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西幻] 奥尔帕特的魔女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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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31T16:04:13+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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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红莲业火化九尾,所以就不用问了。
繁星之女 ...
之一繁星之女
斯蒂兰特亚大陆南方的夏天热的令人发指,除了迫于生计不得不外出赶路的人外,就再没有谁愿顶着正午的烈日在大路上跑,除非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树精灵琳恩·飘叶不是大傻瓜,所以,在头顶上的那个大金盘子开始烤人前,这位优雅漂亮的冒险者就钻进了枝繁叶茂的森林深处。
身型纤巧的女精灵迈着轻盈的步伐在森林中穿行,离开故乡繁星森林后的第二个年头,她已经适应了这种居无定所的冒险生活,虽然有时候她还会思念故乡,想念她的族人们,但她如今已经是个坚强的姑娘了,不会再像离开家的头几个月时那样,每天晚上一个人偷偷哭鼻子了。
找到一处合适的荫凉地后,她决定在此先休息一阵,等夜晚来临后再继续赶路。
小心翼翼地摘下身上背着的神木弓和插满了鹰羽箭的箭囊后,全身放松下来的树精灵长吁着气,靠坐在粗壮的乔木树干上,弓起修长的、像花枝一样好看的腿,脱下脚上的靴子,用纤小玲珑,绵软白嫩的小手轻轻揉按着微微有些发红发痛的美足。
就算是自然之子,也有走累的时候。
如果天气再这样没有节制的热下去,她就要认真考虑下要不要去到大陆北方避暑了,不过真要去北方的话,她去美丽的瓦罗温湖游泳洗澡又会变得很不方便,这就使她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之中。
就在树精灵为这种事情烦恼的时候,一段从密林更深处飘来的不和谐声音传进了她的尖耳朵里。
“漂亮的山花,你一个人跑到这片密林里来,是很容易遇到坏人的。”
“你真是走运,碰上了愿意为你提供保护的我们。”
“当然,你需要支付一点小小的酬劳给我们。”
“说的直接点,那酬劳就是你的身子!”
“请你把衣服都脱掉吧,这样做对我们大家都好,当然,如果你执意要我们代劳,我们也不介意多这一步,只要你不嫌我们粗暴无礼。”
距树精灵约十棵树远的地方,四个满嘴污言秽语的男人正在对一位穿着深红色长裙的年轻女子动手动脚。那个被四条恶狼围在中间的弱女子左右躲闪着,努力不让他们的脏手沾上自己的身子,但势单力孤的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让自己受辱的时间向后拖一会罢了,没过多久,她便被逼到了死角。
“希望你一会儿叫的好听一点。”眼见女人已经无路可退,邪恶的狞笑从男人们的脸上泛开,玩够了这场猫鼠游戏的他们准备要“办正事”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鹰羽箭破风而至,射中了其中一人的手,锋锐的箭头扎穿手背,从他的手掌心钻出!
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手掌被穿透的男人先是愣了几秒,随后他整个人才被那钻心的痛楚所支配。
在他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喊出的同时,另外三支鹰羽箭也分别扎在了另外三个人的胳膊或腿上,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你们这群肮脏的鬣狗,一箭射死你们都不为过!”攀上树枝,居高目睹了这一幕的树精灵几乎没有半点迟疑,迅速连发四箭,制服了那四个图谋不轨的家伙。确认他们已经不会再对那女子构成任何威胁后,气头上的树精灵才从树上跳下来,穿上靴子,骂骂咧咧地来到疼的满地打滚的四人面前,鄙夷地从他们身上收回宝贵的鹰羽箭,又在他们身上补了几脚,“这么点伤就叫成这样,真叫人看不起。”
之后,树精灵的目光就从未再离开过那获救的人类女子了。
近距离的观察下,这个人类女子真是美极了,她不但有着匀称的五官和曼妙的身材,更有一头少有的如瀑布般展开的美丽银发,几缕亮银色的发丝安静地躺在她半露的酥肩上,深蓝的眼眸中看不到半分的惊惧或欣喜,只有深邃的宁静,受到这平和的目光影响,树精灵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她盯着那女子,嘴巴张了张,竟一时忘记了自己想说的话。
所以,接下来是那个人类女子先开口打破了僵局,她微笑着,鞠躬向树精灵道谢:“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向你说声谢谢,好心的精灵小姐。”
“我不认为这是人类正确表达谢意的方式。”如果不是人类女子那柔和且充满善意的笑容冲淡了言辞中失礼的部分,树精灵也许会采取更加强硬的方式来回击她这句可以用“多管闲事”来概括的“答谢”。
“奥尔帕特的艾尔诺拉·黑羽,我为我刚刚的失礼言辞向你道歉,真对不起,在奥尔帕特住的久了,我几乎忘记了该怎样和你这样的好姑娘正确交流。”那个一笑起来就叫人讨厌不起来的自称艾尔诺拉的女人又朝树精灵鞠了一躬,然后从腰间的挎包里拈出一小撮药粉,放在手心,合掌一拍,一些金色的,散着淡淡沁香气味的粉末就被女精灵吸进了鼻翼,“我虽然可以肯定,空气中的毒药效果在你到来之前就已经消散掉了,但还是保险点好,我愿意你这样的好精灵长命,而不是像他们几个那样。”
“你说什……”树精灵琳恩·飘叶本想向艾尔诺拉问个明白,但她自己马上就明白了一切——地上的四个男人一直都没有再站起来过。看着地上那四具吐着白沫的尸体,树精灵转头看看她,又低头看了看手上那四支鹰羽箭,无奈地叹了口气。
“请放心,毒素不会沾在箭身上。”看出了树精灵的担心,艾尔诺拉一边跟她解释着毒药的药理,一边绕到树的后面,弯腰从土里拔起了几株白色的小花,接着,她又折回到那四具尸体跟前,当着树精灵的面,用小刀割开了尸体的皮肤,再将刚采到的白色小花种在了冒血的口子上;她一面做着这些奇怪的事情,一面认真地跟看的云里雾里的树精灵讲述着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在前一个镇子落脚的时候,这几个家伙就盯上我了,罗森领就要打仗了,这种无法无天的家伙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苍蝇一样,到处都是。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是我看中了他们。”
说话间,吸饱了血的白色小花变成了鲜艳的红花,一直在等着这一刻的艾尔诺拉随即将花朵与根茎分离,装进了不同的袋子里:“这种弦月花只要沾过人血,就会成为极珍贵的炼金素材,比起无辜者的血,他们这类人的血用的心安理得一点。”
“也许我的鹰羽箭刚刚该射的人是你才对。”树精灵收起了弓和箭,然后才如此揶揄道,因为她真的就只是揶揄一下,从没有想过真的要对艾尔诺拉出手。
“噢?他们可是真的想要对我不利哟?不过如果你真的要这样做,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艾尔诺拉露出一抹邪笑,而这样的笑容在树精灵眼中依旧很美,“毕竟,每个自由的奥尔帕特人身上,都能找出其黑暗的一面来。”
“而没有黑暗面的科古恩人,不是成为奴隶,就是变成了死人。”树精灵直接接上了这句谚语的后半句,不过她用的是那片土地如今的名字——科古恩,“很少有科古恩人还记得那片土地曾经的名字——奥尔帕特。”
“也许是因为我这个人恋旧。”艾尔诺拉轻笑一声,“也许,我是位有着恢复魔法之都昔日荣光这一远大目标的蓝瞳魔女。”说完,她冲着面露惊异之色的树精灵眨了下眼睛,她那双原本普普通通的黑色眼眸一下子变得犹如天蓝色湖水般清澈透亮,那是一双早已在大陆消失的伟大魔女一族才会拥有的蓝色眼睛!
“这怎么可能?!”也难怪树精灵会如此大的反应,因为打从大陆上建起那四根封魔塔之后,就再没有过新的蓝瞳魔女诞生,而曾经的魔女们,也在那场被称为西塞罗惨剧的不幸事件发生后,都化为了历史的尘埃。
蓝瞳魔女第三次冲着树精灵微笑,她又眨了一下眼,眼睛变回了黑色:“也许她在封魔塔建成前就已经是魔女了;也许她那时候不太合群,不爱去凑热闹;也许她作为一个精通炼金术的女术士,有办法保持容颜,且活了四百年。”
女精灵默默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然后她很快又对另外一件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你刚刚是不是还说了,要恢复魔法之都昔日的荣光?”
“那片美丽的土地让一群流氓盗匪给糟蹋的够久了,是时候让魔女重新成为奥尔帕特的主人,是时候让善良的人们重新在魔法之国绽放笑颜了。”女术士骄傲的回答道,然后她第四次对精灵微笑,她突然对眼前这个正直热心,同时又不拘泥于道德教条之中的女精灵产生了奇妙的兴趣,于是她伸出手,略显唐突,但又充满诚意的发出了同行的邀请,“可能我现在提的有些突然,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愿意和我搭伴同行么?树精灵小姐,和我一起见证奥尔帕特的复苏吧?”
琳恩·飘叶没有立刻回答,同样也没有犹豫太久,强烈的好奇心打消了她一切的顾虑,她迫切想知道面前这位漂亮又神秘的蓝瞳女术士究竟有什么本事能从现任领主兰登·米尔手中夺回奥尔帕特。
于是,稍作考虑后,树精灵痛快地握住了女术士伸向她的手。
“繁星森林的琳恩·飘叶,愿意与你同行!”
罗森演武场 ...
之二罗森演武场
琳恩·飘叶与艾尔诺拉开始结伴旅行的第四天,她们这段奥尔帕特光复之旅的第一站——罗森领的领都卡林堡,那巨大、灰暗、吵闹肮脏的城郭轮廓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
“我们来早了。”女术士抬起头,瞧了瞧头顶上太阳的方位,继续道,“不过没关系,我们在卡林堡里能找到不少乐子。”
“比起在石头森林里找乐子,我更喜欢在绿色森林里与动物嬉戏。”女精灵一边抱怨着,一边吃掉了在上个镇子里买来的最后一个苹果,甘美的苹果汁滋润着她那有着些许皲裂的嘴唇。
要光复奥尔帕特,那就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而这支军队,刚巧要来到这战云密布的罗森领,这是说话总喜欢藏一半的女术士给树精灵透露的全部信息。所以在这几天里,树精灵一直都在猜测那支军队的身份,是罗森领的领军?还是即将入侵罗森的萨默领军?
进入卡林堡后不久,琳恩·飘叶就又多了一种猜测,在领都中央的广场上,聚集着从各地赶来的佣兵,为了对抗实力占优的萨默领军,南方十四领领主中出了名的铁公鸡,罗森领领主维克·加登难得一见的大出血,出重金雇佣佣兵和佣兵团助战。
“去找点乐子吧。”脸上永远挂着迷人微笑的艾尔诺拉拉着对城市里的任何事物都很新奇的树精灵的手,挤进满是佣兵和看热闹的领民的会场。
她们到的时候,演武场上正在进行作战指挥官的选拔。
“你是来这里找雇佣兵帮忙的?”树精灵苦着脸问道,演武场上那些无聊的比试看的她想要打瞌睡,她更在意女术士何时才会揭晓答案。
“你几乎猜对了,我的好精灵。”艾尔诺拉冲她那焦躁不安的同伴挤了挤眼,继续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上的比试,而那些佣兵的动作在树精灵的眼里,就像耍把戏的小丑一样好笑。
到了箭术比试的时候,树精灵曾短暂的产生了一点兴致,但她这刚冒头的一丁点兴趣,随即就被选手们拙劣的射术给磨没了,她打着哈欠,摇头叹息,自我反省着,自己居然还会对这种比试产生期待。
“你不上去让他们开开眼界么,让他们见识一下精灵的射术。”瞧着树精灵脸上的有趣变化,女术士适时地提出了建议。
听了艾尔诺拉的话,女精灵咬咬嘴唇,靴子轻轻点着地,看得出她动心了,只要有人肯推她一把。
于是,女术士就下手了,趁着同伴犹豫不决的功夫,她绕到后面,对着那光滑的脊背猛地推了一把!猝不及防的树精灵惊叫着,踉跄几步,进到了赛场中。
悦耳的妙音,优美的身材,俊俏的面容,被女术士坑进赛场的树精灵一下子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美丽的女精灵,对于这样的尤物,他们的关注点,讨论的地方,更多的是她的优美的嗓音和迷人的身材,却唯独忽视了她身上的神木弓和鹰羽箭,这引起了树精灵的极端不满,被勾起好胜心和火气的她面无表情的摘下弓箭,拉满弓弦,连珠般地射出三箭!
第一支箭,笔直地射向五十步外的标靶,箭头穿过红心,牢牢钉在靶子上,但这并不能让她的心情转好,射一个只有区区五十步距离的目标,对她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所以,她另外的两支箭才是重头戏,其中一支箭飞向了人群,射到女术士那里,箭头贴着她那习惯打赤脚的同伴的裸足插进土里,既没有伤到那个一直在冲她笑的坏心眼儿同伴,又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被她强推进场的“愤怒”。
如果说这一支箭代表着两人已经在这几天的相处中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是属于朋友间常开的那种没有恶意的玩笑,那树精灵的第三支箭就很不友好了。
最后一支带着愤懑怨气的鹰羽箭,呼啸着穿过赛场,飞进了场外的休息区,那里坐着的都是已经比试完毕,得到了领主嘉奖,被委以重任,当上了十人长或者百人长的强悍佣兵。从琳恩·飘叶一进场,这帮第一次见到尖耳朵高挑女精灵的粗鲁汉子们就炸开了锅,这群粗野且不可一世的佣兵讲着下流的言语,哄笑着推杯换盏,一边大口吃着肉,一边吹着无礼的口哨,大声对繁星之女的身材品头论足。直到那支鹰羽箭飞来,打碎了其中一个对她的平胸大放厥词,同时口哨也吹的最欢最响的秃头佣兵手中的木质酒杯,箭头随后带走他一小半耳垂,箭尾的鹰羽撩破他脸颊的旧伤疤后,才让他们闭嘴!
嘈杂的会场一下子鸦雀无声。
场外的看客们沉默了,几个胆小的领民悄悄弯着腰钻出人群,逃回了家,他们生怕这个暴力的女精灵知道自己刚刚在心里对她产生了非分之想,从而将矛头对准他们。
主席台上的领主维克·加登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在庆幸惹恼女精灵的人不是自己的同时,也打消了在选拔结束后邀她做自己情妇的念头。
休息区的佣兵们被女精灵出色的箭术震撼,他们不敢再小看这个纤细的尖耳朵和她手中的弓箭了,除了那个气昏了头的秃头佣兵……
被激怒的他怒吼着,双手一撑桌子,就想起身发作,但速度远比他快的树精灵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敏捷的繁星之女向前几个长跳,飞快地冲进休息区,一双漂亮的雕纹靴子狠狠踩在光头佣兵尚未离开桌子的手背上,这个吃痛的壮硕男人怪叫着,两手死命朝上一抬,想把树精灵掀倒在桌子上,然而,早料到他有这一招的女精灵就势一跃,跳到他的身后,一手拿住他的下巴,在那震惊的佣兵做出新的应对前,一把散着翠绿色光芒的短剑剑锋已经停在了他的喉咙上。
“请原谅我的射术不精,原本我瞄的是你那张胡说八道的臭嘴!”树精灵说了谎,她当然是在撒谎,她从没有杀过人,尽管她很想杀掉这个拿自己胸脯说三道四的无礼之人,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现在回答我,如果现在是在比武场上,你该说什么?”
“我……认输!”光头佣兵的喉头动了动,识相的服了软。
“算你聪明。”
“那边的女佣兵,你叫……”这时候,回过神来的罗森领领主才想到自己该雇佣这样的狠角色,他连忙叫来书记官,可从登记簿上却找不到她的名字,“那个,你的名字是什么?还有,你有兴趣当我的贴身护卫么?我出二十,不!出五十个金币!”
这个报价一出,休息区里的佣兵们立刻又躁动起来,要知道,台上那个铁公鸡给他们这些人的价钱,最高也只出到二十金币,而现在这个新来的女精灵,这个只不过是靠着突然袭击才侥幸制服“蛮牛”乔哈克的尖耳朵随随便便就能拿到五十金币的高薪?
至于美丽的树精灵,她既没有搭理铁公鸡领主的问话,也没有闲心去在乎那群为五十金币而愤愤不平的佣兵们的心情,本就是在女术士的设计下随便下场玩玩的她,现在只想着回到同伴身边,人群中爆发的叫好声她只觉得吵闹刺耳,佣兵们那嫉妒愤懑的目光她只觉得无聊,她只是一心一意的在回收鹰羽箭,然后朝女术士站着的地方走去。
“你羞辱了我们所有人,就想这样一走了之?”这时候,一个身材魁梧的佣兵从休息区跳出来,挡在了树精灵前面,“剑舞者”达内尔,此刻和休息区里其他佣兵的心里打着同样的盘算,只要能打败眼前这个傲慢瘦弱的女精灵,就有了为自己抬价的资本。
同样也意识到这一点的树精灵摇头叹息着,她并不感到惊讶。
“反正我的气也没有全消……”琳恩·飘叶瞟了她那兴致勃勃的同伴一眼,然后从神木弓的暗格中抽出短剑,静静地站在达内尔的对面,接受了他的挑战。
比试一开始,就如同他的绰号“剑舞者”那样,达内尔让自己的双剑如风车般转动,让人看的眼花缭乱;他就这样一边舞着剑花,一边绕着女精灵转,试图将她引入自己的节奏中来。然而,他的盘算从这场比试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成功。
在繁星森林接受过最好的武技训练,经历过上千场比武,积累了丰富格斗经验的树精灵根本不为所动,她紧握着短剑,摆出防御的态势,不给对方漏出半点破绽,将全部的精神放在即将来临的攻击上。
这场看哪一方先沉不住气的比试中,达内尔占着明显的劣势,一是他这种不断运动的方式比树精灵那种静止不动的应对要更消耗体力,二是他这样有身份的佣兵,如果跟一个籍籍无名的女精灵打的如此拖沓,日后会成为他人的笑柄。
于是,在知道自己根本打乱不了女精灵的节奏后,达内尔最先发起了攻击,在又一次绕到她侧后的时候,剑舞者突然改变方向,朝着她的后心刺出一剑。
通过脚步声的变动,树精灵立刻知道那名佣兵已经沉不住气抢先攻击了,她巧妙的侧身,躲开了这一击,同时立刻用剑回刺。
“叮!”树精灵的回刺被达内尔用剑架开,优雅的女精灵眉头一挑,意识到对方也算是个经验老道的剑客。
“你不该招惹我们的!”达内尔的叫喊伴着武器碰撞的叮当声。
“真无聊。”无端被妒忌,无端被憎恨的树精灵叹着气,挥剑的速度越来越快,让达内尔渐渐无暇怒吼。
很快,剑舞者的招数和假动作戏码都用完了,他开始跟不上女精灵的节奏,很难有反击的机会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在精疲力尽前把握机会一击将她打倒,但是,树精灵根本没有给他任何翻盘的机会,繁星之女轻松的用精确的格挡和灵巧的闪避躲开了他最后的反扑,然后用精准的踢击踢中了他的手腕,不等剑舞者拾起自己被踢落的双剑,就将短剑抵在了他的心窝上,但并没有刺下去;虽然琳恩·飘叶有充足的理由刺下去,那家伙在比试中的每一次攻击都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她完全可以以此为由了结掉对手的性命。
但她还是绕了对方一命。
“好仁慈的剑,好仁慈的你,繁星之女琳恩飘叶。”站在场外的艾尔诺拉认真地看完了这场有趣的比试,接着,又一个挑战者缠住了女精灵,双方很快就又打成了一团,女术士对此一点都不担忧,因为树精灵已经很好的证明了自己确实值那五十个金币,甚至更多;场下那些佣兵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正直的树精灵小姐缺少一点点坏心眼儿,她以为所有的比试都是堂堂正正,没有阴谋诡计的,这是她最大的一个弱点,一个致命的弱点。
艾尔诺拉的担心不无道理,就在意气风发的树精灵毫不留情的战胜了第三个挑战者,鼓足干劲与第四名对手比试时,女术士看到休息区里有个不怀好意的佣兵正偷偷用十字弓瞄准着她的同伴。
本打算暗中帮飘叶一个小忙的女术士,突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马铃声,然后她便微笑着把刚刚掏出的药瓶重新放回了怀里。
既然她来了,那就可以放心了,因为没有人能够在她的面前暗算别人。
“晚点时间再去给那个不守规矩的家伙下毒好了。”决定继续看戏的艾尔诺拉诡谲地一笑。
奇迹的女神 ...
之三奇迹的女神
塞尔娜·晨星在进入卡林堡前,特意在城门口停了停,瞧了瞧那年久失修,破败不堪的城墙,瞧了瞧士气低迷,武备松弛的领兵。
“如果你肯从搜刮来的钱里拿出一小部分来充实军备,也不至于被萨默领盯上,现在,你要花掉更多的钱了。”她轻笑着低语道,“让我看看你的决心,维克·加登,看看你是要自己的命,还是一半的财产。”
胯下的棕色战马轻轻跺着蹄子,似乎在催促她前进,它不明白自己的主人为何要在这里停这么久,不过塞尔娜依旧没有前进的打算。
她的思绪已经去到了很遥远的地方,从默默无闻的佣兵,到威名远扬的佣兵团长,女佣兵整整用了十一个年头。数不尽的胜利让她成为了佣兵届的传奇,胜利的象征,奇迹的女神。没有人知道她最终会到达什么样的高度,没有人知道她最终想到达什么样的高度。
除了艾尔诺拉。
塞尔娜只把她的理想告诉过女术士。
半个月前,她收到了艾尔诺拉的信,信中除了写着这次见面的地址和时间外就只有一句话——齿轮开始转动。
于是,奇迹的女神降临卡林堡。
“那是什么?!”领兵的惊呼声勾回了塞尔娜的思绪,女佣兵摇头叹息,再次对卡林堡松懈的防备失望,他们居然过了这么久才注意到天空中的异象。
为了不引发更大的骚动,塞尔娜不得不朝天空招了招手,很快的,那个在天空中盘旋,引起领兵骚动的鹰身女妖扇着翅膀落在了马背上。
“上午好,伊奥!”鹰身女妖用鸟爪蹭了蹭战马伊奥的身子,开心的棕马伊奥咴咴地叫着。
“上午好,塞尔娜。”漂亮的鹰女像个爱撒娇的孩子一样,一对翅膀从后面抱住塞尔娜,身体紧紧贴在她的背上,亲切地叫着她的名字。
“我记得是要你留在营地的。”塞尔娜先冲周围那些惊魂未定的领兵笑笑,然后平静地对自己那不听话的女副官说道,“如果这些紧张过度的领兵直接向你发动攻击,我可能来不及救你。”
“哈比拉不习惯和人类呆在一起,尽管营地里的人们不讨厌哈比拉。”鹰身女妖哈比拉说道。
“卡林堡里的人更多,而且……”塞尔娜话没说完,就感到那对正轻轻发颤的翅膀抱的更紧了。
“但是这里有塞尔娜,哈比拉不怕。”哈比拉任性地坚持着,这个两年前被塞尔娜从奴隶贩子手中救下来的鹰身女妖无法忍受没有塞尔娜在身边的情况。
“那好吧,我们一起去见女术士,说不定能比她先到。”塞尔娜轻轻侧下头,与压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张鹅蛋脸亲昵地蹭了蹭,然后双脚一点,给战马伊奥发了个信号,早等不及的棕马欢快地晃着脑袋,让脖子上的马铃发出悦耳的响声,然后驮着她们两个进了卡林堡。
塞尔娜和她的鹰女副官哈比拉来到演武场的时候,有三件事引起了女佣兵的注意,她的朋友艾尔诺拉·黑羽提前到了,一位漂亮优雅的女精灵在戏耍着她的对手,休息区里有名佣兵正用十字弩瞄准着毫无防备的女精灵。
没有人能在奇迹女神面前暗算别人!
正如艾尔诺拉所说的那样,与树精灵并无瓜葛的塞尔娜毫不犹豫地摘下檀木弓,同时搭上两支箭,然后拉满弓弦,在十字弩弩箭发射出的同时,也射出了她的箭!
