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 《身为班花的女班长每次遇见我都要吃瘪》又叫《我的笨比同桌》续更。。。不定时更新中。。。7.16搬运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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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ta and Robots

2021-03-18T13:37:30+00:00

原贴已经不能编辑了,所以重新开一贴,作者突然又更了[s:a2:中枪]这是我之前的搬运贴链接[url]https://ngabbs.com/read.php?tid=23217649[/url]
第十章 ...
李相宜,如同生于内.陆之人第一次见了海一般,闭口极力掩饰震惊,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和舒白漾的互动。

这不过是两个社会个体,我和笨比,基于互相之间“同桌”的社会属性,发挥主观能动性,并进行了名为“互动”的实践行为而已。

要维持“同桌”这一“社会关系”,进行与之对应的“社会实践”行为,是不可或缺的。

就像“老师”有责任对“学生”所提出问题进行名为“答疑”的实践,“父母”有义务对“子女”进行名为“抚养”的实.践,我身为笨比的“同桌”,也拥有最低限度的和笨比进行基于“同桌”这一“社会关系”下的“互动”实践,我的行为合乎情理,我的言语遵守规律,这不应该被班长用怀疑的眼神看待。

我们三人来到医务室,这里没有人,笨比又晕血,所以我只不过是拍了拍笨比的头,我说我先替班长处理伤口,让她快点去找医务室的老师。

这并不是僭越的举动,动乎于情.发乎于礼,一点小小的示好动作就可以维持同桌的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但我不是出于投其所好式的讨好,我和笨比是对等的同桌关系。

她是我的同桌,我也是她的同桌,我知道她喜欢被我摸头,那么我就像农户会投喂雏鸡石粒一样,希望自己的养的鸡能够消化得更好,从而长得更壮,给我下蛋。
所以我摸摸她的头,鼓励她去找到医务老师来给班长.上.药,这里面是有一种利益关系的。

但是班长这个人,明明我这样做是为了她好!

我的“经营同桌感情”的利益和她的“需要医生来疗伤”的利益并不冲突!那么她又凭什么指手画脚!

你看害得笨比害羞地跑远了!
我听闻荆轲行刺秦王,每三次呼吸都会重于常人;赵云携兄嫂过关斩将,路过关卡时没有一次不手持枪缨而颤抖;孔明空城算计魏军,将腿肱掐出淤紫;可见我此刻被看破道行,即使面红耳赤也没有什么过错罢!

我这样想着,恨恨地瞪了李相宜一眼,她察觉到我的怒火,又委屈又莫名其妙。

目送笨比逃也似的离开,再故作冷静地回头看向班长,并时刻候着开口,想要举起解释的铁锤,为了打碎她重重生起的疑心。

然而李相宜并不开口,伤口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窗外的叶在随秋风慢慢地抖。

“……哼。”我以鼻息示人,“你是有什么想说想问的吗?”

“……你们…你和小羊,不会偷偷在交往吧?”

班长考虑良久之后,果然还是启唇出声,那声调婉转中带着点戏谑,亦或许并没有后者。
者。

我一眼看穿她十足的八卦心思,于是傲慢地吐字,言语中嗤笑着她蒙昧于社会关系的在外表现,而忽略了我和羊两者之间阶级本身所存在的巨大隔阂。

“你是结合了多么跳脱实际的理论,才会偏信于自己的主观臆断,并得出这样脱离真相的谬论?”

她那柳眉舒展,一脸看白痴的表情听我鬼扯。

我只一心觉得同这类漂亮女人交流实是费时费力,想来自己平日里跟那同属此类的笨比掰扯来去之间,就已经耗失不少沉没成本。

扼腕之余,却也需要通过更详细的解释才能推动旁听者如她对事实的感悟和认知。

不厌其烦地,我只好搬出系统的理论,打算在为她敷药的同时,就此与明显认定了我和笨比正在交往的班长进行友好的争辩。

“你觉得笨比难道算不上可爱吗?”我用拇指向门口一靠,划出与笨比离去一致的方向。

“……那当然,小羊,可真真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了。”班长双手抱腿,踩在床边,显露出破皮的膝盖,那本是雪白的双膝,上面已然结了世界地图边角一般凹凸不平的血痂。

我拿棉签沾了碘伏沿着周围一圈一圈地涂抹,手法活像个摊煎饼的老师傅。

“那我呢?你不带任何主观因素地辨别一下,我可爱吗?”

我头也不抬,并不觉得自己语出惊人,只是埋头苦干,一面抽空偷看她匀称而白皙的脚趾,那脚趾看起来娇嫩又光滑,就光观感对我来说非常新鲜,并让人心头一痒,竟然凭空伸出了想要用手去挠她的打算,并不是出于惹人嫌恶的意图,仅仅是性癖作祟。

她似乎并未察觉我逾越礼数的视线,只是自顾自的说话,同时抠着手指甲,也许是伤口痒痛难耐使然,我总疑心她在悄微扭动腰肢,隔了外衫也能显露出自己有一副优美曲线的身段。

“你可是男人诶,怎么能跟可爱这样的形容词挂边?”她用嗔怪的口气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心中狂喜,班长已然入套,准备收网!

“既然她可爱而我不可爱,那我们就没有除了都是人以外的共同点,没有共同点意味着我们交集的必要,失去联系之后便会形同陌路,等到三年同桌的关系结束之后,就该作鸟兽散去,落得个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我一边给班长上药,一边跟她辩经。

她只是看着我出神,并不言语。

“真的不喜欢吗?”她忽然说话,那声音清冽而高洁,在落地听针可闻的安静室内惊起雷鸣般的回响。
第十一章 ...
“你觉得喜欢是什么。”

我没有直接回答李相宜的问题,眼睛落在她的腿上,其实并不观察她的胴体,而是看到了她身后的门窗,远处有风与候鸟嬉笑,树上老皮挂着菟丝子的绒毛,指头有落叶将落未落,并不让人感觉惋惜。

“喜欢就是喜欢啊,你会想要去接近她,故意惹她生气展她笑颐,她的一颦一蹙都会落在你的心里,成为你做梦的样本。”

李相宜侧下膝盖,向后倒去,散开的长发在空中划落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我见那药柜里的各色玻璃瓶罐在夕阳下映出斑驳彩奂,并不刺眼,闪亮晶莹。

“你说的这种喜欢,只是人类能够表现出来的情绪之一。”我叹了一口气,“人类的情绪往往是可控的,随着时间和空间变动,如同一个有多个自变量的函数,自有一套运作过程,你观测别人的情绪函数值,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数据,是因为你带入了自己的情绪作为自变量。”

李相宜躺着白了我一眼。

“我并不打算刨根问底,但是你这样的搪塞能骗得过小羊,却骗不了我。

我绝非觊觎你们的关系,也并非揶揄你们的感情,只是这其中的答案对我这个局外人来说,也有参考价值,我现在面临一个和你一样的困境,想要通过他山之石,换取攻玉之策。”

我一听暗道不妙,李相宜不是舒白漾那么好糊弄的,连忙正襟危坐,准备答辩。

“喜欢或者讨厌,是对人的评价,更是偏好选择,但既然归类在了情绪之中,就是人的东西。情绪是受人控制的。你觉得是吗?”

我拉着李相宜的腿把她往床外拖了一拖,那手感总是有种摄人心魂的旖旎,“你出来点,药还没上完。”

她明知受了我轻薄,却并不做反抗,咬着牙自己挪了挪屁股,顺利让我将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我拿出纱布卷和棉签,准备把多余的碘伏擦干净之后就替她包扎好。

“情绪受人控制,而人受形势控制。形势主体总是大于人这种行为主体的,所以人很多时候都需要顺着形势而行动,为此违逆了自己的情绪也在所不惜。”

“人迫于形势,不得不做出违背自己情绪的选择。”

“那也不能作为拒绝的理由吧?明明是喜欢的,不得不做出不喜欢的样子,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人际关系本来就是欺骗自己又欺骗他人的产物。我和你做朋友,必然要相互之间迎合各自的喜好,你喜欢我陪你逛街,我就扮演好陪你逛街的角色,你喜欢我陪你看电影,我就扮演好陪你看电影的角色。

但是我并不想逛街也不想看电影,我想打游戏,想宅在家里,但是我为了经营朋友的感情,在两种选择之间做了取舍,选择了扮演,这就是欺骗自己;陪你去玩了,让你以为我是喜欢逛街喜欢看电影的人,这就是欺骗他人。”

“你想说只要存在社会关系,就一定是自欺欺人吗?那不就是说所有的人际关系都是虚伪的,都是大家假扮的吗?你这种无谓的理论可真是歪风邪道!”

