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mDaddy
2021-10-02T14:53:09+00:00
第一章(上) ...
第一章(上)
大概是十年前，那时我借住在白都的阿姨家。
那时我刚考上白都的一所有名的大学，父母担心我在这离家几百公里的陌生城市里遇上什么危险，再来阿姨主动邀请，我才收拾东西坐上火车来到阿姨家。
阿姨当时比十八岁的我大十五岁，是一个人住。她先后结过两次婚，都不欢而散，也是因为两次婚姻的经历，才会搬到白都。
刚来到白都时，阿姨由于私事没有来火车站迎接我，我也只好掏出以防万一准备好的地图，按照阿姨之前告诉我的方法打上了能直接到阿姨家那片社区的公交车。
艰难地将行李拖上公交车，一只晒成小麦色的手伸出帮了我一把。
我抬头看向对方，表示感谢。
那是我第一次遇到沈青。
那时的她头发剪成齐耳碎发，在天气转凉的九月穿着极为清凉的背心热裤，裸露出的肌肤无一不是健康的小麦色。
我第一反应甚至是来到了海滨城市。
她笑了笑，表示不用谢，找了个位置翘起修长的腿坐了下去。
我当时只是觉得这座城市的人还不错，稍微留意了她下车的站名。
正是我所考入的大学。
我当时有些惊讶，但这份惊讶随即被初到阿姨家的不安以及琐事的忙碌给冲淡了。
阿姨家并不是常见的公寓，而是老式的砖瓦楼。拨开吱嘎作响的铁门，还能注意到院子里的仓房，看上去很久没有打开收拾，周围长满了杂草，反倒是通向正门的小道打扫得很干净。
掏出地毯下的钥匙，推开沉重的正门，将行李搬到黑暗的客厅中，忍受数小时火车旅程带来的身体酸痛感，我倒在皮质沙发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无梦之眠被脑袋上不算重的一记爆栗给打破了，我略带疑惑地睁开眼看到眼前怒气冲冲的女子。
“笨蛋，大门敞亮就在这睡觉。”女子手上提着一大袋不知是何物。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数年未见的阿姨就在我面前数落着我。
道歉之后，我很快拿回了钥匙，和阿姨一起将行李搬到二楼的空房间。
房间不算大，古朴陈旧的全木质单人床就占了四分之一的面积，床头墙壁上贴着老电影的海报，除此以外墙壁只刷了白漆没有贴墙纸。还有值得注意的是一张小木桌，只比我的行李箱要大上一点，看起来放不下多余的书。
我是那种嗜书如命的人，所以我很快就下楼询问正在做饭的阿姨有没有书房可以用。
“呃……书房倒是有，就是我还没收拾，你不嫌累可以收拾一下。”
阿姨面露难色，但似乎只是因为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
“我们今天吃火锅吧，明天再收拾书房。”
开学一周后，已经真切地感受到大学生活比想象中的要稀松平常的我像往常一样，坐在最后排时而发呆时而记笔记。
在讲台上的老教授讲到折中主义时，我注意到后门被悄悄推开，一个熟悉的面容探出身观察教室。
是半个月前公交车上的那个小麦色女孩。
她也注意到了我，点头致意后俯下身轻快地蹿到了我身旁的空座位。
“等会教授如果发现了你就说我早到了。”
我点点头。
她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用纤细自然的手指随意玩弄着带在胸前的玉质项链说道：“等下一起吃个饭呗。”
在去餐厅的路上，我得知了她叫沈青，第一周因为生病没有来上学。
她似乎看出来我对她的肤色很好奇，捏着小臂上的肉说道：“我暑假里去海边玩特意晒的啦，原本还想晒更黑一点，但后面下了好几天的雨。”
我表示遗憾，并对她现在的肤色加以赞赏。
沈青吃吃地笑了。
由于拿不定主意，我决定让沈青点餐。
“什么嘛！明明你更熟学校的餐厅吧。”沈青很直接地表示不快，并很快指给我菜单上的两样菜品。
点完菜后，我们再次聊起她暑假去海边的话题。
我很顺利地将话题引导至她的短发上，沈青露出相当不爽以及略带哀伤的表情说道：“别提了，玩烟花的时候不小心烧到头发了，只好剪到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也很不错啊，卷发是天生的吗？”
“猜对了，我爷爷是卷发。”
头发的话题还未聊完，沈青眼光一亮摆手示意服务员是这一桌。
爆炒猪肠和韭香木耳。
“我想试试没吃过的东西，未知总是让人兴奋对吧。”
“有时候未知也会带来危险。”
我无奈地拿起筷子夹起猪肠送入口中。
大概是十年前，那时我借住在白都的阿姨家。
那时我刚考上白都的一所有名的大学，父母担心我在这离家几百公里的陌生城市里遇上什么危险，再来阿姨主动邀请，我才收拾东西坐上火车来到阿姨家。
阿姨当时比十八岁的我大十五岁，是一个人住。她先后结过两次婚，都不欢而散，也是因为两次婚姻的经历，才会搬到白都。
刚来到白都时，阿姨由于私事没有来火车站迎接我，我也只好掏出以防万一准备好的地图，按照阿姨之前告诉我的方法打上了能直接到阿姨家那片社区的公交车。
艰难地将行李拖上公交车，一只晒成小麦色的手伸出帮了我一把。
我抬头看向对方，表示感谢。
那是我第一次遇到沈青。
那时的她头发剪成齐耳碎发，在天气转凉的九月穿着极为清凉的背心热裤，裸露出的肌肤无一不是健康的小麦色。
我第一反应甚至是来到了海滨城市。
她笑了笑，表示不用谢，找了个位置翘起修长的腿坐了下去。
我当时只是觉得这座城市的人还不错，稍微留意了她下车的站名。
正是我所考入的大学。
我当时有些惊讶，但这份惊讶随即被初到阿姨家的不安以及琐事的忙碌给冲淡了。
阿姨家并不是常见的公寓，而是老式的砖瓦楼。拨开吱嘎作响的铁门，还能注意到院子里的仓房，看上去很久没有打开收拾，周围长满了杂草，反倒是通向正门的小道打扫得很干净。
掏出地毯下的钥匙，推开沉重的正门，将行李搬到黑暗的客厅中，忍受数小时火车旅程带来的身体酸痛感，我倒在皮质沙发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无梦之眠被脑袋上不算重的一记爆栗给打破了，我略带疑惑地睁开眼看到眼前怒气冲冲的女子。
“笨蛋，大门敞亮就在这睡觉。”女子手上提着一大袋不知是何物。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数年未见的阿姨就在我面前数落着我。
道歉之后，我很快拿回了钥匙，和阿姨一起将行李搬到二楼的空房间。
房间不算大，古朴陈旧的全木质单人床就占了四分之一的面积，床头墙壁上贴着老电影的海报，除此以外墙壁只刷了白漆没有贴墙纸。还有值得注意的是一张小木桌，只比我的行李箱要大上一点，看起来放不下多余的书。
我是那种嗜书如命的人，所以我很快就下楼询问正在做饭的阿姨有没有书房可以用。
“呃……书房倒是有，就是我还没收拾，你不嫌累可以收拾一下。”
阿姨面露难色，但似乎只是因为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
“我们今天吃火锅吧，明天再收拾书房。”
开学一周后，已经真切地感受到大学生活比想象中的要稀松平常的我像往常一样，坐在最后排时而发呆时而记笔记。
在讲台上的老教授讲到折中主义时，我注意到后门被悄悄推开，一个熟悉的面容探出身观察教室。
是半个月前公交车上的那个小麦色女孩。
她也注意到了我，点头致意后俯下身轻快地蹿到了我身旁的空座位。
“等会教授如果发现了你就说我早到了。”
我点点头。
她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用纤细自然的手指随意玩弄着带在胸前的玉质项链说道：“等下一起吃个饭呗。”
在去餐厅的路上，我得知了她叫沈青，第一周因为生病没有来上学。
她似乎看出来我对她的肤色很好奇，捏着小臂上的肉说道：“我暑假里去海边玩特意晒的啦，原本还想晒更黑一点，但后面下了好几天的雨。”
我表示遗憾，并对她现在的肤色加以赞赏。
沈青吃吃地笑了。
由于拿不定主意，我决定让沈青点餐。
“什么嘛！明明你更熟学校的餐厅吧。”沈青很直接地表示不快，并很快指给我菜单上的两样菜品。
点完菜后，我们再次聊起她暑假去海边的话题。
我很顺利地将话题引导至她的短发上，沈青露出相当不爽以及略带哀伤的表情说道：“别提了，玩烟花的时候不小心烧到头发了，只好剪到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也很不错啊，卷发是天生的吗？”
“猜对了，我爷爷是卷发。”
头发的话题还未聊完，沈青眼光一亮摆手示意服务员是这一桌。
爆炒猪肠和韭香木耳。
“我想试试没吃过的东西，未知总是让人兴奋对吧。”
“有时候未知也会带来危险。”
我无奈地拿起筷子夹起猪肠送入口中。
第一章(下) ...