没有什么比后发先至,准确击落弩箭的一击更引人注目了,人群中发出的惊呼声甚至影响到了演武场上的比斗,树精灵停了手,她对人群突然爆发惊呼感到莫名其妙,直到她看到了自己身后地上落着的一支弩箭与一支弓箭。树精灵刚刚明白发生了些什么,从休息区那边就又传来了一声惨叫。
那名偷袭者的双手被弓箭贯穿,众目睽睽之下暴露了自己的偷袭行为,同时又担心遭到树精灵的报复,他一刻都不敢再留在休息区,就这样双手带着箭伤,狼狈地逃离了休息区,挤进人群溜走了。
树精灵鄙夷的瞧着那偷袭者可悲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杀意闪现在她那金色的眼睛里,这个卑鄙的家伙居然暗箭伤人,她现在随便一箭就能要那狼狈逃命家伙的命。
但她最后还是放弃了杀人的念头,与其在他身上浪费一支鹰羽箭,不如将注意力放在那位正牵着马走进场地,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女骑手身上。
她的眼睛和前额是那样的特别……
她那战马的马背上居然骑着鹰身女妖?
她竟然和女术士艾尔诺拉一起。
“我以为你会朝他的后背来上一箭。”额头上长着一对尖角,有着一对血色瞳仁的塞尔娜浅浅地鞠了一躬,脸上挂着和女术士一样的笑容,“现在他偷走了我一支宝贵的穿骨箭。”
“我相信那支箭很快会物归原主。”一旁的艾尔诺拉笑着向双方做起了介绍,“这两位就是我们要等的人,蓝宝石佣兵团团长,塞尔娜·晨星和她最忠诚的女副官哈比拉……”
“繁星森林的琳恩·飘叶。”没等艾尔诺拉向塞尔娜介绍自己,树精灵就先开口了,她同样浅浅地鞠躬,然后略显惊讶地问道,“你是……遗忘之民?”
听到树精灵提起遗忘之民的一瞬间,马背上的鹰身女妖挺直了身子,但塞尔娜马上温柔的拍了拍她的鹰爪:“不要冲动,哈比拉,这位树精灵小姐没有恶意。”
“对不起,我只是没想到会在德尔尼以外的地方见到遗忘之民。”树精灵的声音变得更加平静。
“凡事总有意外,就好比我今天有幸在繁星之林之外的地方见到美丽的树精灵。”微笑的女佣兵继续道,“不过,哈比拉生气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相对于遗忘之民,我希望你用暗之子来称呼我。”
“我以为选择留在地表的你们都厌恶那个称呼……”树精灵一时间没有掩饰住自己的惊奇,虽然她很快又恢复了镇静,既选择留在地表,又称自己为暗之子,还不待在德尔尼帝国,树精灵对眼前这个叫塞尔娜的女佣兵充满了好奇。
奇怪女术士的朋友果然也不一般,树精灵这样想着。
“凡事总有意外。”女佣兵又重复了一次这句话,然后看向女术士,“我经过枯木旅店的时候,发现你没有在那里订房,于是我便自作主张,给你订了一间贵族套房,在我和哈比拉回来前,不如你们先去那里等我,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叙叙旧,毕竟这里不是个适合聊天的地方。”
“我以为今天见完面后就能和你一起回营地休息,所以才没有做在城里过夜的打算。”女术士笑着为自己的疏忽辩解。
“我想让那个铁公鸡大出血,所以这一回我会在领主府待很久。”女佣兵看了看台上的铁公鸡领主,已经注意到她的罗森领领主正在跟他的书记官交头接耳地说些什么,塞尔娜不用想也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很快就会有使者来迎接她,带她去领主府详谈事务了。
枯木旅店,一家很难让住宿客人感觉满意的旅店,木质的房梁门板散发着重重的霉味,讨嫌的老鼠明目张胆的在缺角的桌椅上乱爬,那所谓最豪华的贵族套间,也不过是多了一层薄薄的劣质地毯和掉色松动的旧窗帘而已。
繁星公主一进来,紧拧的眉头就再没有松开过:“我们要住在这种地方?为什么你的反应还是这么平淡?”
“因为我在奥尔帕特住过更差的。”艾尔诺拉苦笑着摇摇头,这家卡林堡唯一旅店的糟糕环境女术士早有耳闻,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不过,曾在奥尔帕特城冷笑巴里旅店里住过一阵的她,反应到不像女精灵那么大,她捏着鼻子,从挎包里掏出一包药粉,撒在四周,遮住了房间里那难闻的霉味,“所以我一开始才没考虑这里。”
“这不会是你想要夺回奥尔帕特的真正原因吧?”房间里的气味不那么难闻后,树精灵的心情也好了些,她甚至又跟女术士开起了玩笑,然而,走进房间的繁星之女只是稍微按了下摆在角落的大床,破败的床板立刻嘎吱嘎吱的响起来,她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彻底对这房间失望的女精灵走到窗前,伸手一拉窗帘,结果破旧的窗帘被她随便一扯就散掉了地上。
“我们真的只需要住一晚,是吧?”绝望的树精灵抱怨着,小心的推开窗户,生怕这扇木窗再被自己推掉了。再不想跟这破烂房间有任何瓜葛的她靠在窗棂上,哀怨地自语,“睡房顶都被睡屋里强……”
“如果塞尔娜说需要一晚,那就只需要一晚。”正在整理那张烂床的艾尔诺拉回应道,看得出来,她对女佣兵评价很高。
“你们认识很久了?”
“久到你无法想象。”将破烂的床铺收拾到可以休息的程度后,女术士第一个坐上去,轻拍着床边,招呼树精灵过来,“好精灵,我建议你现在先好好睡一觉,因为今天晚上会有热闹看。”
“我睡地板就好。”对那烂床已经没什么期待的树精灵撇着嘴回到房间里,打算在地毯上凑合一下,结果就在她准备往地毯上躺时,一支肥硕的灰老鼠适时的跑过地毯,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的树精灵立刻改变主意,爬到床上,缩到了女术士身后,“有驱鼠的药粉么?”
“驱鼠根本不用药粉,我的好精灵。”赤脚的女术士笑着,拾起树精灵脱下的靴子,在地板上敲了几下。
在奇迹的女神来到后,自由佣兵的雇佣便停止了。广场上看热闹的人群散去很久,夜幕遮天盖地落下,将整个卡林堡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后,塞尔娜和她的鹰女副官还没有回来,一整晚都待在窗边的艾尔诺拉到是先等来了别的什么。眉梢挑起一丝阴笑的她转身来到琳恩·飘叶那边。
白天对这张破床有着一千个不满意的树精灵此刻在那上面睡的又香又甜,她头枕着胳膊,细长的眼睛就像在微笑似的闭着,似乎在回味着白天那几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淡淡的月色从窗洞钻进来,在她半张半闭的小嘴上描画着柔和的笑意。女术士真不想打扰她的美梦,但她最后还是狠心摇醒了树精灵。
“和我一起去屋顶看月亮吧,好精灵。”女术士眯着眼,捂住听完几乎要翻脸的树精灵的嘴,憋着笑,把床单揉起来,让它在昏暗的房间里看上去像是还有人睡在床上的样子。然后这才拉着已经明白了点什么的树精灵的手,一起从窗户翻出,爬到屋顶上藏了起来。
树精灵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她趴在房顶,没有看月亮,而是和身旁的女术士一样,盯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她想知道她到底在等什么,但她也知道那个爱卖关子的女术士一定不会说,所以她干脆就没有问,就这样按捺!着自己的好奇心,安静地趴在屋顶,等待答案自己揭晓。
这时,街角一个影子细微的移动引起了树精灵的注意,接着又是一个,两个,三个……总共五条人影在阴影中潜行,向旅店的方向摸来,他们显然不是来投宿的,因为他们绕过了大门,来到旅店后面,准确地找到树精灵和女术士住的那个房间,一个一个顺着窗户摸了进去。
“他们白天就已经侦查过了。”艾尔诺拉小声说着,在听到十字弩发射的声音后,她立刻探着身子,将一个毒药瓶顺着窗户丢了进去。“而且现在也是他们先动的手。”
“他好像是白天偷袭我,结果被塞尔娜赶跑的佣兵,但是为什么?”琳恩·飘叶认出了其中一个闯入者的身份,她不明白自己跟对方到底结了什么仇怨,以至于他一定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
“那个家伙叫恩瑞克,‘绿血’恩瑞克,他的血不是绿的,但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他们的血确实都变成了绿色。”女术士开始解释的时候,房间里正传出剧烈的咳嗽声,“重点是,他其实不是佣兵,他和另外四个人一样,都是艾泽梅领刺客工会的杀手,用毒好手。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来卡林堡当佣兵的。”
“那他们……他们是被萨默领雇来进行破坏活动的?”聪明的树精灵一下子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白天的表现实在是太耀眼了,如果你被维克·加登成功雇佣的话,就会成为一个很大的威胁,所以他在白天的刺杀失败后,为了挽回刺客公会的声誉,也为了对得起雇主的佣金,他一定会选择晚上再试一次。”
“可我当时明确拒绝了领主的邀请。”树精灵有些激动的回道,“他为何还如此执着?”
“如果之后维克•加登真诚的话语打动了你,使你回心转意呢,尽管我知道那不可能,但他这样的杀手是不会冒这个险的,不过他也为自己的执着付出了代价,真是讽刺,善于用毒的杀手最后却死于毒药。”房间里已经安静下来了,艾尔诺拉侧耳又听了一阵,确认里面的五个人都死掉了,她用胳膊肘碰了碰飘叶,让树精灵帮着拉住自己的脚,探着身子,把住窗框往里面看了一下,然后也少见的皱起了眉,“我们今晚就在房顶上过夜吧,下次……我得把毒药的浓度配淡一些。”
好奇心旺盛的树精灵本来也打算看看房间里的情况,但一想到对房间环境忍耐度如此高的女术士看后都打了退堂鼓,便撇撇嘴,打消了那个念头:“想不到我们最后还真的睡房顶了……不过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如果萨默领在入侵的同时也雇佣了杀手,为什么不直接雇杀手暗杀罗森领的领主呢?”
“也许恩瑞克的任务就只是在卡林堡制造混乱,负责刺杀领主的另有其人。”艾尔诺拉翻个身,仰躺在房顶,看着头顶的皎月,“塞尔娜在领主府待那么久,恐怕就是在等待那杀手的袭击,从而把这也当成谈判筹码……”
女术士猜的一点没错,负责刺杀维克·加登的杀手另有其人,她的佣金比恩瑞克更高,同时也更有耐心……
海杰拉尔之影 ...
之四海杰拉尔之影
半猫女一直在等待机会,等待着一击必杀的时机。
她不会像恩瑞克那样,没有十足把握就贸然出手,更不会像他那样连被人瞄准都不知道。干她们这一行,只有耐得住性子和足够厉害的人,才有机会活到退休。
“猎物不会永远保持警惕,所以我们在发动致命一击前,只需要在躲在阴影中静静等待。”影子刺客公会现任老大,“血寡妇”朱尔娜的教导,她一直都记在心里。
身为半猫女的她,天生就在谋杀与潜行艺术上有着非凡的才能,所以,在接受了系统的,在外人看来过分残酷的训练后,她成为了杀手云集的影子刺客公会中的佼佼者,三年来,她出色的完成了上百桩委托,漂亮的击败了所有痴心妄想的挑战者,用各种方式干掉了那些故意或无意冒犯了她的倒霉蛋,用一桩桩巧妙的谋杀回报着一直对她青睐有加的“血寡妇”朱尔娜。当她成为大陆北方最璀璨明珠——圣都海杰拉尔城最有势力的刺客公会二把手的时候,她才仅仅加入公会三年。
但是,这样的荣耀并没有给半猫女带来一丝自豪,没有给她的脸上带来一丝微笑,那些感觉对她毫无意义。
她只是在完成委托,仅此而已。
半猫刺客不知道在演武场那边发生的事情,树精灵琳恩·飘叶在那里大显身手的时候,早已悄悄潜入领主府的她正在往给领主准备的茶饮里下毒。
她的毒杀计划几乎要成功了,外面的选拔结束后,维克·加登和一名女佣兵一起回到了领主府,他们径直来到了二楼中央的那个大房间里坐下,这里是领主府的会议室,他们坐下没多久,侍女就端着被她下了毒的茶饮走了进来。而之后发生的事情,却出乎了半猫女的意料。
“就让我用这份善意来作为此次会面的见面礼吧。”那个举止优雅得体的女佣兵脸上露出不知道是在面对谁的笑容,然后在女侍路过自己的时候突然伸脚绊了她一下。
半猫刺客一刻都没有停留,迅速转移了藏身处,毋庸置疑,刚刚发生的绝不是意外,她想不明白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傻傻的停在原地。
这种属于优秀杀手的本能救了她一命,刚转换藏身地不久,大批的领兵就在已成惊弓之鸟的领主召唤下赶到了议事厅,紧跟着便展开了大规模的搜捕,她眼看着三名全副武装的领兵慢慢搜到了自己之前的藏身处,嘴角露出一抹轻蔑嘲笑的半猫女迈着无声的软足,悄悄隐入新的黑暗之中。
她还是不清楚失败的原因,不过她可以确信一点,那个女佣兵绝对不简单,所以她做出了新的决定,在探明那女佣兵底细或是她离开领主府之前,绝不采取行动。
虽然那女佣兵的存在让半猫女感到应付起来有些棘手,但还没有被逼到不得不离开领主府的程度,除了女佣兵外,其他那些看上去气势汹汹的护兵对她根本构不成威胁,优雅且致命的杀手在黑暗中不断变换着位置,一面嘲笑着护兵们的愚蠢,一面密切注意着女佣兵和加登领主的动向。
这样的搜索不会持续多久,他们终究还是会继续坐下来谈事的。躲过一轮轮搜索的女杀手继续蛰伏在阴影中,看着惊魂未定的维克·加登在四名对自己形影不离的重装护兵保护下,战战兢兢的回到议事厅,继续与女佣兵讨论之前被打断的话题。
“你、你、你认为那帮萨默畜生到底雇佣了多少杀手?”惊魂未定的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打听这种事不是我的强项,不过,当他们的入侵行动失败后,对你的刺杀将会结束,因为如果不能彻底占领这里的话,继续雇佣杀手很可能会遭到对等的报复。”女佣兵给出了一个合理的答复。
“听到了么?在一切结束前,加强对我的保护,另外,厨房那里要加双倍的守卫!”站起身故作镇静地吩咐完之后,加登领主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大口地喘着气,少见的换成一副谦恭的嘴脸,讨好地说道,“奇迹的女神肯来帮助我们罗森领渡过难关,我感到万分荣幸。”
如此卑躬,的确是维克·加登的真情实意。大敌当前,除了自由佣兵外,没有一支佣兵团愿意来接这单生意,已经足够让他头疼了,如今,他只得紧紧抱住塞尔娜的蓝宝石佣兵团这条大腿不放,只有在奇迹女神的护佑下,才有打退萨默人进攻的可能。
“客套话就免了,对我套近乎不会减少我的要价。”塞尔娜看着在重甲护卫的严密保护下,只敢伸着脖子,露出一个脑袋与自己交流的加登领主,一想着他现在到真的成了个名副其实的“铁公鸡”,就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说道,“所以,我就直说了,三万五千金币的酬劳,我保证你平安无事。”
“这样的价格……”
“我可没有拿走你全部的积蓄,用你那几乎不用的脑袋好好想想,如果萨默军打进来,你就只能在绞索上来回荡着,吐着发紫的舌头,凸着死鱼眼,不甘地瞧着那些野蛮人搬空你辛苦填满的金库了。”塞尔娜冷冷地打断了他那没用的废话,然后用最平淡的语气描述着加登领主城破后最可怕的下场,吓得对方冷汗直流。
“我知道,但是……”贪财的铁公鸡还想做一下最后的努力,可他的目光一对上塞尔娜那双眼睛,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金额实在……如果……能不能……”
“我可以等。”女佣兵索性闭上眼睛,靠着椅子睡了起来,“可你还能等多久呢?”
“那、那、那我们就一起……一起等。”加登领主故作强硬地回答着,同时身子缩了回去,躲在墙一般的重甲后面,隐藏起自己的不安与无助。
躲在暗处观察一切的半猫刺客也可以等,她同样也很在意这场交易的结果,如果女佣兵真的和领主达成了交易,她的刺杀难度必定会加大,所以,在女佣兵闭目休息的时候,半猫女曾短暂的做好了刺杀准备,她的手已经摸到了匕首,几乎要把它投向女佣兵那毫无防备的心口了,但在最后关头,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她不是不知道女佣兵是在装睡,她就是因为知道女佣兵在装睡,才使她血液中属于战士的那一部分短暂地沸腾起来,然后产生了一个想与这个似乎正在挑拨自己情绪的女佣兵一争高低的不冷静想法。
在重新变回一个杀手后,半猫女决定继续等待,她不是为了跟谁打架才来这里的,她是来刺杀维克·加登的。
度过了一个难熬的下午和傍晚,进入到深夜后,事情似乎有了进展,罗森领主维克·加登最先打破了这漫长的沉默,做了很大的努力的他,终于在塞尔娜面前说出了一句完整连贯的语句:“两万五千金币,加上我的感激,卡林堡的大门永远为你和你的佣兵团敞开,如何?”
他自以为这样的开价已经足够慷慨,但塞尔娜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并且毫不掩盖自己对他的厌恶:“你的感激一文不值,三万五千。”她将白天的数字又重复了一遍。
“你不能!我……我是说,你多少也该做一点点让步,这样……我们双方的谈判能也显得有诚意一些……”不敢发怒的加登又开始结巴起来。
“我们不是在谈判。”塞尔娜叹着气,对眼前这个认不清现实的家伙无话可说,“我们是在讨论你的命值多少钱。”
“那我也可以觉得我的命只值两万五千……”
塞尔娜为维克·加登的贪财程度所震惊,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低估了从他身上榨取金币的难度。于是,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她决定再利用一下那个一直躲在自己头顶上的猫刺客。
“维克·加登……维克·加登……”塞尔娜摇着头,瞥了他一眼,“你还是不太清楚自己的处境,让我来告诉你,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恐怕连明早的太阳都见不到。”说完,女佣兵突然望向三楼的角落,同时吹了一声口哨。
当女佣兵向维克·加登发出警告的时候,半猫女就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当女佣兵看向自己的藏身处时,摸出了匕首的女杀手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口哨声响过,屋外随即传来一声尖啸,鹰身女妖哈比拉穿过窗户,朝着半猫女袭来,如果不是预感到危机的女杀手提前行动,那锋利的脚爪将正好嵌进自己的后背!
行迹暴露的女杀手没有选择逃跑,相反却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她直接冲进了议事厅,并将一根顺手摘下的火把丢向塞尔娜,她不指望火把能击中女佣兵,但至少能让她得出一个结论,果然,女佣兵除了闪身躲开火把外,在没有其它的行动,连刚刚对自己发动攻击的鹰身女妖也一样,她也只是待在原地,没有继续追击。
所以,她目前的障碍就只是那四个铁罐头。
落进大厅的半猫女在四名重装护兵做出反应之前,立刻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扑去,在最前头的那名护兵拔剑的瞬间,踏在了他的铁护手上,然后将手一抬,锋利的匕首沿着铁甲的结合处,刺进了护兵的腋窝,割破了他的动脉。
然后,女刺客本能地闪到这名垂死护兵的右边,把他当做一面阻挡一侧攻击的盾牌,事实上,她的这个预防措施属实多余,因为那一侧的两名护兵正忙着掩护吓破胆的加登领主撤离议事厅,无暇向她发动攻击。
解除了一侧的威胁后,半猫女迅速低下身子,在毫厘之间躲开了另一名护兵的横扫,接着从挥剑者两腿之间滑过,反身一跳,扑到了他的背上,一手把住头盔向后一按,匕首对着那道被拉扯出来的缝隙迅速一刺!
血泉从这名护兵喉咙处喷出的同时,加登领主也刚好被送出了议事厅,剩下的两个护兵重新关上门,转回身,一左一右,手持武器向刚刚杀了他们两名同伴的女杀手逼近。
半猫女向后跳开半步,以防自己的软足被地上的两具尸体绊住,她先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女佣兵那边,此时她已经和鹰身女妖站在了一块,双手摊开,面带微笑,仿佛当下的厮杀与自己毫无瓜葛。
这对半猫女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不论女佣兵在盘算着什么,至少她当前的对手并没有增加。
于是,女杀手突然一个前扑,闪耀着光芒的匕首在她手中打着转,朝着自己左前方的护兵冲去。左前方那名见识过她杀人本领的护兵不敢怠慢,立刻摆出防御的姿态,不给对方任何伤到自己要害的机会。同时,右前方的那名的护兵则趁机向半猫女发起了攻击。然而,这两人的应对全都在女杀手的计划之内。
她的这次攻击只不过是一个虚招,见两名护兵分别有了行动,半猫女一转手腕,突然将匕首掷向右前方的护兵,同时抖开一个布包,将装在里面的沙子全都撒向左前方的护兵,正全神贯注戒备着女杀手的护兵没料到有这一招,无数的细沙穿过全罩头盔的缝隙,飞进了他的眼里!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他,只听到了同伴手中长剑落地的声音。
女杀手掷出的匕首精准的击中了护卫握剑的手甲,虽然对他的手没有造成有效伤害,但却成功让他松掉了手中的长剑,失去了武器的护兵想要重新拾起地上的剑,结果笨重的全身甲此刻却成为了累赘,灵活的半猫女抢先一步过来,将地上的剑踢到更远处,然后躲开对方抓向自己头发的手,顺手抄起一张椅子朝着对方的小腿狠狠扫去。失去平衡的护兵仰面朝天摔在地上,同时,一条断掉的椅子腿一下一下,重重地戳下来,那个护兵感到全罩头盔的铁甲逐渐贴在了自己的咽喉上……
“你还好么?”最后一名护兵喊道,暂时失去视力的他胡乱挥着剑,声音中有有着明显的恐惧和挫折感,“你杀掉她了么?”接着,他听到了同伴摔倒的声音。
“她在哪?”护兵气急败坏地脱掉了头盔,又甩掉了铁护手,这样他才有办法揉掉眼中的沙子,“她到底在哪?”
“她就在你身后。”优雅的杀手低语道,一把沾满血迹的匕首在护兵做出反应前,划开了他的喉咙。
“好身手,萨默领的人真是出手真是大方。”最后一个护兵脸朝下扑倒在地后,欣赏完这一出精彩打斗的塞尔娜微笑着称赞,双手依旧向外摊开,保持着一个完全不会对半猫女杀手造成威胁的姿势,“在援兵赶来前,我们能聊几句?”
半猫女警惕地望着女佣兵,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随后冷淡的,用一种奇怪的句式问道,“她奇怪,你为何妨碍她,却又不出手?”
“我需要他活着,因为我需要他的钱,但我们还没有谈妥。”女佣兵优雅地鞠躬,同时向她提出了一个邀请,“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抽时间先去我建在黑森林的临时营地里一趟,我们详谈之后,再继续你的任务。”
半猫女在脑中快速思考一下,接着露齿一笑,接受了这个建议:“她同意,她会尽快拜访。”
“就这么定了!”塞尔娜愉快地拍了下手,然后,缓缓地,尽量不让女刺客产生任何误会的,抽出自己的佩剑,随后划了一个剑花,柔声建议道,“那么,为了给将要闯进来的援兵一个交代,也算是为你送行,我们就象征性的比划几下好了。”
黑森林之役(上) ...