“我并不想跟你多分享我的想法,只要你的逻辑是自洽的,能够自圆其说,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相互说服这种行为,既不有益也不有趣。”

“你!你真讨厌!”李相宜气急败坏地想要踢我,又因为伤口的原因,疼的眉头紧蹙,干脆一锤床面,“歪理!真是歪理!你这个人为什么这么拧巴!”

我拿着纱布绕着她的膝盖缠绕了一圈又一圈,从腿的外部贴到内部,她的皮肤其实较之洁白的纱布并不逊色多少,但是也许是被我按压过的缘故,那肌肤总归是微微有些泛红。

“喜欢还是不喜欢?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疑问句,搞明白之后对日常生活没有任何影响,就像填了一份街头问卷一样,那我当然会回答喜欢。”

“但是喜欢的情绪并不是整个形势中的主导因素,还有大量的未知自变量会影响结果,甚至于自变量之间还各自有因果关系,从而影响一开始的喜欢情绪,这根本不是回答喜不喜欢就能说的清楚的道理。”

我剪掉多余的纱布,在她腿上捏出一个印子,“行了,我也算个蹩脚医生,小时候上蹿下跳时常遍体鳞伤,家里又没有母亲,久病成医之下,这种简单的卫生处理还是可以独自进行的。要不是白漾晕血,我也不会让她去找老师。”

“包扎的事真是谢谢你了。”

李相宜冷哼一声,“本来我觉得你是正人君子,值得小羊那么喜欢你,却没想到你内心这么扭曲,真是所爱非人!我最讨厌你这种道貌岸然满口是非的人了,你以后离小羊远一点吧!”

“……”我看了她一眼,她寸步不让地对我怒目而视,那柳眉倒竖,终于有了烟火之气。

我在心里不禁啧啧称奇,班长是老好人,对谁都不曾发怒,如今一面,却是我成了头遭了。

看来李相宜是真的把笨比当朋友了,不然也不会这样百般维护,还冒着人设崩塌的风险来试探我的虚实,可惜道行太浅。

我欣慰地暗自点头,为笨比结识了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而高兴,并对她说到。

“你才跟她做朋友几天?你觉得你对她了解多少?没有实践没有话语权,我和她可是当了整整一年的同桌了,她跟你关系好还是跟我关系好?你在这里背着她摇唇鼓舌擅生是非,不怕我去告黑状?”

“她比你想的聪明多了,也知道现在我们的相处模式才是最适合彼此的。”

“我不妨跟你多讲两句,这些是我和她之间心照不宣的事,但你是局外人,又需要借鉴案例,才跟你说,不然是要收费的。”

我比划出两条线,“我和笨比相识于开学之前,我们先是朋友,再是同桌,这是两条线。

笨比这个人,她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只是长于洞察观测,却往往不善于面对直来直去的恶意,所以后来因为和朋友有了误会,受了欺负,换成一般人肯定怀恨在心了。

但是她是最能理清脉络的人,所以对朋友谁都不恨,因为知道各自的苦衷,于是只能躲在角落里哭。”

“而我,我是擅长制造误会的人,那些人本来就是蒙在鼓里,稀里糊涂害了笨比,笨比不忍心公布真相,这样会害更多的人,只能憋在心里。

我呢,机缘巧合知道了真相,却故意制造了更乱的局面,让恨的人相互去恨,替她把令她头疼的已经无解的人际关系干净利落地全盘推倒了,助她解脱,让她得以重新发展新的朋友。”

“她为了报答我,所以愿意和我交好。先成了朋友,之后再通过同桌关系来维持联系。”

“班长你也能感觉到的,笨比呢,人其实很可爱的,性格也不错,除了人笨了点。但是大家最吃这套啊,哪怕不说和班长你一样在学校里翻云覆雨,但肯定是不会缺少追随者的。

却故意装出一副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模样,整天委屈巴巴跟在我这个不给她任何好脸色看的同桌身后,是因为什么呢?”

李相宜听了我说,费力的消化一番,“小羊是拿你……作挡箭牌?要挡掉那些人际关系?”

“之前我们的论断中已经提到了,情绪是多变的,喜欢在某些时候某些场合会立刻转换成讨厌。爱意变成恨意,则其恨尤厉。

她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不想再去处理这种乱如麻的人际关系了,毕竟学生还是应该以学业为重,徘徊于朋友之间,不如徜徉于书本之上。”

“那么小羊为什么选择你做挡箭牌?”班长问。

“额……因为我们是同桌?”我顾左右而言他。

“你骗我!照你说的,你们先是朋友再是同桌!挡箭牌是因,同桌是果!她是因为要把你当挡箭牌,才和你做同桌的!你这样不能自洽!”

班长自得于学会了我的思维模式,沾沾自喜,双足并未着鞋袜,前后摆动。

“选我,是因为我和她一样,并不想要人际关系。我们都认为人际关系是虚伪的,她是受了挫才转变想法,而我是生来如此。”

“我们是别人眼里的异类,那么只能报团取暖了。”

李相宜不再言语,我也知道多说无益,毕竟现在的谈话内容对她来说,已经不具备借鉴价值了。

时间便慢慢消失,我们等了一会儿笨比,而笨比,直到我们离开医务室,都没有回来。

我和班长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教室,因为正好是周五最后一堂的体育课,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

我看着笨比空着的座位,那里放着一盒牛奶,上面贴了一张标签,画了个笑脸,写着“帮我给相宜”。

我心中了然,她必然是知道班长在医务室有话想问我,于是故意说自己晕血,然后借机跑掉的。

于是拿起牛奶,对着还在收拾书包的李相宜扔去。她手忙脚乱地接住,“你干什……”

“牛奶,舒白漾想向你道谢。”

“小羊谢我?哦哦,谢我替她挡了一球吗!”李相宜欣喜不已,“哼哼,你没有吧,看来我和她关系更好呢!”

我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不是的,她是想谢谢你愿意把她视为朋友,真心替她着想;她是想谢谢你替她寻找解决相思之苦的办法——虽然这相思之苦并不存在,舒白漾并不喜欢我。
第十二章 ...
下课铃如约响起,似远似近,回荡在只有两个人的教室里。

风无言,云无语,而树树摇曳,叶叶飘离。

我眼看班长快收拾完书包了,连忙火急火燎打算赶在她前面夺门而出。

“喜欢只是一种人性的情绪,如果能够除开语言的分量,让其不在人际关系的池潭里荡漾出一丝一毫的涟漪;如果说出口了之后一切脉络都不会因此发生改变;如果能够把情绪和形势剥离得干干净净,你问我喜不喜欢?我当然可以说喜欢。”

我回想着之前在医务室和班长的秘密会谈,感觉到脚拇指已经扣紧了地板。

我是喝牛奶喝醉了吗?怎么会讲出这种羞人恼人折磨人的蠢话?班长当时的脸色晦暗不明,现在想来,约莫是戏谑意味更重了。

千虑之下必有一失,没想到常年和别人辩经、自恃快嘴枪王的我,居然在这种地方犯下荒谬的错误。

我当时思考得太快,言语没有跟上,忘记了说出这是“假设”。

“假设”是一切言论的安全词,为自己的话语留下一条华容道,是精明辩手的必修课。

我犯下了辩论的头等大忌,便是直接跳过假设,提出前提,如此一来就会留给对方一个致命的破绽,就是一旦前提生效,之后的言论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班长必然是听清楚了我的“前提”,也就是——我当着她的面“承认”了我喜欢笨比。

但是这明明只是个“假设”,为了引出我的论断——“形势高于情绪”。

这是一个多么精妙的结论啊,可惜女高中生是不会懂得的,班长她只会笃信了“我喜欢笨比”这个没有加上“假设”的“前提”,而完全忽视了“形势高于情绪”的“结论”,简直无异于买椟还珠!孺子实在不可教也!

