪亮的粉色包装纸包裹，被金黄的绸带蝴蝶结缠绕，烫金斜体字写着“玛丽·艾格顿”的礼物盒！
玛丽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这是……
我的“圣诞礼物”？
接着，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传来，像是什么巨大的物体穿过了艾格顿一家的客厅，撞翻了餐桌，打碎了餐盘，弄倒了小圣诞树。
玛丽睁大眼睛，却发现“圣诞老人”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一片狼藉的家，东倒西歪的家具，满是血手印的地板和墙壁，还有大开的家门。
平安夜的风雪从门口呼啸涌入。
“圣诞老人”不见了，罗斯也不见了……
罗斯！
玛丽大惊失色，把“圣诞老人”从胃囊里掏给自己的礼物扔到一边，只穿着睡衣冲到了霍金斯小镇的街道上。
…………
罗斯挨家挨户地拍打房门，哭嚎着：
“约翰先生！救命！
“法雷尔先生！
“斯宾塞太太！救救我！”
风雪呼啸，间而能听见“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的喜庆乐音传来，整个霍金斯小镇都沉浸在圣诞时阖家团聚的微醺之中了。小男孩冒雪求助的哭喊被客厅里的Netflix声音遮挡，当然无法引起人们的注意。
“叮铃”
“叮铃”
铃铛的声音仿佛能够穿透风雪，直达罗斯的内心。
他回头一看，目之所见只有风雪如白练，只有圣诞夜里祥和光明的霍金斯小镇，哪有什么怪物呢？
但这并没有减少罗斯的恐惧。
他一路小跑，终于找到了一位今天才见过面的大人的住户，三小时前祝过“圣诞快乐”的人的住户，前门写着“李查德·穆勒”的住户。
罗斯拍打着大门，大喊：
“李查德先生！求求你，救救我！
“救——”
话未说完。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混乱喧嚣的铃铛声在极近的位置响起，罗斯恐惧地咽下口水，低头，看见自己小小的影子被一道更庞大臃肿的黑翳阴影笼罩，被那有鹿角，有行囊包袱的阴影遮盖。
他知道。
圣诞老人来了。
“罗斯……”男孩背后的声音沧桑含混，隐约含怒，“你是……坏孩子……”
坏孩子……罗斯不可避免地想起妈妈说过的话：
“圣诞老人会给好孩子礼物。”
那坏孩子呢？
他感到一只鲜血淋漓的手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双手紧紧按在李查德家门上的罗斯想要尖叫，但他太害怕了。恐惧到极限的时候，尖叫声会被闷在喉咙后面。
“放开罗斯！”
一道稚嫩且恐惧的女孩声音在罗斯背后响起。
玛丽？
罗斯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面前的房门就忽然打开，一只结实有力的臂膀把他抱了进去。
“咚！”门重重关上。
这个怀抱温暖，有力……甚至有些太有力了，仿佛害怕罗斯再次陷入险境。罗斯一抬头，看见一个面容英俊的亚洲人额角有汗，喃喃自语：
“外面那个是什么东西？”
…………
李查今天已经过得够糟心了。
古怪的书本莫名其妙出现，消失，又出现……父母的手机号码全部都变成空号……本来应该欢庆圣诞的家中空无一人……
但是当他透过猫眼，看见这小孩背后站着一个怪物的时候，这些都不太重要了。
如果这是个成年人，李查德也许会犹豫一下，思考要不要为了搭救对方而冒险。毕竟自己人在异乡，而且美国人也不知算不算自己的同胞……
但见他妈的鬼，这还是个小孩！
这小屁孩在几个小时前还祝自己“圣诞快乐”！
所以在那个仿佛由无数无皮断臂组成的怪物将一只手搭在罗斯肩膀上时，李查便忽然开门，把罗斯“夺”了过来。
不知不觉，背部已经沁出冷汗……李查的声音有些恐惧：
“外面那个是什么东西？”
罗斯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流下眼泪，哭着喊着，茫然又无助地宣泄心里的恐惧：
“圣诞老人！
“那个怪物说，自己是圣诞老人……
“……玛丽！
“玛丽还在外面！”
罗斯转头看向了紧闭的大门。
玛丽？
操，这小孩儿还有个年纪不大的姐姐！
怪不得那个怪物没有继续追击罗斯，肯定是被那个女孩子引走了！
李查看了看怀里的罗斯，又望了望门口，脑中一片乱麻。但在一番并不算太久的思想斗争后，他把怀里的罗斯轻轻地松开。
李查低声说：
“我去看看，你一定不要出去。”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透过风雪，看见那个仿佛由无数没有皮肤的断手扭曲拼凑成的“人形”，看见那个背上仿佛钻出了胃囊，头顶刺出了鹿角，走一步便有“叮铃叮铃”清脆铃声响起的……怪物！