之五黑森林之役(上)
嘈杂的长夜终于过去了,东边,覆盖了罗森领一半领土的黑森林上空露出斑斑清白的颜色,天空中的群星纷纷失光隐退,为碎开红霞的旭日让路。三五只小雀唱着悦耳的晨歌,飞过森林,掠过街巷,追上正缓缓穿过城门的车队,落在一位美丽精灵抬起的手臂上。
树精灵琳恩·飘叶享受着清晨的鸟鸣给她带来的愉快,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死气沉沉的城镇,回归到美丽的大自然,她就开心的不得了,仿佛一道清澈的溪水从自己的心头潺潺流过,舒畅极了。
女术士艾尔诺拉看到树精灵的心情变好,也由衷的为她伙伴高兴,但她没办法像她那纯真朋友一样喜笑颜开,她有许多事情需要考虑。
一身戎装的女佣兵塞尔娜策马走过马车,向坐在车内与车顶上的两人礼貌的致意,这几辆满载金币的马车让她的心情也很是畅快。
塞尔娜的女副官也很开心,身边又有了新的非人同伴的她在天空中盘旋了一阵,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落在了马车上,还有些怕生的鹰身女妖先是坐到和飘叶还有一段距离的马车尾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想和女精灵近亲意愿的她,只是一味低着头,笨拙地挪动身子,一点一点往那边蹭,直到被等的不耐烦的繁星之女一把揪住翅膀,拽坐到了自己身边,才结束了这急死精灵的“折磨”。
这两个天真烂漫的姑娘开心地聊到一起了。
出人意料的是,领主维克·加登的心情也不算太遭,虽然被狮子大开口的女佣兵一次榨取了不少金币,但他最后还是成功的将价格压低到了三万。对他来说,省下五千金币就是莫大的胜利。
尽管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三万五千,保你平安无事。”和“三万,保证击溃萨默领入侵。”这两种不同的的保证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你真该多动动脑子的。”一想到维克·加登将要迎来的结局,一丝淡淡的轻蔑的讪笑便从塞尔娜的嘴角和眉梢中流露出来。
在碰上半猫女杀手前,塞尔娜觉得维克·加登那头蠢猪的命值三万五千,而在碰上女杀手后,她认为那铁公鸡至少需要给自己五万,然后她才会考虑冒着与影子刺客公会结怨的风险保下他这条烂命。而在充分考虑到从三万五到五万的难度后,她决定卖朱尔娜一个人情。
剩下的,就是将她的这份人情传递给那位优雅冷酷的半猫女杀手了。
在回她设立在黑森林里的佣兵营地路上,塞尔娜大半时间都在想那个半猫女杀手,虽然她一直都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所属,但像她这样优秀的半猫人杀手有且只有一个,圣都海杰拉尔脊背上的毒刺——影子刺客公会女会长朱尔娜手下最得力的半猫部下,一个仅仅出道三年就已经在杀手界获得极高成就女杀手。
中午时,车队到达了蓝宝石佣兵团建在林中的临时营地。在围上来跟她寻寒问暖的人群之外,塞尔娜惊喜的发现,有一股冰冷的目光在紧盯着她,看来,那位杀手和自己一样,都想要尽快再见。
塞尔娜刚回自己的帐篷安顿下来,半猫女便尾随而至,几乎和她摸到帐篷前的时间相同,塞尔娜柔和的招呼声就从里面传出:“请放心进来,里面没有埋伏。”
略感挫折的女杀手愣了一下,随即不悦地用软足挠了挠地,掀开了帐篷。
“你听到了?”她问道。
“不,我只是闻到了杀手的气息。”塞尔娜回答。
听了这样的回答,半猫女稍稍松了口气,至少问题不是出在她那对引以为傲的软足上面。
“她依约来了,你有什么建议?”
“其实也算不上建议。”塞尔娜摊开手,“我和你的目标,维克·加登领主谈妥了。”
“你的意思……”女杀手慢慢把手放在她的匕首上,“她需要先跨过你,然后才能对维克·加登下手?”
“请不要误会。”塞尔娜很快便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我说的谈妥,是我现在只需要保护他的领地,不需要保护他本人了。”
“很好。”半猫女的回应简短而直接,塞尔娜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出她的匕首刺入维克·加登后心时的场景了。
“临道别前……”塞尔娜突然叫住了准备离开帐篷的半猫女,“我还是想问一下,有兴趣放弃杀手的职业,来我的佣兵团当一名佣兵么?不用担心交接的问题,我会给朱尔娜一份大大的人情的。”
“她谢谢你的好意,但她拒绝。”半猫女干脆的拒绝了塞尔娜的邀请,“朱尔娜老大救过她,她不离开。”
“是我草率了……”塞尔娜惋惜地笑笑,“那,我祝你狩猎愉快。”
回到塞尔娜为她和艾尔诺拉准备的帐篷里时,树精灵琳恩·飘叶脸上仍挂着烂漫的笑容,谁都看的出,她这一天和哈比拉过的很开心。
在她走进帐篷的同时,一名佣兵刚好向女术士道完谢意,走出帐篷。
“这个人?”
“曾经的熟人,来找我要一些缓解伤痛的药粉。”艾尔诺拉微笑一下,继续说道,“以前我给塞尔娜的佣兵团当过一阵军医。”
“你从那时候起就计划让蓝宝石佣兵团帮助你攻打奥尔帕特了?”
“回答正确。”女术士直言不讳地说道,“不说这个,你在营地里也见过不少蓝宝石佣兵团的成员了,谈谈你对他们的印象吧。”
“他们不像佣兵,倒像是一群战士。”树精灵给出了一个令女术士颇感意外的回答,“他们对塞尔娜充满尊敬,每个人都愿意为她而战,为她而死,这个佣兵团,就像是个为了实现同一个理想而集结在一起的群体。”
“我对你刮目相看了,你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好精灵。”女术士由衷地赞叹道,“这就是奇迹的女神,塞尔娜的魅力所在,几乎每个与她相处过一阵的人,都会为她的人格所折服,心甘情愿的为了她的理想而拼搏。”
“你也是么?”女精灵问了一句。
“我么?”女术士笑了笑,“我和她是相互合作的关系,我们两个可以通过合作,来实现彼此的理想。”
“我知道你的理想了,那么,塞尔娜的理想是什么?”
“只要你活着,就能看得见,我的好精灵。”果不其然,女术士又买起了关子。
“我就不该问……”女精灵索性不去理会她那“可恶”的朋友,赌气的去找她的鹰女新朋友了,“今晚我去哈比拉的帐篷住。”
“没人打扰也好,我正好可以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平平安安的从即将爆发的惨烈厮杀中活下来。”故意把她那急性子的好精灵气走后,女术士艾尔诺拉自言自语地嗫嚅着,“那里可不是一对一的竞技场……”
女术士为树精灵的未来彻夜未眠,树精灵则与她的新朋友聊天聊了整晚,这似乎注定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对此,那位来自海杰拉尔的半猫女杀手也表示认同。
代表着死亡的半猫瘟神在离开塞尔娜的营地后,立刻折返回卡林堡。像只猫一样安静(她当然就是只猫)的女杀手悄悄翻过城墙,躲过巡逻的卫兵,又一次来到了领主府。
由于昨夜的骚乱,领主府增加了三倍的守卫,现在,一共有二十名护兵,两名佣兵在保护着他的安全,即便到了深夜,也有一半人醒着。
不过,就算他们全都醒着,也捕捉不到半猫女的踪迹,夜晚的领主府里,有足够多的阴影供她藏身。她本打算以最小的伤亡完成这次的任务,尽可能的躲开每一个巡逻的护兵,然后摸进领主维克·加登的寝室,割下他的脑袋,然后带回去交差。但是,当她轻松地打开上锁的寝室门,看到了床上的那番场景后,女杀手改变了注意,她想要以一种血腥的方式结束这次的工作,她要让维克·加登在死之前切切实实的体会到降临在他府邸内的厄运。于是,女杀手退出了寝室,反锁上房门,然后拿出了她的暗杀工具。
半猫女杀手先摸进了休息室,还在睡梦中的十名护兵没吭一声就死了,然后她又回到了走廊。
一楼巡逻的四名护兵两两一组围着走廊转,他们此刻更多的是在同自身不断涌出的倦意在作着斗争,上眼皮不断和下眼皮在打架,对周遭的环境越来越不留神,但就算他们冷静又机警,也无法听见背后软足发出的细微脚步声。
一团灰白色的云团悄悄遮住的月亮,忽然暗下来的夜色吸引了门卫的注意,就在他抬头望向天空的时候,身后的大门似乎响了一下,他警惕的回身,发现大门并没有什么异常,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他,突然发现和自己一起站岗的同伴不见了踪影,没等他发声示警,嘴巴就被一只从背后伸出的手捂住……
皎月再次突出云块的包围,洒下洁白的月光,照在重回平静的大门上面。
半猫女弓着身子,紧盯着二楼的护栏,聆听、计算着巡逻护兵的脚步,等待着最佳的时机,当二楼的四名护兵走到合适的位置后,优雅的大猫轻轻一弹,就把自己送上了二楼,然后那里也只剩下死人了。
“太安静了,楼下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守在三楼的佣兵——“剑舞者”达内尔的经验明显比楼下的护兵要丰富的多,虽然在演武场上败给了树精灵,但他也是在琳恩·飘叶剑下支撑时间最久的一个,所以,他和另外一名佣兵被保命心切的维克·加登看中,成为了他的贴身护卫。认为自己即将时来运转的他格外珍惜这个机会。
然而,负责保护领主安全的他,既扭转不了半猫女不久前就在其眼皮底下潜入了领主寝室,而他却毫无察觉的事实,也改变不了自己注定见不到早晨太阳的悲惨结局。打算下楼看看护兵情况的他刚走下两节楼梯,就听到三楼那边传来一声闷响。
意识到出问题的他,反射性的抽出武器冲回三楼,借着火把的光照,他看到自己那原本要去领主寝室确认领主安全的佣兵同伴悄无声息的扑倒在门口,一摊他再熟悉不过的红色液体正顺着他的脖颈向外扩散。
还没等他细看,手中的火把突然就莫名的熄灭了,四周骤然一暗,达内尔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握剑的手心里不断渗出冷汗,紧张的脖颈发硬,两眼发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来自黑暗之中的恐惧。
“叫吧。”一个阴森森的,带着奇特口音的女子声音,在佣兵的耳边想起。
达内尔听话的大叫起来,喊出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句悲痛绝望的呼叫。
尽管确信自己已经处了在护兵的重重保护之下,但维克·加登还是无法安心入眠,于是,他又一口气挑选了五名女奴侍寝,因为他觉得只有躺在这种温柔乡里才能忘掉所有的不快与不安,而事实上他今晚确实睡的也比较安稳,甚至还做了个不错的美梦,直到他被门外的那一声惨叫惊醒!
梦中的全部美色似乎哗啦一声飞散掉了,铁公鸡突然苏醒过来,完全恢复了知觉!
“出了什么事?来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他,壮着胆子召唤着外面的护兵。
房门发着令人胆寒的吱扭声,不知道被谁缓缓推开了一道缝,接着,一个黑乎乎的物体被从门外甩进来,不明所以的维克·加登下意识的将它接在了怀里,然后他马上就后悔了。被丢进来的不是别的,正是佣兵达内尔刚刚被割下来的人头!沾上了一身血的罗森领主吓得长大了嘴直喘粗气,这种从内向外的灭顶恐惧反倒让他行动的速度比平常快了许多,他从床上跳下来,身上什么都没有穿,这头浑身油腻的肥猪居然几步就跑到门口,一下子就把门完全拉开。他刚一冲出来就被门口的尸体拌了个跟头,一头栽进血泊之中,短暂的愣神之后,染成红色的肉团发着歇斯底里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喊叫,继续向前滚动起来。
冷酷的杀手轻轻跳在护栏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丑态,跟在肉球的后面冷眼看着他一步步滚向地狱,路过寝室门的时候,终于从迷离恍惚的睡梦中醒来,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女奴们也开始了尖叫,半猫女没有杀她们灭口的意思,她只是当着这些可怜女人的面,轻轻磕了磕自己的软足,然后就再没打理她们,而是追上已经滚到楼梯边的肉团,一脚踹了下去!
其中一个女奴最先停止而尖叫,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脚踝上的镣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而且不止是她一个,所有女奴脚上的镣铐都被打开了。此刻,她们意识到自己有了比尖叫更重要的事情可做……
最后一个女奴逃出领主府,奔向自由的时候,浑身布满伤口的维克·加登也只剩下了半条命,看着自己软足下的杰作,半猫女杀手露出狰狞的微笑,吹着轻松的口哨,用匕首一点一点地割着他的脖子,抹掉了维克·加登那毫无意义的微弱的求饶声……
黑森林之役(中) ...
之六黑森林之役(中)
美丽的女术士又一次醒在了树精灵前面,因为鹰身女妖哈比拉晚上有事要离开营地,所以赌气出走的琳恩·飘叶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回来,和艾尔诺拉睡在了一张帐篷里。
只在黎明临近时稍微睡了一会的她,在第一缕晨光透过帐篷缝隙照射进来时便醒了,女术士闭着眼,打了个哈欠,然后从包里取出一瓶药剂,拔掉木塞,将瓶口凑近鼻子闻了一下,那难受的困意一下子便烟消云散。
她端着瓶子,看了看还在熟睡的繁星之女,她那多梦的朋友微笑地睡在毯子上,似乎又一次徜徉在梦中的天地了。女术士想了想,重新给瓶子上了木塞,她决定把叫醒树精灵的工作交给晨光。
女术士悄悄走出帐篷,环顾四周,一眼就看到了塞尔娜特意留给她和飘叶的两匹战马,她浅浅地笑着,为好友的细心而欣慰,她走过去,解下缰绳,轻拍着战马的脖子,安抚着它们,不让它们吵到熟睡的树精灵,然后牵着它们,回到了帐篷边上,一起安静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帘布被只美玉一般洁白纤细的手掀开,另一只手提着靴子的树精灵琳恩·飘叶眯着眼睛走出了帐篷,她似乎醒了,又似乎仍在睡着,迷迷糊糊的,好像还在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徘徊。看到这一幕,女术士眼珠一转,松开了手中的缰绳,有灵性的战马立刻甩着尾巴,有节奏地踏着蹄子,来到了树精灵身前,喷了喷鼻子,然后用头蹭了蹭她那睡意未消的脸。
“嘿!嘿……”突然被什么碰了一下,梦境的残片一下子消散了,完全苏醒过来的树精灵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就都是笑了,她捧住战马的脖子,头靠着马头,用精灵的低语与它交流。
“沐浴在晨光中的精灵少女与矫健的战马,好一幅美景。”艾尔诺拉忍不住又开起了玩笑。
“我们还没和好呢。”树精灵白了女术士一眼,随即穿好靴子,这时,她注意到四周的气氛有些不对,便又问道,“营地怎么这么安静,佣兵团的人呢?”
“佣兵团在你睡着的时候拔营前往卡林堡了,塞尔娜和我都不忍心让大自然的女儿再住进石头森林里,所以就没有叫醒你。”艾尔诺拉笑呵呵地解释道。
“拔营?这么突然?”
“因为罗森领的领主死的也挺突然的,塞尔娜本来以为他能撑一天呢,但显然盯着他脑袋的刺客比较心急。”说话间,女术士已经骑上了马,“所以,我们的朋友便连夜拔营赶往卡林堡,要在城里发生骚乱前,稳定住那里的民心。”
“什么?”树精灵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怎么?”骑在马上的艾尔诺拉弯着腰,好奇地看着她。
“不、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佣兵还会做这种事。”树精灵耸耸肩,释然地一笑,“但细想一下,如果你那位朋友的佣兵团,会这样做倒也不是很意外。”
“因为他们不像佣兵,更像是团结一心的战士?”女术士微笑,“是啊,如果是别的佣兵团,雇主要是死掉了,那委托也就视为自动终结,但塞尔娜不会这样做的,既然接受了保卫卡林堡,保卫罗森领的委托,就一定会漂亮的完成它,雇主的死亡与否并不会影响她,奇迹女神的身上不会背负任何失败的污点。”
“她和她那蓝宝石佣兵团的名气就是这么打下来的吧?”树精灵这么问的同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女术士笑着点点头:“那么,我们也该动身去卡林堡了,去见识一下奇迹女神的谋略。”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去卡林堡吧。”好奇心一下子又被勾起来的女精灵飞快地上马,催促她的朋友马上出发。
“让马儿带路就好,它们知道该怎么走。”女术士柔声柔气地说道,“走吧,我跟在你后面。”
“林中的路没这么窄,我们可以……”树精灵本打算让女术士和她并排前行,但当她回头时,却看见她那疲惫不堪的朋友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闭着眼睛,坐在马背上睡着了。
好精灵闭上了嘴巴,静静地与女术士并驾齐驱,生怕她从马背上跌落,飘叶的眼睛一刻也不从安睡的同伴身上离开。
这对结识不到一周的亲密伙伴安静地穿过了逐渐苏醒的密林……
“真是……神奇。”到达卡林堡后,树精灵琳恩·飘叶情不自禁的赞叹了一声,不到一天的时间,这座城市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不再死气沉沉,而是充满了活力。
前一天还士气低落领兵们,眼中竟充满了信心与坚毅,他们在热情、一身干劲的领民们的协助下用木桩与砖石加固着城墙,做着防御入侵的准备,城里的铁匠们也全都行动起来,他们点起熔炉,拉起风箱,开始为卡林堡的守卫者们打磨兵器,整个城市都活了起来,人们现在不是为了某个高高在上的领主卖命,而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为了守护自己美好的未来,为了不被萨默人奴役而战!
将这座城市惊人的变化尽数看在眼里的树精灵,知道这一切都是那奇迹的女神,塞尔娜·晨星的功劳,她攥着缰绳的手心里全是汗,一个女佣兵,只用这么短的时间,就让一座失去了领主的城市复活,将一盘散沙的领民团结了起来,这样的奇迹……不,这样的神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离开故乡繁星森林,在人类世界游历了一年的树精灵琳恩·飘叶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但她的朋友,坐在另一匹马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的女术士艾尔诺拉依旧一脸平静,脸上绽放着娴静的笑容,似是连这样的场面也是见怪不怪。
然后,她们一路来到了领主府。
一天前还属于维克·加登的领主府,如今已经成为蓝宝石佣兵团指挥所的地方。
她们两个来到被当做军议厅用的原议事厅里时,应对萨默人入侵的作战会议似乎刚刚结束。一下子,房间里的所有人,塞尔娜和另外六位正准备离开的佣兵,加上坐在窗框上的鹰身女妖,全都望向了了她们这边。
“睡的好么,繁星森林的琳恩·飘叶?”看到两位朋友进来,塞尔娜与艾尔诺拉相互点头示意,然后她又热情地向女精灵打着招呼。
“托你的福。”娇俏的树精灵身子往前一倾,向女佣兵致意,然后一一与其他人问好,她昨天在营地里见过那几个人,他们都是塞尔娜手下的百人长,佣兵团里优秀的指挥官,最后,她瞧向哈比拉那边两个小家伙悄悄地摆了摆手和翅膀。
“上午好,蓝宝石佣兵团的朋友们”女术士笑着问众人,“我们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当然不会,艾尔诺拉小姐,你和你的朋友永远都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一名高大、结实,英武干练的佣兵见塞尔娜微笑着不发一言,便主动接过了话头,客气的将艾尔诺拉和琳恩·飘叶让了进来,然后和其他人一起走出了房间,树精灵记得这个人,艾尔文·多恩,塞尔娜手下一位热情好客的百人长,昨天她去到佣兵团的营地时,就是他第一个过来和自己打的招呼。
“上午好,飘叶!”再次看到树精灵,鹰身女妖开心地拍着翅膀,飞到了她的身边坐下,她喜欢挨着树精灵待着。
“上午好,哈比拉。”树精灵和鹰身女妖也有着同样的感觉。
“真是不巧,你们来了卡林堡,可我们又要开拔了。”塞尔娜抱歉地笑笑,“他们集结队伍还要一点时间,我们可以再待一会。”
“这次棘手么?”艾尔诺拉问道。
“在我所有的委托中,难度大概排第五吧。”塞尔娜手指抿着嘴,想了一下,回答道,“萨摩领军倾巢出动,总兵力接近五千,五比一的兵力比,算不上太悬殊。”
“不带上领兵和自由佣兵后么?他们的人数加起来也有近千人吧?”
“但他们跟不上我的节奏,也许等这一战打完后,我可以从他们中吸收一些人加入佣兵团,但现在,他们只需要防守卡林堡就够了。”塞尔娜说着说着,突然笑着看向一直插不上话的树精灵,向她提出了邀请,“不过,如果美丽、英勇的繁星之女愿意和蓝宝石佣兵团一起行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树精灵的好奇心就这样又被勾起来了……
半猫女杀手站在一座山岗上,俯瞰着那座被她远远抛在身后的肮脏城市,她已经离开了罗森领,带着领主维克·加登的那颗脑袋。往前又走了几步,半猫女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弓起腰,去清理跑到自己绒毛里的碎石子。从崎岖的山路一路过来,泥土灰尘弄脏了她的软足,猫女杀手并不在意。
正午的日头停在她的头顶,炫目的阳光刺痛了她那瞳孔缩成一道缝的猫眼,猫女杀手并不在意。
在半山腰上,两个罩着斗篷的身影正朝着她这边走来,猫女杀手并不在意。
两个穿斗篷的人走上山顶,在离半猫女十五步远的地方停下,烈日当头,斗篷下的嘴喘着粗气,缓了一会儿后,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浓重的艾泽梅港口音:“事情办成了么?”
半猫女没有开口,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将装着维克·加登脑袋的布袋丢了过去。
对面的人打开口袋,确认了里面确实是维克·加登的首级,但是,他们却没有支付尾款的意思,对此,半猫女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我们可以和平的解决这件事”其中一个强壮、结实的斗篷男脱下兜帽,冲半猫女说道,“就此收手,回海杰拉尔,告诉你们老大朱尔娜,不要再介入南方的事务。”
“否则,我们还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向朱尔娜表达我们公会对她插手南方业务的态度。”说罢,他脱下斗篷,露出腰间的佩剑。
半猫女懒散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又开始摘躲在猫毛里的碎石了。
“我们听说过你的事迹。”那人皱着眉,抽出佩剑,又往前迈了一步,“你的那一套对我们不起作用,所以,别再装聋作哑了,趁我们彼此还没有撕破脸,回海杰拉尔去吧。”
他得到的依旧是沉默。
强压着怒火的男子向半猫女的右边使了个眼色,向看他们到底会忍耐到什么时候的半猫女也配合着朝那边瞥了一眼,看到他的两名同伙从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站了出来,手里握着短弓。
半猫女想笑,那男子自作聪明的没有让藏在她左边的两名同伙现身,他以为还留了一手暗柱,却不知道半猫女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所有埋伏的刺客。
“现在。”感觉自己被冒犯的男子说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等半猫女回答,他就已经给同伙下了动手的眼色!
优雅的杀手清楚地看到了那男子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脸颊的最轻微的抽动,眼角的每一次收缩,然后向前一跳,两支射空的短箭打在岩石上,火花四溅。
半猫女身子刚一起跳,她便将手中的碎石抛向左边,随后就稳稳地踩在男子刺出的剑上,借势向前一记飞踢,从软足肉垫里弹出的锋利猫爪一下子便割开了对方的脖子,面前这具死尸倒地的同时,她的左边也传出一声惨叫,一名弓手捂着脸从树上摔下。
接着,落地的半猫女抽出匕首,挡开了另一名斗篷男的两次剑击,同时注意到左侧剩下的两名伏击者已经抽出了武器向她冲来。,而右侧两名头箭射空的射手正在重新搭箭。
第三次格挡下对手的攻击后,女杀手出其不意地一扫,猫爪掠过,带走了斗篷男小腿上的一大块肉,吃痛的男人刚喊出半声,半猫女匕首就捅穿了他的喉咙!
她没有立刻抽出匕首,而是先在他的喉咙处转了一下,扭转尸体的位置,拿尸体当作挡箭牌,而那两名射手也如她预料的一般,将箭钉在了尸体背上。
“该轮到她了!”半猫女喃喃自语,猛地抽回匕首,向前一投,掷中了一名射手的胸膛,然后拾起死尸的剑,迎向冲来的两人。
眼看着同伴一个个死在半猫女手上,两名剑士之一终于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他果断抛弃了同伴,转过身飞快地向山下跑走了。他的这一行为严重影响了同伙的注意力,只是稍一走神,女杀手的剑就刺穿了他的胸膛。
接着,半猫女抽回剑,流畅地划了一个优美的剑花,击落了那最后一名弓手射出的箭,然后冲到绝望的弓手跟前,从容的从他打颤的手中抢过弓箭,并将他一拳打倒,软足踩着他的喉咙,搭上箭,瞄准正没命朝山下逃的剑手的后心……
“请别……我只是奉命行事。”躺在地上的可怜虫结结巴巴地求饶,他不敢说太快,因为他的喉头每动一下,都会蹭到锋利的猫爪。
“别乱动,她在思考要不要由你来传递她的口信。”半猫女面无表情的说着,然后松开了捏着箭羽的手指。
“他、他一定会把口信带、带……”可怜虫的求饶声突然中断了,他的喉咙咯咯作响,半猫女已经将她的猫爪深深插进了他的脖子里。
“她改主意了。”半猫女杀手回答道,尽管她软足下的人已经听不到了。
黑森林之役(下) ...
之七黑森林之役(下)
“我们不该分兵的……”这是道格·佩里今天第五次发这句牢骚了。
三千五百人的萨默领军队,正以及缓慢的速度在满是人为制造的坑洼路面上行军,普通士兵尚可以互相搀扶着,勉强行进,但对于大型攻城器械和辎重车队来说,要从这里通过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两天的行军中,他都是在重复的下两个命令——修复道路和派出传令兵。
为了修复遭到破坏的道路,他的行军速度被大大减缓了,这也让他无法按时与从黑森林另一侧行军的威廉·佩里的军团汇合了。
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哥哥在自己不在的情况下,独享血洗卡林堡的“好事”!