我愤懑满腔,义气填膺,怒不可遏,刚要迈出门框,被班长叫住了。

“等等我。”班长慢条斯理地想要挪出课桌,也许是膝盖上的伤口蚀骨,让她柳眉紧蹙。

我只好回头把她又重又笨的课桌移开,将手臂横着平放在她面前,

“来。”我说。

她瞥我一眼,眉头舒缓,如同柳枝被风吹动,轻轻扫动湖水,泛起凌凌波光。

“你平时就是这样照顾小羊的吗?”

“你平时就是这样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吗?”

她歪头看我,我鼻梁上的毛孔似乎隐隐作痒。

于是她搀扶着我的手臂——轻轻抓在衣服上,又跟在我侧身靠后一点的位置。

而我为了照顾她的脚程,只好用比平时小了一半的腿展往前走去。

我是不太喜欢讲话的类型,班长是疼地讲不出话的类型,两者相比,只能我来起话头,这样还能分散她的注意力,也为了化解无话可说的尴尬。

我在脑海里关上烂熟于心的《情商》,思索着开口,又一边和她在校园里行走。

“嗯……这个擦伤虽然不是内伤,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不然容易留疤。”

“嗯。”

“毕竟伤到真皮了,如果平时摄入黑色素比较多——譬如酱油、姜之类的,新长出的皮肉就会比之前的皮肤更显黑。所以你可能还需要戒几天酱油。”

“嗯。”

“自己上药的时候小心碘伏泼在身上容易洗不干净,需要及时用酒精或者碘化钾溶液擦拭。”

“嗯。”

“叮————”
班长的手机响了,

“……我接个电话。”她歉意地看我,

我让她靠在墙边,自己暂时走远。

听别人电话的内容实在不礼貌,妈妈教导过我很多次了。

“喂……”班长的声音飘飘悠悠传来。

百无聊赖之下,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消息。

那狗子头像换成了一只双眼分开的羊,不住闪动了几下,原来早就给我发了消息。

[脑瘫同桌(备注) 5:30 pm]

“同桌桌???????”

[脑瘫同桌 5:31pm]

“我有点急事先回家辣| v?? )?”

[脑瘫同桌 5:31pm]

“你要负责把相宜宜送上车哦*?( ??? )”

然后是一张加了滤镜的小狗的卖萌图,极其弱智。

[孤独黑夜传说(自己的ID) 6:01pm]

——“你说你这种人是不是脑溢血啊”

我用双手飞快点着屏幕给她回复。

[孤独黑夜传说 6:01pm]

——“人家班长替你挡灾受苦你反倒还先跑求了,医生也没给教过来,素质吊差”

点出一个熊猫脸,看着已读的字样,我神清气爽,也许是因为笨比很快就回复我了。

[脑瘫同桌 6:02pm]

“what(*? . ?*)?”

[脑瘫同桌 6:02pm]

“我明明找到医务老师了,她那会刚开完会从办公楼出来(QAQ)我跟她回医务室的路上被我妈的电话催了,她说她自己去看你们,让我有事先走的!这个坏铝人qwq”

[黑夜孤独传说 6:03pm]

“这老师可真是水中水[差劲/],还好那医务室药品比较齐全,哥们又是个妙手回春的,给班长把包扎这一款拿下了”

[脑瘫同桌 6:03pm]

“呜呜呜呜呜呜同桌你太[大拇指/][辣椒/]”

[脑瘫同桌 6:04pm]

“下次要是俺也被球打中可就麻烦您啦??????????”

[黑夜孤独传说 6:04pm]

“不用等那么久,你现在从家里跳下去,我这边挂了电话马上给你打救护车和殡仪车热线[笑/]”

[脑瘫同桌 6:05pm]

“那我可跳了哦!还要在遗嘱上写下是你诱导我跳楼的!??ω??)”

“嗯嗯嗯嗯嗯嗯嗯你说是那就是,我不反驳。不过你跳楼之前得先把这次班长的医疗费给我报销一下,不然你死了之后有没有子嗣替你还钱,我不是血亏”

[脑瘫同桌 6:05pm]

“多少钱嘛Q(`?Q)反正我饭卡都在你抽屉里”

这里顺带一提,笨比确实把饭卡放在我抽屉里的,原因呢,是她自己记不住拿,拿了又总是掉,补办过几回之后,吃一堑不长一智,图方便直接扔给我,让我到了饭点再按时交给她。

至于更深一层的理由我也心知肚明——因为我平时还要帮她跑腿去小卖部买东西。

没错,我就是社会达尔文主义里最底层的低端劳动力。

[黑夜孤独传说 6:05pm]

“本人师从李时珍地痞,替人看病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你就先给我200w吧,剩下的1800w按揭。”

[脑瘫同桌 6:06pm]

“这出诊费是不是有待商榷啊…你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啊……(*?д`)”

[黑夜孤独传说 6:06pm]

“那就津巴布韦币支付吧,我先送班长了,趁我还没删好友之前你最好先把钱打给我,不然我可半夜提携金刀猛敲你的窗板了”

聊到这里,我把手机屏幕熄了,因为我看到班长似乎已经打完电话,在墙边等我。

班长有放学后就解开青丝马尾辫的习惯,走起路来总是带着香风——这也是我才知道的。

我见她亭亭玉立,一身青丝零落,让人看不清神色。

“怎么了?班长你还好吗?”

我疑心班长这通电话怕是传有噩耗,不然她怎会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没什么…我们先出校门吧…”

她主动抓着我的手臂,似乎想找到一个如同实体经济一般不可撼动的根基。

“……”我挠了挠头,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看来班长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又加上腿上有伤,导致她更不想说话了。

“……总之你这次,用自己身体去替人挡球这种事呢,不太好置评。只能说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也要量力而行呢。”

“……”班长没有看我,低着头搭着我的手臂,跟着我的步伐向前走。

“……我想和小羊交朋友……”

“——其实是有私心的。”

她忽然停下,于是我也只好停下。

她与我对视,那眸底黯淡,显露出些许忐忑和不安。

那透明而水润的嘴唇似乎在竭力维持笑容的形状,又全然不见任何笑意。
第十三章 ...
“私心?”我愕然看向班长。

她却不再言语,那悲伤的神色尽数被我收入眼底。

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为无从谈起前因后果,更何况要安慰她。

当我惊慌失措的程度快要到达某个阈值时,就像被铃声催促着上交试卷,我知道我不得不开口出声了,于是我喉头滚动。

班长抬头,先于我开口。

然后见戏谑的神色在她的眼睛里闪烁而起。

她柳眉弯弯,又轻柔出声。

“我开玩笑的啦,你不要多想。”她说。

如是我闻。

并因此回到小时候,捉萤火虫的夜里。

那里的林间和天上各有一轮月亮,远远的看着我,却并不靠近。

就和现在一样。

我知道那月亮现在不愿意见我。

我自知已经失去了开口的最后的良机。

现在眼前的只有云雾,月亮已经不见踪影。

班长温柔地说着。

“私心就是少女的,私密的,小心思。”

她笑意盎然,我只能迎合着陪笑。

每每这种时候我都在心里感慨,唇红齿白这个词语真是为她量身定作。

但是我并不能接受她玩笑话似的搪塞。

我深刻地知道,那种笑容是敬而远之的自我保护。

我虽然是不搞清楚谜团就无法安稳入睡的神经质患者,但是没有刨根问底的权限。

班长刚才表现出来的,被我看在眼底的,心情并不很好的可怜模样,现在已经被完全藏起来了。

就像萤火虫一样在人不经意的夏天悄悄出现,又在人努力寻找的秋天中黯然消失。

像是用力打在了棉花上,我感觉到一阵颓然。

班长明明一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现在却戴上面具继续和我虚与委蛇。

我和她的关系还没有到能够对心里话坦然交流的地步,于是我也只能配合她继续进行日常的演出。

“可恶,然而……”