第一章(下)
那之后，沈青发表了对猪肠的赞叹，并对韭香木耳嗤之以鼻。
但和她一开始所表现出的外向不同，聊完对这顿饭的感受沈青也只是兴趣平平地回复着敷衍我的话。
我见状无奈一笑，聊起我初中时的那件事。
“说起来，我初中也住过一段时间的医院。”
她立马来了精神，身体探近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在初中的学校生活中，我基本上是个书呆子，但是也有一位女性同伴。”
“初中生的浪漫史?你不会是被打进了医院吧？”
“差不多可以算是，我被那位朋友的爱慕者找上门来。在楼梯间对峙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滚下了十几个台阶，那位爱慕者也因此吃了学校的处分，最后面子挂不住转学了。”
我比划着当时的情景。
“十几个台阶，相当痛吧。”
沈青露出吃惊的样子，接着用一种奇怪的玩味笑容盯着我双手比划的样子。
“你，不会是故意摔下去的吧？”
现在回想起和沈青分手的原因，一半大概就是因为她那敏锐的洞察力——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她自己。
另一半原因，我思考了很久，直到和另一名女孩分手，我才恍然大悟。
差点忘了说，虽然鄙人很喜欢看书，但几乎不会记忆书中的情节，只是沉浸在看书的氛围里，因此还被大学里因书结识的唯一好友嗤笑过。
那人名叫王驰，是我和沈青确定关系的两周后，在学校的图书馆遇见的。
他的记忆力相当惊人，在我寻到书架上那本落满灰尘的《远离尘嚣》时，他在一旁劝住了我，并把其中无趣的情节全都背出来批判了一番。
“如果换作别人可能已经被你气走了。”
事后我是这么调侃他的·。
他则捧腹大笑，闪烁着狡黠的目光用他肥胖的右手重重地锤了我的肩膀。
“放心，我能看得出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对此不置可否——我对他是如何当上学生会副主席这件事一无所知。
但我和他的交流相处还是相当愉快的，这都要归功于他直爽诚实的性格。
有这么一次，我提议让王驰见一见沈青，他很直接地表示对我女朋友的兴致索然。
“女朋友这种东西，根本没什么必要，既花钱又浪费时间。”
我还没来得及说出沈青的不同，他立马话锋一转，向我神秘一笑。
“明天我正好有空，带你去见识见识。”
我很快就理解他话中的含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当时自己的想法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一天王驰和我约好了在花店门口见面，说他会带女孩来玩，到时候要看女孩们的想法。
我很早就来到了指定的花店门口，站在红白条纹的遮阳棚下，盯着一大束向日葵发呆。
我当时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愚蠢。在盯着向日葵的时候，还在想着花店卖向日葵根本卖不出去，没有意识到花并不一定要送给情人。
王驰最后没有来，在电话那头他急切地向我道歉。
“不过虽然我不来，但她们还是去了，你们就一起吃顿饭看个电影吧，钱我会出的，算是赔罪。”
我也毫无办法，和三个女孩一起在路边随便找了个意大利平民餐厅。
其中两个女孩吃完饭就表示自己还有事情要提前离开，看来是对我不感兴趣。
我对剩下那个戴着口罩一直沉默的高个子女孩笑了笑说道：“其实吧，我有女朋友的，三个女孩还好，和你一个人一起玩可能不太好。”
高个子女孩撩起耳边垂下的发丝，深吸一口气说道：“没关系，其实我是男人。”
我扬起眉分辨她低沉的声线。
“讲真的？”
“真的。”
她用骨感的手指稍稍拎起口罩让我看那明显属于男人的喉结。
“是不是觉得我不正常。”
她眼角带上一丝笑意。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接着说道，“我对这种事没什么感想。”
“我反倒要觉得你奇怪了。”
她介绍说自己的名字是李月，我也得知了她只是跟着认识的另外两名女孩一起出来蹭饭这个事实。
“看起来王驰是知道这次都是不好搞定的家伙会丢面子所以没来吧。”
我责怪着不在场的王驰。
“那我们两个一起随便看点电影什么的吧。”
我答应下来，并找了一部带有恐怖色彩的悬疑片示意给她看。
“喂，我可不怕恐怖片，反倒是你待会可别吓着了。”
她那双丹凤眼笑成月牙状。
在电影演职人员名单开始滚动时，我的内心满是后悔——这部电影是一部彻头彻尾的失败作。
本想向李月道歉，她却轻声一笑。
“我还挺喜欢看烂片的。”
旋即我左脸颊接下了她的一口浅吻轻啄。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摘下了口罩，只是发愣地看着她被幕布反光铺亮的柔和面庞。
“这是友谊的吻。”
那之后，沈青发表了对猪肠的赞叹，并对韭香木耳嗤之以鼻。
但和她一开始所表现出的外向不同，聊完对这顿饭的感受沈青也只是兴趣平平地回复着敷衍我的话。
我见状无奈一笑，聊起我初中时的那件事。
“说起来，我初中也住过一段时间的医院。”
她立马来了精神，身体探近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在初中的学校生活中，我基本上是个书呆子，但是也有一位女性同伴。”
“初中生的浪漫史?你不会是被打进了医院吧？”
“差不多可以算是，我被那位朋友的爱慕者找上门来。在楼梯间对峙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滚下了十几个台阶，那位爱慕者也因此吃了学校的处分，最后面子挂不住转学了。”
我比划着当时的情景。
“十几个台阶，相当痛吧。”
沈青露出吃惊的样子，接着用一种奇怪的玩味笑容盯着我双手比划的样子。
“你，不会是故意摔下去的吧？”
现在回想起和沈青分手的原因，一半大概就是因为她那敏锐的洞察力——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她自己。
另一半原因，我思考了很久，直到和另一名女孩分手，我才恍然大悟。
差点忘了说，虽然鄙人很喜欢看书，但几乎不会记忆书中的情节，只是沉浸在看书的氛围里，因此还被大学里因书结识的唯一好友嗤笑过。
那人名叫王驰，是我和沈青确定关系的两周后，在学校的图书馆遇见的。
他的记忆力相当惊人，在我寻到书架上那本落满灰尘的《远离尘嚣》时，他在一旁劝住了我，并把其中无趣的情节全都背出来批判了一番。
“如果换作别人可能已经被你气走了。”
事后我是这么调侃他的·。
他则捧腹大笑，闪烁着狡黠的目光用他肥胖的右手重重地锤了我的肩膀。
“放心，我能看得出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对此不置可否——我对他是如何当上学生会副主席这件事一无所知。
但我和他的交流相处还是相当愉快的，这都要归功于他直爽诚实的性格。
有这么一次，我提议让王驰见一见沈青，他很直接地表示对我女朋友的兴致索然。
“女朋友这种东西，根本没什么必要，既花钱又浪费时间。”
我还没来得及说出沈青的不同，他立马话锋一转，向我神秘一笑。
“明天我正好有空，带你去见识见识。”
我很快就理解他话中的含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当时自己的想法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一天王驰和我约好了在花店门口见面，说他会带女孩来玩，到时候要看女孩们的想法。
我很早就来到了指定的花店门口，站在红白条纹的遮阳棚下，盯着一大束向日葵发呆。
我当时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愚蠢。在盯着向日葵的时候，还在想着花店卖向日葵根本卖不出去，没有意识到花并不一定要送给情人。
王驰最后没有来，在电话那头他急切地向我道歉。
“不过虽然我不来，但她们还是去了，你们就一起吃顿饭看个电影吧，钱我会出的，算是赔罪。”
我也毫无办法，和三个女孩一起在路边随便找了个意大利平民餐厅。
其中两个女孩吃完饭就表示自己还有事情要提前离开，看来是对我不感兴趣。
我对剩下那个戴着口罩一直沉默的高个子女孩笑了笑说道：“其实吧，我有女朋友的，三个女孩还好，和你一个人一起玩可能不太好。”
高个子女孩撩起耳边垂下的发丝，深吸一口气说道：“没关系，其实我是男人。”
我扬起眉分辨她低沉的声线。
“讲真的？”
“真的。”
她用骨感的手指稍稍拎起口罩让我看那明显属于男人的喉结。
“是不是觉得我不正常。”
她眼角带上一丝笑意。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接着说道，“我对这种事没什么感想。”
“我反倒要觉得你奇怪了。”
她介绍说自己的名字是李月，我也得知了她只是跟着认识的另外两名女孩一起出来蹭饭这个事实。
“看起来王驰是知道这次都是不好搞定的家伙会丢面子所以没来吧。”
我责怪着不在场的王驰。
“那我们两个一起随便看点电影什么的吧。”
我答应下来，并找了一部带有恐怖色彩的悬疑片示意给她看。
“喂，我可不怕恐怖片，反倒是你待会可别吓着了。”
她那双丹凤眼笑成月牙状。
在电影演职人员名单开始滚动时，我的内心满是后悔——这部电影是一部彻头彻尾的失败作。
本想向李月道歉，她却轻声一笑。
“我还挺喜欢看烂片的。”
旋即我左脸颊接下了她的一口浅吻轻啄。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摘下了口罩，只是发愣地看着她被幕布反光铺亮的柔和面庞。
“这是友谊的吻。”
第二章 ...