所以,一发现道路被毁,他就立刻派出传令兵,命令他们穿越森林,去向另一边的哥哥通报这边的情况。
但奇怪的是,接连派出了几波传令兵,对面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我们不该分兵的……”道格·佩里第六次发牢骚。
这一次他派出了一支小队,护送新的传令兵,穿越黑森林去给哥哥送信……
“快,通知道格大人,让他迅速支援!”
刚刚让传令兵带着求援的信息离开,一名蓝宝石佣兵团的战士就冲到了传令官的跟前,两人迅速混战在了一起。
传令兵无暇去帮助他的上司,他的身上背负着更重要任务,为了能够成功的到达森林另一端,将威廉·佩里领主本队遭到围攻的消息传达给领主弟弟道格·佩里,他尽可能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小心地穿过血腥的战场,跑进了黑森林。
他成功了,战场上没有人注意到他,传令兵的身后没有追兵,但他还是越跑越快,,越跑越急,恨不得背上长出翅膀,一下子飞过森林,来到道格大人的身边。
突然,一股疾风从他的身后刮来,传令兵只觉得自己双肩一阵刺痛!接着,他惊恐的发现,自己那长翅膀的愿望以一种可怕的方式实现了……
专门负责对付传令兵的鹰身女妖哈比拉,眼看着属于她的猎物跑进了森林,立刻扇着翅膀追了上去,她贴着地面飞翔,快速掠过那可怜的传令兵,锋利的鸟爪牢牢钳住他的肩膀,带着尖叫声不断的男人飞上天空,然后松开了脚爪……
没有人可以救威廉·佩里的军团了……
不过,就算可以重新选择,陷入绝境的“烧烤王”威廉·佩里依旧会选择从这个方向进军,只不过他不会再贸然分兵而已。他无论如何都想要在攻打卡林堡之前,先将布兰卡镇烧成灰烬,因为如此一来,不但可以摧毁罗森的粮仓,让卡林堡陷入补给断绝的境地,也可以满足他的变态纵火欲和杀人欲。
抢走漂亮女人和财物,再将他们的家园付之一炬,最后把剩下的人丢入火中活活烧死,这是他们兄弟二人每次出征最爱做的事情。
用火焰与死亡给对手留下难以磨灭的恐怖的阴影,摧毁他们的抵抗意志,夺走他们的一切,才能让自己的军队保持斗志,战无不胜,他们兄弟二人始终信奉着这样的战争理念。
所以,就算这一头的罗森小径再难走,他也要分兵来此。
他这为了满足变态私欲而做出的决定让自己难逃覆亡的命运……
一路经受着烈日的灼烤,在酷热中行军的疲惫军团,在正午时分来到了距布兰卡镇五里的罗森小径,这条被密林和河流挤在中间的狭窄小径将整个大军拉长成绵延数里的长队,这群在骄阳下行走的士兵已经被晒得不行了,有的人喘着粗气,躲在马车的阴凉里走着,有的人则利用到河边汲水的机会,大捧大捧的将清凉的喝水打在脸上,享受着片刻的惬意。
忍受着烈日烧烤的“烧烤王”大口地喝着水袋中的水,似乎是感受到背上的主人在自顾自的补充水分,又渴又累的战马不满地嘶叫着,但它的主人对此无动于衷,于是,战马不愿再听自己那粗暴主人的指挥,开始与控制自己的缰绳,挣扎着往河边走。拼命拉拽无果后,威廉·佩里也只好顺了这畜牲的意思,一边怒骂着不听话的坐骑,一边无奈的跟着它去了河边。
“敌袭!”就在这时,从那支稀稀拉拉的队伍中传来了一声绝望、惊恐的呼喊。早已埋伏在此,以逸待劳的蓝宝石佣兵团突然向毫无防备的萨默军发动了攻击!
最初的一刹那间是最可怕的,无数箭矢从从一旁的密林中射出,许多人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搞清楚就倒下了,接着,数不清的战士手持武器,冲出丛林,一下子将在罗森小径拉出一条长长兵线的萨默军队分割成了数段!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被分割包围的萨默军队无法充分的展开兵力,一团一团挤在一起的士兵像被蟒蛇缠住身子的蛮牛一样动弹不得,内圈里的人束手无策,只有外圈的士兵在徒劳的抵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链枷挥舞,重锤凿打,剑在砍着,长枪在刺着,处处掣肘的他们像被剥洋葱一样一片片的被收割,一些意志崩溃的士兵丢下武器,跪在地上大哭大笑,但蓝宝石佣兵团的战士根本不管这些人是顽抗到底还是跪地求饶,他们只是在按部就班的取走这些家伙的性命,然后跨过冰冷的尸体,继续向前攻击,直到最后一名萨默士兵倒下为止。
佣兵们不会同情,不会怜悯这些人,他们都是“烧烤王”威廉·佩里的亲兵,是他的嫡系部队,是跟着他烧杀抢掠,双手沾满献血与罪孽的刽子手。蓝宝石佣兵团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
至于那个最该死的“烧烤王”,在突袭刚开始时,他就被惊起的战马甩到了河中,毫无防备的他连呛了几口水,才勉强抓住河边的水草,在两名亲兵的帮助下挣扎着爬上了岸,就在死里逃生的他趴在岸边剧烈咳嗽,大口吐水的时候,奇迹的女神,蓝宝石佣兵团的女团长,塞尔娜·晨星杀到了他的眼前!
两名忠心的亲兵立刻迎了上去,指望能够挡住手持细剑的女佣兵,以保住他们主人的命,但他们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其中一名使枪的亲兵抢先出手,一枪刺向塞尔娜没有护甲防护的左肋,但女佣兵将身子轻轻一闪,就躲过了这下突刺,随后她手中的细剑向上一挑,便划开了对手的虎口,那个男人还想继续攻击,然而他的手腕已经使不上力气了,一松手,长枪落地,没等他再做出其他反应,细剑的剑尖就已经穿透了他的喉咙。这时候,第二个人的双刃剑才姗姗来迟,他高举起沉重的双刃剑,妄图讲女佣兵和她的武器一同劈开,而塞尔娜却不慌不忙地用细剑往下一格,用个巧劲儿便化解了对方这一身的蛮劲儿,接着趁他立足不稳的时候,向条蛇似的从重剑的剑锋旁闪过,回手一刺,就要了那人的命。
“请,咳咳……请听我说一句……我是……咳咳!我是萨默领的领主威廉……威廉·佩里。”失去了全部护卫的威廉·佩里一手撑着地,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企图用自己领主的身份作为保命的筹码,“如果你把我活着交给我的弟弟,他会为此……为此付出一比可观的……赎金……”
女佣兵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然后慢慢收起了佩剑,就当威廉·佩里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他惊恐的发现,女佣兵拾起了地上的双刃剑!然后,塞尔娜将剑锋竖着往前一送,从他那不住告饶的两片颤抖苍白的嘴唇中间捅了进去,剑刃打碎了四颗发黄的牙齿,把舌头切成两半,通过喉咙骨,从后脑穿了出去。
有些钱,塞尔娜是不屑去挣的。
罗森小径的战斗进展非常顺利,但在另外一头却出了大问题,而那个问题正出在树精灵琳恩·飘叶的身上……
道格·佩里派出与兄长联络的头几波传令兵,全都遭到了塞尔娜预先配置在森林中的刺杀队拦截,原本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直到察觉出不对劲的道格·佩里派出了一支二十人的小队。这种数量的敌人,刺杀队需要集中行动才可以应对,于是,临时加入蓝宝石佣兵团与刺杀队一同行动的树精灵也自告奋勇的加入到了这次大的行动之中。
突袭的时机和过程都堪称完美,二十人的萨默小队,几乎没有做什么像样的抵抗就被杀伤了大半,只有少数几个人逃了出去,而其中一人则被树精灵给盯上了,机敏迅捷的繁星之女没用多久便追上了那个逃跑的萨默人,她迅速射出一箭,正中那人的小腿。
“请别……”当树精灵追上来后,那个倒地的萨默人捂着受伤的小腿,身子因为疼痛而不停的发抖,结结巴巴地向美丽的女精灵求饶,“放了我吧,我还有孩子……对,许许多多的孩子……他们还等我回去……”
萨默人的哭求声让善良的女精灵心软了,处事经验不足的她并没有分辨谎言的能力,琳恩·飘叶轻信了他的话,这个天真的、从没有杀过人的好姑娘为那个人包扎了伤口,悄悄地放走了他。
她犯了一个几乎无法挽回的错误!
好在,和刺杀团的成员们汇合后,她没有将那件私放那名士兵的事瞒着不说。
“你们怎么了?”看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沉重起来,并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树精灵不解地问道。
神情严肃的战士们沉默着,他们都不忍心去责备美丽天真的树精灵,她毕竟不是佣兵团的战士,没有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所以没必要对她太过苛责。
最后,还得由同行的艾尔诺拉出面,她走过来,苦笑着说道:“如果你实在下不了手杀了他,至少也该把他带回来,交给佣兵团的人来处置。”
“可是,他说他有好多孩子要养活,把他带回来,这些人会杀了他……”善良的姑娘把头贴在女术士耳边,小声解释道。
“我真心希望你是对的,好精灵……”女术士笑得更加无奈了,她轻轻拉住飘叶的手,手指一圈一圈地在树精灵的手心上画着,同时抬着头,不安地望着天空,等待着那唯一的答案……
“危险!危险!”不出女术士所料,一直盘旋在黑森林上空侦查的哈比拉发现了道格·佩里军团的异动,立刻飞来向刺杀队的成员示警!“有很多萨默人朝你们这边赶来,你们的位置暴露,你们快离开,哈比拉要去报告塞尔娜!”
这下,无需艾尔诺拉再多做什么解释,树精灵就已经全都明白了。
事态紧急,面对萨默人大队的围剿,刺杀队只能迅速穿越黑森领,向塞尔娜的本队靠拢,只有如此才能摆脱眼下这不利的局面。但……如果只是刺杀队的成员和树精灵的话,他们可以甩掉后面的追兵,可现在他们的队伍还里有一位脚力不佳的女术士……
“我来断后,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必须担起这个责任!”深知自己酿成的大错已经无可挽回,树精灵没有逃避,而是选择勇敢的面对,她让佣兵团的的战士们带着行动不便的女术士先行离开,自己留下来独自对抗萨默大军。
抱着必死决心的繁星之女与这片森林融为了一体,她就像个森林妖精一般,时而轻步捷移,在空地间跳纵而过,时而悠闲轻盈地走在树枝上面,时而又如狸猫般敏捷,一个箭步跟着一个箭步,不断地在林木间穿梭,领着进入黑森林围剿的萨默大军在原地四处打转,时不时让他们发现自己的行踪,然后又很快在林叶的掩护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悄悄地出现落单士兵身后,出其不意的把他打昏,她成功吸引了敌人的注意,也让自己陷入到了重围之中。
随着包围圈的不断缩小,可供树精灵躲藏转移的地方越来越少,美丽的树精灵脸上没有了从容的神情,冷汗渐渐布满她的额头……
终于,琳恩·飘叶最不愿意等到的那一刻来临了,不断在偷袭对手的树精灵暴露在了萨默人眼前,虽然在最后时刻,她还用随身的短剑伤到了七八个近身者,但双拳终是难敌四手,几双铁钳似的大手死死抓住了她,将她压在了地上!
当树精灵惊讶地发现那一双双毛茸茸的绽着青筋的脏手开始撕扯她的外衣时,当女精灵惊恐的从盯着她的那一对对眼睛看到不怀好意的凶光时,当琳恩·飘叶听到一阵阵令她不安的狞笑声时,绝望的繁星之女马上想到了咬舌自杀!然而,她那想要自尽的念头已经被这群恶魔看穿了,一只粗壮的如蟹钳一样有力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一根绳子勒在了她那两排洁白的小牙中间……
“别急着寻死,尖耳朵,我们还等着看你哭着求我们赐你一死的表情呢。”勒住她嘴的那个人一瘸一拐的来到了不住挣扎的树精灵面前,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飘叶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之火也熄灭了,可怜的姑娘痛苦地闭上双眼,准备去接受自己那最悲惨的命运了……
那最黑暗时刻并没有降临在树精灵身上,随着一声瓶子破碎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飘叶的周围传出了痛苦的咳嗽声,没等她搞明白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根带着药草芳香的手指轻轻贴在了她的鼻翼下面……
“你这样的好精灵,可不能像他们那样死掉。”
一段琳恩·飘叶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柔和悦音在她的耳边想起,几乎放弃了一切希望的树精灵猛地睁开眼,顾不上整理自己被扯下一半的衣衫,一头扎进了女术士艾尔诺拉的怀里。泣不成声。
“为什么……那些家伙的眼中,会流露出那样可怕,那样恐怖的眼神。”心有余悸的树精灵趴在女术士身上,小声喃喃道。
“战争,无休无止的战争,让这些人失去了人心,让他们变成了比恶魔还要可怕的东西。”艾尔诺拉温柔地为树精灵重新穿好衣衫,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水,慈爱地凝视着迷茫的好姑娘,平静地回答道,“所以我要结束这一切,从奥尔帕特开始。”
“那你就不该一个人冒着危险回来救我……”
“谁说我是一个人,好精灵。”女术士噗嗤笑了一声,接着,数不清的蓝宝石佣兵团战士从女术士身后冲出,从她们两人的身边跑过,随后,震天的喊杀声传遍了黑森林的各个角落……
“你现在的眼神很有意思……”艾尔诺拉盯着树精灵的眼睛看了一会,然后她顺着飘叶目光投射的方向望去,好像明白了什么,然后她走到一名快要被毒死的萨默士兵跟前,将一点解药涂在了他的鼻子上。
“你说你有许多孩子?”眼中失去而纯真的树精灵擎着神木弓,走到那个不久前曾被自己放走过,如今又被艾尔诺拉救活的士兵跟前,冷冷地问道。
“是、是的……”意识到大事不妙的士兵想要起身逃跑,但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编织那段蹩脚的谎言。
“有多少?”树精灵的声音仿佛深谷寒潭中冰水一般寒冷刺骨,她默默搭上一根鹰羽箭,拉满弓弦,对准脚下的骗子,等着他的回答……
“十……十七……”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的男人说出了一个数字。
“一!”男人话音刚落,琳恩·飘叶立刻射出了第一根鹰羽箭,随后她迅速又搭上了一根新的鹰羽箭!
“二!”“三!”“……”“十七!”
繁星之女不再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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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的魔女伊莎贝拉 ...
之八传说的魔女——伊莎贝拉
与塞尔娜的蓝宝石佣兵团分别后的第四天,女术士艾尔诺拉与树精灵琳恩·飘叶越过了罗森的南方边界,进入了艾瑟顿领,离开林木茂盛的罗森,最先映入她们眼帘的,便是那连绵数里,由苍郁绿草环绕的美丽湖泊——瓦罗温湖。
一看到那熟悉的、平静的、碧绿色的湖水,久违的笑容又回到了树精灵的脸上,繁星之女伸开双臂,笑着在草地上转着圈,她环看着四边的草木,觉得它们都在对着她笑,她觉得一切又都变好了。
“你是特意为了我才和塞尔娜她们分开,绕路来到这里的?你怎么知道我常来这瓦罗温湖?”开心到忘我的树精灵跳过来,给了女术士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又没和我说过这些,还有,我是来艾瑟顿找人的,只是顺道会路过瓦罗温湖而已。”不解风情,或者是故意不解风情的女术士嘴边挂着她那招牌似的微笑,不过她最后也还是心软地说出了一点树精灵爱听的心里话,“当然,我的确是想当然的认为这里的美景能让你开心起来……”
“你可以不说前半句的,不过你怎么可能不说前半句……”四天来,女术士一路上的开导和安慰,终于在瓦罗温湖美景的催化下起了效果,女精灵彻底从那场发生在黑森领中的噩梦中走了出来,她将头轻轻抵在女术士的肩上,小声向她的朋友道谢,“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
“不客气,好精灵。”女术士笑着接受了树精灵的谢意。
“那么,不管怎样,我们都已经到了瓦罗温湖,如果时间……不,不管时间充不充裕,我现在都要去湖里玩会水。”任性的姑娘不等女术士做出回应,就解下了自己随身的弓箭,一股脑地塞到女术士手中,然后甩掉靴子,转过身,赤脚踩在松软的草地上,欢笑着跳进了湖中。
“如果是你的话,怎样都有时间,好精灵……”无奈苦笑着,但眼中满是慈爱的艾尔诺拉弯着腰,怀中抱着女精灵托付给她保管的心爱的神木弓和鹰羽箭,另一只手拾起她随意乱丢的靴子,把它们小心的收在一起,然后安静地坐在一旁,微笑着凝望着,守护着湖中的精灵,“我怎么可能让艾兰蒂丝的女儿们难过……”
正将俏脸埋在清澈湖水下面吹泡泡玩的繁星之女并没有听到,岸上的女术士在自言自语中无意间提到了她们精灵守护神的名字……
艾尔诺拉没有说谎,她绕远到艾瑟顿领,的确是来找人的。耐心的等她那树精灵朋友在瓦罗温湖玩够了之后,她才说明了此行的目的地。
“你知道拉斯村么?就在瓦罗温湖往南不远的地方。”
“不知道。”树精灵回答的很是干脆,这倒也不能怪她,虽然琳恩·飘叶离开繁星森林,在外面的世界游历了有一年之久,但她在遇到艾尔诺拉之前的生活,除了偶尔去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村镇买些水果外,几乎都是在山林溪谷中度过的,她甚至今天才知道,自己经常来玩的瓦罗温湖是属于艾瑟顿领的。
“我丝毫不觉得意外。”艾尔诺拉抿嘴笑笑,然后与受到了“冒犯”的树精灵继续赶路。
由于在瓦罗温湖耽搁了太久,她们已经无法在当天赶到拉斯村了。好在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两人找到了一间亮着灯火的猎人小屋。
两位如此美丽的旅行者前来借宿,其中一位还是自己一生都难得遇见一回娇俏女精灵,只是看了她们一眼,就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的老护林人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们两个进屋坐下不久,腰板硬朗的善良老人就为姑娘们端来了热腾腾的晚饭——一锅拌着动物肉块和南瓜块的肉粥。
“您真是客气,老人家。”女术士微微倾身,向他表达谢意,然后结果了一碗肉粥。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精灵不吃肉类。”琳恩·飘叶礼貌地笑笑,婉拒了护林人递过来的碗,看着墙上挂着的那些动物毛皮,树精灵的心里很是难过,不过她尊重护林人的生活习惯,不会将精灵的意志强加给其他种族。所以,她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只是尽量不去看锅里的动物肉块,伸手接过老人又给她找来的一些干果,认真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然后坐到门边,一边吃着干果,一边和护林人养的猎犬玩到了一起。
“你们两个小姑娘怎么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老人一边吃着粥,一边随口问着。
“我们本来今天是要去拉斯村找人的,可是在瓦罗温湖耽搁了时间,所以只能现在您这里借宿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
就在女术士提到拉斯村的那一瞬间,护林人的身子猛地一震,这下,不只是女术士,连正在一旁揉猎犬脑袋的树精灵也觉出来不对了。
“那里出什么事了么?”女术士问了一句。
“如果你们是去哪里找人的,那我劝你们还是就此掉头回去的好。”老人的脸看上去比刚才苍老了不少,手上的粥碗放在桌上,然后又被他端起来,来来回回的重复,他迟疑了好一会,才又开口说道,“那里……被诅咒了。”
“这倒是有意思起来了,可以说的更具体一些么?老人家。”自己即将要去的地方发生了可怕的事,女术士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与不安,反倒像是听到了什么趣闻一样,两手托腮,手肘支在桌子上,就像一个等着听故事的孩子那般央求老人继续讲下去。看到女术士是这个样子,树精灵琳恩·飘叶自然也紧张不起来,单单只是同样被吊起好奇心的她也挪回饭桌旁坐下,搂着跟过来的猎犬脖子,等着听故事的后续。
“如果你们不想再听我讲下去,随时可以让我停下。”护林人放下粥碗,看着面前这两个毫无惧意的姑娘,摇摇头,叹着气,将他所了解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给她们听,“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三个月前,我们的领主大人,他和索拉文王国签订了个什么协议,然后,索拉文王国法王厅的教士们就被允许在艾瑟顿领内传教了,拉斯村的教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建起来的。而法王厅的教士开始在那里布道没多久,就传出来村里处死了一位林中女巫的消息。”
“林中女巫?”树精灵忍不住插了句嘴,然后她转头看了看艾尔诺拉,因为她多少已经猜到女术士想要去拉斯村找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护林人刚刚提到的这个林中女巫,不过令她感到不解的是,女术士在从护林人口中听到林中女巫被处死的消息后,嘴边露出的,竟然是一丝轻笑!
“我没有见过她,只听说她是在拉斯村附近林中独住的一位女医生,偶尔也会替村子里的生病人和牲畜治病,但自从法王厅的教士进驻到村里后,一切就都变了。”护林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做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南方十领人,他对北方法王厅的教士有着天然的抵触。“拉斯村的那帮蠢货软骨头,居然在教士的蛊惑下处死了帮助过他们的女医生,受到诅咒完全是报应。”
“是什么样的诅咒呢?”艾尔诺拉问道。
“我没有亲眼见过,也没有人敢去那里确认。”护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每每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就都会使他心颤肉跳,从脊背里榨出一身冷汗,“我们知道拉斯村出事,是在他们处死林中女巫的半个月后,那天,我带着打来的猎物去镇里的市集换盐和酒,然后,我和一些镇民在镇口那条通往拉斯村的必经之路上,看到拉斯村的教士一个人蹒跚而来,当他从我们跟前走过时,我永远不会忘记他那可怕的模样……”
护林人讲到这里,大口吸着气,然后给自己倒满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这才有勇气继续说下去:“他的头发乱的像个干草窝,整个人憔悴的就像几天没睡一样,而事后我们也知道,他确实是几天都没有阖过眼,那家伙的脸上布满了结痂的血迹,但那并不是最吓人的,他的眼皮不见了,被用刀子割掉了,活生生的!割掉了……而且是他自己亲手割掉的,就为了不让自己的眼睛闭上,不让自己睡下去……”护林人停了一下,看了看正抱着猎犬瑟瑟发抖的树精灵,说道,“如果你们不想听我讲下去了……”
“不。”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女术士冲面露哀怨眼神的树精灵挤挤眼,然后示意护林人继续,“请说下去。”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护林人耸耸肩,又倒满了一大碗酒,“他到镇子里的时候,神志已经不太清了,我们只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拉斯村发生了可怕的事情,人们只要睡着,就会诡异的惨死在睡梦之中。和他一起逃出村子求救的一共有五个人,其他四个人都因为熬不住不断袭来的睡意而死,只有他靠着不断自残才一路坚持到这里,说真的,我对他们这些从索拉尔来的教士没有任何好感,但看到他那凄惨的样子也不由得心生怜悯。看着镇民们将他送进镇里的教会后,我也就离开了镇子,之后我听人说,当天夜里,那个可怜的家伙睁着眼睛睡着了,然后第二天,他也变成了一具尸体。”
“你们没人去拉斯村看看情况么?”
“领主第二天就封锁了去拉斯村的路,就算他不封锁,也没有人敢去看,毕竟那教士的样子太过震撼了。”护林人倒满了第三碗酒,“不过也不是没有人去拉斯村,就在上个月,还有两天前,有两批海杰拉尔法王厅的骑士赶往拉斯村调查。”他摇着头,叹了口气,“上个月那批人一个也没有回来,两天前过去的这些骑士恐怕也回不来了……这就是我知道的有关拉斯村的一切,所以,你们还是……”
“非常有用的消息,谢谢你,好心的老先生。”女术士诚挚地向护林人表达谢意,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此借宿一晚,不去拉斯村了。”
“我跟你们说这些,都是为了你们好,姑娘们。”见女术士听从了自己的劝告,护林人高兴的微笑着,喝下了一碗欣慰的美酒。
“不去了?”自认为已经很了解艾尔诺拉的女精灵怀疑地看着她,不相信她会如此轻易的改变自己的想法。
“是啊,不去了。”艾尔诺拉回答的同样干脆,“因为不需要去了。”
“我需要一个解释。”满脑子问号的树精灵喃喃着,她对女术士是否会好好做出解释并不抱什么信心。
“你睡一觉就能知道答案,好精灵。”
“听了这个故事?你还想要我睡觉……”树精灵叹了口气,不过当天晚上她睡得还是很香。
而且,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到了森林,却不是她的故乡繁星森林,一片寂静,一匹燃着黑色火焰的骏马从神秘莫测黑暗幽林中跃出,它跺跺蹄子,瞬间点燃了整片树林,接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从火海中踱步而出,骑上那匹漆黑的魔兽,朝着动弹不得的琳恩·飘叶冲来!