于是只能把话题调转回到日常上。

日常也就是在学校里各类教学活动上经历的趣闻。

无外乎是宇文老师上课的时候见学生睡觉,气极举起水杯对着自己的秃头一泼;亦或者英语老师的地沟油口语无法服众,却喜欢在学生面前慷慨陈词其在伦敦留学三年的经历。

……

“听闻那英语老师在莱茵河畔触景深情提嗓子唱起广东十年爱情故事,竟然真的引发天降大雨导致自己脚滑难立摔落河中差点溺毙……”

“那老师本来就喜欢信口胡诌如此这般不可全信……”

……

我和班长一人一言来到校门外。

走出校门的时候。

为了避开门卫的误会,班长松开了扶着我手臂的手。

之后也再也没有和我有任何身体接触。

人际关系和人的情绪一样是变化无常的。

意志力坚定的人或许能够控制住情绪,却无法掌控人际关系。

班长失了人的搀扶,走的并不快,于是我也只能放慢脚步。

校门口的街景萧瑟,路旁的老树枝叶尽落,越过颓圮的篱墙。

车辆不甚来去,引擎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去远。

路面上散落着一些小吃推车遗留下来的垃圾。

天空偶尔有鸟群飞过,带着刺耳般的鸣啼。

“我要在门口等一个朋友,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喝奶茶?”

班长含笑,向我提议。

其实她谈吐文雅,又见多识广,总是能理解我之所讲。

所以我本应该很享受和班长聊天——如果我并不知道她现在心情不是现在表现出来的这样。

强烈的好奇让我心头有如猫抓狗挠,或许和班长接触地久一点,她就会透露出秘密的冰山一角,抱着这样的想法。

“好啊,来啊。”我一边说一边点头。

——————

一辆巴车停在学校门口。

我打量着那车,是学校的校车,其实并不陌生。

经常用来送学生去考试,或者参加集训,大概就是这类用途。

一车人很快就像下饺子一样冒了出来,我和班长站在不远处,又各自相隔一段距离,观察着来人。

那是一群身着运动服的学生,个子几乎都很高,又携带着大量运动器材。

我心中了然,应该是校运动队的体训生之流。

于是校门口顿时热闹起来。

吵架声,欢笑声,男男女女打闹声,不绝于耳。

长头发的马尾抓着肌肉男的耳朵不放;高个子的网球服拿着拍子和小个子拼刀;穿着昂贵球鞋的人下了车就拍着球直往球场奔去。

那些体格很健壮的人从我身旁经过时,带来一阵荷尔蒙的味道,呛得我头晕。

而且从高处睥睨而来的视线让我很不自在。

虽然他们对我不甚在意,我也刻意隐藏住自己的自卑。

“相宜!”有女生向班长打招呼,把她围住,拍她的头,摸她的脸。

“李姐好!”有男生隔了老远叫喊,讨好似地递水,惹了同伴一阵耻笑。

“这不相宜吗?”看起来是领队模样的飒爽学哥看到了不远处的班长,“好久不见!”

“学长好,你们集训辛苦啦。”班长和他交谈。

“小祝座位比较靠后,不过她应该马上下车了……”

“哦下来了!”学长看向车门处,爽朗一笑。

那里有人影飞奔而来。

“小宜——!”那声音带着欢喜和急切,像只雀跃而飞的鸟。

我见班长被人抱了起来。

“你这笨猪!我膝盖有伤…哎呀!”班长嗔怒,挽着那人的脖子。

“什,让我看看!”

“你别,别撩我裤子…”

……

————————

奶茶店。

街角的奶茶店。

“放学去哪里?”——“老地方!”被大家熟悉到甚至冠以老地方之名的奶茶店。

似乎是班长的好朋友刚刚集训回来,她想为朋友接风洗尘,亦或者是要找个地方聊聊天,顺便把我捎上了。

能够挤进班长的朋友圈子,我不禁喜形于色。

一开始本来还有几个体育生也想一同前行,但是被班长挡掉了,而我却很荣幸地成为了这场三人小聚会的其中之一。

我看着眼前的女生,她眼里全是班长。

“小猪,小猪,这是我班上的朋友。”

我听闻之后,因此正襟危坐。

是吗,原来班长已经视我为朋友了,我已经具有了“班长的朋友”这个社会属性并可以借此为自己谋取一些利益了,是这样吗?

不,其实也可能是逢场作戏。

没错,班长其实并不视我为朋友,但是迫于形势所迫,才这样介绍我,正如“朋友”二字的前缀一样,是“班上”的朋友。一旦离开了“班上”这一前提,“朋友”的关系也就不复存在了,这样的“朋友”是彻头彻尾的伪物。

原来如此,我暗自点头,自认为看破了班长的诡计而窃喜不已。

李相宜坐在被称为“小猪”的女生的身边,如同小鸟依人一样。

“小猪”的个头很高,几乎比我都还要高出半个头,要长不短的头发约莫是为了符合训练要求,束成小马尾——说是马尾也并不合适,不如形成其为刷子。

是了,那束起的头发因为很短的缘故向四周散开,如同一把刷子。

在我认识的女生中,笨比是头发最长的。

虽然笨比她往往将其绑成一个要散不散的团子,让人爱不释手。

啊,好像再捏一捏笨比头上的团子啊。

自从上次我捏完告诉她我上了厕所没洗手之后,她就气得不扎团子了。

我回想起笨比憨批一般的气包子模样,嘴角挂上一丝笑容。

“……你好。”

“小猪”向我点头,因为人很高的缘故,那点头的幅度似乎远大于常人,那态度十足拘谨。

“你好。”我也只好点头。

“她叫裴祝,是校队的体训生,身高有185cm呢!”班长抬手摸了摸被称为裴祝的女生的头,“摸摸。”班长说。

裴祝有些羞赧,没有接下班长的话。

有些人在朋友面前能说会道,但是面对多人的场合往往不擅长交际,常常哑火,这样的人我们称之为“窝里横”。

“裴同学你好。”

我于是和裴祝互相交换名字。

然后就再没有言语可以呈出,气氛又顿时沉寂起来。

麻烦了呀,我心中暗道,朋友和朋友或许能坦然交流,朋友和朋友的朋友要建立联系却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裴祝很显然是不太擅长此道的人。

还好班长是这中的行家里手。

“你不认识她吗?小祝可是校运动队的ACE呢!个子又高,走到人堆里都可以一眼找到。”班长为了活跃气氛,不断地把话题往朋友身上引。

“哦理解理解,就和班长一样是吧,每次下课上个厕所跟领导下访一样,屁股后面跟一堆人。”我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聚会主角并不是我,于是安心做陪衬。

“……我不是ACE。”裴祝可能是在外人如我面前不太能坦然接受来自亲密朋友的肯定和赞美,不住否认到。

“这可太为难我了,班长,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要不是跟您分到同一个班上,说不准连认识班长您这样优秀的人的机会都没有,”我苦着脸说道。

“我是很自卑的,不但说话唯唯诺诺,走路也要贴着墙边,眼睛时刻盯着脚下,生怕跟别人对上视线。哪里会认识校队的ACE呢……”说着话的时候,我用手假装扶住墙面,皱着眉头,装出一副可怜模样,是在模仿语文课上的宇文老师教我们《楚王好细腰》时的“教态”。

班长一下就领会到我的滑稽模样的内涵,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宇文老师明明还勒了一下裤腰带,你这模仿地一点也不严谨!”