第二章
寒假前，我再也没有见过李月，她留下的电话是个空号。
和她相处的那一晚仿佛幻梦，像泡沫一样破碎消逝，不可追寻。
那之后沈青也生病办理了休学，我在电话中得知了她现在需要静养，不能见任何人。
我深感内疚，就像是我害了沈青住院一样。
在消极的情绪中我浑浑噩噩地独自过完一个学期，决定在寒假里一个人去哪个地方旅行。
拜托阿姨向我父母隐瞒我独自出行的事实后，我带上打工一个月赚来的2000块坐火车离开了白都。
在窗外，我看到温室里盛放的向日葵，迎着冬日的骄阳。
旅行中，我学会了喝酒。
每到一个城镇，从公交车下车后，我都会展开我的折叠自行车，骑到最近的一个大型超市，买一瓶“摩根船长”把自己两个金属酒瓶灌满，没有“摩根船长”的时候通常会用“百加得”混着苏打水代替。
在外游荡了十一天后，我借着玻璃幕墙看到自己胡子拉碴的脸，眼中满是疲惫。
是时候回去了。
我丢掉了破烂不堪的便宜帐篷，坐上公交车前往火车站时才发现自己银行卡里只剩下了五毛钱。
拿这五毛钱买了一颗泡泡糖边嚼边走，我打开手机上的联系人列表。
排除父母后，我决定先向沈青打个电话。
电话意外被接通了。
“喂，我现在在干活，有什么事的话半个小时后再打过来好吗？”
我有些惊愕，电话那头不是想象中的虚弱语气，而是欢快又富有活力的回应。
我立马就明白了沈青可能不是身体上的疾病。
我放下挂掉的手机，深吸一口气，重新举起手机拨给了阿姨。
“你也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啊小子。”
“抱歉，我……”
“知道了，阿姨我来接你，地址给我。”
我报出火车站所在的城市地址，四小时后，阿姨穿着一身厚棉袄厚袜出现在昏昏欲睡的我面前。
她见到我直接扑了上来，把我紧紧拥在怀抱中。
这时我才发现我穿少了，十一天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温暖，之前没有冻倒只是酒精在起作用。
“我们回家吧。”
火车上，阿姨一边开核桃一边向我倾诉她这些天无数次想打电话过来的心情，并把剥好的完整核桃仁塞到我的手里。
我享受着阿姨对我的关怀，一时忘记了沈青的事情。
直到回到家的深夜，枕边我的手机响起。
我看了一眼来电人，马上想起白天火车站的那通电话。
“抱歉，发生了不少事。”
我接通了电话急忙道歉，但对面只有一些微弱的声响。
我听了一会打开了免提。
是钢琴演奏萨蒂的《梦想的鱼》。
我走到窗边面朝月光静静听完演奏。
曲子终了时我听到了沈青如释重负的喘息声。
“sorry，让你听了这么拙劣的演奏，我已经五年没碰钢琴啦。”
“这倒也没事，不过萨蒂的曲子……你的口味还是这么怪。”
电话那头传来的熟悉的嬉笑声。
“休学这么久没法和你见面，你一定很孤单吧，那找别的女人也没关系哦。”
“怎么能这样！” 我用并不认真的语气回应道。
“不过人确实是要一直忍受孤独的，追求幸福只是上帝强迫人类去做的事。”
“有这回事？”
我想象着她端坐在钢琴前的样子，笑意爬上我的嘴角。
“开玩笑的，寒假可有空？疗养院已经同意关于沈青小同学的会面了。”
“嗯，我没有回老家，后天就可以来看你。”
“今天是结束旅行刚回家？”
“你的直觉还是这么准。”
“那路哲你猜猜，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喂，我的直觉可比不上你——我猜是穿着睡衣。”
“错了，我睡衣都没穿。”
“内衣也？”
“内衣也。”
“倒也没必要裸着……”我装作吃惊的语气。
“可想看？”
“想看。”我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可惜你看不到，我没开灯。”
聊到后来她那边似乎有点急事，我猜可能是看到了有人经过，便提醒她赶紧穿衣服就挂掉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吃下阿姨准备好的早餐暖胃后，我来到市中心挑选带给沈青的礼物。
正路过一家面包店，恰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月？”
李月回过身来，她的身形比之前更加消瘦了。
“呀……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呢。”她把拎包甩到身后眼神向上飘去说道,“来买面包？”
“只是路过。”
“嗯……你瘦了好多，也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瘦的确瘦了五六斤，成熟倒是没有自觉。”
李月没有提起空号的事情，也没有装作有急事的样子，只是像一个老朋友一样和我寒暄。
当提到等会要不要一起去逛商场时，她婉拒了我。
“这可不太好吧，有女朋友的人要有自觉。”
“你上次可没有这么说。”
“人的心态也会变得嘛。”她的脸庞似乎被阴云笼罩。
“生气了？”
“抱歉，我吃了药就会这样。”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目光下沉抿了抿嘴唇。
“我没在意的，不想去我送你到车站好了。”
我们迎着公园小径向车站的路上，天空突然落下了雪花。
“下雪了啊。”我无意识地发出感叹。
“下雪就想喝一杯热咖啡呢。”她这次见面来第一次笑了。
我注意到车站旁的咖啡店，提议道：“那我们喝一杯？”
“说的好像喝酒一样。”
“喝酒也能暖身子的。”
我们最后没有去咖啡厅，而是原路返回找到了一家酒吧。
酒吧没有开门，毕竟现在只有九点。
我们返回公园的亭子中，我让她在这里等一会，我自己去超市买点酒来。
我买完酒想象着她可能会不告而别，加快脚步到了亭子处，却发现她在亭子前玩着接雪花的游戏。
“别冻着了。”
“反正等会要喝酒嘛。”她接过我手中的袋子。
“我其实想过你会乘机一个人溜走。”
“因为上次的空号给你留下了坏印象？”她“噗呲”一声掀开啤酒罐的拉环。
“没有，只是胸中这么一种感觉，不真切的感觉。”我撑着脑袋看她小心翼翼喝啤酒的样子。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只能说奇怪的人会相互吸引吧。”我想了想补充道，“因为他们都很孤独。”
“孤独的人会互相结识？我看未必，反倒是会互相伤害。”她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一口气喝完了这一罐啤酒。
“就像两只刺猬一样？”
“忘记你是学哲学的了……在你面前卖弄还挺可笑的吧——再给我一罐。”
“要试试朗姆吗？”
“会不会太烈了？”
“慢慢就习惯了。”
结果到最后，我还是一个人喝下了那剩下半瓶“摩根船长”。
在车站分别之际，李月握紧拎包，脸颊挂着消不掉的酡红色。
“如果我们遇到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大白天，也许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怎么，你是Batman？”
“你想的话可以是。”她轻声一笑，用右手食指顶在我的额前。
公交车离开后，我接到了她的电话，电话里她只说了两个字。
“再见。”
那样从未听过的悲戚语气，深埋在我的记忆之中。