这特么是圣诞老人？
怪不得电视上说美帝人民水深火热，合着资本主义新年的吉祥物就这副尊容？
靠着吐槽冲淡了一点内心的恐惧，李查手脚微颤，看向在“圣诞老人”身前步步退缩的金发小女孩，玛丽·艾格顿。在“圣诞老人”的庞大躯体面前，她显得那么脆弱。
他想要冲过去救她！
但却腿脚发软，颤抖着不听使唤，几乎不能站立。
该死……该死……这双腿给我动起来啊！李查大口喘着粗气，眼前白雾迷蒙。
这时，他眼角余光出现一本黑皮古书，自动翻开一页，文字黑沉如墨：
[节点1，融入阴影]
[在黑暗中免疫一次异常状态]
[既然阴谋者与作恶者的结局是被光明正大地审判，这岂不说明，在黑暗之中他们无往不利，战无不胜？]
黑暗……李查看了看四周。
天幕低沉，夜色浓郁，黑暗弥漫着平安夜的霍金斯小镇，只有相距甚远的路灯在雪上打出一道道光圈。
他心念一动。
书中那些文字好像失去了魔力，不再黑暗深沉，变得灰白，淡如烟迹。
而李查却感觉自己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像滴入了墨缸的一滴清水，正在和环境同化！他的身体绝不是液体，但李查却分明地感觉，自己像“液体”，像“光线”，像“烟尘”一样融入黑暗。
对着“圣诞老人”的位置，李查如一道影子般飞掠向前。

“玛丽……
“你……不是……好孩子吗？”
由无皮断手堆成的“圣诞老人”语气十分的失落，腹下六只粗壮的手屈伸前行，带它如昆虫般向前，奔向那金发小女孩的所在。
玛丽步步后退，正要跑远。
忽然，她的腿仿佛被什么牵扯住，猛然跌倒，摔在地上！
回头一看，自己的腿被“白雪”覆盖。
不，不是白雪。那貌似白雪的东西比白雪更硬，甚至像岩石，像钢铁，混杂着饼干碎屑和红绿色的糖块……
糖霜！
在玛丽因为糖霜而摔倒的一瞬，“圣诞老人”已经拉近了距离。
“圣诞老人”腹下六只粗壮手臂不再弯曲，俯卧撑一般把它撑起来，像一座滴血肉山，或者一根滴血肉柱。原本相互牵扯的手臂现在伸展得笔直，五指张开，这让“圣诞老人”在此刻像一株开了花的“血肉仙人掌”！
驯鹿角上的铃铛被狂乱地甩响，变成仙人掌一般的“圣诞老人”如怒如狂地咆哮：
“玛丽——！坏孩子——！”
玛丽紧闭双眼。
“圣诞老人”的嘶吼如迟暮耄耋的吼声，含混沙哑。随着怒吼，铃铛声也狂乱不休，叫这个小女孩更加绝望。玛丽隐约知道自己被认定为“坏孩子”的后果，她现在只希望罗斯已经跑远，希望“圣诞老人”不要追上他！
一秒，两秒……
半分钟过去。
紧闭双眼很久的玛丽有些奇怪，疑惑地想：
“圣诞老人”没有把我抓走？
铃铛声也没有响……是我又变成“好孩子”了，还是“圣诞老人”去找罗斯了？
……不，不能是罗斯！
她猛地睁眼，却看见刚才张牙舞爪地把所有手臂都摆直，把每根手指都张开，仿佛受激仿佛发怒的“圣诞老人”，此时如同被触摸的含羞草一般，收回了手臂，缩回了手指，整个“人”仿佛矮了一截。
它的每一只手臂都握紧拳头，蓄势待发，似乎如临大敌，庞大的身躯也因此微颤，驯鹿角上挂的铃铛偶尔轻摇，叮铛作响。
这让玛丽莫名想到了莫尔森太太家里养的斗牛犬看见陌生人时的模样。
“圣诞老人”在害怕，在戒备……她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害怕我？
不可能！
那是在害怕什么？
玛丽回头张望，却看见一位面容清秀柔和，不像白人那样棱角锐利，而是东方相貌的成年男性对自己微笑了一下。这个微笑让她心里好受了很多，像是有了依靠。玛丽低了低头，发现身前有一对手臂揽住自己。
原来她被抱住了。
“李查德先生……”玛丽喃喃自语。
只不过，此时的“李查德先生”有一种黑暗、深邃、阴沉的气质，像是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
在她身后的李查则松了口气：
还好赶上了！
自己刚刚似乎从那本奇怪的黑皮书里“获取”了[融入阴影]的能力，融入了黑暗中。在这种状态下的自己不但得到了身体素质的加强，还减少了恐惧感。这才让他克服了自己的害怕和腿脚发软，冲过来救下玛丽。
他的思维也变得更理性，能看出此时的“圣诞老人”对自己有所顾忌。
李查盯住“圣诞老人”。
对面那微颤着的“圣诞老人”张开嘴，但声音降低许多，也增添了几分克制：
“玛丽……坏孩子……”
李查一边抱住玛丽，一边调整身位，让自己移动到玛丽身前，挡住“圣诞老人”。
沉默了近一分钟。
这个怪物没有主动攻击，那我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李查想了想，勉强挤出笑容：
“圣诞老人？”