班长于是也用手在自己腰上假装一拉,装出宇文老师当时表演出来的姿态,但是由她做出的动作似乎比我多出了不止一份可爱。

裴祝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和班长,虽然没有跟着笑,但是眉毛扭动,似乎在强忍,那么理所应当的,气氛也活跃了起来。

“那宇文老师也只是扶墙而已,你为什么还要低头走路呢?”班长问我。

“……”我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班长。

“……因为地上有便士?”裴祝开口,又觉得讲这种话有点不好意思,咧嘴笑了笑。

我和班长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不是啊,因为我太高了,生怕走路会踩到自己的朋友。”我站起来,去拿已经做好,正在叫号的奶茶。

“别小看我是体训生好吗?我也很喜欢看书的!”裴祝有点羞赧地戳了下班长的腰。

“我们又没笑话你!是小猪你太敏感啦!”班长戳了回去。
第十四章 ...
————————

“当时我有点感冒,没有办法上场,只好跟老师请假。”

“但是接到请假的老师当时有事,后来又疏忽了没有提前跟领队老师讲清楚缺人,打比赛查人的时候发现我没在训练场,就很生气地要把我赶出训练队。”

个子很高,反而性格有些敏感的ACE正在和班长讲着集训时发生的故事。

我只好百无聊赖地喝着奶茶,毕竟女生的话题我也不太好插嘴。

到目前为止,我也还没发现班长叫上我来参加这个小聚会的目的。

我是相信事功主义的,而且怀疑班长也是这样的人,她做某件事的背后一定有目标或者利益的驱动,总之绝对不会是单纯带我来认识新朋友的,她才没有那么好心,我在心里恶狠狠地想。

“啊,那怎么办?”班长担忧地问到。

“然后学长就跟那个老师吵起来了,还差点大打出手,还好接到请假的老师及时到了,解释了情况。但是学长也因此受了校告。”

“学长对你好好哦,小猪猪。你要不就答应他吧!”班长捏了捏ACE的脸。

有情况,我耳朵竖了起来。

“你,你别闹,你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嘛?”ACE同学拍掉班长的手。

“喏,军师都给你带来啦。”班长笑嘻嘻地看向我,于是ACE也看着我。

而我也只好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

“事情是这样的,小猪所在的校队,其中的领队学长,在集训前,对她告白了。”

班长不由分说又轻描淡写地将我卷进了一个未知的漩涡里。

我看向拘谨的ACE,她别过头去,似乎对向外人谈论私密事感到不适。

她那小刷子一样的束在后脑勺的头发还真有些可爱,刷在手里是什么样的触感?我在心里这样疑惑地想到。

“小猪当时很惊慌,就没有给出回复。

而学长希望在集训回来后得到答案。”

班长继续说明情况。

“……我是刚进去校队的时候认识学长的,他带我们去别校打比赛。

当时我有点怯场,他就对我比较照顾,之后回来了也一直保持联系,就成为了朋友。”

“但是我也没有多想,毕竟他对其他新生也很照顾。”

“是嘛是嘛,我们小猪可是大美女,到哪里都不缺人示好~”班长笑着说,揽住ACE的腰。

“小宜……痒……”ACE扭捏了一阵,喝了一口奶茶,又继续说。

“这一次出发前上车的时候,学长突然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我告白了。

可能除了我以外的人都提前知道情况,大家就开始鼓掌。”ACE说到,她的神色并不好,可能是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大家都笑着看向我,等我给出回答,我当时完全说不出话,然后学长就很体贴地说先不急,集训完再等我给答复,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吼吼,小猪就是这种的,明明身材高大,但是在人际方面挺弱的。”班长不忘揶揄ACE,手在ACE的腰上不停摸索。

“猪你是不是又瘦了!”她气急败坏。

我无视班长对于自己闺蜜的亲昵举动,向ACE提问到。

“裴同学对那个学长意下如何呢?”

我只好暂时决定,了解一下故事的梗概。

毕竟在莫名其妙之间被班长拉上了贼船,也许日后可以把这个故事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把学长当成长辈来看待的。”

ACE垂下眼帘,又把细缕的刘海绕上耳侧,让我得见她脸颊上的美人痣。

芜湖,我在心里惊呼,之前没有机会细细打量,稍微瞥见一眼,就让人眼前一亮。

不愧是校队的ACE,不但面容姣好,又身材美型,当得上是大美人。

美人痣当然是美人脸上的痣,我脸上的那个叫痔疮。

“原来如此。”我喝了一口奶茶,压下心中正在泛起的男性都共有的对那个学长的酸意,酝酿了一下话语。

“然后你的那位学长,却因为你的事情和老师大打出手,甚至要受到校告。”我说。

奶茶店这会儿除了店员已经没有别的客人了,虽然冷清,但确实是密友座谈的好去处。

那不如就陪她们东拉西扯,消遣一下时间。

“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人,为了表明心意和证明心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你一是感到被别人示好的羞愧,二是对别人因此付出代价的歉意,又加上本来就对对方观感不错,在这三种感情的裹挟之下。

你决定违背自己本来的意愿,想着或许成为他的女朋友也不错。

但是自己对他的情感又还没有到达非要做男女朋友不可的地步,于是陷入了两难的纠结境界,是这样吧?”

班长含着吸管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小猪,你看这狗头军师多厉害,一点就会触类旁通。”

“哪里哪里,都多亏了班长教导有方,没有您平日里的循循教诲,哪里有我的腾达飞黄。”

“嗯嗯……就是这样。”ACE虽然并不适应我和班长的插科打诨,但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做出一副苦苦思考的神色。

“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说。

“……我只是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如何,还是得当事人自己判断啊。我又不是情场高手,难道还能教别人谈恋爱不成?

班长,你是不是又给我补充多余的人设了?”我感觉到无语,这种八竿子和我打不着的事情,我没有任何动力也没有任何头绪提供解决办法。

“你可以教她的。”班长是这样说的。

“我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类似的阅历,不足以提供合适的建议。”我回答她,不知为何有些生气。“我也没有帮忙的动机。”

“你有的,类似的经历。”班长这样说,那眼神带着攫人心魂的光,似乎要把我看破。

类似的经历?我心中发毛,我光杆司令一个,在学校里能讲话的异性朋友,除了班长…………就只有笨比了。

班长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在指笨比。

我心头大定。

继续辩解到。

“我都说了,你实在是误会了。我和舒白漾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没有谈恋爱的经历,不懂得怎么……”

“就是这个。”班长说,“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小猪需要的就是这个,不是男女朋友关系的关系。”班长重复地讲到。

我看向班长,试图确认她话语的真伪性,但凡那眼神中露出一丝一毫的马脚,我都能捕捉到,并以此为破局点。

她坦然与我对视,亦或者,带有胜券在握的胜利者的睥睨之姿。
第十五章 ...
班长对于ACE的事十分乐在其中。

她说起ACE的事情时露出的笑容,和之前搪塞我的笑容完全是两种颜色。

我只能确认一个事实,班长先前隐约透露出来的悲伤,在见到ACE之后已经彻底被相逢的喜悦冲淡。

所以似乎可以不用继续担心她的心境了。

于是我喝了口奶茶补充糖分,开动十足的脑力,思索着从话题和小聚会中同时脱身的办法。??

形势非常严峻。??

李相宜这个聪明比,不知道究竟哪根筋搭错了,一定要拉上我掺和她自己朋友的恋爱故事。??

甚至还强人所难,要我帮忙出谋划策。??