寒假前，我再也没有见过李月，她留下的电话是个空号。
和她相处的那一晚仿佛幻梦，像泡沫一样破碎消逝，不可追寻。
那之后沈青也生病办理了休学，我在电话中得知了她现在需要静养，不能见任何人。
我深感内疚，就像是我害了沈青住院一样。
在消极的情绪中我浑浑噩噩地独自过完一个学期，决定在寒假里一个人去哪个地方旅行。
拜托阿姨向我父母隐瞒我独自出行的事实后，我带上打工一个月赚来的2000块坐火车离开了白都。
在窗外，我看到温室里盛放的向日葵，迎着冬日的骄阳。
旅行中，我学会了喝酒。
每到一个城镇，从公交车下车后，我都会展开我的折叠自行车，骑到最近的一个大型超市，买一瓶“摩根船长”把自己两个金属酒瓶灌满，没有“摩根船长”的时候通常会用“百加得”混着苏打水代替。
在外游荡了十一天后，我借着玻璃幕墙看到自己胡子拉碴的脸，眼中满是疲惫。
是时候回去了。
我丢掉了破烂不堪的便宜帐篷，坐上公交车前往火车站时才发现自己银行卡里只剩下了五毛钱。
拿这五毛钱买了一颗泡泡糖边嚼边走，我打开手机上的联系人列表。
排除父母后，我决定先向沈青打个电话。
电话意外被接通了。
“喂，我现在在干活，有什么事的话半个小时后再打过来好吗？”
我有些惊愕，电话那头不是想象中的虚弱语气，而是欢快又富有活力的回应。
我立马就明白了沈青可能不是身体上的疾病。
我放下挂掉的手机，深吸一口气，重新举起手机拨给了阿姨。
“你也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啊小子。”
“抱歉，我……”
“知道了，阿姨我来接你，地址给我。”
我报出火车站所在的城市地址，四小时后，阿姨穿着一身厚棉袄厚袜出现在昏昏欲睡的我面前。
她见到我直接扑了上来，把我紧紧拥在怀抱中。
这时我才发现我穿少了，十一天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温暖，之前没有冻倒只是酒精在起作用。
“我们回家吧。”
火车上，阿姨一边开核桃一边向我倾诉她这些天无数次想打电话过来的心情，并把剥好的完整核桃仁塞到我的手里。
我享受着阿姨对我的关怀，一时忘记了沈青的事情。
直到回到家的深夜，枕边我的手机响起。
我看了一眼来电人，马上想起白天火车站的那通电话。
“抱歉，发生了不少事。”
我接通了电话急忙道歉，但对面只有一些微弱的声响。
我听了一会打开了免提。
是钢琴演奏萨蒂的《梦想的鱼》。
我走到窗边面朝月光静静听完演奏。
曲子终了时我听到了沈青如释重负的喘息声。
“sorry，让你听了这么拙劣的演奏，我已经五年没碰钢琴啦。”
“这倒也没事，不过萨蒂的曲子……你的口味还是这么怪。”
电话那头传来的熟悉的嬉笑声。
“休学这么久没法和你见面，你一定很孤单吧，那找别的女人也没关系哦。”
“怎么能这样！” 我用并不认真的语气回应道。
“不过人确实是要一直忍受孤独的，追求幸福只是上帝强迫人类去做的事。”
“有这回事？”
我想象着她端坐在钢琴前的样子，笑意爬上我的嘴角。
“开玩笑的，寒假可有空？疗养院已经同意关于沈青小同学的会面了。”
“嗯，我没有回老家，后天就可以来看你。”
“今天是结束旅行刚回家？”
“你的直觉还是这么准。”
“那路哲你猜猜，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喂，我的直觉可比不上你——我猜是穿着睡衣。”
“错了，我睡衣都没穿。”
“内衣也？”
“内衣也。”
“倒也没必要裸着……”我装作吃惊的语气。
“可想看？”
“想看。”我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可惜你看不到，我没开灯。”
聊到后来她那边似乎有点急事，我猜可能是看到了有人经过，便提醒她赶紧穿衣服就挂掉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吃下阿姨准备好的早餐暖胃后，我来到市中心挑选带给沈青的礼物。
正路过一家面包店，恰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月？”
李月回过身来，她的身形比之前更加消瘦了。
“呀……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呢。”她把拎包甩到身后眼神向上飘去说道,“来买面包？”
“只是路过。”
“嗯……你瘦了好多，也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瘦的确瘦了五六斤，成熟倒是没有自觉。”
李月没有提起空号的事情，也没有装作有急事的样子，只是像一个老朋友一样和我寒暄。
当提到等会要不要一起去逛商场时，她婉拒了我。
“这可不太好吧，有女朋友的人要有自觉。”
“你上次可没有这么说。”
“人的心态也会变得嘛。”她的脸庞似乎被阴云笼罩。
“生气了？”
“抱歉，我吃了药就会这样。”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目光下沉抿了抿嘴唇。
“我没在意的，不想去我送你到车站好了。”
我们迎着公园小径向车站的路上，天空突然落下了雪花。
“下雪了啊。”我无意识地发出感叹。
“下雪就想喝一杯热咖啡呢。”她这次见面来第一次笑了。
我注意到车站旁的咖啡店，提议道：“那我们喝一杯？”
“说的好像喝酒一样。”
“喝酒也能暖身子的。”
我们最后没有去咖啡厅，而是原路返回找到了一家酒吧。
酒吧没有开门，毕竟现在只有九点。
我们返回公园的亭子中，我让她在这里等一会，我自己去超市买点酒来。
我买完酒想象着她可能会不告而别，加快脚步到了亭子处，却发现她在亭子前玩着接雪花的游戏。
“别冻着了。”
“反正等会要喝酒嘛。”她接过我手中的袋子。
“我其实想过你会乘机一个人溜走。”
“因为上次的空号给你留下了坏印象？”她“噗呲”一声掀开啤酒罐的拉环。
“没有，只是胸中这么一种感觉，不真切的感觉。”我撑着脑袋看她小心翼翼喝啤酒的样子。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只能说奇怪的人会相互吸引吧。”我想了想补充道，“因为他们都很孤独。”
“孤独的人会互相结识？我看未必，反倒是会互相伤害。”她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一口气喝完了这一罐啤酒。
“就像两只刺猬一样？”
“忘记你是学哲学的了……在你面前卖弄还挺可笑的吧——再给我一罐。”
“要试试朗姆吗？”
“会不会太烈了？”
“慢慢就习惯了。”
结果到最后，我还是一个人喝下了那剩下半瓶“摩根船长”。
在车站分别之际，李月握紧拎包，脸颊挂着消不掉的酡红色。
“如果我们遇到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大白天，也许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怎么，你是Batman？”
“你想的话可以是。”她轻声一笑，用右手食指顶在我的额前。
公交车离开后，我接到了她的电话，电话里她只说了两个字。
“再见。”
那样从未听过的悲戚语气，深埋在我的记忆之中。
第三章 ...