对面那由无皮断手堆积而成的怪物喘着粗气，发出一道难言的低吼，像是回应。
在这种状态下的自己似乎可以很快地跑远，但不能带着玛丽一起跑，最好想办法让“圣诞老人”退让……李查思考片刻后，对着微微颤抖的“圣诞老人”小心试探，轻声说：
“我觉得，玛丽和罗斯都是好孩子。”
对面的“圣诞老人”听闻后身体一僵，紧接着血肉之躯膨胀了一二，“嘴部”的四只手掌大张，缝隙处呼啸蒸腾的白汽和血臭！
一声怒吼！
忽然有夹杂饼干碎屑和红绿糖块的雪白糖霜如浪潮般掀起，直直地扑向李查。
不知何时，地上的积雪已经变成了这些糖霜！
李查闭眼低头，双手张开为玛丽挡住“糖霜”，但却没有预想中如遭重击之感，反而能听见“哧哧——”的声音。当李查睁眼时，看见白汽在自己面前升起，腾开。
那些“糖霜”碰到李查身体的一刻，就像蜡碰到高温，转瞬间融化，甚至汽化，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让李查瞬间想起黑皮古书中的描述：
[融入阴影，在黑暗中免疫一次异常状态]
他看向玛丽的腿部，发现她的腿也被同样的糖霜锁住。
李查伸出仿若黑影的五指，靠近缠住她脚踝的糖霜，在上空轻轻挥手，便看见雪白的糖霜如蜡般变软，融化，而玛丽挣扎几下就把略微发红的腿抽了出来。
李查再转头看向“圣诞老人”。
那个怪物发现糖霜在李查身前融化之后，似乎变得更加忌惮，更加畏缩。
几声低吼，仿佛泄愤，但终究没有冲过来。
在踌躇了一会儿后，“圣诞老人”仿佛气球泄了气般，极不情愿地打开嘴部的四只手掌，每个手掌的五指律动，吐出小声的英文：
“罗斯……好孩子……”
“玛丽……好孩子……”
说完这几句话，“圣诞老人”表现得像是被训斥的大型犬，渐渐地收敛肢体，趴得很低。
呼……李查终于松了口气。
在“融入阴影”状态下的自己，能够融化“圣诞老人”制造的“糖霜”，这肯定让那个怪物受到了相当震撼，从而退让，同意了玛丽和罗斯都是“好孩子”。
“圣诞老人”总不会再对好孩子做出什么事吧？
想到这，李查便将一把钥匙扔在玛丽身前，砸入雪中。
“去李查德的屋子，开门，罗斯就在里面，”李查轻声吩咐，“他很害怕，你应该去陪他。”
玛丽也松了口气，没有糖霜锁住腿部后，她迅速拿起钥匙，分快地奔向那栋房屋。
跑到一半时，她也有些担忧地回头看去，但眼角余光扫到“圣诞老人”后，又害怕地加快了脚步。
李查深呼吸了一下，看向面前对自己表示惧意的“圣诞老人”。
“我想，霍金斯镇所有小朋友都有圣诞礼物了……”李查斟酌词句，试探道，“圣诞老人，你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只见“圣诞老人”在原地呆立了片刻。
然后“叮铛叮铛”地摇了摇头。
“不是……所有……”
“圣诞老人”声音低沉。
它伸出一只极长的手臂，钻入自己的“口”中，伸到背部装满礼物盒的半透明血肉胃囊里，抓住了其中一个。
拖出来。
李查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个小小的盒子，黑色包装纸，金色缎带蝴蝶结，烫金斜体字写着英文名字：
“李查德·穆勒”
“……给我叔叔的？”李查一愣。
“圣诞老人”用嘴部的四只手掌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身体趴得更低，语气更加柔和：
“给……你……
“李查德……穆勒……
“好孩子……
“明年……也要做……好孩子……”
它静待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期待李查把礼物拿起来。
这一刻的李查思绪万千：
“圣诞老人”你分派礼物的方式好特么恐怖……而且我是成年人！然后，李查德·穆勒又是谁？我叔叔？你这个怪物也有亚洲脸盲？最后，我不想要你这个怪物从嘴里吐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再给塞回去！
但是……
李查虽然在“融入阴影”的状态下有了足够救人的勇气，还是没有足够和“圣诞老人”理论的勇气。
只好默默地把礼物盒捡起。
再抬头时，李查发现“圣诞老人”已经速度飞快地奔进了艾格顿一家，当他跟上去时，发现那个怪物已经消失不见。
只有一串新鲜潮湿的血手印蔓延到壁炉之中。
李查看了看壁炉，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黑色礼物盒，叹了口气。
“民俗传说里，圣诞老人通过烟囱和壁炉进入小孩子的家里……”李查自言自语，打了个寒颤，“今晚之后，我肯定不会买有烟囱和壁炉的房子！”
觉得大概不会再有其他危险后，他解除了身上这种“融入阴影”的状态。