也许是因为在闺蜜面前渐渐摘下面具了,班长甚至流露出自己本来的腹黑属性,让人不寒而栗起来。

在《人际关系》的[恋爱篇]中,干涉别人的恋爱过程是头等大忌。

[恋爱]这种特殊的人际关系,如果不考虑小概率因素,一般只有两个主体长期存在,也就是恋爱双方。

而任何善意第三者的行为,都会带有风险性。

善意第三者付出的善意的行动,不一定能造成善意的后果,也不一定会收到善意的反馈。

举个例子,所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而在吵架期间劝分劝离的朋友,即使是抱着为两人好的立场发声,在夫妻和好之后,大概率还是要上黑名单的,那罪名赫然是“拱火”和“挑拨离间”。

班长和那个学长所犯下的同样的错误,就是在感情的养成过程中,引入了“善意第三者”。

学长以为叫上同行的好友同学们在一旁围观起哄见证现场,就能增加告白的成功率。

殊不知以形势逼人,人会油然而生与形势对抗的情绪。

这来自于人的不合群性,或者说叫主观能动性。

人的情绪受形势的影响,并能动地作用于形势。

班长以为叫上貌似情感专家的军师出谋划策纸上谈兵,就能减少学长被拒绝心意后所受到的伤害。

殊不知虽然形势重于情绪,却难以彻底改变情绪。

所谓苟顺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

怨不在大,而在其深。

当反抗的情绪到达阈值之后,形势便会被改变。

那其中所进行的组合不是简单的加减,而是更为不可言述的运算。

学长自认为顶撞老师的身姿很勇武,能够证明自己的爱意;却没有想过是否会让ACE感觉到过于沉重。

班长自认为卖了人情给我,给笨比,建立了朋友联系,就可以互相干涉对方的日常生活;却没有考虑过我其实是脸皮很厚、厚到明知欠了人情也不会还的那类人。

这是过于傲慢的理所当然的想法。
“不过,班长,你没有考虑裴同学的意愿,擅自把人家的秘密告诉我这个外人,不太好吧。平等地对待自己的朋友的人,可不会做这种事。”

“我和小猪可是老闺蜜了,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班长听了我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小猪被告白的第一天就害怕地连夜跟我打电话讲了这个事,今天还特地跟你复述了一遍,你可不能尸位素餐,奶茶也喝了,必须好好干活。”班长她一副资本家嘴脸。

“奶茶什么,奶什么茶,什么奶茶?我马上给你打钱!咱们当场清算各不相欠!”

我不甘示弱翻了个白眼。

“不就喝了你杯奶茶嘛,班长大人端的有钱,何必如此斤斤计较,真是落了下乘。一点格局都没有,估计你这个班长职位怕是当不长了!”

“叫你给点建议还要吝啬成这样,白瞎了五尺男儿身!恁般不爽利!”

班长对我回以白眼,伸手一揽裴祝,“这可是校队的ACE!你知道平时有多少人等着巴结吗!”

“……你们拌嘴能别扯上我吗?”ACE一阵头大,轻手轻脚地从班长拥过来的双手的夹缝中抽出一只手端住奶茶慢慢喝着。

“这种故事真的是我不给钱能听的吗?”

我哭诉道。

“万一学长知道我搅了他的爱情事业后叫人打我怎么办?”

我气愤地瞪着班长,

“你们公司就是这么对待员工的吗?压榨完剩余价值就抛弃,简直是赤裸裸的剥削!我要求严查企业高层成分!”

“驳回!又不是一定会采纳你的建议!不就是让你给点思路嘛,你不是号称鬼马星吗!”

班长在ACE面前健谈了起来,不再像平日里的[班长],而是[李相宜]。

“我是个锤子的鬼马星,你们才是水明星,嗨明星…”

但这并不足以成为使我让步的理由。

“没事没事,你就当听故事吧。反正学长告白的事在校队和学生会已经传开了,我现在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

ACE善解人意地适时解围,我于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我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ACE没有因为我是无名小卒就看不起我,反而投我以诚,那我理所应当给ACE一个面子。

“虽然我不能提出解决的建议,但我们可以一起帮ACE理一理脉络嘛。”

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ACE和班长请我喝了今天的奶茶,我也不太好全责推脱。

我真挚诚恳又光明正大地看着被誉为ACE的裴祝。其实对于如她这样的,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我即使不认识,也应该眼熟的。

毕竟只需要在学校内不经意间一瞥,所见在那簇拥着的人群中心的,往往就是这样的人。

行为主义学习论的代表人杜威说,“学校即使社会”。

学校不是社会的缩影。

学校提供了一个人的衣食住行,提供了一群人的生活环境,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社会。

而心理学家古斯塔夫对“社会”的定义是“社群”。

这里的“社群”是包含了多样性的[人群]的意思。

换个通俗一点的例子,班上的[人群]虽然由班主任领导,但是按照[派系]往往大部分分成两波,以李相宜为中心汇聚一波,以乾元为中心又汇聚一波,两波之间又各有交叉重叠。

剩下的都是三三两两的不成气候的小团体,和少量的[离群者]。

笨比曾经是乾元所在的[人群]的重要组成。

甚至于,她有重新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人群]的潜力。

所以在她被乾元的[人群]除名之后,其他的[人群]是不敢接纳她的。

不过她自身也再也没有加入其他[人群]和创立新的[人群]的意愿,如此种种机缘巧合之下,居然被我捡了便宜。

这是题外话了。

ACE所在的校队,应该是学校里,除了学生会以外,最大的[人群]了。

而ACE无疑是这个[人群]里的核心组成之一。

换句话说,她所在的[金字塔]的阶级层数之高,并不是我能够涉足的领域。

所谓的[金字塔],无非就是把[人群]按照势力大小排序之后,再把[人群]内部的人按照某个比分排列。

要得到具体的分数,需要把人的能力予以量化——姑且称之为量化分,也就决定了其人所在的[金字塔]的阶级层数:

暂定基准的量化分是0,有一人生得貌美,家中富裕,多才多艺,成绩优异,这样便有4分,他理应当位于基准的阶级之上;

而或又有一人,丑不可窥,这便扣去1分。如是成绩尚可,那便正负相抵不加不减,再又体格健壮给人以威慑感,即可多添一分,恭为上等。以此类推。

班长和ACE本应该是两类人,但量化后的分数,都应当位列金字塔的顶端。

要处理这种级别的问题,需要相当冗杂的计算,光是口头梳理是行不通了,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ACE正视着我,那目光平视,是对等地尊重他人的表现,静静等着我继续说出下文。

“要复盘这种时间跨度比较大的事情,最好用树状图分析法。”

我从书包里拿出纸笔,兀自写了起来。

班长见我动笔,饶有兴趣地挪动屁股坐了过来,带来一阵香风,那是稍微有点熟悉的,兰花香草的气息。

于是ACE也有样学样,跟着坐在了我的另一只手的旁边,同样带来一阵香气,那香气是我不曾嗅过的,略带一丝清爽,让人想到秋日的柑橘果皮。

年级金榜前十的美少女优等生和学校青年运动队的王牌ACE把我夹在中间,让我压力骤然增大。

我只好专心把注意力放在笔头上。
第十六章 ...
“咱们用系统一点的问题情境和表征形式来观察一下。”我忍住不去咬笔头,毕竟身边两位美少女正聚精会神地看我写字。

毋须多言,我能做的只有一笔一划将字迹写得工整有力。

那白纸上黑字分明,让人一眼就能辨别清楚。

————[桃心 ACEの恋爱大作战!桃心]

“呜——”ACE尽力憋住了嘴里的奶茶,发出可爱的呜咽声。

而班长已经毫不留情地拧上了我腰间的细肉。

“疼疼疼班长大人我错了”我摆出痛苦面具让班长及时收手,阅历尚浅的班长果然以为我吃痛,不再用力。

“你再装怪我就不客气了!”她的鼻子发出气极的哼哼声。

“活跃一下气氛嘛…”我委屈不已。

抬笔继续写到。

“问题情境一:学长,喜欢ACE,明确地表达了爱意。”

“他是当着很多人的面告白的,是吧?”我侧头看向ACE,如她平视我一般,我也大方地平视她。

只不过可能距离有点微妙的近,ACE略微有些不太适应,于是稍微向旁边挪动了一点。

太打击人了,我在心中捶胸呐喊,要是我再帅一点,这个距离是不是就足够让美少女脸红心跳了。

“对的,还联合了很多我们都认识的朋友…”ACE如是回答我。

“表征形式:当众告白。”听闻回答,我又在[当众]二字上着重点了两下。

“接下来首先要讨论的是,动机强度。”

“师出有名,事出有因。人行其事必有利害趋避。”

“我们把这种趋避的选择称为动机。”我跟ACE解释到,又见她点头,那小刷子一样的马尾上下微微颤动,带动出柑橘味的香气。

我回味着那清新的气息,偷偷观察着她眼角的美人痣,“所以你觉得,学长为什么会喜欢上你?”

“……啊?”ACE没有转过这个弯来。

“就是他告白的动机啊。他为什么要跟你告白?”

“额……?我怎么知道?”