第三章
我带着仿佛是要逃离这座城市的心情，坐上前往郊区疗养院的公交车。
我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询问李月对购买礼物的建议，自己买上了一盒简单包装的特产酥饼，用礼品袋装起并把自己路上要看的书和灌有“摩根船长”的金属酒瓶一道放入。
不知是哪里学来的一句话，如果要送礼物，吃的东西是最实在的。
出城后不到半小时，车就开上了山路，我只好放弃在晃荡的车厢内继续看书的想法，转而欣赏车窗外的美景。
从手机上来看，地图上的疗养院在山腰上，公交车驶过好几家几乎每个城市都有且毫无特色的农家乐后，穿过令我怀念起故乡的玉米田抵达倒数第二站后，驶入了山间的密林之中。
作为南方城市，如此高大松木林实在是极其少见。
山间几乎看不到村落，山间的冷风呼啸着穿过茂密的绿松林，远处传来溪流的水声更添一分寒意，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绕过不知几个弯后，公交车停在了一片石子铺就的空地上。
我按照沈青给我的指引，找到了这简陋停车场旁一根树立的金属牌。
金属牌已经被腐蚀了不少，只能依稀看清“此路不通”几个大字，底下大概是用于补充说明的小字已经完全被黑红锈迹吞食了。
我绕过金属牌，找到落满灌木枝叶的小道。
越沿着路往上走，越感觉周围的安静，四周只有不知何种鸟的鸣声与翅膀挥扑声。
我注意到周围的松木开始变得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低矮的树木，并且有人工培养的白色涂料和草绳痕迹。
地上的散落的枝叶也稀薄起来，露出干涸泥地上的细车辙。
经过较为陡峭的一段路后，视野豁然开阔，一堵红墙赫然而立。
我找到隐藏在绿植后的黑铁正门，站在紧闭的大门前，等待门卫主动出现。
打开铁门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还穿着带有保安字样的纯黑棉质外套。
老人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说话，只是用手示意我进来并交给我一份地图。
我开始怀疑起这个疗养院的安保工作，这么偏僻的疗养院门卫只有一名早该退休的老先生。
在接待处停留许久后，一名身着靓丽服装的少女两耳塞着耳机推开门走到我的面前问道：“你就是路哲？沈姐男票？”
我尽量无视掉她夹克上怪异的红蓝花纹，克制地说道：“是的，请问我现在可以见她吗？”
“沈姐现在在干活，我带你看看这里吧。”
“干活？”
“对。”她转过身去，忽地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
“忘记说了，我是沈姐的老师苏晓月。”她没有回身，自顾自地做自我介绍。
“剩下的我们边走边说吧。”
我在与她的交谈中得知，这个疗养院采用的不是国内一般疗养设施的疗养理念，而是参考了外国各式疗养院的经验，形成自己独有的一套疗养体系。
在这里，每位病人都会有一名专属的老师，老师会陪伴病人、带领病人体验各式各样的生活并在有必要时进行心理的辅导。
“让我想起小学时候我父母带我去的儿童乐园，里面也有这种项目——除了没有心理辅导。”我调侃道。
“嗯，院长说过他希望通过这种手段让大家回归童年，再次获得成人进入社会的机会和心态。”少女一边爬着不算平坦的水泥缓坡一边很正经地回应我的调侃。
我已经气喘吁吁，但少女看来还游刃有余的样子。
这么看体能有关的训练这个疗养院也有不少。
我再一次见到沈静，她蹲在围栏中，直勾勾地看着脚下的小鸡仔。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苏晓月率先开口了：“沈姐，你男票来啦。”
沈静闻声站起，冲我甜甜一笑。
“哟。”
我猜我当时看起来像根木头。
陪伴沈静干完农活后，我告别了苏晓月，和沈静一同回到了她的房间。
“在这里我学会了不少东西。”
沈静注意到我在看着玄关处放置的小提琴。
“和上次的钢琴一样？我以为最多学一样呢。”
“我对乐器比较感兴趣嘛，晓月说有兴趣是很好的现象，所以就给我介绍其他老师了。”沈静打开冰箱，拿出几个苹果和芒果放入果盘中。
“这水果也是你种的？”我拿起一个苹果。
“怎么可能，大概是工作人员或者前辈种的吧。我只是负责采摘罢了。”
沈静坐到我的身旁，一只手握住我的下巴。
“你瘦了不少。”
“……已经有很多人这么说了。”
“胡子也没剃干净。”
“我……”
“礼物也忘记给我了。”
我只好沉默着拿出那一袋酥饼。
“哇，好久没吃有食品添加剂的东西了。”
我不知为何有些憋屈，拿出酒瓶想喝一口。
“酒？威士忌？”
“朗姆。”
“啧啧，没想到你会喝朗姆。”沈静放下酥饼，歪着脑袋盯着我的眼睛说道，“我能喝吗？”
“疗养院让你喝吗？”
“不让，尤其度数这么高的更是明令禁止。”
“那你不能喝。”
“晓月喝的时候都会让我喝啦。”
“但她看起来只有十六岁。”
“实际上她已经二十七了，羡慕别人看着年轻啊。”沈静嘟起嘴表示不满。
“那就让你喝吧。”我拿过玻璃杯，倒入我瓶中的朗姆酒。
我们碰了杯，各自沉默着品酒。
我不自觉地拿沈静喝酒的样子与李月对比，沈静的动作比起李月僵硬的机械感更加优雅，带有自然的余韵。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不……在想一些事情。”
“别的女人？”
我心脏一瞬漏跳一拍。
“……是和你的事情。”
自然地撒谎了。
她继续喝酒，直到酒杯空空之前，再也没有开口。
“路哲。”
她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和我在一起，后代可是会遗传我的症状哦，我爸就是投河死的。”沈静脸上的笑容全然不见了，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的脸上现在带着死一般的沉静。
“我可以不要孩子。”
“你父母呢？你是独生子吧。再说我大有可能没法陪你到老，说不定刚结婚就开着煤气一夜……”
“抱歉。”她眼光一沉，不再说下去。
那是我第一次在她口中听到抱歉二字，我知道那和平时打趣般的sorry是不同含义，是更加深重、悲痛的喘息。
那一晚，我们一滴不剩地喝完了金属酒瓶中的朗姆酒。
我昏沉地睡去，艰难地醒来。
在告别之际，我见到了坡道上大棚里种植的向日葵。
起初我并不认识尚未开放的向日葵，一旁送别我的苏晓月拔下耳机呼出一口白气，告诉我这一片都是沈青种的向日葵。
“为什么要在冬天种向日葵？这又不是温室，会直接冻死的吧。”
苏晓月脸上挂着落寞的表情默不作声，我的思绪也随着山间的冷风一道飘向远方的故乡。