做了噩梦的树精灵在惊叫声中醒来!
“好梦。”坐在床边,等着她惊醒的艾尔诺拉用手帕轻轻擦去她额头上的冷汗,若有所指地笑道。
“你知道我梦到了什么?”已经习惯被女术士整的树精灵做起来,推开那条正准备好心帮她擦身子的胳膊,开门见山地问道,“那个人就是……”
“她就在门外等着我们呢。”艾尔诺拉抿嘴一笑,拉着树精灵的手,推开了猎人小屋的门。
“初次见面,繁星森林的琳恩·飘叶。”出现在猎人小屋外面的林中女巫微笑着念出了树精灵的名字,“奥尔帕特的伊莎贝拉向你问好。”
“食梦者梅丽尔,希望梦中的我没有吓到你。”立在伊莎贝拉身后的黑衣女子狡黠地笑着,不过她对树精灵并没有恶意。
“我还是需要一个解释……”一头雾水的树精灵呆呆地自语道。
天空公主 ...
之九天空公主
一个空掉的酒罐在脏兮兮的的地板上滚了几圈,最后撞在一双干净漂亮、与这里的格格不入的雕花靴子上,穿着靴子的小脚触电似的一颤,连忙将酒罐踢到一边,她想要远离这些脏东西,却偏偏事与愿违,罐子里残留的酒水被这一踢给溅了出来,沾在了鞋面上。
“该死!”树精灵琳恩·飘叶气的跺了跺脚,然后一脸哀怨地瞪着她那个坐在圆桌对面的新朋友,嗜酒如命的食梦者梅丽尔。
同行的五天里,这个大夏天穿黑衣服的女酒鬼只要看见酒馆,就一定会停下脚步,拉着一脸嫌弃的女精灵去里面喝个痛快。只要女精灵敢不答应她这无理的要求,“恶毒”的食梦者就会威胁让这可怜的受气包整晚都在噩梦中度过,而且她的确也这么干了。所以,受了一夜惊吓的繁星之女,之后也只能跟着她一次次的进到那些自己从来不去且无比嫌弃的充满酒气与吵闹声的酒馆里去。
“抱歉,小树苗,弄脏你漂亮的小靴子了,嘿嘿嘿嘿……”醉醺醺的梅丽尔歪在她的对面,醉红的酒脸贴在桌面上,冲着一脸嫌弃的女精灵傻笑,“别把我又喝醉的事告诉爱照顾人的魔女,好么?”
“……”树精灵眼看着梅丽尔又从酒保那里要来了满满一罐子酒,她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嘴里不断往外冒酒气的家伙与一个随随便便就能让整个村子的人加上十几名法王厅骑士无声无息的在睡梦中死去的狠角色划上等号。
要不是她真的在控制梦境上对自己露了一手,树精灵早已经完全彻底的肯定,女术士和她的朋友们编了个精心准备的故事在糊弄她。
而且,整个故事中属于梅丽尔的那部分并不是最难接受的,被村民处刑,然后死而复生的林中女巫那部分也不是,最让树精灵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林中女巫的名字,是她的身份。
伊莎贝拉。
魔女伊莎贝拉。
她是活在科古恩还叫奥尔帕特的时候,是活在魔法之都中心的崔巍高塔还属于蓝瞳魔女的时候的魔女领袖,魔法之都的主人,救世三英雄之一的光之女——伊莎贝拉。
一位在四百年前就应该死去的伟大魔女。
琳恩·飘叶不会忘记那张脸,四百年前,为了劝说群星王庭的树精灵族加入地表联军对抗入侵的地底魔族,魔女伊莎贝拉造访过繁星森林,那时,她,年幼的繁星之女,群星王庭最小的公主,精灵王的掌上明珠,坐在美丽娴雅的光之女腿上,在那双温柔动人,泛着湛蓝光泽的明眸注视下,没有了初见生人时的胆怯,回报给了她一个甜甜的微笑。
后来,当她听到光之女战死沙场的消息时,第一次理解了什么是死亡的树精灵哭了整整三天三夜,最后,她硬求着自己的父亲,带上了她,在圣都海杰拉尔出席了光之女的葬礼。
树精灵琳恩·飘叶不敢相信自己在四百年后,竟又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那熟悉的笑容,听到那柔美的悦音。
她好容易说服自己相信了一个四百年不老不死魔女的现实,如今又有一位四百年后死而复生的魔女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真的需要和她们好好聊一聊,才能够消除掉她心头那团越来越重的谜团。
然而,她那有事总是藏着掖着的好朋友,女术士艾尔诺拉偏偏这个时候说要与她暂时分开行动。
纵使树精灵有一千一万个不乐意,但她最终还是拗不过巧嘴滑舌的女术士,和梅丽尔一起,先行去与塞尔娜汇合了。
但她仍不明白,她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不能一起去死水沼泽……
……
雌龙德拉贡妮娅还在窝在龙蛋里的未孵化的时候,旷日持久的七龙战争就已临近尾声,可怜的小红龙还没有破壳,她那强大的族群便已失去了一切。
巨龙落败,失去了统治天空、大地与海洋的资格……
早早失去了一切的德拉贡妮娅是不幸的,同时也是幸运的,有人保护了还是一颗龙蛋的她,保护她不会被专门找寻并破坏幸存龙蛋的猎龙者发现,将她平安的带到了大陆南方的死水沼泽,那里不适合任何温血者居住,但却是龙类生物的天堂,一群巨龙最忠实的仆人,龙之亚种——蜥蜴人世代守护着这里,在它们的悉心照料下,雌龙德拉贡妮娅顺利的在死水沼泽破壳而出!在它们的悉心照料下,德拉贡妮娅从雏龙变成幼龙!在它们的悉心照料下,德拉贡妮娅从幼龙成长为强大的红龙!
从此,死水沼泽有了一头巨龙,蜥蜴人们又有了一个新的图腾,一位强大的守护者,它们尊贵庄严的女主人——雌龙德拉贡妮娅。
美丽骄傲的雌龙在这片沼泽中过上了无忧无虑的隐世生活。
数百年后,两位魔女的造访死水沼泽,给雌龙德拉贡妮娅平淡乏味的生活带来了一点小小的改变……
那一天,美丽的女术士艾尔诺拉和最后的魔女伊莎贝拉深入到昏暗潮湿的死水沼泽之中,找到了德拉贡妮娅居住的龙巢,来到了趴在财宝堆上发呆的巨龙面前。
“日安,美丽的巨龙小姐。”女术士艾尔诺拉微笑着,优雅地向不明所以的巨龙行礼。
“竟然会有魔女来向巨龙问好,这到底是魔女疯了,还是我这头巨龙傻了?”德拉贡妮娅小的时候听她的蜥蜴人老管家讲过她的先祖们——巨龙一族与蓝瞳魔女们的恩怨,但她却没有对面前这两个与本应是死敌的魔女动手,这并非出于巨龙特有的傲慢,而是另有原因,“真是有趣,我的面前明明只有两个人,但却闻到了三股令我感到亲切的气息,更有趣的是,其中两股气息,竟出自一个人的身上。”
巨龙德拉贡妮娅所指的那个人,就是站在艾尔诺拉旁边的魔女伊莎贝拉。在德拉贡妮娅还在蛋壳里时,曾围绕在龙蛋周围的其中两股温暖亲切的气息,如今又自伊莎贝拉一个人的身体中散发出来。
她绝对不会对有这种气息的人动手。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的奇妙。”神秘且迷人的魔女伊莎贝拉眨了下眼,原本的一对蓝瞳变成了红蓝两色,然后,有着双瞳的魔女嘴角挂着甜美的微笑,温柔地摊开双臂迎上前去,而巨龙德拉贡妮娅也不由自主地探过头去,任由她抱住自己,亲昵地蹭她的下巴。
那亲切、温和的感觉更强烈了,巨龙德拉贡妮娅舒服地闭着眼,放下了一切戒备的她安心的享受着魔女伊莎贝拉的抚慰。
“真高兴能再见到你。”一滴激动的泪水不自觉地从魔女伊莎贝拉红瞳的一侧流出,在被人发觉之前,她便用手假借整理头发之机轻轻擦去,然后,有着红蓝双色瞳孔的魔女脸上就只剩下笑了,“我可爱的小龙蛋变成漂亮的小红龙了。”
听了伊莎贝拉温柔的低语,德拉贡妮娅更加确信,眼前的这两位美丽魔女就是当年保护过她的救命恩人,难怪现在这两个人可以不受仆人们的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深入沼泽,来到自己面前,令她稍感意外的是,几百年过去了,她的救命恩人竟然还是这么的年轻。
因为是魔女的缘故吧,她胡乱猜测着。就在这时,另一位魔女,女术士艾尔诺拉开口说话了。
“我们这次来,除了探望一下多年未见的巨龙小姐外,还带了一份不错的见面礼来。”笑容满面的女炼金术士抬头,看着那头被她勾起了好奇心的巨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盒子,当着巨龙的面将它打开,里面盛的是一盒精细如沙尘一般的蓝色药粉。在德拉贡妮娅充满新奇的目光注视下,艾尔诺拉将盒子稍作倾斜,倒出一小捧药粉在手心上,然后对着凑过头来看新鲜的小红龙的脸,呼地朝手心上的药粉吹了一口气……
“阿嚏!”猝不及防被吹了一脸药粉的德拉贡妮娅被呛得打了个喷嚏,吹到脸上的药粉被她吸进去了一大半,而那药粉进入她的身体同时,一段古老的龙语也一并从她的记忆中复活了!
“念出那句龙语吧,德拉贡妮娅小姐!”早已直到会发生这种事的艾尔诺拉眯着眼微笑,在一旁引导着小红龙将刚刚记起来的龙语念出来。
一阵炫目的亮光闪过之后,伊莎贝拉与艾尔诺拉面前不见了庄严的巨龙,而是对了一名站在原地茫然无错的妙龄少女。
“这是……怎么一回事!”看了看自己的手脚,雌龙德拉贡妮娅,不,少女德拉贡妮娅尖叫起来!她的脑子有点跟不上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念出那句龙语后,就成了和那两位魔女一样的人类。
“幻化术,这本来是你们龙族成年后就会自动拥有的一项能力,但是不知为什么,你却迟迟都没有觉醒这项能力,这让你的老管家斯赛兰很是担心,于是,它就辗转找到了我们,让我们想办法提供一些帮助。”
“它就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搞得我现在如此失态……”德拉贡妮娅一边小声埋怨着自己那个“多管闲事”的老管家,一边心安理得地欣赏着自己纤巧优美的手脚,然后转头问艾尔诺拉,“但我还是不明白,这种能力对我们龙族而言有什么用?”
“用处很大的。”艾尔诺拉微笑着解释,“你们龙族的幻化术是为了更好的与其他种族交流而流传下来的,你想想,如果你想要到人类生活的城市,精灵居住的林地,半兽人聚集的部落里去,要是以巨龙之姿去的话,不说会引起多大的骚动,就是在那种狭小的地方行动起来也不方便,而变化成他们的样子后,就没那么多麻烦事了,而且相同的容貌也很容易让自己融入他们的社会,不会让他们对你产生畏惧与疏离感。”
“我可没从你们脸上看出一丁点的畏惧与疏离感……”美丽骄傲的龙女此时的心思全都放在自己全新的身姿上了,她打断了女术士的解释,拍着手掌,大声叫外面的蜥蜴仆人进来,语气傲慢不容置疑,但声音悦耳动听,“我记得宝物堆里有镜子的,去给我找出来,马上!”
很快,一面黄金制作的穿衣镜被蜥蜴仆人恭恭敬敬地抬到了女主人面前,沉醉在喜悦中的龙女站在穿衣镜前,对着镜中有着一副曼妙身材的自己按耐不住的得意,她在镜子前面驻足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怠慢冷落了那两位魔女好久,于是她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镜子里的自己,努力恢复成高贵庄严的神态,“这是份不错的礼物,我很满意,所以你们有向我索取一份回礼的资格,说吧,想要什么,我是很大方的。”
“如果尊贵的红龙大人不嫌麻烦的话……”女术士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她将一张标注了记号的地图交给龙女德拉贡妮娅,“我们有件小事想要借助你的力量,请在十天之后,来奥尔帕特领西方边界一趟,具体位置已经画在地图上了”
“小事一桩,那就十天后见了,现在我还要再练习巩固一下幻化术,就不留你们了。”兴头上的德拉贡妮娅想都不想便答应了艾尔诺拉的请求,接着她又急匆匆的打发走了两位魔女。
确认再没有谁会打扰到自己后,这个年纪相当于人类少女妙龄时期的红发龙女立刻转身,又陶醉在了她自己那映射在抛光镜面中的优美曼妙的傲人身姿中了。
“为什么我会变化成这个样子?”她摸着自己清秀的俏脸,喃喃道,这张漂亮的脸是与那段龙语一起,从自己的记忆深处被唤醒的,年轻的龙女不明白,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人类样子的她,为何会保有这样一个美丽的人类少女的相貌记忆,想不出头绪的她很快就不愿再为这种小事情伤脑筋了,更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自己,一想到这里,龙女立刻扯着嗓子大声喊着她那些蜥蜴人仆人以及她的老管家的名字,“来人!来人!还有斯赛兰!如果你那两条老腿还迈的动步子,就马上到我身边来!”
“您有何吩咐,尊贵的女主人。”早就等在龙巢外面的蜥蜴人老管家一等到大小姐那充满活力的叫声,便和其他蜥蜴人一起,微笑着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废物们,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尽快物色一张配得上我的大床来,我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能睡在坑坑洼洼的泥地上!”再次轰走仆人们后,高傲的龙女躺在财宝堆上面,又开始对她忠心的老管家发着号施令,“还有!你见多识广,一定会看地图吧?”
是的,我们的龙女,德拉贡妮娅大人是个从没去过死水沼泽以外的地方。
啊!魔法之都奥尔帕特 ...
之十啊!魔法之都奥尔帕特(上)
科古恩领都佩露法斯,曾经被叫做魔法之都的地方,这座美丽的城市在经过近四百年的摧残之后,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尤其是最近几年,在疯狂的领主兰登·米尔的横征暴敛下,佩露法斯更是成为了人间地狱一般的存在。
在这座笼罩在凝重的令人窒息的灰暗气息的不幸城市中,也有唯一的一抹亮色——玲珑之塔。
这座建在城市中心,被称作玲珑塔的高塔,以前是魔女们的居所,现在则是领主兰登·米尔的享乐窝,是佩露法斯唯一被不断修缮的建筑,连他自己的领主府也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
高达二十层的玲珑之塔的顶层卧房,装修的最为奢华,今天,这里有了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是佩露法斯,乃至整个科古恩最有权势,最有影响力的三个人,现在,他们正在为科古恩领与他们自己的未来争吵不休。
“你是说伊莎贝拉?光之女?那个早就该烂成骨头的魔女头子出现在了我的领地内?”兰登·米尔咆哮着,“这要我怎么相信!”
“你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了,大人。”说话的是塔德,他是兰登·米尔的智囊,让整个科古恩领在领主的胡闹下还能勉强保持稳定的功臣,也是少数一个可以当面顶撞领主的人之一,“领地内的七个镇子中已经有三个宣布向魔女效忠,不再像我们缴税。”
“那我们不是还有四个么!”
“因为光之女的队伍还没有去到那另外四个镇子,我的大人。”塔德叹着气,希望他面前的蠢货能够早点认清现实,“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你是米尔大人的智囊,如果这种小事也要领主亲自操心过问的话,那还要你干什么?”四人中唯一的女性,之前一直置身事外,坐在阳台那里一边吃着茶点一边居高临下欣赏着城市景色的异国美女——苏,这个有着一头秀美黑发的妖魅女人放下茶杯,轻蔑地笑着,原本只是个酒吧舞女的她,在被领主看中成为他的情妇后,一路从兰登·米尔的床上爬到了现在这个佩露法斯最高的位置,这个身材苗条,动作优雅的性感尤物游到了兰登·米尔的身后,似玉石雕琢的双臂揽着他的脖子,富有弹性的高耸胸脯贴着他的背,贴着他肩膀的头轻轻摇了一下,把及腰的黑色长发甩到一边的肩膀上,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塔德。
“如果大人您没有用送还夏洛丝塔夫人这事来羞辱英格拉姆大人的话,事态也不会恶化成这样。”塔德针锋相对地怒视着趾高气昂的苏,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憎恶,自从她成了领主的枕边人不久后,领主兰登·米尔的正牌妻子,就被送回了邻国希塞里斯,虽然他们两人的结合只是一场用来维持同盟的政治婚姻,但此举无疑是对希塞里斯领主,夏洛丝塔的哥哥英格拉姆的极大侮辱。所以自同盟破裂后,科古恩不得不在边境囤积重兵,防备英格拉姆可能的报复。“我们至少可以将部署在希塞里斯边境的两个兵团调回领都。”
“做好你份内的事!”兰登·米尔不耐烦地打断了塔德的抱怨,“苏说的没错,没必要为这种小事跑来这里找我,该怎么对付那个死而复生的魔女头子,你和法奥斯自己去想办法,不管是出兵剿灭还是雇杀手暗杀,只要能让她彻底消失,不再威胁到我的统治就行!”
塔德在兰登·米尔对他下达逐客令后还想在说点什么,但已经在身后美人一下下充满诱惑的摩擦下有些魂不守舍的领主已经迫不及待地抬起苏那雪白柔嫩的大腿,搂着她的细腰,将自己饥渴难耐的嘴唇如急骤雨点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她粉嫩的脖颈和脸蛋上,逗的美艳的苏咯咯直笑。
“这时候了,他还是和那条毒蛇缠在一起?”看到脸色铁青的塔德摔门而出,人称科古恩雄狮的巴洛普克便已经猜到了结果。在科古恩与希塞里斯交恶之后,他便率领两个精锐兵团驻守在了边境,也正是忌惮他的武力,希塞里斯才迟迟没有对科古恩发动攻击,如今领内有变,他不得不悄悄从边境返回领都,找智囊塔德商量应对之策。
“只能靠我们拯救科古恩了……”塔德刚一开口,阵阵不堪入耳的放肆叫声就顺着门缝传到了走廊,对兰登·米尔失望透顶的他,拦住了气愤至极,拔剑准备冲进去的巴洛普克,拉着他远离了这里。
“事到如今你还要留着那条毒蛇的命?”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后,愤怒的巴洛普克质问道,他对塔德刚刚拦着自己,不让他进去手刃领主情妇的行为感到十分不解。
“我不是在保护那个荡妇,我是在保护你的命。”塔德一边平息着朋友的怒火,一边讲出了他的顾虑,“你这几年一直待在边境,不了解领都的情况,这个叫苏的女人一点都不简单……”
“难道她的身子不是肉做的不成,而且就算她是铁做的,我也有信心一剑把她劈成两半。”巴洛普克哼了一声,对塔德的谨慎不屑一顾。
“真有趣,我这几年派去杀她的人,都和你一样,对我说了的这样的话。”塔德的脸上露出一丝苍凉的笑意,“但他们后来全都消失了。”
“都死了?”
“我不知道……”塔德悻悻地苦笑,“因为他们就这么毫无声息地消失不见了,根本找不到他们的尸体,我想他们应该是死了吧……”
“……”科古恩的雄狮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许久,他才回过神来,同样悻悻道,“希望那些人真的死了,不然他们中要是有人供出幕后主使是你的话……”
“这也不重要……她早知道幕后主使是我了。”塔德给了巴洛普克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第一个杀手行刺失败的第二天,我就收到她送来的感谢信,信笺上留着她房间里特有的香料芳香,在信中,她用极尽嘲讽的语气感谢我给她带来了一个愉快的夜晚,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对我采取任何报复行动,后来,我又鬼使神差的派去了几波杀手,也只是在第二天收到了同样的回信而已。”
“我对她毫无威胁,她只是把我派杀手刺杀她的事,看成了用来解闷的游戏……”
“可是……如果她真的如此可怕,那为什么……”巴普洛克又问,这个问题同样说出了塔德内心深处的疑惑。
“是啊,一个如此可怕且神秘的女人为何甘心做兰登·米尔的情妇,她来科古恩,来佩露法斯到底有何目的……”
突然,一个不安的念头从塔德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一把抓住巴普洛克的肩膀,急切地说道:“暂时不要管英格拉姆那边了,你快回边境,将那两个精锐兵团调回佩露法斯……”
在让巴普洛克带兵回援领都的同时,塔德心中也开始盘算起新的刺杀计划,而这一次,将是孤注一掷的一击——他通过自己的情报网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一些来自艾泽梅港的王牌刺客正云集在科古恩……
眉头紧皱的半猫女走进这间位于佩露法斯城西的酒馆,点了一大杯烈酒,脚像是踩在一团棉花上的她,摇摇晃晃地来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悄悄抽出匕首,饮下一口烈酒,接着撕开衣服,露出留在腰间的半截弓箭。
自从她在罗森边界冷血的杀掉了那几名来自艾泽梅的刺客后,就像是捅到了马蜂窝一样,十几天来不断地遭到追杀伏击,而最危险的一次就发生在不久前,那名实力与自己不相伯仲的刺客成功接近到她背后时终于引起了半猫女的警觉,她迅速用手护住脖颈才不至于让自己被那根勒向脖子的细丝直接取下性命。
那名刺客将一切都做的很完美,几乎让她丧失了所有反击的能力,但还是出了一个致命的疏漏,之前从未与亚人交过手的他,并不知道半猫女的尾巴和她的手同样灵活,而且足以致人死地!
灵活的猫尾猛地一甩,像条铁索一样紧紧勒住袭击者的脖子,
在这场意志力与生命力的比拼中,“留了一手”的半猫女成了最终的胜利者。袭击者最后发出了几声绝望的咕哝声后,彻底断了气。就在死里逃生的半猫女松了一口气,准备摆脱身后的死尸时,从她的前面,黑暗小巷的深处,传来了弓弦松动的声音!另一名埋伏的暗杀者这时才发现丢掉性命的其实是他的同伴,立刻发动了攻击。
受到身后尸体拖累,半猫女的行动稍微慢了一点,她的腰部先是一麻,然后才是一阵火辣辣的剧痛,意识到对方箭头有毒的半猫女不敢恋战,对着毒箭射来的方向,迅速将自己的匕首反抛回去,她不奢求自己的反击能够精准的击杀对手,只是利用对方分神的机会,逃进了黑暗之中。
女杀手不知道在黑暗中还有多少隐藏的杀手,她只能冒险去有人群聚集的地方处理伤口,虽然这样一来她将再次暴露自己的位置,但眼下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箭头上的未知毒素正在她的体内肆虐,她必须尽快想办法解毒。
于是,紧皱眉头的半猫女蹒跚地来到佩露法斯城西的一间酒馆内,强打精神,向酒保要了一杯烈酒,挣扎地来到无人的角落坐下,饮下烈酒,撕开衣服,将布条团成一团用牙咬住,心一横,猛地一下把扎起肉里的箭镞拔了出来!
一声闷叫,几乎疼昏过去的半猫女趴在桌上缓了好一会,才又恢复了一点点力量,额头满是汗珠,脸色苍白的她吃力地吐掉嘴里的布条,用舌头舔了舔带毒的箭尖,不幸中的万幸,只是一般的麻痹毒药,她身上正好有麻痹毒的解药,只要她取出服下就没事了……
但要命的是,麻痹毒偏偏在这紧要关头发作了,半猫女的手指在几乎碰触到解药的前一刻僵住了。
如果不能及时服下解药,她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成为任人宰割的对象,就算半猫女侥幸不被那些时刻都想要她命的艾泽梅刺客发现,在这遍布恶徒的科古恩领里,在这间嘈杂的酒吧内,只要有一个醉醺醺的酒鬼或流氓发现身体异常的半猫女,那留给她的只将是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噩梦。
就在这时,酒吧大门又被人一把推开,一个身材娇小,穿着半猫女从没见过黑色裹身服饰的陌生人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动弹不得的半猫女面前坐下。
“在下有几个问题想问,希望阁下能如实相告。”一张口,便是一段带着奇怪口音与语法的严肃女声,神秘女看看半猫女,又看看她的手,然后探过身子,从她身上取出了麻痹毒的解药,然后将解药连同一柄带血的匕首一同放在桌上,只剩下眼睛能动的半猫女一眼便人出来,那是她在小巷遇袭时丢出去的那柄匕首。
“是,就眨一下眼,否,则两下。”不知是敌是友的神秘女抬起头,她那顶古怪的罩帽下面有着一张清秀坚毅的脸蛋。“那么,阁下是否听懂了在下的话?”