ACE的神色疑惑,像个大了一号的笨比,大概,欧派除外。

“那我们不妨追本溯源。”我暂时放下笔,引导ACE回忆起来。

“ACE你是,一年前进入校队的,是吧?你和学长在这之前就认识了吗?还是进校队之后认识的。”

“当然是之后才认识的…吧?不过他当时好像提前就认识了我,虽然我作为新生当然是第一次见到他…………时间太久远了我也记不清了。”

“就是说蓄谋已久吗……?”我自言自语,写下蓄谋已久,又打上问号。

班长笑得停不下来。

“学长身为领队,稍微负责任一点,怎么可能不提前看花名册去认识新生,猪猪,你是不是笨?”班长虽然是在撺掇自己的闺蜜,但我总疑心她在指桑骂槐。

“咳,我们需要面面俱到地考虑每一个不稳定因素。请无关人员不要插话。”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继续问到ACE。

“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地方比较有吸引力?譬如有哪些优点,驱使学长喜欢上你?”

“啊……?什,你这都问的什么问题啊!?”ACE听了我说的话,难堪的不知道如何接话,

“相宜,这就是你说的军师?我怎么感觉不太行的样子……”ACE向后仰去,从我的背后和班长小声交流到。

喂喂,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密谋,这样我很难办啊!

“我也感觉不是很靠谱,不过我们奶茶钱都给了,还是先暂时看看他打算胡诌些什么吧。实在不行再去找下一个业务能力强一点的。”班长笑嘻嘻的,故意在靠近我耳朵边的位置说话。

也许是被ACE和班长怀疑了业务能力,我羞愧难当,连耳根都红了。

“你先跟着我的思路走……”

“……我哪里知道学长为什么会喜欢我?!一般人告白不会把这种事也讲清楚的吧!”ACE对于表述别人对自己有好感这种事似乎有些难为情。

“对的,我觉得这一点就很不合理,为什么大家表白,都只表明心意,却不说明产生这种心意的理由。明明有理有据,才更能让人信服。”

我郑重其事地说,“我由衷地希望所有人在告白之前把自己为什么对对方会产生[喜欢]感情的心路历程一五一十地罗列清楚,最好写上8000字的标准化学术论文,让对方明白这个[喜欢]的结论到底是怎么证明出来的,有没有可能其中存在某些误会,如果正是由于某些误会才导致这种[喜欢]的产生,那就需要解开误会才有资格再说什么喜不喜欢的事……”

“他这个人歪理非常多,一套接一套的,猪猪你不要听他的哦……”班长又隔着我跟ACE讲着悄悄话。

“好哦……”然后ACE点了点头。

“什么歪理非常多…思想武装的储备,会嫌多吗……多乎哉?不多也。”我不知如何辩驳,含糊不清地耍无赖。

“别贫了,你的[动机]理论还没讲完呢。快继续吧。”班长揶揄地笑着,那笑容里又有几分是扮演几分是真心,我暂时分不清楚。

但我由衷希望她能够在一句句玩笑话中忘却自己的烦恼。

于是我继续说着。

“那……ACE你,是什么时候成为校队的ACE的。话说校队的[ACE]的选拔标准是什么啊?”

“嗯……也就半年前吧……[ACE]这个头衔是专门设了奖学金的,不过也没什么,就是各种体能考核平均成绩最高,就能当上[ACE]了………”ACE有点不太好意思地说,那口气轻描淡写,似乎在说什么奶茶真好喝之类的闲话。

“嘿,猪猪可不是普通的[ACE]哦,人家可是每一样体能考核都拿了第一名,长跑和武术还破了学校历年的记录呢!”班长在一旁见缝插针,不无炫耀地说着,似乎ACE很厉害她与有荣焉。

“原来如此……”我颔首,“…关于提出这个问题的动机…我是这样认为的。ACE虽然很漂亮,但是学长身为校队的领队,应该并不缺少认识其他漂亮女生的机会。学长这类比较有能力的男生应该有很多渠道结识漂亮异性才对。”我对班长说。

“是呢,即使我们猪猪再漂亮,也没有办法跟那些播音主持特长的浓妆怪比哇,学长那种身材健美又性格爽朗的男生,应该非常受那些妖艳女人喜欢才对。”

“不……你们在说什么,我哪里漂亮了……”ACE被我们夸得面红耳赤,把头磕在桌子上用力吸着奶茶,发出吱吱的声响。

“话说小宜,你居然敢讲小卿的怪话!”ACE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抬头说道。

“我哪有!”班长一脸委屈,似乎想搪塞过去,不断地对着ACE暗送秋波,中间隔了个多余的我。

“你说学主持的都是妖艳货色!你明知道小卿最讨厌别人对她的妆容指摘,哈哈哈,我要跟她告状!”ACE掏出手机似乎要发信息。

“你提小卿干什么,你跟我约会还敢想着别的女人,哇你怎么这样!花心大萝卜!”于是班长站起来去抢ACE的手机,那腰肢难免靠在我的肩膀上,让我心弦有一丝颤动。

“我说停停!”我示意他们停止闺蜜间的打闹,类似的情景在笨比和她的闺蜜小A身上也发生过,我做起来也算轻车熟路了。

“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吧,不快点弄完就赶不上晚饭了。”我继续提笔。

“所以我很好奇,学长如果是对于漂亮女生有诉求,为什么非得喜欢ACE不可?”

“我们这里做的是关于[动机]的假设。动机有好有坏,那么不妨从最坏的[动机]开始。”

“如果我以最深的恶意去揣测一下学长,校队的领队学长,他对身为[ACE]的ACE告白的动机,究竟是他喜欢ACE,还是喜欢[ACE]?”

“[ACE]所代表的不只是第一的荣誉吧。还有相应的资源,不是吗?”

听闻如此,ACE神色凝重,班长不再言语。

“别这样……我只是做了最坏的假设…ACE你通过你的视角观察一下,学长在你成为[ACE]前后的态度变化大吗?”

“感觉也不是很大……吧?”ACE陷入了回忆中。

“怎么可能……ACE你陷入了思维定势了。”我摇了摇头,否认了ACE的说法。

“不对哦,猪猪。”班长说,几乎和我同时出声。

“您快到讲台上来!”我向班长示意,她嗔怪般瞪我,于是接下话头。

“怎么说呢?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个人获得了被大家共同认可的最高荣誉之后,是一定会被所有人都另眼看待的。”

班长垂下眼帘,看着我写在纸上的字。

“一旦拥有了别人所不能拥有的东西,亲密的友人会予以祝福,陌生的旁人会投以嫉妒,这就是王冠的[光环]。[光环]是无差别辐射的,所以你获得了[ACE]的头衔,周围人都会因此受到影响。”

“王冠的[光环]一定会改变周围人的态度。

他人对于王冠,或表现为嫉妒,或表现为仰慕。

戴王冠者,亲者更亲,恶者更恶(wu)。”

“只不过那些恶意,会在望尘莫及之后转化为对强者的敬仰。”

“上夜三斤狗,下夜三伯公。古时候有个叫李三雄的人,一夜致富。没钱的时候被人叫三斤狗,有钱的时候被人尊一声三伯公。”

“学长在你获得[ACE]的头衔之后,对你的态度一定,我说的是一定,会趋于变好。他绝不可能做到对待你还像对待新生时一样游刃有余。

毕竟他没有获得[ACE]的头衔,而你却表现了他所不具备的能力。你比他更厉害。所以他一定会对你比以前更好,而不是无动于衷。基于这种讨好的心理,长此以往,甚至有可能因此产生爱慕的感情也说不定。”

“嗯嗯,我懂了,但是,即使学长在我成为[ACE]之后对我更上心了,也没有理由就判定他喜欢我的动机是坏的吧。”

ACE见我和班长一人一句把学长贬成了势利眼,心中稍微有些不忿。

“我说了只是从最坏的动机开始假设嘛,而且我们这里把案例抽离出了具体的环境,并没有贬低学长人格的意思。

而且对强者示好是人之常情,我要是有个校队ACE美少女女朋友,那必然逢人说项,从此走路都横着走。”我打了个哈哈。

“你来晚了,猪猪连人带心都早就是我的了。”班长哼哼得意。

“不过问题的重点并不在学长的动机,而是在于,他卖给你的人情,是吧。”我向ACE确认,一边写下“形势”二字。

“……又开始了。”班长看见这两个字就头大,大概率是因为刚跟我辩论完的缘故。

“形势有两处。”