我带着仿佛是要逃离这座城市的心情，坐上前往郊区疗养院的公交车。
我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询问李月对购买礼物的建议，自己买上了一盒简单包装的特产酥饼，用礼品袋装起并把自己路上要看的书和灌有“摩根船长”的金属酒瓶一道放入。
不知是哪里学来的一句话，如果要送礼物，吃的东西是最实在的。
出城后不到半小时，车就开上了山路，我只好放弃在晃荡的车厢内继续看书的想法，转而欣赏车窗外的美景。
从手机上来看，地图上的疗养院在山腰上，公交车驶过好几家几乎每个城市都有且毫无特色的农家乐后，穿过令我怀念起故乡的玉米田抵达倒数第二站后，驶入了山间的密林之中。
作为南方城市，如此高大松木林实在是极其少见。
山间几乎看不到村落，山间的冷风呼啸着穿过茂密的绿松林，远处传来溪流的水声更添一分寒意，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绕过不知几个弯后，公交车停在了一片石子铺就的空地上。
我按照沈青给我的指引，找到了这简陋停车场旁一根树立的金属牌。
金属牌已经被腐蚀了不少，只能依稀看清“此路不通”几个大字，底下大概是用于补充说明的小字已经完全被黑红锈迹吞食了。
我绕过金属牌，找到落满灌木枝叶的小道。
越沿着路往上走，越感觉周围的安静，四周只有不知何种鸟的鸣声与翅膀挥扑声。
我注意到周围的松木开始变得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低矮的树木，并且有人工培养的白色涂料和草绳痕迹。
地上的散落的枝叶也稀薄起来，露出干涸泥地上的细车辙。
经过较为陡峭的一段路后，视野豁然开阔，一堵红墙赫然而立。
我找到隐藏在绿植后的黑铁正门，站在紧闭的大门前，等待门卫主动出现。
打开铁门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还穿着带有保安字样的纯黑棉质外套。
老人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说话，只是用手示意我进来并交给我一份地图。
我开始怀疑起这个疗养院的安保工作，这么偏僻的疗养院门卫只有一名早该退休的老先生。
在接待处停留许久后，一名身着靓丽服装的少女两耳塞着耳机推开门走到我的面前问道：“你就是路哲？沈姐男票？”
我尽量无视掉她夹克上怪异的红蓝花纹，克制地说道：“是的，请问我现在可以见她吗？”
“沈姐现在在干活，我带你看看这里吧。”
“干活？”
“对。”她转过身去，忽地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
“忘记说了，我是沈姐的老师苏晓月。”她没有回身，自顾自地做自我介绍。
“剩下的我们边走边说吧。”
我在与她的交谈中得知，这个疗养院采用的不是国内一般疗养设施的疗养理念，而是参考了外国各式疗养院的经验，形成自己独有的一套疗养体系。
在这里，每位病人都会有一名专属的老师，老师会陪伴病人、带领病人体验各式各样的生活并在有必要时进行心理的辅导。
“让我想起小学时候我父母带我去的儿童乐园，里面也有这种项目——除了没有心理辅导。”我调侃道。
“嗯，院长说过他希望通过这种手段让大家回归童年，再次获得成人进入社会的机会和心态。”少女一边爬着不算平坦的水泥缓坡一边很正经地回应我的调侃。
我已经气喘吁吁，但少女看来还游刃有余的样子。
这么看体能有关的训练这个疗养院也有不少。
我再一次见到沈静，她蹲在围栏中，直勾勾地看着脚下的小鸡仔。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苏晓月率先开口了：“沈姐，你男票来啦。”
沈静闻声站起，冲我甜甜一笑。
“哟。”
我猜我当时看起来像根木头。
陪伴沈静干完农活后，我告别了苏晓月，和沈静一同回到了她的房间。
“在这里我学会了不少东西。”
沈静注意到我在看着玄关处放置的小提琴。
“和上次的钢琴一样？我以为最多学一样呢。”
“我对乐器比较感兴趣嘛，晓月说有兴趣是很好的现象，所以就给我介绍其他老师了。”沈静打开冰箱，拿出几个苹果和芒果放入果盘中。
“这水果也是你种的？”我拿起一个苹果。
“怎么可能，大概是工作人员或者前辈种的吧。我只是负责采摘罢了。”
沈静坐到我的身旁，一只手握住我的下巴。
“你瘦了不少。”
“……已经有很多人这么说了。”
“胡子也没剃干净。”
“我……”
“礼物也忘记给我了。”
我只好沉默着拿出那一袋酥饼。
“哇，好久没吃有食品添加剂的东西了。”
我不知为何有些憋屈，拿出酒瓶想喝一口。
“酒？威士忌？”
“朗姆。”
“啧啧，没想到你会喝朗姆。”沈静放下酥饼，歪着脑袋盯着我的眼睛说道，“我能喝吗？”
“疗养院让你喝吗？”
“不让，尤其度数这么高的更是明令禁止。”
“那你不能喝。”
“晓月喝的时候都会让我喝啦。”
“但她看起来只有十六岁。”
“实际上她已经二十七了，羡慕别人看着年轻啊。”沈静嘟起嘴表示不满。
“那就让你喝吧。”我拿过玻璃杯，倒入我瓶中的朗姆酒。
我们碰了杯，各自沉默着品酒。
我不自觉地拿沈静喝酒的样子与李月对比，沈静的动作比起李月僵硬的机械感更加优雅，带有自然的余韵。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不……在想一些事情。”
“别的女人？”
我心脏一瞬漏跳一拍。
“……是和你的事情。”
自然地撒谎了。
她继续喝酒，直到酒杯空空之前，再也没有开口。
“路哲。”
她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和我在一起，后代可是会遗传我的症状哦，我爸就是投河死的。”沈静脸上的笑容全然不见了，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的脸上现在带着死一般的沉静。
“我可以不要孩子。”
“你父母呢？你是独生子吧。再说我大有可能没法陪你到老，说不定刚结婚就开着煤气一夜……”
“抱歉。”她眼光一沉，不再说下去。
那是我第一次在她口中听到抱歉二字，我知道那和平时打趣般的sorry是不同含义，是更加深重、悲痛的喘息。
那一晚，我们一滴不剩地喝完了金属酒瓶中的朗姆酒。
我昏沉地睡去，艰难地醒来。
在告别之际，我见到了坡道上大棚里种植的向日葵。
起初我并不认识尚未开放的向日葵，一旁送别我的苏晓月拔下耳机呼出一口白气，告诉我这一片都是沈青种的向日葵。
“为什么要在冬天种向日葵？这又不是温室，会直接冻死的吧。”
苏晓月脸上挂着落寞的表情默不作声，我的思绪也随着山间的冷风一道飘向远方的故乡。
第四章 ...