一阵虚弱感登时袭来，像是在李查的脑子里安装了一个抽水器，一下把他半个脑子都要抽走，疼痛无比！
等他缓过劲后，才喘着粗气走到家门前。
敲门。
“是谁？”警惕而恐惧的女孩声音自门后传来。
“……李查德。”李查这时也顾不上争论自己其实不是罗斯和玛丽的邻居了。
房门打开，玛丽和罗斯愣了一下，接着冲上来抱住他！
这两个小家伙觉得，在2021年这个有些恐怖的圣诞节，李查德·穆勒是他们最好的“圣诞礼物”。
“谢谢你，穆勒先生！你救了我们……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用力抱着李查的玛丽抬头问道。
而李查揉捏太阳穴，还没有缓过神，只晕晕乎乎地说：
“911，报警！”

“警官您好，我要报警，有一起事件……
“是的，是的，我知道现在是圣诞节……我认为肇事者也很清楚现在是圣诞节，应该比谁都更清楚。
“地点？霍金斯镇的居民区，艾格顿一家。
“没有任何伤亡，但应该出现了财产损失，有不法入侵……
“……警官，我觉得这可能不算入室行窃，这应该算，嗯，入室送礼？
“罪犯的描述？”
李查说完，捂住电话，无奈地和罗斯与玛丽对视一眼，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抱歉，我没有看清罪犯的长相，但他自称‘圣诞老人’，并且几乎伤害到了两个未成年儿童。”
如果说罪犯是“由上百只无皮断手组成的血肉怪物，头生驯鹿角，缠满铃铛，背上长着装满礼物的胃囊”，警察要么会直接挂断电话，要么会把自己骂一顿再挂电话……所以，还是说自己没看清罪犯的长相吧。
因为李查提到儿童，电话那头的警察一瞬间就语气认真起来：
“我们会立刻安排巡警前往！先生，还请您先保护好孩子们。”
李查点点头：
“我过一会儿就把孩子们送回家，让监护人确保孩子的安全。
“另外，我还想报告一起失踪事件。
“当然可能没有失踪那么严重，只是……咳咳，他们是我父母，也是旅游美国的游客，来自华国，但我拨打他们电话时总是空号，也请您留意一下……他们的电话是……两人名字拼起来是……”
电话那头传来：“失踪超过24小时了吗？”
“……没有。”李查一愣。
“没事，这很好，并不是只有失踪超过24小时才能报警，这是很多人的一个误区，”电话那头的警察说道，“失踪的前24小时是搜救的黄金时间，我们会留意的。”
虽然李查对警察把“搜救”这个单词用在自己父母身上很不满，但此时也无可奈何了。
警察沉默了一会儿后继续说道：“我们已经抽调附近的巡警赶往案发地，因为位置的问题，大约30分钟后才会抵达。同时，我注意到霍金斯镇有治安官和助理治安官。我是为你转接过去，还是代为联系？”
“代为联系他们吧，谢谢警官。”
一道“滴”声响起。
李查放下电话。
“好了，玛丽，罗斯，”他拍了拍两个小孩的肩膀，露出安慰的笑容，“我把你们送回家，喊醒你们的父母。”
…………
从艾格顿一家回来后，李查疲惫地瘫坐到沙发里。
主人房的门被糖霜给堵塞了，李查不得不踹了好几下才叫醒罗斯与玛丽的父母，在一番费神的交谈和冗长的感谢后，李查终于能回到叔叔的房子里。
直到现在，李查的心脏都没有恢复正常跳动的速度。
“呼……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美国警察头疼！”他仰望黑暗中的天花板，自言自语。
想了想，李查伸手进口袋里摸索一阵子。
掏出了一个礼盒。
这是“圣诞老人”通过壁炉离开之前，从嘴里吐出来，给自己留下的“圣诞礼物”。
根据刚才在罗斯和玛丽家里的交流能得知，玛丽在没有阻拦“圣诞老人”之前也被认为是“好孩子”，并且得到了礼物，其包装与自己的这份也很类似。
艾格顿先生十分英勇地拆开了那个礼盒，发现是玛丽一直很想要的某位明星专辑。
“所以说，‘圣诞老人’有感应孩子们愿望的能力，并且在确认谁是好孩子之后，就会送出礼物？”李查思索起来，“那这份送给我的礼物会是什么……”
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和父母团聚，然后乘坐飞机赶紧离开美国！
这个国家太可怕了！
里面难道会装着三张回国的机票吗？
但最终李查还是没有鼓起勇气把礼盒拆开，而是先放在了一边。
接着，他闭上眼睛，调动心神。
再次睁开时，眼前果然浮现出一本黑皮古书，悬在空中。
与其他几次看见黑皮书时不同，或许是因为有过了“融入阴影”的经历，这一次李查莫名其妙地读懂了书籍封面上那几个哥特体文字的含义：
《阴影之书》！
李查平时也阅读幻想文学，刷奇幻剧，看异世界风格的动画，对于今天圣诞节发生的一切也勉强能说是“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虽然还没有完全弄懂，但很明显，这本“阴影之书”是一切怪事的源头！