已知自己的命运在对方掌握下的半猫女顺从地眨了一下眼。
“阁下也是刺客?”
眨眼。
“阁下是艾泽梅的刺客?”
眨眼、眨眼。
“阁下是艾泽梅刺客的敌人?”
眨眼。
“在下明白了。”语气有着明显和缓的神秘女立刻起身,为半猫女服下了解药,然后重新回到原位正坐,动作严谨,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她,谢谢你,她,想知道你帮她的原因?”获救后的半猫女同样用着蹩脚古怪的语法回应道。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神秘女脱下兜帽,头顶竟弹出了一对和半猫女的猫耳相似的兽耳,“在下想与阁下联手,一同剿灭进犯佩露法斯的艾泽梅刺客!
啊!魔法之都奥尔帕特(下) ...
之十一啊!魔法之都奥尔帕特(下)
食梦者梅丽尔坐在镇口的矮墙上,又一次喝的醉醺醺的她独自傻笑着,看着那条顺着大路延续的一长串凌乱的营火锁链。
通红的营火,在黑丝绒一般的黑夜里闪动,映照着那些被喜悦包裹,向往着美好未来的人们。
“喧闹、无人入睡的夜晚。”饿着肚子的食梦者端起怀里的酒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酒,营地里的说话声,叫喊声,笑声,以及远远近近的歌声,变得越来越朦胧。
“你不用特地背着我喝酒的,梅丽尔。”魔女伊莎贝拉悦耳柔和的清晰笑音突然自矮墙下面传来,惊掉了食梦者手中的甜酒。
“我以为你和那些正在讨论奥尔帕特未来命运的英杰们在一起。”慵懒微醺的食梦者咧嘴笑着,然后身子一歪,大刺刺地从矮墙跌进下面的灌木丛,然后毫发无伤地站起,一边抖落沾在身上的枝叶,一边来到端着满满一罐新酒的魔女面前,故意问道,“这是给我的?”
“我又不会喝。”伊莎贝拉微笑着将酒送到梅丽尔面前,“不懂军事的我在那里我又插不上什么话,不如来陪陪老朋友。”
“我真是感动的要哭了。”梅丽尔并没有真的哭,她与伊莎贝拉的友谊早就过了需要用泪水来升华的层次,她接过挚友送来的酒,大口大口,豪爽地喝了个精光。
“人们似乎要狂欢到很晚。”
“我已经习惯了,光之女每到一个新镇子,都会带来一场狂欢。”梅丽尔将空掉的酒罐随手一丢,然后盘着腿坐到地上,一半是羡慕一半是诉苦,“没办法,待在奥尔帕特的精神支柱身边,我就只好做挨饿的准备。”
“我这不是来了么。”善良贴心的伊莎贝拉说完,就斜躺下来,头枕着梅丽尔的腿,眼睛仰望着繁星闪耀的夜空,一个从内心深处生出来的甜美微笑,在她那清秀温和的脸上绽开,“我该数点什么么?”
“你还记得……”
“难道你已经忘了么?”
“数星星就好了。”食梦者当然没有忘记。
塞尔娜·晨星回到自己帐篷时,女术士艾尔诺拉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军事会议开的还顺利么?”看到她的朋友回来,女术士将桌上的茶杯朝女佣兵那边推了推,“我为你准备的药茶,可以保护你的嗓子。”
“谢谢,但我并没有费太多口舌就说服了他们。”塞尔娜笑着接受了女术士的好意,饮了一口药茶,然后耸耸肩,继续说道,“他们都被两个边境兵团回援和希塞里斯领军随后侵入奥尔帕特的消息吓到了。”
“英格拉姆的确不是那种会老老实实遵守约定的家伙,但这也是我们选择和他做交易的原因。”女术士漫不经心地说道,“聪明人懂得权衡利弊。”
“英格拉姆的军队在侵入奥尔帕特后,行军速度变得十分缓慢,他在等我们和科古恩军战斗的结果,如果我们打的两败俱伤,他会趁虚而入,当然,我们不会斗的两败俱伤。”塞尔娜点点头,轻蔑地一笑,“英格拉姆自己愿意搞武装游行,我们也没资格反对。”
“应该说,这也在我们的计划之中。”女术士的脸上也泛起了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我本来想说的委婉一些……但确实就是这样。”塞尔娜放下茶杯,与艾尔诺拉相视一笑,然后她将话题换到了别处,“对了,你看到我的副官哈比拉了么?”
“我也正想问你有没有看到那位好精灵呢。”女术士没有直接回答,但她们两个人笑得更开心了。
塞尔娜和艾尔诺拉问到的那两个小家伙,此刻正坐在营地外面一个大树的树枝上,大声密谋着一个大胆的计划。
“哈比拉不认为这是个好的主意……”鹰身女妖不安地瞧着她身边那位精灵朋友,少见的在树精灵面前露出为难的表情。
“相信我,这个计划万无一失!”信心满满的树精灵拍拍哈比拉的翅膀,示意她放宽心。
哈比拉喜欢和琳恩·飘叶在一起,待在树精灵身边,她的心情就会变好,心里就会喜盈盈的,如同路旁盛开的鲜花。这种感觉原本只有在和塞尔娜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如今,和树精灵一起也有了相似的感觉。
相似,但不相同。
哈比拉将温柔善良的塞尔娜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将美丽活泼树精灵看做了自己的姐姐,憧憬的对象,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变得和她一样聪慧英勇。
她觉得自己应该听树精灵的话,但这一次她对树精灵这个异想天开的计划实在是没有信心。哪怕飘叶现在正拍着胸脯对她做保证。
“哈比拉是带过不少人上天,但她都是没过多久就把他们丢下去了。我从没试过要带谁飞那么长时间,飞那么高……”
“既然你这么不放心,那我们现在就来试一试。”来了干劲儿的树精灵双手一撑树枝,轻盈地站在了微微晃动的枝桠上面,让哈比拉也赶快行动起来。
在树精灵的一再坚持下,愁眉苦脸的鹰身女妖不得不扇动翅膀飞到她的头顶,鸟爪轻轻放在她的肩上,然后逐渐用力抓紧,拍着翅膀,带着树精灵飞上了天空。
“怎样,我们精灵是不是很轻盈?”虽然两脚悬空的感觉确实有些不适,虽然肩头被鸟爪抓得有些吃痛,但在能够拥抱天空的喜悦面前,这些全都不是问题。
“哈比拉还是很担心……”和开心到忘记自己为了要到天空中来的树精灵不同,鹰身女妖依旧忧心忡忡,她总担心会出问题,到时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万一,可就连补救得机会都没有了,就在这时,一段悦耳的歌声在她的耳畔回响起来,随着动听的精灵歌声响起,哈比拉那颗高悬的心缓缓落了下来……
“飞高一些,哈比拉。”繁星之女哼唱着曼妙空灵的精灵歌谣,为她的伙伴带来平静与勇气“再飞高一些,哈比拉,让我们将歌声带到那繁星之中……。”
一阵夜风掠过,裹走了一段回荡在空中的歌声,这段如银铃般悦耳的精灵歌谣欢快地打着旋,落在不远的山坡上,钻进正蜷在那里休息的红龙耳朵里。
被歌声唤醒的德拉贡妮娅睁开眼,没费多少事就找到了歌声的来源,她眯着眼看了一会,竖起耳朵听了一阵,然后就没了兴趣,继续埋着脑袋睡下了。
她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腾空而起,以巨龙之姿在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在天上嬉闹撒野的小家伙面前现身,让她们知道自己在统治天空的王者面前有多么的渺小,但她马上打消了这无聊的想法,如果吓到了她们,不!她一定会吓到她们,到时候,那个唱歌很好听的尖耳朵要是掉下去的话,她还得费心去营救。
太麻烦了……
同样觉得麻烦的,还有半猫女刺客。
她被蒙上眼睛请上一辆马车,一路颠簸着在领都里绕着圈子,最后驶进了领主府。
要见半猫女的人——“智囊”塔德费劲了心机,不想让半猫女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想让玲珑塔上的那个人知道他请了女杀手。
蒙眼布被取下后,她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间漆黑的小屋子里,她的猫眼刚刚适应这黑暗的环境,前方就传来了打火石的碰撞声,随后,一根烛台被点燃,在三簇烛火的映照下,戴着兜帽的塔德出现在半猫女面前。
“海杰拉尔之影……”塔德稍稍抬起头,看着半猫女,他的脸庞随着烛火的晃动忽明忽暗,“必须承认,我一开始以为坐在我面前的会是来自艾泽梅的刺客。”
“如果他们不招惹她,你会等到他们。”女杀手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腰间那把仍沾着斑斑血迹的匕首。
“我在等最好的那个,无论他来自艾泽梅还是来自海杰拉尔。”塔德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写着一串名字的纸,“细索皮克和影弓普莱卡被你杀死在黄昏巷。”
半猫女现在知道了那个死在自己猫尾下的杀手的名字,也知道了那个伤到自己的杀手名字。
“之后,在尖角帽酒馆的后巷,你又取走了三名刺客的命……”
半猫女点点头,她的记忆随着塔德再次念出那三个人的名字,而一并跟着回到了那场发生在后巷的厮杀中……
从尖角帽酒馆离开后,她故意走去后巷,果然,一直埋伏在酒吧附近的三名刺客也跟了过去,先一步在后巷布置了伏击点。而半猫杀手则毫无防备的进入了后巷,看来是步入了他们的圈套。
“猫步嘉儿”最先发难,她从屋檐上跳下来,在离价值一千金币的半猫女背后不到五步远的地方落下,然后迅速无声地接近,她的速度飞快,无愧于她“猫步”的称呼,没有人能够在被她从背后割断喉咙前听到她的脚步声。
没有人!
但猫可以!
“猫步嘉儿”毕竟没有真正的猫步,更何况那还是一只早有准备的猫。
在嘉儿冲出第一步的同时,半猫女迅速转过身,面对着她那张惊讶的脸和临时改为刺击的匕首,左手抓住她握着匕首的手腕,用力一扭,将对方的攻势化解,然后右手接住从嘉儿手中掉落的匕首,快速向前一步,用匕首猛刺对手的肋下,接着松开钳着嘉儿手腕的手,以奇快的速度闪到她的背后,趁她双手开始捂向自己伤口的功夫,一脚踢中她膝盖后面的部分,用锋利的猫爪毁掉了嘉儿的猫步,是她无力地跪在地上,最后,真正的猫刺客将匕首对准她的后脖颈,狠狠刺了进去。
“猫步嘉儿”死尸轰然倒在血泊之中,而迅速搞定的这一切的半猫女身上甚至没有沾到一滴血。
屋檐上另外两名目睹了这一切的刺客本来有时间出手营救,但作为伏击者的他们却突然遭到了伏击!
之前在尖角帽酒馆帮了半猫女,并与她结成同盟的神秘女从两名杀手身后跃出,在空中就抽出她的兵器——一柄只有单面开刃,比匕首稍长,比短剑要短的奇怪小刀。
从没料到有人会从自己的背后发起攻击,当“狼骨”布兰顿听到身后发出声音才转过身来时,神秘女那闪着寒光的小刀已经到了他的眼前,要不是一旁的“巧手”比尔及时推了他一把,他早已命丧当场了。虽然暂时躲开了致命的一击,但他的肩膀还是被小刀砍中,鲜血直流。
没等两人从猝然受袭的惊惶中恢复过来,落在房檐上的神秘女又是一击横斩,逼得他们再也无法在房檐上立足,只得跳进了巷子里。
局势变成了二对二,无路可退的布兰顿和比尔抽出短剑背靠着背,站成防御姿势,分别面对着手持匕首的半猫女和握着奇怪短刀的神秘女。
“你会后悔插手此事的!”肩膀手上的布兰顿怒吼着,以此来为自己壮胆。
半猫女和神秘女不需要为自己壮胆,初次合作的她们分别相中一个对手,从两边同时发动了攻击!
战斗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便结束了。
半猫女优雅地侧身,躲开了短剑的刺击,然后她的手腕精妙地一转,割开了比尔握剑的手腕,再向前一步,冲到对面布兰顿的下面,匕首向上一次,从他的下巴一直穿进脑袋。
再另一边,神秘女同样快速前冲,用短刀格挡住比尔的短剑,然后刀刃顺着剑锋向前,划出一道火花,接着一旋一斩,斩断了比尔持剑的手,和半猫女一样,从另外一侧来到布兰顿面前,双手握刀,向前一划,让对手的内脏流了一地。
“他们是自取灭亡。”从记忆中回到现实的半猫女少见的露出了笑容,她得意不是因为塔德对她杀人手法的称赞,而是她通过塔德的描述了解到了一个有价值的信息,他并不知道神秘女的存在。
所以,他现在在房子附近布置的人手才会不断的消失……
想到这里,半猫女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我这里有一份委托。”还不知道外面正在进行着一场冷血屠杀的塔德将一卷密封的羊皮纸推到半猫女面前。“至于酬劳,我保证令你满意。”
“她相信你会。”半猫女打开羊皮纸,看了眼上面的名字,脸上的笑容变得让人难以捉摸,然后冷血的女杀手抬起头,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的歉意,“但在这之前,她先接到了一个委托,有雇主托她向你转达一份谢意。”
“谢意,什么谢意?!”听到谢意,塔德反射性的警觉起来,但是一切已经晚了……
“很有趣的游戏,但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半猫女传达完消息后,就割断了塔德的脖子。
佩露法斯之战 ...
之十二佩露法斯之战
塔德在戒备森严的领主府内被谋杀的消息传出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科古恩领主兰登·米尔的统治快要到头了,甚至连兰登·米尔本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在收到智囊的死讯后,生怕自己会成为第二个刺杀对象的他不但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持领都的稳定,反而彻底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躲进那副华丽的大棺材——玲珑塔里不出来了。而那些赶到玲珑塔来,试图说服他出来主持大局的领民们,也全都被他那些从领都四处调集过来保卫玲珑塔,对他绝对忠诚的近卫兵们拒之门外。
一时间,领都佩露法斯被搞得人心惶惶,如果魔女伊莎贝拉的大军趁虚而入,后果将不堪设想,然而,她的军队却依旧按部就班的执行着收复七镇的计划,白白浪费了快速收复领都的机会,让雄狮巴普洛克的援兵及时赶回佩露法斯,稳定了城内混乱的局势……
挽救了城内的危局后,愤怒到极点的巴普洛克立刻带人闯进了玲珑塔,他要为自己的朋友讨一个公道,那条盘踞在塔中的毒蛇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厚重的战靴踏在楼梯上,发出咚咚的响声,死劲地握紧手,指甲快要扣到手心里,巴普洛克毫不在意!
路过一处楼梯转角时,战士的直觉让他稍微停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轻轻碰了他的身子一下,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急于找凶手算账的巴普洛克于是继续前进!
上到最后一层的科古恩雄狮大步来到走廊尽头,不等寝室门口的两名护兵开口,就一把将他们两个推开,怒气冲冲地踢开大门,然后,时间就在这一刻凝固了。
一副不堪入目的画面展现在这位忠诚的百战老兵面前……
“怎么,不想给你的领主大人保留一点点脸面么?呵呵呵呵……”那条正盘在领主身上的白花花的毒蛇面对雄狮的目光,依旧肆意地来回游走,吐着鲜艳的信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廉耻之心。
沉默的雄狮的关上了房门,抽出大剑插在地上,咬着牙等在门外。接着,里面传来那个越来越不值得他维护的领主大人狂躁的咒骂声和仓促穿衣的声音。
还有那条毒蛇愈发放肆的笑声……
突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竟是那条巴普洛克最想杀死的毒蛇,妖艳且衣衫不整的苏亲自为他打开的。
“这么快就拔剑了,连你也忍不住想要刺我一剑么?巴普洛克——大人。”看到巴普洛克那把出鞘的利剑,双手扶着门边的苏非但没有害怕的后退,反而更往前探着身子,故意用娇媚的姿势点燃雄狮的怒火,用诱惑的魅音挑动他向自己攻击!
她的挑逗如愿招来了巴普洛克的攻击,雄狮怒吼着挥出一剑,重剑剑锋自下而上猛挑,恨不得一举将那条毒蛇分成两半!然而他这有如雷霆般气魄的全力一击却遗憾的落空了,厚重锋利的剑刃重重砍在门框上面,那条狡猾的毒蛇奸笑着,留下两片送给雄狮去斩断的纱衣,如鬼魅一般飘到了刚刚穿好衣服的领主身边,炫耀似的在所有人面前展示着自己曼妙迷人的胴体。
“你到底要干什么!”先是搅了自己的好事,然后又用剑砍自己的情妇,感到自己被深深冒犯到的兰登·米尔正要发火,无鳞毒蛇的白牙就轻轻衔住了他的耳垂,将那名为爱欲的毒素重新注满他的全身,刚刚还怒不可遏,准备惩罚的巴普洛克的科古恩领主,眼睛里又全是苏的影子了……
“你的铠甲怎么了?上楼的时候被蹭破了么?”妖魅的毒蛇一面在大庭广众下与自己的情爱傀儡缠绵在一起,一面若有所指的提醒仍在震惊中的巴普洛克检查下自己的铠甲。
直到这时,巴普洛克才注意到自己胸甲的右侧,保护自己肋部的区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割开了一个口子,对方明明有机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了自己却没有那么做,而只是破坏了护甲,就算是他这样的莽夫也明白这是对他的警告。
现在,他总算知道塔德派去刺杀苏的刺客都是如何消失的了……
愤怒化作了失望,失望转为了惊惧,巴普洛克紧攥着手中的大剑,仿佛只有手中拥有武器,才能压制住自己惊怕的心神,他强作镇静,抬起头与苏对视,期望能在双方眼神的交锋中挽回一点颓势,然而,从对面射来的却是两道凶猛的,如野兽一般冷峻的寒光,阴冷透亮,似白森森的剑影直接刺穿雄狮的灵魂。
好在,这寒冷剔骨的冷光只是一闪而过,无意在此让巴普洛克彻底废掉的苏轻笑着说道:“像你这样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兵,不应该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费心费力,更不该死的如此没有尊严,所以,到即将到来的大战中去找寻你的归宿吧,这是我为你书写的结局,这是我为你这样忠诚的臣子馈赠的善意。”
巴普洛克听懂了苏这段话里的意思,明白了他们所有人的归宿,在清楚知道他所效忠的领主兰登·米尔已经无药可救,领都佩露法斯,整个科古恩难逃易主的结局后,他的心中没有了恨意,只剩下了战士的荣誉。
勇猛的雄狮放下了一切,他收起剑,鞠躬接受了毒蛇给他的善意,然后转回身,骄傲地走下玲珑塔,准备去迎接自己最辉煌的时刻了……
四天后,成功控制了七镇,魔女伊莎贝拉的起义大军兵临领都佩露法斯城下!
由于同时收到希塞里斯大军距领都只有两天路程的消息,加之起义军在到达佩露法斯后选择按兵不动,并不了解双方实际关系的巴普洛夫认为伊莎贝拉是在等与英格拉姆两军汇合后共同向领都发起进攻,于是,他决定主动出击,抢在两军汇合前,先行消灭伊莎贝拉的起义军。
巴普洛夫的判断并没有什么问题,伊莎贝拉的起义军看起来人数众多,但大多数都是战力低下的七镇领民,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奇迹女神塞尔娜的蓝宝石佣兵团,击中自己的全部的三个兵团六千人,以六比一的优势兵力对付那一千人的佣兵团,足矣弥补双方战力上的差距。只要消灭了师出有名的起义军,英格拉姆的军队就不足为据。
这是巴普洛夫唯一的胜机。
然而……
当那振聋发聩,令战场上所有人胆寒的龙吼声从天空中传来,当震撼的龙影从云层中穿出,当鼻孔中喷着硫磺气赤色巨龙俯冲下来,用死亡的烈焰席卷了巴普洛夫那刚刚展开的三个军团后,科古恩的雄狮和站在玲珑塔上观战的兰登·米尔都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了。
但是战斗还在继续下去,因为雄狮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求生和被俘,他收集剩余的士气犹存的残兵退入领都,与紧跟其后涌入城中佣兵团展开了厮杀,这些一路跟随巴普洛夫走到现在老兵们此刻不再是为了领主而战,为了科古恩而战,而是和他们的狮王一样,为了自己的荣誉而战,选择默默地、阴郁地、庄严地战死……
巴普洛夫并没有在巷战中战死,他在巷战开始没多久就离开了主战场,他这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因为有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天空中除了那只盘旋吼叫的巨龙外,还有一对小小的身影,鹰身女妖哈比拉正带着她的精灵朋友琳恩·飘叶,吃力的穿过战场,朝着方向玲珑塔飞去,按照树精灵的计划,哈比拉要带着她飞向玲珑塔,将她送上塔顶,由她潜入玲珑塔,结果掉领主兰登·米尔,只要杀了他,就能直接结束战争,就能少死很多人。
她们的想法很好,计划也堪称完美,除了被巴普洛克发现这一环节。
经验丰富的老兵在两个小家伙刚刚飞过城墙时就发现了她们,并且一下子猜到了她们的计划,于是他立刻赶回玲珑塔,终于抢在她们之前跑上塔顶,待呼吸平稳后,站在塔顶的他举起了手中的十字弓,锋利的弩箭对准了目标,只等她们两个飞进弩箭的射程……
而危险一无所知的哈比拉还在努力的向上飞着,她吃力的带着树精灵,奋力扇动翅膀,她从没有带谁飞到过这么高的地方,也没飞过这么长的时间,汗水打湿了她的脸,她的翅膀越来越僵硬,越来越难拍动,抓着树精灵的鸟爪打起了颤,但鹰身女妖咬牙坚持着,她绝对不会松开自己的爪子,绝对不会让树精灵失望。
但她飞的越高,就离死亡的陷阱越近……
就在这时,头顶上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闪了闪,被晃的难受的她眯起眼睛,往头顶上瞧了瞧,而这一看不要紧,正好看到用十字弩瞄着自己的巴普洛克。受惊的小鹰惊叫着变换方向,想要从这可怕的伏击中逃离,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她已经进入了十字弩的射程!
死亡的弩箭从天而降,哈比拉努力的躲闪,也只是让弩箭的准星偏离的自己的要害,但她的翅膀还是被射穿了,鹰身女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明白自己已经没救了,但她仍想试着救下自己的朋友,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小鹰鼓足力气,想把树精灵甩进塔里,但从翅膀上传来的钻心剧痛破坏了她为搭救朋友而做的最后努力……
“好在我的信号不是只发给你们两个小家伙的……”在阳台上目睹了这一切的苏微笑着,光滑纤细的赤足轻轻一拨,将踩在自己脚下的科古恩领主兰登·米尔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踢下玲珑塔,然后一边转着胸前挂着的反着光的月牙饰品,一边走回寝室,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那天,德拉贡妮娅如约以巨龙之姿飞临陷入战火之中的奥尔帕特城上空,在分辨出哪些人是女术士艾尔诺拉之前提到的奥尔帕特城守军后,懒洋洋地小红龙便从空中俯冲下来,红色的死神吸气,吐火,然后远离化作一片火海的地面,重新投入碧空的怀抱。
瞧着自己的这了不起的杰作,高傲的红龙满意地笑了,就在她打算就此返回死水沼泽,继续在龙巢里窝着的时候,年轻的小红龙突然被什么东西晃到了眼睛。
就在天空的主宰愤怒的寻找胆敢戏弄她的凶手时,她意外地发现,就在自己斜下方不远处的半空中,一只小小的鹰身女妖正吃力地抓着一个干巴巴的不老实的树精灵女射手朝着一座高塔的塔顶飞,而那两个小笨蛋居然没有发现有人正瞄准了她们。
“反正都来一趟了,顺手救一下吧。”难得出趟远门的德拉贡妮娅决定出手相救,而就在她开始俯冲的同时,伏击者的弩箭也发射了!
倒霉的鹰身女妖和树精灵直到弩箭发射时才注意到,虽然鹰身女妖及时扭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但锋利的箭锋还是割破她的翅膀!