第四章
那是我和沈青分手的前两天，我约了王驰一起去校外下馆子。
说来下馆子的理由也是比较稀奇，本来是社团里为了庆祝王驰赢到了省里的数学模型比赛的第二名，结果因为王驰的失误和社里某个似乎是很有话语权的妹子闹了矛盾，搞得社内只好拜托我来陪王驰。
王驰上桌后丝毫不听我的劝阻，自顾自点了一桌子菜和一整箱的酒水，又开始自顾自地发表长篇大论。
我知道是他性子如此，不是因为醉酒晕了脑子——若要比起酒量，我没有见过比王驰还强的人。
酒饱饭足，王驰有事坐着认识学长的车先一步离开了，我见天色已晚，也无意在外面多逛，迈步向地铁站走去。
我一边想象着阿姨会准备什么夜宵，一边用手机查最近书店的地址，想在回家之前先买几本做存货。
这时我眼前突然出现一束正被人握在手中白色百合花。
我抬头向手的主人看去，让我无比诧异的是，那是一名和沈青有九分相似的少女。
除了肤色不太一样，女孩的面容与身材几乎就和沈青一模一样，如果说是双胞胎我大概也不会怀疑。
“买一束吧，不喜欢百合花也有玫瑰花，送女朋友挺好的哦。”女孩手挽着一个小布袋，看起来没装多少花。
“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我习惯性地挑刺。
如果是沈青……这里绝对会指出我的坏习惯，我是这么想的。
“没有女朋友那就送你这朵向日葵吧，祝你一天都有好心情。”女孩从布袋里抽出塑料纸包好的向日葵，面带笑意递给我。
“这都大晚上还说什么一天嘛……”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接下了女孩的向日葵。
望着女孩一蹦一跳甩着双马尾离去的背影，我突然察觉到沈青她，从来没有扎过双马尾。
脑中一瞬间闪过双马尾会显得幼稚的说法，我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直到有人拍了下我肩膀，我才从对沈青的幻想中回过神来。
“什么事？”我发现是刚刚卖花的女孩。
“能……稍微陪我一下吗？”
在书店外长椅上的对谈中我得知女孩钱包弄丢了的事实。
“本来卖这点花只是想凑钱回家而已。”女孩几乎是要哭出来。
“没办法联系你表哥吗？”我完全不会安慰人，只能想办法转移话题。
据她说，她和家里闹了矛盾，拿了家里的钱跑到表哥打工的白都这边，本来能做个工养活自己，但没想到表哥借口相亲要回乡下后就音讯全无，租房的租金水电费都要她一个人出实在负担不起，偌大一个城市没有认识的人只好赚点钱买个车票回家去，没想到钱连带着身份证一起被偷了。
“嗯……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有回应。”
“那为什么不直接联系父母呢？”我叹口气几乎是能猜出女孩回答的理由。
女孩别过视线，抿紧双唇。
我告诉她先在这坐着，我去买点喝的。
实际上我只是想让她一个人先静静，我想她冷静下来大概就愿意打电话叫她父母来接她了。
带着一瓶矿泉水，我重新回到书店前，却发现她面前站着一名和她身形相仿同样扎着双马尾的女孩。
女孩似乎是注意到我的接近转过身来。
那一刻我的全身如受雷击般麻痹了。
她几乎也和沈青长得一样。
“你们是双胞胎？可是……”
满脸带着怒气与不满的女孩咬牙切齿地长吁一口气道：“我就知道。”
我好像是明白了状况，刚想开口又站着的女孩被打断了。
“抱歉，我妹妹特别喜欢扯谎，请不用理会你听到的事情。”女孩相当快地鞠了个躬。
接着女孩拉起她妹妹，快步冲向我来的方向。
我大概能理解姐姐害怕丢人的心态，此时妹妹回过头看着拿着水瓶站在原地的我，脸上已全然没有悲伤的痕迹。
我甚至读出了一丝的期待与失望。
“世界上大概就是有这么多与众不同的人吧……”我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尽是遇到些怪人。
我正准备离开，却发现长椅上留了字条。
字条上是一串数字，只有尾部四个数是字谜。
“第一个数字是我送你的花的英文字母数，第二个数字是我送你的花的数量，第三个数字是你手机后置摄像头的数量，第四个数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间。”
我捏着纸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大概是直到遇到那个爱说谎的女孩，我才明白我有阅读癖的原因大概不是因为我喜欢看书，喜欢什么精彩的文字或者精巧的情节，只是因为我忍受不了枯燥重复以及无聊，能与有趣的人见面，对我来说也是一大消遣。
我顺利打通了电话，邀请女孩明天见面。
“你不觉得我这种扯谎精很恶心吗？”电话那头女孩压住嗓音里玩味的笑声。
“倒不如说我挺喜欢的，如果千人一面，那也太没意思了。”
“哇哦，可以说你比我还过分吗，大哥哥。”我可以想象女孩现在躺在床上笑个不停的样子，可能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我这种“奇葩”。
我告诉了她我的名字，作为回报，她也报出一个不知真假的姓名。
“陈晨尹。”
“听着不像双胞胎会取的名字。”
“你就当我瞎扯的吧。”
“那和你对话可真没压力。”
“我姐也是这么讽刺我的，还说我是个泡沫少女。”
“你姐可真会说话。”
“她可喜欢看书了，我猜大部分讽刺我的修辞和句子都是抄来的。”
“不至于，我也能现编一段……”
那天晚上我聊得很开心，但内心总觉得不安。
既然和别人在一起更开心，那为什么我还要和沈青在一起呢，就像她自己所说的，和她在一起不可能有好结局。
我正想拉开窗帘看看月亮，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要吃夜宵吗？”阿姨端着一盘烧烤炸串。
“当然。”
无论什么时候，亲人和吃饭总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的见面，女孩没有按时出现。
我没有再打电话过去，想着就这样放弃也好，手机却收到了一条短信。
“长五东路，芒果酒店，房间号第一个数字是右手痣的数量，第二个数字是你抽烟的次数，第二个数字是我假名的字数。”
那是我和沈青分手的前两天，我约了王驰一起去校外下馆子。
说来下馆子的理由也是比较稀奇，本来是社团里为了庆祝王驰赢到了省里的数学模型比赛的第二名，结果因为王驰的失误和社里某个似乎是很有话语权的妹子闹了矛盾，搞得社内只好拜托我来陪王驰。
王驰上桌后丝毫不听我的劝阻，自顾自点了一桌子菜和一整箱的酒水，又开始自顾自地发表长篇大论。
我知道是他性子如此，不是因为醉酒晕了脑子——若要比起酒量，我没有见过比王驰还强的人。
酒饱饭足，王驰有事坐着认识学长的车先一步离开了，我见天色已晚，也无意在外面多逛，迈步向地铁站走去。
我一边想象着阿姨会准备什么夜宵，一边用手机查最近书店的地址，想在回家之前先买几本做存货。
这时我眼前突然出现一束正被人握在手中白色百合花。
我抬头向手的主人看去，让我无比诧异的是，那是一名和沈青有九分相似的少女。
除了肤色不太一样，女孩的面容与身材几乎就和沈青一模一样，如果说是双胞胎我大概也不会怀疑。
“买一束吧，不喜欢百合花也有玫瑰花，送女朋友挺好的哦。”女孩手挽着一个小布袋，看起来没装多少花。
“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我习惯性地挑刺。
如果是沈青……这里绝对会指出我的坏习惯，我是这么想的。
“没有女朋友那就送你这朵向日葵吧，祝你一天都有好心情。”女孩从布袋里抽出塑料纸包好的向日葵，面带笑意递给我。
“这都大晚上还说什么一天嘛……”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接下了女孩的向日葵。
望着女孩一蹦一跳甩着双马尾离去的背影，我突然察觉到沈青她，从来没有扎过双马尾。
脑中一瞬间闪过双马尾会显得幼稚的说法，我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直到有人拍了下我肩膀，我才从对沈青的幻想中回过神来。
“什么事？”我发现是刚刚卖花的女孩。
“能……稍微陪我一下吗？”
在书店外长椅上的对谈中我得知女孩钱包弄丢了的事实。
“本来卖这点花只是想凑钱回家而已。”女孩几乎是要哭出来。
“没办法联系你表哥吗？”我完全不会安慰人，只能想办法转移话题。
据她说，她和家里闹了矛盾，拿了家里的钱跑到表哥打工的白都这边，本来能做个工养活自己，但没想到表哥借口相亲要回乡下后就音讯全无，租房的租金水电费都要她一个人出实在负担不起，偌大一个城市没有认识的人只好赚点钱买个车票回家去，没想到钱连带着身份证一起被偷了。
“嗯……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有回应。”
“那为什么不直接联系父母呢？”我叹口气几乎是能猜出女孩回答的理由。
女孩别过视线，抿紧双唇。
我告诉她先在这坐着，我去买点喝的。
实际上我只是想让她一个人先静静，我想她冷静下来大概就愿意打电话叫她父母来接她了。
带着一瓶矿泉水，我重新回到书店前，却发现她面前站着一名和她身形相仿同样扎着双马尾的女孩。
女孩似乎是注意到我的接近转过身来。
那一刻我的全身如受雷击般麻痹了。
她几乎也和沈青长得一样。
“你们是双胞胎？可是……”
满脸带着怒气与不满的女孩咬牙切齿地长吁一口气道：“我就知道。”
我好像是明白了状况，刚想开口又站着的女孩被打断了。
“抱歉，我妹妹特别喜欢扯谎，请不用理会你听到的事情。”女孩相当快地鞠了个躬。
接着女孩拉起她妹妹，快步冲向我来的方向。
我大概能理解姐姐害怕丢人的心态，此时妹妹回过头看着拿着水瓶站在原地的我，脸上已全然没有悲伤的痕迹。
我甚至读出了一丝的期待与失望。
“世界上大概就是有这么多与众不同的人吧……”我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尽是遇到些怪人。
我正准备离开，却发现长椅上留了字条。
字条上是一串数字，只有尾部四个数是字谜。
“第一个数字是我送你的花的英文字母数，第二个数字是我送你的花的数量，第三个数字是你手机后置摄像头的数量，第四个数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间。”
我捏着纸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大概是直到遇到那个爱说谎的女孩，我才明白我有阅读癖的原因大概不是因为我喜欢看书，喜欢什么精彩的文字或者精巧的情节，只是因为我忍受不了枯燥重复以及无聊，能与有趣的人见面，对我来说也是一大消遣。
我顺利打通了电话，邀请女孩明天见面。
“你不觉得我这种扯谎精很恶心吗？”电话那头女孩压住嗓音里玩味的笑声。
“倒不如说我挺喜欢的，如果千人一面，那也太没意思了。”
“哇哦，可以说你比我还过分吗，大哥哥。”我可以想象女孩现在躺在床上笑个不停的样子，可能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我这种“奇葩”。
我告诉了她我的名字，作为回报，她也报出一个不知真假的姓名。
“陈晨尹。”
“听着不像双胞胎会取的名字。”
“你就当我瞎扯的吧。”
“那和你对话可真没压力。”
“我姐也是这么讽刺我的，还说我是个泡沫少女。”
“你姐可真会说话。”
“她可喜欢看书了，我猜大部分讽刺我的修辞和句子都是抄来的。”
“不至于，我也能现编一段……”
那天晚上我聊得很开心，但内心总觉得不安。
既然和别人在一起更开心，那为什么我还要和沈青在一起呢，就像她自己所说的，和她在一起不可能有好结局。
我正想拉开窗帘看看月亮，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要吃夜宵吗？”阿姨端着一盘烧烤炸串。
“当然。”
无论什么时候，亲人和吃饭总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的见面，女孩没有按时出现。
我没有再打电话过去，想着就这样放弃也好，手机却收到了一条短信。
“长五东路，芒果酒店，房间号第一个数字是右手痣的数量，第二个数字是你抽烟的次数，第二个数字是我假名的字数。”
第五章 ...