他伸手握住了阴影之书，拿在手里轻飘飘没有重量，像是拿住了烟，拿住了一道影子，仿佛李查“融入阴影”时自身所展现的特异。
翻开一页。
[节点1，融入阴影]
[在黑暗中免疫一次异常状态]
[既然阴谋者与作恶者的结局是被光明正大地审判，这岂不说明，在黑暗之中他们无往不利，战无不胜？]
这段文字之前显现的是“漆黑”的色彩，但现在却是灰白色，淡如烟迹，仿佛失去了魔力一般。
李查敏锐地感觉到，自己无法再进入面对“圣诞老人”时的那种奇异状态。
“‘融入阴影’状态最多维持十分钟，只能在非满月的夜晚发动，能有效阻挡所有‘象限’大部分的异常，使用后需要等到第二个非满月的夜晚才能使用……迈入节点2后还会有相应提升……”
仿佛灵光一闪，这些信息突兀呈现于李查的脑海。
“象限”？
“节点2”？
这都什么？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这本书搞得鬼……李查眼睑微抽，找了根笔，带着怒气，潦草地在这本书里“刷刷”写下：
“这一切都是你干的？”
墨水刚刚在书页里留下文字，就忽然消失不见。
没了……李查几个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郑重地写：
“你能交流吗？”
这行文字也瞬间消失，看来阴影之书并不是很愿意让李查在它身上留下痕迹。
李查几乎想把这本书撕了！
但想了想，这本阴影之书是目前最大的谜团，也是自己最大的依仗，他不能因为经历父母失联和遭遇怪物这些事情之后，就把恐慌的情绪发泄到这本书上，这可能会使自己失去底牌……想通之后，李查一字一字工整地写下：
“谢谢你救了我，还有两个孩子。”
与之前几句不同，这行字足足停留了半分钟，然后才消失不见。
出现了不同的反应，这本“阴影之书”果然有一定的知觉！李查心中一喜，这是个好的开端，他赶忙写下：
“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这行字也转瞬间消失。
但不同的是，李查脑海中又有了一道灵光，就像阅读[融入阴影]词条时，忽然闪过的详细信息一样。
这条灵光是：
让“阴影之书”吃掉自己的圣诞礼物！
圣诞礼物……李查微微转头，看向桌上的礼盒。
看见礼盒，他脑海中就回想起了“圣诞老人”那诡异莫名的形象，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转念一想，自己能使那个怪物退避，全靠着“阴影之书”里的能力！
呼……
一个深呼吸，李查坚定地抓住了礼盒。
扯开缎带蝴蝶结，撕开表面有烫金字体“李查德·穆勒”的黑色包装纸，移去纸盖，他看见了封存于礼盒之中的内容，看见了“圣诞老人”给自己的圣诞礼物：
一块姜饼人，一根拐杖糖，一片糖霜曲奇。

为什么那个怪物要给自己三块圣诞零食？
为什么阴影之书想要“吃掉”姜饼人，拐杖糖和糖霜曲奇？
这本书也会饿吗？
李查陷入困惑。
但转头一想，“圣诞老人”本身的存在就很古怪，那么做出任何诡异奇怪的事情也不足为奇。而“阴影之书”更加诡异，任何相关之事自己都不一定能理解……
反正我啥都搞不懂，那就放弃思考吧！
自我麻痹了大脑后，李查把手缩进衣袖里，用布料隔着手指和零食，轻轻捻起一块姜饼人，放进书中。
但姜饼人只是安静地待在书上。
因为疲惫和对奇幻事件的麻木，李查只是机械地把零食放在书上。但看见事情没有起任何变化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书又没嘴，怎么“吃”？
难道要我抓住书的两端，模拟嘴巴上下开阖，把姜饼人夹碎在书里？
他刚想以较轻的力度尝试一下，脑海便有灵光一闪。
“……这样真的可以？”
李查喃喃自语。
但他还是遵循着莫名灵感的指示，拿出了笔，在阴影之书中写下了三个字：
[姜饼人]
笔尖刚刚离开纸张，那块姜饼人就被一道黑影包裹，转瞬间消失不见！
发生了什么？
李查一愣，接着产生了一个既合理，又荒谬的想法：
我把姜饼人“写”进了书里！
阴影之书中，一道新的词条出现在[融入阴影]的下方，字迹深沉，漆黑如墨：
[姜饼人]
[吃下姜饼人的一部分，可治愈对应部位的生理损伤]
[被圣诞老人抓走的“坏孩子”变成了什么？为什么这块饼干有着人形？为什么吃掉它可以治愈伤口？嗯……值得深思]
李查盯着那几行字，心念一动，手中就出现了“姜饼人”。
而书中几行字的颜色也从“深黑”变成了“灰白”。
下一秒，手里的姜饼人又被一道黑影笼罩，消失不见，而书中描述姜饼人的文字又从“灰白”变成了“深黑”。