失去了飞行的能力,两个留在半空中的可怜姑娘同时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她们手脚胡乱挥动,试图在空中抓住什么能救到她们的东西,可惜的是,她们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都改变不了她们正快速向地面坠落的可怕现实,直到巨大的红影从两人的上方掠过……
红色的巨龙德拉贡妮娅掠过两只受惊的折翼小鸟,自信且准确用龙爪抓住两人,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稳稳地握住了两个小小的温血者,且没有伤到她们分毫。趁着第一次出手救人就大获成功的兴奋劲,得意洋洋的天空公主一个优雅的翻身,炫技似的将两个惊魂未定的小家伙向上一抛,然后在她们重新开始的尖叫声伴奏下又翻了一个身,让她们稳稳地落在了背上。
“唱首歌吧,尖耳朵,你的歌声能让小鹰忘记伤痛。”正提着建议的小红龙突然感到自己而脊背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碰了一下。
“你抓住我的心了……”获救的树精灵悄声说着,然后她趁着一旁的哈比拉没注意,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冰凉的龙鳞。
“你说什么,尖耳朵?”小红龙没有听清树精灵的话。随后,动听的精灵歌谣响起……
伴着优美的歌声,心满意足的德拉贡妮娅带着慢慢开始享受龙背的她们飞离战场,落在空地上,把她们交给了赶来接应温血者军队照顾。
然后,善良的贤龙便张开龙翼,骄傲的回巢了……
与此同时,巴普洛克也迎来了他的最后一战。
“战胜我,魔女就能重返玲珑塔。”守在玲珑塔大门前的老兵举起了大剑。
“我将全力打倒你,科古恩的雄狮。”奇迹的女神抽出佩剑。
奥尔帕特的魔女们回来了!
并非英雄 ...
之十三并非英雄
傍晚时分,这是朱尔娜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刻,这个时候,她大多数的部下不是在执行任务,就是在执行任务的路上,听完几个重要手下的汇报后,她回到了刺客公会中自己的住处。
女会长走进她的住处——包含一个大客厅和一间卧室的套间,每次进屋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房间里的全部陷阱机关,确保它们没有失效或是被人触发。
坐到这个位子,就要时刻留神自己的后背,这时朱尔娜还是会长夫人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而她那个被暗杀的死鬼丈夫就不明白。
在这个凭实力说话的地方,只凭会长夫人这四个字是服不了众的。
所以,在她头上会长夫人这个称号变成前任会长遗孀的当天,她就踩在自己丈夫还没来得及下葬的棺材上对着公会里的人大声宣布,当天晚上第一个来她睡房里的男人将会成为下任会长以及她的丈夫!
就在那个不眠之夜,所有去过她睡房的野心家们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包括那个谋杀了她丈夫的凶手。
她就凭着这样的雷霆手段成为了新的公会会长,血寡妇朱尔娜的称号也自那天起传遍了海杰拉尔的每条黑暗街巷。
今天,几乎是在她踏进门的一刹那,朱尔娜就发现了房间里进了人,所有的机关陷阱都被人为的关闭了,这到让她放下了心,因为有几处机关陷阱的位置只有她自己和造访者知道。
“有几个陷阱的线头和弹簧松动了,她在加固。”里间的卧室里传来了半猫女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看你有事,她就来先来这里等你。”
“你可以先去和其他人打声招呼,离开了一个多月,他们都很想你。”
“她需要他们为她灭火的时候才会去。”半猫女从卧室出来,轻松地说着,向前走了一步斜靠在门边上,随手将一个装满宝石的袋子抛给朱尔娜,“她带回了维克·加登脑袋的尾款。”
“你真是个天生的刺客。”朱尔娜从不吝啬自己对半猫女的称赞。
在接替她死掉的丈夫成为公会老大后,凭借着自己干练狠辣的行事风格和赏罚分明的管理手段,朱尔娜凭着一己之力将公会打理的井井有条,但随着事业的蒸蒸日上,她逐渐觉得一个人有些力不从心了,于是,她开始有计划的培养一些人做她的副手,来帮她处理公会的日常事务,不过,在选在贴身帮手,选择自己的左膀右臂时,朱尔娜犯了难,虽然在坐上老大位子后,她就自动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了,但还是不方便选个男人来做自己的贴身帮手,要是选丈夫的话,由于她上位时的那番操作,也已经没有谁敢做血寡妇的枕边人了。
所以,找个女副手出来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但是公会里为数不多的十几名女刺客全都能力平平,难堪大用。
就在朱尔娜为此事头疼不已的时候,上天赐给了她一份大礼。
在一起刺杀任务中,朱尔娜发现了一个天生的杀手苗子!
那一次,朱尔娜接了一份刺杀委托,有人想要海杰拉尔贵族,索拉文圣王国前任财务大臣希格姆的人头。经过对他行程连续几个月的跟踪,血寡妇决定在希格姆每次从奴隶之城斯塔兰德采购归来,前往他建在海杰拉尔城郊别墅享受的时候动手。
就在行动的当天夜里,朱尔娜亲眼目睹了一场好戏——老色胚希格姆从斯塔兰德奴隶贩子手中买回来供他享受的性感女奴,那只罕见珍惜的虎斑猫女,就在他那张用来蹂躏女奴的床上将他活活撕成了碎片,然后又借助黑夜的掩护,成功从众多守卫的围堵中脱身。
虎斑野猫那令人惊叹的表现引起了朱尔娜的注意,于是她一路尾随,并暗中给予了一点小小的支援,帮助猫女逃离希格姆的别墅并摆脱了随后的追捕,然后才截住了她。
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血寡妇朱尔娜用抵住半猫女后心的弩箭和一件裹身的温暖头蓬,说服她加入到了刺客公会。
“你真是个天生的刺客。”朱尔娜看着自己最得意的部下,从袋子里取出一颗宝石,然后重新扎好带口,将剩下的宝石又丢回给半猫女,“这些都是你的了。”
“她不需要这些。”半猫女耸耸肩,“她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那就当做一个纪念,庆祝我们成功开拓南方业务的纪念。”朱尔娜大方地说道。
半猫女点点头,收下了宝石,她接受了这样的理由:“但是,艾泽梅的刺客似乎很不满,她一路上遭到了许多次伏击。”
“那是因为你在罗森边境杀的几个人里,有兰伯特的弟弟,兰伯特他是艾泽梅刺客公会里五个说的上话的人之一,之后那些找你麻烦的刺客,都是兰伯特的手下。”
“艾泽梅的刺客会是个麻烦么?”
“也许会,也许暂时不会。”朱尔娜回答的模棱两可,“他们也许会感受到我们的威胁而全力与我们对抗,也许会因为兰伯特一方实力受损而陷入权利争夺之中。”
“先不说这些。”朱尔娜又说道,“你在路过佩露法斯时又接了份委托?”
“为了报答一个帮助过她的朋友。”半猫女平静地回答。
“很符合你的作风。”朱尔娜微微一笑,继续道,“说到佩露法斯,那里发生了不少事,据说蓝瞳魔女重新控制了那里,传说中的光之女也出现了,而且还有个更有意思的事,我接到了一个刺杀光之女伊莎贝拉的委托。”
“需要她再去一趟佩露法斯么?”半猫女问。
“这份委托是三天前的,我已经派了其他人去,你就好好休息一阵吧。”朱尔娜一边给半猫女放了假,一边说道,“我还没有说完,有意思的不是委托本身,而是委托人的身份。”
“委托人的身份?”半猫女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缝,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是法王厅下的委托。”朱尔娜特地强调了一句,“就是那个曾经为魔女伊莎贝拉授予光之女称号的法王厅……”
庆祝科古恩重新叫为奥尔帕特,庆祝佩露法斯解放,庆祝魔女伊莎贝拉重回玲珑塔的庆典还在继续,领都佩露法斯到处都是欢庆的人群。
那些希望一睹光之女的风采的人们,从乡间,从村镇,从其他的城市里来到佩露法斯,他们踏着脚,穿过大街小巷,聚集在玲珑塔下,一个个仰着头,一张张目光专注,凝神屏息的面孔,在等待着,在期待着……
阳台上,那位美丽端庄的女子踱步走出,用她那慈悲娴雅的微笑回应着欢呼的人群。
传说中的光之女伊莎贝拉真的回到了玲珑塔,所有来过佩露法斯的人都亲眼所见。
拥挤的街道上,树精灵琳恩·飘叶逆着人群前行,她的目的地不是玲珑塔,而是领都另一侧的领主府。如今,新一任的奥尔帕特领主,领都佩露法斯的女领主,艾尔诺拉·黑羽是那里的主人。
“我想你也该来找我了,繁星森林的琳恩·飘叶。”树精灵一推开议事厅的们,就看到了端坐在椅子上的艾尔诺拉,脸上洋溢着熟悉笑容的女术士似乎早知道树精灵会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来找她,新任女城主站起身,端起茶壶,亲手为她的朋友倒满一杯茶,“你想从哪里问起呢?”
“似乎什么都瞒不了你……”原本有一肚子话要说的树精灵被女术士先这么一问,反倒不知该从何说起,愣着神的树精灵接过送到她手边的茶杯,正想找个什么地方坐下,艾尔诺拉却先站起了身。
“这里太严肃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边走边聊。”说罢,端着银制茶具的女术士便领着树精灵离开了议事厅。
“哈比拉的伤好些了么?”在走廊上,女术士先开口问道。
“她翅膀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刚从鹰身女妖那里过来的树精灵小声回答道,一聊到哈比拉,她的心情就一阵难过。
“不必太过自责,没有十全十美的计划。”艾尔诺拉温柔地开导着内疚的树精灵,“就连我的计划,也没有算到这样的变数,要不是苏发现的及时,我和塞尔娜就要失去你们两个了。”
“在夺回奥尔帕特这事上,你到底谋划了多久?”艾尔诺拉提到了苏,这让树精灵重新想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她几步赶到女术士跟前,一股脑把自己心中的疑问都倒了出来,“连那个奥尔帕特人口中提到的,盘踞在玲珑塔上的毒蛇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还有,希塞里斯人的入侵也和你有关系么?”
“奥尔帕特的历代领主,个个残暴好战,虽然在高压统治下,领民的需要缴纳高昂的税负来维持庞大的军队,但领主们也会将通过对外战争掠夺的财富拿出一部分来回报领民,所以,才兰登·米尔当上领主前,他们在奥尔帕特的统治还算比较稳定。尽管在领近各领眼里是可怕的存在。”艾尔诺拉笑笑,一边走一边说道,“即使是兰登·米尔担任领主的初期,他不但有优秀的部下辅佐,也与强大的希塞里斯领建立着牢固的婚姻同盟,内有重臣,外有强援,对奥尔帕特的统治十分牢固,直到……”
“直到艾尔诺拉小姐遇到了我。”这时,一阵妖媚轻浮的笑声从树精灵身后响起,树精灵吃惊地回头,正好与两名陌生的女子打个照面,那一大一小,看上去像对姐妹,穿着树精灵从没见过的异国服装,头顶有着一对毛绒兽耳,身后拖着漂亮狐尾的美丽半狐女来到了她们面前,那个年龄稍大一些美艳狐女手指转着胸前的吊饰,盯着飘叶呵呵直笑,太阳刚好找到已经走进领主府后花园的四人身上,炫目的彩光打在吊饰上,放着一闪一闪的反光。
“是你……”听哈比拉说过她被反光提醒的事情,树精灵惊讶的睁大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玲珑塔上的毒蛇。”狐女笑着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她拉着另一位狐女的手,替她做着介绍,“这位是我的妹妹双叶。”
“我和妹妹原本只是路过这片新大陆,但却没想到这是块被什么封魔塔影响的禁魔之地,结果我们一到这里就失去了力量,我还勉强可以维持一下人形,而我那可怜的妹妹……”说到这里,表情丰富的苏还瞧向自己的妹妹,假装哭了两下鼻子,“她一下子就变回了狐狸的原形……”
“狐狸?原形?你们……”树精灵听不太懂苏说的这些。
“这很复杂,尖耳朵。”苏没有做太多解释,而是继续说了下去,“幸好,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遇到了好心的药师,艾尔诺拉小姐,她用神奇的药水救了我的妹妹,让她又可以稳定住自己的妖形。所以,为了报答她的恩情,同时也为了我和妹妹自己……”
“我就主动去勾引领主兰登·米尔,成为了玲珑塔上的毒蛇,让科古恩民不聊生,让人们对佩露法斯的统治者心生怨恨。”说着说着,苏的表情又变得阴险怨毒,让人不寒而栗,毫无防备的树精灵被吓得向后一退,几乎要摘弓射击,好在爱玩的狐女只是在跟她开个玩笑,一转脸,就又满是迷人的笑容了,“因为只有将这座漂亮的宝塔还给魔女们,艾尔诺拉小姐才能利用里面的炼金器材做出更好的药剂,帮助被困在这片土地上,无法离开的我们。”
“还有一层,希塞里斯的领主英格拉姆是个难缠的对手,所以就算有巴普洛克这样的猛将坐镇,奥尔帕特被英格拉姆夺取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所以我们必须赶在希塞里斯对奥尔帕特动手前,加快夺还奥尔帕特的脚步。”脸上没有了笑容的艾尔诺拉跟着补充道,“只要能够达成这个目的,就算不得不使用肮脏的手段,我也不会犹豫。”
“所以,繁星森林的好精灵,现在你了解了一切,我所做的这些,首先是为了奥尔帕特魔女们的未来,其次才是为了终止战乱,恐怕我在这之后,还会做出更加过分的选择,我并不是什么英雄,只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蓝瞳魔女而已。”艾尔诺拉向女精灵坦白了一切,然后,她平静地望着还未从真相漩涡中走出的琳恩·飘叶,等待着她的决定,“那么,已经见证了奥尔帕特回归的你,要结束这段旅行,与我分道扬镳了么?”
“你在说什么啊。”这一次是琳恩·飘叶让女术士意外了,了解全部真相的树精灵释然一笑,笑得依旧那样甜,那般真诚,“你不一直都是这样行事的么?我要是看不惯你的做法,在我们相遇的当天就走了,根本不会与你一路走到现在。”
“噢,原来我才是那个爱胡思乱想的大笨蛋……”女术士自嘲地笑着,趁着树精灵不注意,悄悄擦掉了落在眼角的泪水,再没有什么是比艾兰蒂丝女儿的肯定更让她开心的事了……
“我今天来,除了让你把瞒着我的事都讲给我听外,其实还有……”找艾尔诺拉还有件私事的树精灵刚要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不好意思地看着一旁的半狐女姐妹,尴尬地笑了笑。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改天再聊,尖耳朵小妹妹。”聪明的苏一下子就明白了树精灵的意思,马上嬉笑着,牵上妹妹的手离开了花园。
“那么,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商量,好精灵?”半狐女姐妹离开一会后,心情好极了的女术士欣然笑着,无论树精灵想要什么,她都决定要满足她。
“那天……救了我的那头红龙……你知道她住在哪里么?”树精灵的脸上突然飞起了一道红晕,她腼腆地低下头,咬着嘴唇,声音又轻又难听懂,“我想……去跟她……说声谢谢。”
“啊……噢!噢……我明白了。”听着树精灵含糊不清的呢喃,再看着她那有趣的表情,女术士全都明白了,虽然看起来是多此一举,但已经满脸乐开花的艾尔诺拉还是提醒了一句,“我事先声明一下,德拉贡妮娅‘大人’她是一头雌龙哦。”
“那根本不重要……”两颊绯红的飘叶说话声音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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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与繁星 ...
之十四天空与繁星
“德拉贡妮娅大人!德拉贡妮娅大人!”
强大、庄严的雌龙德拉贡妮娅那双疲惫的眼皮刚阖上没多久,马上就能进入美妙梦乡的她无奈地被自己那没用的蠢仆人不分场合的叫声吵醒了!怒不可遏的小红龙猛地睁开饱含怨气的龙目,伸出龙爪,一下捏住蠢仆人而蜥蜴尾,毫不客气的将它倒提起来,用喷着粗重硫磺气的鼻孔对着那张被吓到变形的蜥蜴脸,一边来回甩着,一边气鼓鼓,瓮声瓮气地怒道,“你最好能有个的打扰我睡觉的合理缘由,否则我就一口火把你做成烤蜥蜴!”
“大、大人,外面有个树精灵,那位小姐她说……现在要见您一面。”龙爪上的蜥蜴人可怜巴巴地望着它那喜怒无常的女主人,哆哆嗦嗦地解释着。
“你就不能让她等着么?你不知道我出了那么一趟远门,至少要好好在窝里休息一周么?”满嘴歪理的小红龙怒吼着,鼻孔里的硫磺味更浓了。
“出去飞一圈就要睡一周?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还有,难道怠慢远道而来的想你表达谢意的美丽精灵就是你们自翔高贵的龙族待客之道么?”就在德拉贡妮娅冲没用的仆人发邪火的时候,繁星之女琳恩·飘叶那清脆悦耳又带有几分讥讽的精灵悦音像支带刺的玫瑰箭一样,扎在了小红龙的耳朵上。
“你们尖耳朵的礼仪的也没好到哪去。”小红龙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迈着轻巧脚步,跳到自己面前的不请自来的闯入者——前些天被她顺手救了一命的干巴巴的尖耳朵精灵。
这个小巧玲珑的温血精灵居然专程来死水沼泽向自己道谢,这让红龙公主既感到意外,又有一点开心,死水沼泽多一些没有敌意的生面孔造访,她其实是十分欢迎的,毕竟成天和那些不敢跟自己说半个不字的蜥蜴仆人们待在一起,让同样长成一个大姑娘的德拉贡妮娅感到生活烦闷又无趣。
心情转好的她打消了掐断蠢仆人尾巴的恶作剧想法,松开龙爪放它下来,然后不耐烦地打发它走人:“下次再遇上这种你们应付不来的事,就快点来通知我。”
“但是大人您刚刚……”被搞糊涂了的蠢仆人大着胆子想搞清楚她的女主人到底要让自己怎么做,但对它的忍耐快要磨没的小红龙一瞪眼,它就不敢再留在龙巢里了。
轰走了既没用又碍事的仆人后,骄傲的红龙又将她那散着硫磺气的鼻子凑到树精灵面前,眼角和嘴角都保持着朝上的弧度:“我记得那天从天上接下来的是两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雏鸟,为什么今天只来了你这一只聒噪的山雀?”
自打离开繁星森林以来,树精灵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面对这头同样在揶揄自己的红龙,她一点都不生气,确切地说,从她那天待在龙背上时起,这头小红龙无论对她说什么,转到她耳朵里的都自动变成了甜甜的蜜语,至于她自己——群星王庭最受宠爱的小公主,也将最真实的好斗的一面展现给了对方,她往前一探身,光滑的手肘支在红龙的鼻尖上,撑着自己的俏脸,同样皮笑肉不笑地揶揄着,不甘示弱的开始了言语上的反击:“哈比拉她翅膀上的伤还没好,魔女们不建议她远行,而且,大家也都劝我不要来,因为窝在死水沼泽里的是一头傲慢无礼的胖蜥蜴。不过,我是一个高贵且知书达礼的娴雅淑女,就算对方再野蛮,再不通情理,我都要来向她道谢,这样才能显出一个树精灵应有的气度和礼节。”
“哈哈哈哈……”被树精灵好一通讥讽的德拉贡妮娅晃着脑袋笑了起来,让拿自己鼻子当支撑点的树精灵一个趔趄歪在地上,身边总算有了一个愿意和自己拌嘴的家伙,她光是想想就笑得合不拢嘴,“真有意思,最近来死水沼泽的几个温血小人,全都是不怕我的。”
“你这家伙真没礼貌!”差点跌倒在地上的树精灵笑着站稳身子,攥起拳头敲了小红龙的鼻子一下,然后向后一跳,优雅地立在原地,清着嗓子,认认真真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在你面前的不是聒噪的山雀,是光荣的繁星之女,是来自繁星森林和佩露法斯的树精灵琳恩·飘叶,如果可以……不,这是一个你必须用一生来牢记的名字。”
“喔……”小红龙歪着脑袋,咧开嘴大笑,到是真的用心记下了这个名字,“那么,不服输的琳恩·飘叶,来自繁星森林和佩露法斯的树精灵,你来死水沼泽有什么事?”
“明知故问……”树精灵瞟了小红龙一眼,接着闭上眼睛,吐了一口气,郑重的向救了她一命的德拉贡妮娅致以群星王庭的最高谢意,“繁星之女琳恩·飘叶,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愿繁星的光芒永远照耀你。”
“我,天空公主,最后的红龙,德拉贡妮娅接受你的谢意了。”正在鞠躬行礼的树精灵只感到前方亮起了一阵炫目的彩光,她吃惊的抬起头,眼前那头巨龙庄严庞大的身形完全隐没在了光芒之中,待那神秘的光芒消散之后,红龙德拉贡妮娅竟也变成了和繁星之女一样的美丽娇小的树精灵。
“不必惊讶,更不要羡慕。”洋洋得意龙女叉着腰,贴近表情复杂的树精灵,好让她近距离的欣赏自己引以为傲的幻化术。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将这项龙族特有的能力锻炼的炉火纯青,只要看到对方一眼,就能变化成她们的样子。
“半桶水……”德拉贡妮娅并没有从树精灵嘴里听到赞叹声,相反,原本心情愉快的尖耳朵不明不白地跟她闹起了别扭,气呼呼地扭过脸,小声发泄着不满。
“怎么是半桶水?哪里不像了?”没想到树精灵会这么说的龙女瞪大眼睛,又往前一步,几乎和树精灵脸对着脸,急火火地质问道。
“不知道,总之就是不像。”满脸都是怨愤的树精灵盯着对方那和自己一样平坦的胸脯,叹着气说道,“想知道哪里不像,就自己去繁星森林看看,看看我的姐妹都是什么样子,别只看过一个树精灵,就自以为能变得像了……”
“很好……”又是一阵炫光,不想保持那不完美形态的德拉贡妮娅重新变回巨龙的样子,半是赌气,气树精灵对自己精妙的幻化术大放厥词,半是好奇,她想知道自己倒地哪里变得不像一个树精灵,于是,这头只出过一次远门的小红龙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贤龙德拉贡妮娅决定了,不日我将屈尊前往繁星森林,去看看你族人们到底是什么样子。”
“你真的?啊……”一听到德拉贡妮娅要去自己的故乡繁星森林,琳恩·飘叶瞬间露出了一丝不一察觉的惊喜,然后又赶在天空公主发现自己这一奇妙变化前恢复了常态,并假装成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撇着嘴说道,“还是算了吧,我们那里可养不起你这么一头又馋又懒的胖蜥蜴。”
“如果你的族人和你一样讨人嫌,那你就是求我我也不会去。”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的天空公主仰起头,嘴角向上高翘,“但我先更加想去繁星森林了,去看看你的姐妹到底是不是向你说的那样,能将我这样一头贤明的红龙公主给养死。”
“既然你一心求死……”确信德拉贡妮娅会去繁星森林后,心里早就乐开花的树精灵脸上仍保持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但紧接着,这个美丽却不太坦率的漂亮姑娘就小心翼翼地摘下了脖子上那条自她离开故乡后就一直戴着不离身的灵木项链,然后抬起头,上上下下对着一脸茫然的小红龙看了半天。
“低下头,没看见我够不到么?”突然变得嚣张跋扈的树精灵跳了起来,比平常时跳的要低很多的她抓住红龙的下巴,试图用自己的力量扳低龙头的尝试失败后,她便顺理成章的命令小红龙自己把头低下来。一直都对这根上窜下跳的“干树枝”抱有好感的小红龙自己也想直到树精灵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于是便顺着她的意,安静地低下了自己高昂的头颅。
“这才像话,不许乱动!”看到德拉贡妮娅如此配合,纤小的树精灵满意地点点头,明明可以从龙头后面绕过去,骑到龙脖子上进行下一步的她偏偏选择了另一条路线,她脱下自己的靴子,用自己小巧的光滑洁白的裸足踩住红龙公主冰凉的鼻翼,踮着一只脚,平坦的胸脯贴着巨龙微皱着的额头……
“你的胸骨硌到我了……”总是在无意中捅树精灵刀子的巨龙抱怨着,然后她的鼻梁被黑着脸的“干树枝”重重踩了一下!
“凭你这在刀尖上跳舞的个性,能平安活到现在真是奇迹。”安静趴着,任由树精灵在自己头上撒野的小红龙在揶揄了没两句后,突然又恍然道,“啊!我说错了,如果不是我,这个‘奇迹’在不久前就应该被‘摔碎’了。”
“随你数落吧,但是这条项链……”伸着胳膊,费劲把项链系在德拉贡妮娅头顶的犄角上后,琳恩·飘叶依依不舍地从巨龙身上跳下,认真地叮嘱道,声音突然变得微微发起颤来,“你……可要给我保管好了,没有……它的话,你进不了繁星森林。”
这是琳恩·飘叶今天撒的第一个谎,而在撒完这个谎后,她最后又不舍地望了小红龙一眼,然后立刻转过身,连刚刚自己脱掉的靴子都来不及穿上,几乎是用逃的,飞快地跑出了莫名其妙热起来的龙巢。
再不走就晚了,她可不想让小红龙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
再不逃就来不及了,心中小鹿正在疯狂踢打自己心房的琳恩·飘叶必须赶在红龙公主驾临繁星森林前,给她的姐妹,她的家人们通个信。
如果让胖蜥蜴先到了那里,让她知道了那项链的含义,那可就糟透了,完蛋了……
那条在沼泽里长大,迟钝的小红龙并不知道树精灵对她隐瞒了这些,她还在想着女精灵刚刚的嘱托,她晃了晃脑袋,确定那项链不会从自己的犄角上滑落,之后,她才开始好奇尖耳朵为何走的如此仓促,仓促到连她自己的靴子都留在这里忘了穿走。
但她并没有在这小插曲上浪费太多脑子,德拉贡妮娅大人还要考虑更重要的事情。
繁星森林在哪?