约定之日沈青没有来见我，她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我去求助王驰后，才知晓她早在两天前就消除了学籍，不知去往哪了。
我再次前去疗养院，但只遇到了正在照顾向日葵的苏晓月。
苏晓月没有提起沈青的事情，只是告诉我她三天后就会辞职离开这个城市，庆幸我来得早。
我默不作声，以为她辞职的缘由和沈青的离去有关。
“我可能会去南边吧，听说那里工作机会比较多，我父母也希望我找一份能赚钱的工作，不至于没有退路。”
我一时没有理解她所说的退路，只是沉默着点头。
“只是可惜了这片向日葵，还有大半个月就成熟了。我离开后无人照顾他们，大概就会被铲掉种别的东西吧。”
我立马提出可以由我照顾的想法。
“你还要上学的吧，这份心意我领了。”
我还未解释，她刻意放大声音接着说道：“沈青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真够气人的，等会要不要去市里喝一杯？”
我被她的样子吓到，顿时哑口无言，直到看到她疑惑的目光我才点点头，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喝完酒后，我叫来出租车，把意料之中酒量不行的苏晓月送回了公交车站。
害怕她会出什么意外，我没有让她单独回去，毕竟夜已深，去往郊区深林的疗养院想起来就不安全。
苏晓月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
我借着月光，平静地注视她脸上树林的阴影。
我最后一次见到李月，是在毕业前夕。
忙完论文和答辩，由于王驰也在忙和他博士生论文有关的实验，我只好独自出去透透气。
向阿姨汇报了答辩通过的喜讯，我挂断了电话，沿着冷清无人的小道刚走几步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我缓缓靠近，直到她说出那句话。
“现在休息。”
我没有回应，只是等她抬起头来。
她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带着满脸的诧异与慌张望向我。
我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因为她只穿了一身情趣内衣和一件深蓝色小披肩。
我顺理成章地开了房间，帮她买来还算正常的衣服。
“你不怕被抓吗？”她边换衣服边向背着身的我发问。
“这里不是你介绍的吗？”
“最近查的严，哪里都会有风险，你这样……我说不清。”
“没关系的，我跑的很快。”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那你为什么要坐在那里，不怕被问话吗？”
“除了你也没人会去那边了……好吧，是一些特殊服务，那里人少。”
我从李月身后抱住她，直到泪沾湿了我的手。
我不明白如今该去批评谁，我只知道她现在需要一个拥抱。
“谢谢你，我会离开这个地方，然后去别的城市重新开始。”
我反复咀嚼着李月告诉我的最后一句话，思考里面是否有负面的含义。
直到我从睡梦中醒来。
我错过了毕业典礼，但照片经过处理还是编辑上了我穿着学士服的样子。
阿姨当天给了我一顿好揍，骂我为什么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
我苦笑着不知该如何糊弄过去，最后在阿姨家多住了半个月才下定决心离开。
我站在盛夏耀眼的阳光中，向唯一一次穿着正装哭成泪人的阿姨道别。
在踏上火车之际，我再一次看到了，车站铁网外盛开的向日葵。
我在心中向它说再见，无声的言语化作风，告别向日葵的世界。
我去求助王驰后，才知晓她早在两天前就消除了学籍，不知去往哪了。
我再次前去疗养院，但只遇到了正在照顾向日葵的苏晓月。
苏晓月没有提起沈青的事情，只是告诉我她三天后就会辞职离开这个城市，庆幸我来得早。
我默不作声，以为她辞职的缘由和沈青的离去有关。
“我可能会去南边吧，听说那里工作机会比较多，我父母也希望我找一份能赚钱的工作，不至于没有退路。”
我一时没有理解她所说的退路，只是沉默着点头。
“只是可惜了这片向日葵，还有大半个月就成熟了。我离开后无人照顾他们，大概就会被铲掉种别的东西吧。”
我立马提出可以由我照顾的想法。
“你还要上学的吧，这份心意我领了。”
我还未解释，她刻意放大声音接着说道：“沈青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真够气人的，等会要不要去市里喝一杯？”
我被她的样子吓到，顿时哑口无言，直到看到她疑惑的目光我才点点头，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喝完酒后，我叫来出租车，把意料之中酒量不行的苏晓月送回了公交车站。
害怕她会出什么意外，我没有让她单独回去，毕竟夜已深，去往郊区深林的疗养院想起来就不安全。
苏晓月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
我借着月光，平静地注视她脸上树林的阴影。
我最后一次见到李月，是在毕业前夕。
忙完论文和答辩，由于王驰也在忙和他博士生论文有关的实验，我只好独自出去透透气。
向阿姨汇报了答辩通过的喜讯，我挂断了电话，沿着冷清无人的小道刚走几步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我缓缓靠近，直到她说出那句话。
“现在休息。”
我没有回应，只是等她抬起头来。
她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带着满脸的诧异与慌张望向我。
我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因为她只穿了一身情趣内衣和一件深蓝色小披肩。
我顺理成章地开了房间，帮她买来还算正常的衣服。
“你不怕被抓吗？”她边换衣服边向背着身的我发问。
“这里不是你介绍的吗？”
“最近查的严，哪里都会有风险，你这样……我说不清。”
“没关系的，我跑的很快。”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那你为什么要坐在那里，不怕被问话吗？”
“除了你也没人会去那边了……好吧，是一些特殊服务，那里人少。”
我从李月身后抱住她，直到泪沾湿了我的手。
我不明白如今该去批评谁，我只知道她现在需要一个拥抱。
“谢谢你，我会离开这个地方，然后去别的城市重新开始。”
我反复咀嚼着李月告诉我的最后一句话，思考里面是否有负面的含义。
直到我从睡梦中醒来。
我错过了毕业典礼，但照片经过处理还是编辑上了我穿着学士服的样子。
阿姨当天给了我一顿好揍，骂我为什么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
我苦笑着不知该如何糊弄过去，最后在阿姨家多住了半个月才下定决心离开。
我站在盛夏耀眼的阳光中，向唯一一次穿着正装哭成泪人的阿姨道别。
在踏上火车之际，我再一次看到了，车站铁网外盛开的向日葵。
我在心中向它说再见，无声的言语化作风，告别向日葵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