“这阴影之书居然还是个储物空间……”李查啧啧自语，“但是这最后一段文字是在暗指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慌作一团。
在经历了“圣诞老人事件”之后，李查也对这种奇幻诡异的事情多了几分抗性，偏头看了看剩下两块圣诞零食后，他又拿起笔，在阴影之书中写下“拐杖糖”，“糖霜曲奇”几个字。
紧接着，一团黑影覆盖了圣诞礼盒。
黑影消失后，圣诞礼盒也变得空无一物，但阴影之书中则浮现出了两个新的词条：
[拐杖糖]
[完整食用拐杖糖，可短暂进入‘增生肢体’状态]
[只有四肢不便之人才需要拐杖！当然，如果只有四肢，那总有可能需要拐杖，为了彻底解决这个难题，就多长一些肢体吧！]
看完这个词条，李查脑海里顿时浮现“圣诞老人”那副不缺手用的模样。
“……我就是死这儿，跳下去，也不会吃这玩意的！”
李查心里赌誓后，看向最后一个词条：
[糖霜曲奇]
[完整食用糖霜曲奇，可清除来自‘第四象限’且不超过节点3程度的污染]
[在快乐的时候，曲奇尝起来就像快乐；在悲伤的时候，曲奇尝起来就像悲伤。不论如何，曲奇本身是无辜的]
“第四象限”？
“节点3”？
这又是啥？
疑问三连后，李查啧啧两声，干脆放弃思考。
总之，“圣诞老人”留给自己的圣诞礼物，已经全部化作了“阴影之书”中的文字！
而且可以随时取用！
“既然这样……”李查抓起笔，看向桌上的茶杯和碗碟。
不多时，两道黑影在桌面上弥漫，阴影之书里又多出了关于[茶杯]和[碗]的描述。
他还想继续写下去，但却写不出更多的文字。
“存储上限是五件物品……”李查摇了摇头，把茶杯和碗又重新从“阴影之书”里取出。
能够使自己“融入阴影”，能够将物品以“文字化”的形式存储，甚至疑似有一定的知觉和活化……李查越看眼前这本“阴影之书”越觉得诡异。
好在自己能够控制它。
李查叹了口气，心念一动，这本“阴影之书”就消失在眼前。
这时。
窗外警笛声大作，喧闹刺耳，红色与蓝色的灯光都射进了屋内。
李查一下子怔住：
警察来了？
不是说因为位置和距离的缘故，巡警需要三十分钟才能赶到么……
这还没三十分钟吧！
疑惑的李查披上大衣，穿好鞋子，出门，看见一辆警车停在艾格顿家附近。
警车上贴了蓝色的“Hawkins Town Sheriff”字条，根据李查看剧多年的知识，这意味着那辆警车并不隶属于印第安纳州的巡逻警察，而是霍金斯小镇里治安官个人的警车。
治安官是美国特色的警察职位，一般在大城市外的镇或郡中设置，由当地镇民集体出资聘请。
一位身材略有些发福，穿着浅蓝警服的中年白人从警车上下来，和等候在艾格顿家门口的几位打了招呼。霍金斯镇只是个小镇，许多居民都相互熟络，而治安官朗格·德普警长更是基本记得镇子里每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
朗格警长五官端正，头发已在金黄中掺了些灰白，有些圆润的下颌线上蓄了灰白的胡茬。
令人记忆深刻的是，他虽然脸上总有笑容，像个地道的杨基北方佬；但一双灰蓝色眼睛如若常有阴霾的天空，却偶尔流露和笑容完全相反的情绪。
“朗格警长！”
看见这位治安官后，艾格顿夫人一幅担惊受怕的模样，招手喊道：“谢天谢地，您来了！”
“大家都没事吧？”朗格露出了一些微笑，起安定人心的作用，“罗斯？玛丽？你们没事吧？”
罗斯紧闭双眼，摇了摇头。
玛丽则点了点头。
艾格顿先生看了眼两个孩子，斟酌着发言：
“我的孩子们说，他们遇到了一个自称‘圣诞老人’的怪物……”
“艾格顿先生，请放轻松，”朗格笑容不变，“你知道这几年在霍金斯最严重的案子是什么？”
“什么？”
“莫里森太太的头被鸟啄伤了，抓坏了一些头皮。我和几位助理分析后，觉得应该是她的发型太像鸟窝导致的，”朗格警长拍了拍艾格顿先生的肩膀，“你要知道，这里可是霍金斯！能有什么大事？可能就是树林的野兽进家里了。”
似乎被警长的活力感染，艾格顿夫妇都松了口气。
只有罗斯和玛丽气鼓鼓地看着朗格警长。
朗格向两个小家伙回报以微笑，然后顺着路上稍稍被积雪掩埋的血手印，一路看到了艾格顿一家的客厅里，看见了东倒西歪的家具，看见了满屋满墙的血手印。
他回头问向众人：“谁亲眼看见嫌犯了？”
玛丽举手说：
“我和罗斯都见到怪物了……哦，还有李查德先生！他救了我们！”
“李查德？”
朗格警长想到了霍金斯镇为数不多的几位亚洲人。
他一转头，刚好看见赶来的李查，摆出一幅热情的笑脸：“嘿！李查德，我们刚好谈到你呢。是你保护了孩子们还报了警？干得不错！”
李查愣了一下，捏了捏太阳穴。
又来？
我不是“李查德”！
你这个做警察的也有“亚洲脸盲”吗？