希望她那无所不知的老管家斯赛兰能够知道……
食梦者梅丽尔知道,今天晚上玲珑塔里来了不速之客。
与同样嗜酒如命的苏斗酒斗到半夜,微醺的,嘴里不断往外吐着酒气,唱着不在调歌谣的黑衣美女才摇摇晃晃地回到玲珑塔。
走到塔底,每天这个时候都尽职的把守着玲珑塔大门的卫兵竟然一起打起了瞌睡。
“真有趣……”醉意渐消的食梦者狡黠地笑着,摇晃着身子,悠闲而又轻盈地闪到两个瞌睡虫身边,把手按在他们的额头上,试着读他们的梦。
不出所料,他们两个的梦中是一片空白,卫兵们不是正常偷睡,而是中了迷迭香的暗算。
梅丽尔想立刻上到塔顶,以她的能力,这是轻而易举便可实现的,但她马上打消了这个短暂的想法,这毕竟只是在想到有人要找自己朋友麻烦后一时激动的想法,冷静下来后的食梦者认为自己不应该对伊莎贝拉如此的不放心。
于是,她绕过门卫,依然选择慢悠悠的走楼梯上塔。
她一点都不担心伊莎贝拉的安全,她只是有一点点好奇,这次的客人受雇于哪一方,奥尔帕特领内的反对势力?英格拉姆?法王厅?还是别的什么看魔女不顺眼的家伙。
当梅丽尔走进伊莎贝拉的寝室后,她的确看到有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坐在了笑容可掬的魔女对面,看到老朋友进来,温婉的魔女立刻笑着向她打起招呼,那个背对着们的“客人”也下意识的转过头,不安地瞧着她。
“窗户还是门?”梅丽尔看了看那个像做错事孩子一样局促不安的刺客,然后又瞧向伊莎贝拉,平静地问道。
“当然是门。”伊莎贝拉笑笑,扭头看着那名刺客,真心地夸奖道,“这位来自海杰拉尔的西罗夫先生调查的非常仔细,他知道玲珑塔的外墙被保护的很好,虽然从玲珑塔内部进来也很困难,不过对他这样优秀的刺客来说,有点挑战,但不是做不到。”
“我很抱歉……”刺客西罗夫的眼睛根本不敢再落在光之女身上,他的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怨悔。
“不必如此自责,西罗夫先生,你只是奉命行事。”蓝瞳的魔女轻轻捧起那张写满了自责与悔恨的脸,温暖和善的笑容照亮了刺客的心。
尽管他不久前刚用匕首在光之女的要害处刺了六下,尽管那把匕首现在还留在伊莎贝拉的心口!
“我原谅你了。”不死的魔女拔出了插在自己心口的匕首,然后将上面没有一滴血的武器放回西罗夫的手上,微笑着向刺客告别,“回去吧,然后把今晚的遭遇当做一场梦就好。”蓝瞳的魔女淡淡地笑着,一只蓝瞳渐渐变成了诡异的红色。
“确切说,是忘记今晚的事情。”已经开始吸取刺客记忆的梅丽尔更正道。
金玫瑰之刺 ...
之十五金玫瑰之刺
“好精灵,我的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么?”佩露法斯的美丽女城主——正坐在自己花园凉亭里休息的女术士艾尔诺拉笑吟吟地合上书,亲切地瞧着琳恩·飘叶,打从死水沼泽回来后,她的树精灵伙伴就变得有些心神不宁,她其实已经知道了原因,但讨厌的女术士就是想听树精灵自己说出来,“这几天你总是有些怪怪的,连看我的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
“我在等繁星森林的回信……”树精灵回答道,按照她的估算,繁星森林的姐妹们在收到她的消息后,放出来的传信猫头鹰早在三天前就该飞到佩露法斯了,但直到今天她都没有收到姐妹们寄来的回信,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无论从哪方面想都不是。
“是这个么?”当艾尔诺拉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封边角绣着精美花纹的信笺,笑眯眯地对着琳恩·飘叶笑时,为自己这些天的自寻烦恼感到不值的树精灵气哼哼地从她那恶劣朋友手中抢回了信!
“我们之间的友情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树精灵一边开玩笑的“威胁”着她的朋友,一边检查着信笺,好在,女术士的玩笑开的还算有分寸,她至少没有偷看朋友的信。
“所以我带来了修补我们友谊裂痕的工具。”艾尔诺拉笑着,递给她一把裁纸刀。
“我原谅你了。”撅嘴的精灵哼笑着,一接过裁纸刀,便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笺。
展开由上等树浆制成的信纸,琳恩·飘叶的心绪就仿佛被那些优美的精灵词句引领着回到了故乡,离开繁星森林有一年多的她,再见到这熟悉的精灵语,一下子就触动到了树精灵心中最柔软脆弱的地方,发誓自己不会再因为思乡而哭鼻子的好姑娘,终于又忍不住当着女术士的面轻轻抽泣起来。
“噢,原来你让小红龙去繁星森林了?”心思细腻的女术士走过来,给树精灵手帕让她擦拭眼泪,然后顺势就凑到她的身边,一起读着信中的内容,“你将代表了羁绊誓约的灵木项链给了小红龙,却又不告诉她你这样做代表着什么?还让你的族人也跟着配合你?我的好精灵,你不觉得这样玩很耽误事么?”
“我又不知道那头胖蜥蜴对我是什么看法,能主动到这种程度已经需要很大的勇气了,万一她,等等!”刚跟女术士解释了没两句,树精灵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她看看信,又看看女术士,一脸惊异地说道,“你看得懂精灵语?我们与外族交流都是用的通用语,从来都没有使用或传授过精灵语给他们,就算是你们魔女一族也没有,你是怎么……”
“看样子我不能再瞒着你了,其实我不叫艾尔诺拉,我的真名是艾兰蒂丝。”
从女术士嘴里听到艾兰蒂丝这个名字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在这一分,这一秒,树精灵琳恩·飘叶的眼中只剩下了女术士艾尔诺拉,周围的一切景物变得虚无缥缈,一股强烈的仪式感无形间灌满了她的全身。
但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女术士突然冲她挤了下眼睛,一下子将这严肃的场面破坏掉了。“噗嗤”,“噗嗤”,两个人相继大笑起来,花园中又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如果你是我们精灵的创始神。”放松下来的树精灵笑着,指了指自己平坦的胸脯,“那我到真要好好谢谢你,给了我一副天生适合拉弓射箭的好身材。”
“是我考虑不周,好精灵。”女术士微笑着应和道,眼中闪着复杂的神光。
“算了……就算你不说原因,我也能猜到,你肯定不知在哪偷看过我们精灵的文献,从那里学会了我们精灵语。”树精灵瞪了她的恶劣友人一眼,将看完的信笺细心地折好,然后一撇嘴,娇俏的瓜子脸上飞出了两个漂亮的酒窝,清脆自信仙音从红润的唇缝中挤出来,飘进艾尔诺拉的耳蜗,“那么,尊贵的艾兰蒂丝大人,您可以帮我想一想,当胖蜥蜴回到死水沼泽后,我该带点什么礼物去看她么?”
“送朵玫瑰如何,好精灵。”艾尔诺拉说道,“正好我知道一种珍惜的玫瑰,你愿意为我跑趟腿么?”
“没问题”正在兴头上的树精灵先是一口应下了帮女术士跑腿的请求,之后,她才想起来问要去哪,“你要我去哪里?”
“每年的这个时节,海杰拉尔城宝石区的达拉索花店就会卖一种名叫金色回忆的黄玫瑰花,我需要你去帮我买两束回来装饰我的魔法花园,等到小红龙回来,你就可以带着从我这里培育好的金色玫瑰去死水沼泽了,”艾尔诺拉笑吟吟地将视线落在了自己花园中那些盛放的花朵上。
“很好,一举两得。”树精灵也和女术士一样,将视线放在了美丽的花田上,对这个盛放着四季花朵的魔法花园,繁星之女有着不输给艾尔诺拉的热爱之心,她也愿意让这里,让自己的第二故乡变得更加美丽繁盛,“我回去准备一下就动身!”
“在圣都玩的高兴一点,我光明的朋友,我的良心……”等兴致勃勃的树精灵走远之后,笑容可掬的女术士对着她逐渐消失不见的背影,送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关照与祝福。然后,女术士端起茶壶,倒满了两杯红茶,然后转过头,朝着凉亭的阴影处轻轻咳了一声,“我不像苏那般嗜酒,所以就用茶水来招待你了。”
“幸好我自带了酒水。”一道裂缝从阴影处凭空张开,一只提着酒壶的纤细手臂先从裂缝中伸出,然后,醉眼蓬松的黑衣女子走出裂缝,来到凉亭中,坐到艾尔诺拉对面,玉石般洁白的手指捏起自己面前的茶杯,随手泼掉里面的红茶,换上了扑鼻的烈酒,自顾自地撞了一下艾尔诺拉的茶杯后,立刻仰起头,将茶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真是个意外的发展,你准备将挑断平衡丝线的重担托付给那个恋爱中的树精灵。”
“黑蔷薇之子无论如何都是要死的。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给英勇无畏的树精灵琳恩·飘叶创造一个实现自己正义理念的契机而已。”捂着鼻子遮挡酒气的女术士谢绝了食梦者梅丽尔送过来的酒壶,“而且,这事换成飘叶去做,你那光明姐姐也许会站在飘叶那边。”
“她肯定会站在飘叶这边,她永远都站在正义的一方……”一说起自己的光明姐姐,食梦者梅丽尔的心口就隐隐作痛,她不得不一口气喝光酒壶里全部的酒,才让自己从往事的回忆中脱身,“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按原计划也跟着去海杰拉尔,确认下姐姐不会坏了我们的计划。”
“我本来就没说不需要你去海杰拉尔。”艾尔诺拉微微一笑,“你还要保证飘叶她能平安回来呢。”
“她听到马车声了。”埋伏在海杰拉尔城郊大道旁树丛中的半猫女头贴在地上,猫耳感受到了大地微弱的振动。“还有另外的马蹄声,马车周围还有名骑马护卫。”
一位失势贵族的妻女即将经过这里,那名贵族因为政治斗争失败而被处决,他的妻女则被逐出海杰拉尔;但是,那名死去贵族的对头并不满意这样的判决,他想要斩草除根,哪怕她们只是一对失去了一切的可怜女人。
“听到她说的了么?都准备好。”一名与半猫女一同埋伏于此的穿斗篷的男人点点头,对着埋伏在道路两旁的手下们吩咐道。
“还有多久会到。”那人又问道。
“很快。”半猫女瞥了她一眼,自顾自地躲进了树丛里。
她除了要关注目标的动向,同时还在警惕着这些合作者。这些人都是雇主手下的私兵,只有她自己是刺客公会的成员。
耐人寻味的搭配……
“我听说过你的大名。”趁着目标还未出现,一名藏在她旁边的私兵盯着身材勾人的半猫女,试探着问道,“你真的像传闻里说的那样……”
“传闻都是真的,所以,如果你能活过今天,她不介意给你留下一段难忘的回忆。”半猫女没有看他,只是用柔软的猫尾撩拨了一下他的脸,那个男人的呼吸便一下子急促起来。他喘着粗气,正准备再确认下细节,但灵巧的猫尾一下子堵住了他的嘴。让他发不出声音。
因为目标乘坐的马车已经出现在了伏击者们的视线中。
一名车夫,一名护卫骑士,这是马车的全部守卫力量。
莉娜女爵和她的女儿艾黛尔,在她们还是海杰拉尔贵族圈的红人时,身边永远不缺向她们大献殷勤之人,而到了她们被放逐的时候,这些人全都没了踪影……
他们连多看一眼这对落魄母女都觉得浪费,又怎么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去沿路护送她们。
除了一名英勇的骑士。
一名即将与女爵母女一同踏入死亡陷阱的英勇骑士。
对付区区一名护卫,这本应是一场轻松的猎杀,但事实上,这场伏击从一开始就意外频出。
快要走进伏击圈的时候,那名骑士盾上印着金玫瑰徽章的护卫骑士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立刻策马上前截停马车,急切地命令马夫掉头。
虽然那名护卫骑士及时发现了埋伏者,但马车此刻已经离伏击者们太近,不可能全身而退了。随着私兵们的队长一声令下,十几只弩箭从道路两旁的树丛中射出!不过,由于目标是在伏击圈之外,所以弩箭并不是按原计划那样,从四面八方射向马车,而是全部集中在了车头的方向,这大大减少了护卫骑士防御的难度。
不过,弩箭的数量还是大大超出了那名骑士的想象,虽然用手中盾牌挡下了大半的弩箭,但仍漏掉了几支弩箭,而这几支弩箭,则要了车夫的命,并射伤了拉着马车的马,受伤的惊马嘶鸣着,拉着失控的马车偏离大路,冲进了树林。
“我们去追马车,你们去对付那个骑士!”私兵队长大声招呼着自己这一侧的手下跟着他去追失控的马车,让大路另一侧的手下去对付那名撑过第一轮攻击的骑士。
只针对护卫骑士的第二轮弩箭又射了出去。
矢箭的数量虽然少了一半,但狡猾的伏击者们将目标放在了骑士的坐骑上,很快,可怜的战马便哀鸣着倒下。
失去了坐骑从马上跌落,但身手敏捷的骑士在落地后顺势一滚,漂亮地躲开了又一轮袭来的弩箭,然后迅速脱掉了在步战时会阻碍视线的头盔,露出一头金黄的齐肩秀发和英气十足的俊脸,一手持剑,一手举盾,冲向了伏击者们。
“女骑士么……”对手是一名年轻的女骑士,这到让半猫女颇感意外。
从伏击发起到现在,她并未参与到战局之中,因为攻击刚一开始,甚至早在攻击发起之前,她就明白自己这次担任的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这场不光彩袭击中的替罪羊。
对她的攻击是与护卫骑士的攻击同时发生的,一齐发射的弩矢中,有三支飞向了半猫女的后心!
这三名向半猫女发起偷袭的私兵与她并没有私人恩怨,他们只是奉命行事,他们的队长在临行前,传达了主人的单独指示——把那个影子刺客和莉娜母女一起解决掉!
得到命令的私兵们忠实地执行了暗杀指令,但他们显然低估了自己的对手。
从一开始就在防备着他们的半猫女,在攻击发起的瞬间开始了自己的行动,她突然伸手掐住自己身旁那个刚刚承诺会与其共度良宵的私兵脖子,把这个还在想入非非的可怜虫当做肉盾,挡下了三发矢箭。
接着,面露杀气的女刺客丢下生死不明的肉盾,快速冲向那三名失手的私兵,先是一拳捣碎了其中一人的喉结,然后穿过另一人笨拙的防守,将匕首深深插入他的心脏,接着手腕一转一拔,大量的血液从伤口出喷出,溅在了最后一人的脸上,趁着他视线受阻,敏锐的凶猫迅速闪到他的身后,把他的头颅切成了两半!
“我们去追马车!你们去对付那个骑士。”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那场不太完美的伏击上面,全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小插曲上。
“女骑士么?”半猫女明没有将太多心思放在骑士身上,她悄悄隐入树丛,脱离了这片属于女骑士的战场。
她和另外一半的人还有笔帐要算,而这一半,就送给女骑士当开胃小菜了。
“金玫瑰公爵之女,妮娜•林维尔德!”年轻的女骑士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冰冷的剑锋指着围上来的伏击者们,担心被失控马车带进林中的莉娜女爵母女安危,不愿在此恋战的她主动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与家徽,希望这些人能识趣的知难而退,“把路闪开,我就饶你们一命!”
“你该清楚自己的处境,骑士!”围攻者们狂妄地叫嚣着,将女骑士围在当中,试图联合发起攻击。
他们什么都不明白。
“为了金玫瑰的荣耀!”知道仅凭言语无法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豺狼退却,英勇的骑士妮娜·林维尔德先声夺人,举剑前冲,在她面前的几名私兵立刻做好了防御准备,同时她两侧和身后的人也做好的偷袭的准备。但刚往前冲出两步的女骑士突然转身,改变了攻击目标,她快速掷出手中的骑士盾,盾尖击碎了一名私兵的脑袋,同时还带倒了旁边的两个人,那两个人一摔倒在地,就再也没有爬起来,因为妮娜已经跳到了他们头上,手中的骑士剑一挥,便了结了他们的性命。
打破了包围圈的女骑士低下身,躲开随后的长矛刺击,再度挥动骑士剑,将攻击者的腿齐膝斩断,接着用空着的手抓出另一个向她刺来的长矛矛柄,改变了矛尖的方向,让它扎进土里,然后利用它做支撑从地上站起,又是一剑,刺中了袭击者的胸膛。
解除了一侧的威胁,女骑士回身挥剑,割断了第六个人脖子,顺势向前滚翻,拾起插在尸体上的盾牌,挡住砸向自己的战锤锤击,然后在随后的反击中用盾牌拍碎那人的下巴,接着又把骑士剑的剑锋送进了下一个挑战者的嘴里!
剩下的人没有敢在上来了,他们或是逃进了森林,或是沿着女骑士相反的方向没命奔跑。
妮娜没有去追赶他们,而是沿着车辙的痕迹追进了林中,比起追杀那些落荒的鬣狗她更关系女爵母女的安慰。
希望一切都赶得及……
当心急火燎的女骑士找到停在林中的马车时,那里已经躺满了尸体!
还有安然无恙的莉娜女爵和艾黛尔小姐。
还有正坐在一具尸体身上擦拭匕首血迹的半猫女。
“是你救了莉娜女爵和艾黛尔小姐么?我,金玫瑰领的妮娜·林维尔德向你表示由衷的……”误将半猫女当成拯救者的女骑士正想向她表达谢意,却被一颗飞速丢向自己的石子打断。
“她接到是刺杀委托,她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完成委托。”看到女骑士及时用盾牌挡下了石子,半猫女嘴角露出狡黠的难以捉摸的微笑,她轻轻一跳,拦在了女爵母女和妮娜中间,灵活地转动着手中的匕首,提议道,“但她现在更想知道,你有没有本事从野兽的獠牙下救走猎物?”
“半猫女刺客么……”知道此战无法避免的女骑士妮娜深吸了一口气,示意女爵先带着艾黛尔小姐躲回马车,她们继续留在外面,只会让自己分心,但她现在恰恰不能分心去担心她们,她需要镇定下来,一心一意地打赢面前的对手。这个神秘的半猫女不简单,她可以确定,在这种生死攸关的决斗中,稍有一点不慎就会丢掉性命。
她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半猫女,剑盾交错,维持着攻守平衡,一边寻找着攻击的时机,一边为和平解决事端做着最后的努力:“看的出你和你的雇主之间发生了矛盾,所以我们没有理由打下去。”
“她只是想打一场。”故意要激怒对方的半猫女佻薄地浪笑着,一面用舌头舔着匕首,一面用妩媚的眼神挑逗着纯洁的女骑士,“她到是不介意她们是用舌头和手指一决高下,还是用剑与匕首决一死战。”
“住嘴!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猫刺客!”被半猫女言语羞辱的女骑士妮娜开始进攻了,她用一个先声夺人的姿势冲了过来,半猫女一见她那手腕提的比剑尖要高,进退自如的架势,就知道自己这回遇到的是个一流的用剑好手,于是她也不敢大意,敛起笑容,全心全意的投入到这场死斗之中。
灵巧的半猫女前后左右地挥舞着匕首,将身子护得密不透风,同时她自己又如毒蛇吐信一般,时不时的向对方要害发出致命的刺击。年轻的女骑士妮娜,她则有着与自己年纪不相符的沉稳和老练,她不被半猫女的花哨的假动作所骗,谨慎的进行准确的格挡与反击,两人剑匕的每一次接触都旗鼓相当,妮娜的手劲像钢铁一样有力,半猫女的敏腕则像钢丝弹簧般充满韧性,棋逢敌手的两人不断变换着架势与立脚点,叮叮当当的打了二十来个回合,才换来了第一次停顿。
“值得尊敬的对手,金玫瑰领的妮娜·林维尔德。”半猫女由衷地赞叹。
“你也不错。”妮娜微笑着点头,两人彼此的身份与立场在这一刻已经不重要了,她们都沉浸在了这场棋逢对手的战斗喜悦之中,“我还想继续和你打下去。”
“她也是。”半猫女同样很享受与妮娜的交手,“除了在床上,她还从未如此大汗淋漓过。”
“你能不能不在提……床什么的。”明白其中意思的妮娜红着脸抗议。
“抱歉。”半猫女真诚地道歉,她的脸上少见地露出了童稚般的笑容,“她们只对打,她不说别的。”
“很好。”女骑士妮娜点点头,然后又做了件又让半猫女深感意外的事,她丢掉盾牌,脱下了自己护身的铠甲,穿着没有防护力,仅供遮体的长裤与罩衫面对半猫女,“刚刚我只想尽管击败你,现在既然是决斗,那我就要与你公平一战。”
“她赏识你了,你是个真正的骑士。”女骑士妮娜高洁的灵魂让见识了无数烂人的半猫女眼前一亮。
“被一个刺客赏识……”妮娜苦笑,然后摆开架势,“不过谢谢,我接受你的称赞,也许下辈子我们可以做朋友。”
“她会考虑下,让它提前。”半猫女微笑,这一次,由她先发起了攻击。
和上一轮那种电光火石般的激烈对打不同,已经大致了解了对手斤两的两人,这一回打的格外谨慎,她们深知,和这样一个实力接近的勇猛对手对垒,胜负往往取决于一个落空的动作,或者错误的计算,而谁能够捕捉住那闪电一般短促的机会并加以利用,谁就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于是她们不约而同地进入到了一个长时间对峙,然后迅速出手,剑匕交锋!之后继续对峙的循环当中。
最后,连莉娜女爵这个没碰过刀剑,养尊处优的女贵族都看出来她们两个早已不是在争胜负,而是在切磋技艺了,深知自己和女儿还处在危险中的她不得不发声破坏金玫瑰之女难得的好兴致:“小玫瑰,如果那位猫小姐不打算杀我们了,如果你也不想杀那位猫小姐,那你们可不可以改天再打?”
她们这才想起自己在此的原因……
“这里确实不能久留”妮娜微笑着收剑,“莉娜夫人和艾黛尔小姐仇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必须尽快送她们去金玫瑰领,倒是你……介意我多一句嘴么,完不成任务的话,你怎么办?”
“她你不用担心。”半猫女淡淡一笑,帮着妮娜一起重新绑好马车,“这次她要解决的是雇主。”
“呃……你不会有事就好。”妮娜尴尬地笑笑,不再过问黑暗领域的事情了。
“那么……再见!不……她们最好这辈子不再见了。”一切妥当后,半猫女向光明的女骑士做着最后的道别,她又将重归阴影之中。
“那个……”临分别时,妮娜咬了咬嘴唇,终是鼓足了勇气挽留起半猫女,“要和我一起去金玫瑰领么?做我的扈从,不!做我的朋友!我能……能看到你心底的光明,父亲大人他也会同意你留下的。”
“她谢谢你的好意,骑士小姐,但她拒绝,她的老大救过她,她的老大对她很好,她不背叛,她不能离开。”半猫女抹了抹眼睛,婉拒了妮娜善意的邀请。
“是么,那……我们下辈子见。”
“下辈子见……”
这辈子无法成为朋友的两个人就此分别了……
与骑士妮娜道别后,半猫女回到了最初的埋伏地,那里除了尸体外,还有微弱的呻吟声。她寻声过去,在杂草从中找到唯一的幸存者——那个替她接下三支弩矢的“肉盾”。
“你还活着,但活不了太久了。”查看了一下伤势后,半猫女给了身负重伤的他一个不幸的消息。
“她说过要给你一个难忘的回忆。”然后,没有了杀戮气息,变成了一只娇柔母猫的她跨坐到了回光返照的男人身上,“她不打算毁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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