“警长，艾格顿先生与夫人，我必须郑重说明，我不是李查德……”李查微微皱眉，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我要用我的护照证明，我是李查德的侄子，他在华国的亲戚……嗯？”
他在钱包里没有找到护照，但却找到了一张印第安纳州的驾驶证。
在美国，由于联邦政府分散和缺少户口制度，并没有出现统一的身份证，所以大家都用驾驶证做身份证明。
李查惊愕地看着这张驾驶证。
里面有着自己的脸。
和“李查德·穆勒”这个名字！

这个驾驶证是什么东西？
怎么会有自己的脸，却有着“李查德·穆勒”这个名字？
我什么时候在美国考取了驾驶证？
李查心里掀起波涛。
这时，朗格警长皱眉问道：
“李查德，你在搞什么鬼？而且，华国是哪个国家？”
“华国啊！China啊！”李查把声音提高，用英文和汉语各自喊了一遍。
朗格警长灰蓝色的眼睛中流出疑惑，摇了摇头：
“我从没听过。”
“GDP总量世界第二的国家你没听过？美国和它打过贸易战！”李查几乎要疯了，“你们这儿至少百分之五十的小商品都来自那个国家里一个叫义乌的地方！”
朗格警长和艾格顿一家相互对视，要么耸耸肩，要么疑惑不解地摇头，过了一会儿，大家都担忧地看向李查德。
这时，李查德的手机响起。
他拿起来，接通了电话，传出一道严肃的声音：
“这里是印第安纳州警局，您好，请问是李查德·穆勒先生么？”
“不是！”
李查下意识快速地否定。
但转瞬间，他又想起了自己在钱包里找到的驾驶证，想到了艾格顿一家和朗格警长奇怪的“亚洲脸盲”，想到了“圣诞老人”给自己的礼物上的烫金字体。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心里冒了出来。
难道……
“……是的，这里是李查德，”李查缓缓改口，“对不起，警官，我只是……过了一个非常糟糕的圣诞节。”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之前我们接到了您的报警电话。
“关于艾格顿一家被不法入侵的问题，我们已经安排治安官前去处理了，支援的巡警也在路上。
“但您还提到了两位游客失踪……”
李查焦急道：“有什么线索么？”
“很抱歉，但您能再次确认一下失踪者的国籍，姓名，联系方式么？”电话那头问道。
李查把父母的手机号和姓名又报了一遍。
“这就奇怪了……您真地确定么？”
“我十分确定，就是这个。”李查说，“他们都是来自华国的游客。”
电话那头缓缓道：
“……非常抱歉，先生，但这两个手机号都是无法联系的空号。
“印第安纳州入境海关方面也有反馈，这几个月都没有叫这两个名字的游客入境。
“另外，我认为您所说的那个国家，应该并不存在。
“还有什么是我们能为您做的么？”
空号……没有入境记录……不存在的国家……李查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失魂落魄地挂掉了电话。
“李查德？”朗格警长在李查面前挥了挥手，“你还好吗？你看起来脸色很差。”
“对不起，警长，我先失陪一下！”
李查茫然地说完，走到远处。
他拿出手机，用谷歌搜索输入了“China”，单击搜索。
浏览器里一片空白，一个网址都没有，只剩下这几行英文小字：
“找不到和您查询的‘China’相符的内容或信息。
“建议：
“请检查输入字词有无错误。
“请尝试其他查询词。
“请改用较常见的字词。”
吧嗒——
李查双手一抖，手机摔到了地上。
他茫然无措地站立了一会儿，赶紧从地上把手机捞了起来，搜索“世界地图”。
“……亚洲这里怎么特么缺了一大块？”
李查的呼吸开始不稳。
他默默地走到朗格警长和艾格顿一家看不见的地方，跌坐在了雪中，仔细地查看着自己的手机。
之前只用手机打了几通电话，所以没有发现端倪，现在一看，才发现操作系统已经不是“简体汉语”，而是英文。
许多他常用的汉语APP也被Twitter，Facebook，Youtube取而代之。
忽然，他有所警觉，进入了手机设置中查看本机号码。
“……这个手机的号码是我叔叔的手机号！”
李查脑中轰然。
在和警察通电话时，李查根据自己阅读奇幻作品的经验，形成的那个疯狂而天马行空的想法逐渐成型：
他在获得了“阴影之书”后，就进入了一个平行宇宙。
这个宇宙里，所有的历史进程都很相似，大部分国家也相似，但唯独没有那个国家。
而他进入平行宇宙后，继承了他叔叔在霍金斯镇的身份，成为了“李查德·穆勒”！
所以他给父母打电话永远是空号，因为父母本来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那些电话号码也从未存在过……
所以他给自己的叔叔李查德打电话时，会提示“对方正忙，请稍后再拨”，因为那根本是他自己的电话！自己拨打自己的电话号码时，就会提示“对方正忙”。
所以艾格顿一家，朗格警长，甚至连“圣诞老人”其实都没有“亚洲脸盲”！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自己从来是，永远是，一直是在霍金斯镇生活了许久的那个亚洲人；自己从来是，永远是，一直是他们的好邻居——
他呢喃出那个名字：
“李查德·穆勒……”
…………
朗格警长和艾格顿一家交流了许久，得到了足够多的关于“圣诞老人怪物”的信息。
“怪了，李查德去哪了？”他忽然想到。
朗格拿出一个手电筒，四处寻找，很快找到了瘫坐在雪堆里的一个黑发粽眸，面容柔和，五官周正，有一种沉郁气质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正用一种他从未听过，但字正腔圆、铿锵有力的语言自言自语。
“先生？”朗格警长皱眉，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请你看向我。”
年轻人抬起头，眼神迷茫。
他看见朗格警长手里的手电，张了张嘴，似乎明白了什么，低沉又有些难过地笑道：
“……朗格警长，您觉得我喝醉了？还是觉得我‘嗨’了？”
朗格叹了口气：
“我必须说，我从未见过你这个样子，我很担心你……别往心里去，这只是必要的检查，你就当作是来自我这个老男人的关心吧。”
朗格警长说完，凑近对方，闻了闻年轻人身上的味道，自言自语：“……没有酒精味……没有叶子味……”
年轻人语气低沉：
“这代表我很干净咯？”
朗格警长没有回答，心里却想：
不，我倒希望只是酒精和叶子，不然可能会更麻烦！
朗格警长打开手电，从侧面照向年轻人的眼睛，语气郑重：
“先生，看着我，不要看光。”
他用手电光观察了一会儿年轻人棕色的眼眸，看着那对眼睛留下眼泪。
“没有涣散……没有血丝……没有不良反应……很好，没有使用违禁品的生理迹象，”朗格警长微笑一下，关闭手电，又嘟嚷两句，“但你的眼睛是不是有些畏光？我才照了一下，你就流眼泪了。”
流泪的年轻人擦了擦眼角水渍，低笑：
“可能只是畏光反应吧。”
朗格警长点点头，把年轻人从雪地里搀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拥抱。
年轻人愣了一下，鼻尖一抽。
朗格松开怀抱，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那么，为了确定你的精神状态，我必须问几个问题。”
年轻人点了点头。
“你的姓名是？”朗格警长直视年轻人棕色的眼眸。
对面的年轻人沉默了很久。
“李查德·穆勒。”
他轻声说。
然后，李查德低下了头，语气莫名地小声说：
“我是李查德·穆勒。”
朗格一时品不出李查德低落的情绪，只当他经历了太多事情，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他对李查德和艾格顿一家都嘱咐道：
“你们遇到的那个，自称为‘圣诞老人’的怪物……咳咳，可能是某种受伤的野兽，毕竟霍金斯镇旁边有不少森林。总之，我会请专业的人过来处理，大家不要担心，也尽量不要传播。和邻居讨论一二倒无妨，就不要在社交媒体上转载了。”
然后朗格才告别了李查德和艾格顿一家，并通过警务内部电话通知了赶来的巡警，说明霍金斯镇已经解除危险，剩下的由本地治安官负责。
做完这些。
朗格警长走进了自己的警车里，并从警车储物柜的最下层摸出一个东西：
一枚黄金徽章。
这是个金质等边三角形徽章，上面铭刻了繁杂的花纹，团簇着中心的一只眼睛。眼眸极度逼真：眼皮，眼角，眼睑，睫毛，瞳孔……纤毫毕现！
仿佛有什么生命体，正透过这个三角形徽章注视着什么。
“唉……”朗格警长叹了口气，盯着这枚徽章，“霍金斯本来是个平和安宁的镇子。”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用手掌盖住了三角与眼睛的徽章。
等待了几秒之后。
朗格警长轻轻张口，语气微微颤抖：
“我是肃正部七十九组外勤人员朗格·德普，疑似于印第安纳州霍金斯镇发现‘象限污染’，外在特征为模仿‘圣诞老人’行事的手臂聚合物，初步怀疑该污染来自‘第三象限’或‘第四象限’，具备扭曲性，但不具备传播性与活化性。
“三位密切接触者已经锁定，分别是罗斯·艾格顿，玛丽·艾格顿，李查德·穆勒。相关二次密切接触者已经得到控制。没有人员伤亡。
“我向影子政府请求：
“第一，肃正处理。
“第二，群体记忆处理。
“第三，增编本地肃正外勤队伍，以应对未来有可能的其他象限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