“一处是告白的时候,学长以[当众]为形势逼迫ACE。”我把当众告白圈入[形势]栏。

用[人群]作为形势对个人进行行为修正,如果换成意志力不够坚定的个人,可能会就此心防失守,我觉得学长这一步走得非常不好,或者说,不尊重ACE。

那急于求成的功利性,或者说以势压人的傲慢感,让我想起了笨比的经历。或许是由于思维定式,让我也连带着无法对学长抱有好感。

“二处是发生冲突的时候,学长以[校告]为形势逼迫ACE。”我接着在形势处写下[校告]二字。

过于粗暴的手段,侧面显示出其人不够成熟的心理标准。当时应该是有更好的手段的,学长似乎是选择了更偏向于卖出人情的方式去行事,这其中的违和感让人很不舒服。

ACE看完,若有所思。

班长百无聊赖喝了口奶茶。

“接下来是ACE的[情绪]。”

“情境前提二:ACE不想谈恋爱。”

我写完,在[恋爱]二字后,打下一个问号。

“裴同学,你喜欢学长吗?到底有没有考虑过跟他谈恋爱?”

不能忽略ACE自身的意愿,如果她是喜欢学长的,那也就不容得其他人置喙。毕竟恋爱主体只有两个人,无关人等除非利益相关巨大,否则还是最好不要牵涉其中。

此时的问题也就变回了“善意第三人”的问题,我的善意行为不会带来善意后果,最上等的办法就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所以,我必须确认ACE的,没有一丝迷茫余地的心意。
第十七章 ...
“我…的心意………”

ACE因此皱眉思考,摇晃着剩下几粒珍珠的奶茶杯,那透明的珍珠在杯壁内骨碌碌地转着,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止运动。

我也因此得闲观察她。

和班长虽然相比,ACE的头发更短,穿着更干净利落,人也更高挑,自有一种出尘之姿。

在知道她贵为校队ACE之后,那光环也对我造成影响。

使我不由自主地产生想要巴结其人的想法,这种动力会驱使我更卖力地完成她的委托,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光环对出谋划策这件事本身是有利的。

我能够获得觐见王牌的机会,ACE也获得了一个走出自己思维定式的机会,并没有人在这场聚会中吃亏,也就是说,今天的小聚会的举办结果,是成功的,是双赢的。

ACE和班长颇有闺蜜相的一点,就是她在思考时,也会撩起耳发,并显露出她独有的那颗美人痣。

我无声观察着这样的光景,心中生出观看海报一样的不真实感。

真正成功的青春,最多最多,也不过就是发展成ACE所拥有的样子。

有了志同道合的伙伴,有了知心体己的闺蜜,有了暗生情愫的恋人。

不能把全部人际收益都归因于王牌的光环,正是因为她具有可贵的品质和出众的能力,才使得她成为了ACE。

身居高位者最难能有自知之明,因为神智会迷失在权柄在握的满足感中。

自上而下的支配欲望是形成阶级分层的两种原罪之一。

另一个原罪是每个人的能力高低。

阶级分层来源于能力差异和支配欲望。

和班长和ACE这样有自知之明的高位者相处,一个最舒服的体验就是,我会很难察觉到阶级的存在。

她们愿意把我视为对等的个人。

这不是因为她们的能力不足,而是因为她们没有支配欲望,或者说,藏得很好。

我看着ACE思考的模样思绪游离,被班长戳了下腰,“猪猪再好看也不至于一直盯着看吧?我要告你目光猥亵未成年少女了。”

我悚然惊觉,立刻把笔高举头顶行法国军礼。“审美是人类理解世界存在的一种特殊形式,是在理智与情感、主观与客观上认识、理解、感知和评判世界上的存在的行为,猥亵……猥…!美学的事,能算作是猥亵吗!”

“你再贫!美学才不是拿给你肆无忌惮看美少女的借口!”班长咬牙切齿地又捏住我腰上的一块肉,这次不再留情,我十足吃痛,眼泪上涌,连笨比都舍不得掐我!

“所谓审美不就是观察美好的事物吗!您要是对于审美这种行为有异议就去找朱光潜啊!”我忿忿地开口。

班长作势要打,我正欲抱头夺逃,ACE却恰时说话了。

她纠结着思索着回答。

“也许吧……毕竟学长,一直以来帮了我很多忙。”

“又从一开始就对我挺关照的……说实话我曾经有段时间,真的挺依赖学长的………我可能是,是喜欢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下去。

是的,哪怕是当着闺蜜的面,要坦诚地对自己的私密感情侃侃而谈也并不容易,更何况还有我这个外人在一旁。

但是我却不能接受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

系统理论的真理性和逻辑性,在于删繁就简和去伪存真。

我拍掉班长的手,又被她踩了一脚,只好提笔在[喜欢]这一前提后,写下[个人]和[背景]两个分录。

“[个人]指的是学长这个独立的个人。”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事先从[先天的气质]、[后天的人格]、[道德行为]、[处事能力]、[学习能力]、[意志力]、[心理年龄和成熟程度]、[自我认知]、[情绪管理]等几个基础指标的方面考察对学长。”

“[环境]不是指学长生活的自然环境,而是包括了人际资源在内的社会环境。”

“这一栏里,我会从[过去经历]、[家庭背景]、[人际关系好坏]、[资源管理能力]、[对环境的影响]三个方面确认学长的环境。”

“你先看看这张表,能填出多少?如果连[个人]这栏都不能填完,说明你对学长根本不了解,仅仅是因为接受到他的好感,被动地进行反应而已。”

“不!我当然记得学长对我的好!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别人对我的帮助我当然会记在心里。”

“那只是人情的交互,我说了,你这是非常被动的接受了情感之后以情感回应而已,你难道没有主动去了解过学长的这些事吗?如果你真的喜欢学长,而不是被形势所迫,不得不喜欢学长,你就一定可以填完这张表的,如果不能,说明你还不够[上心]。”

“我,这……我不是……”她看了表格,沉默良久。

“我确实不能全部填完,这张表过于详细了。”

听到这里,我心中了然。

ACE和学长之间的关系,或者说,ACE单方面对学长的态度,甚至还没有发展到[朋友]和[恋人]的过渡区间。

其中所具有的好感,有朋友之间若即若离的距离感在作祟。

“我觉得[恋爱]这个关系,不应该这样,通过具体而繁杂的利益计算后才能得出。”ACE说。

“学长的为人,大家都是知道的。我觉得他为人正直,性格爽朗,似乎可以作为伴侣的对象来考虑……但是要我,现在就答应他,我又觉得有些违和。所以我是存了再观察一下的心思的……”

果然,那好感不但来自于距离感,甚至还来自于周围的氛围。ACE没有在自己的脑海里形成关于学长的具体的印象,而是几乎全部被动地接受了外界的关于学长的风评印象,从她以[大家]为话语主题就可以得见了。

“这样很自私吧?吊住别人的胃口,像个女频小说里的渣女。”

她沮丧而羞愧地低下头。

这并不是渣女行为,而是一个情窦初开又没有恋爱经历的少女,很容易走入的思维误区。

“不,完全不。”我反驳她。

“因为这张表上的很多分栏,要求你,必须成为学长的女朋友之后,才有权限知道。”

“这根本就是一个悖论。”

“要建立良好的交往关系的前提,是必须提前了解对方,认清对方是怎样的人。可是只有交往之后,才有机会更深入地了解对方,否则看到的可能都是假象。”

“就像你看到了一本精美的线装书,想要买下它,却不知道它的内容好不好看。要知道答案,你必须先买下它。可是在买下它之前,你又必须先考虑这本书的内容是否就是你想看的。这是非常矛盾的。”

“所以需要引入外力的介入,比如你可以询问别的买过书的人关于书中的内容。”

“班长,我,你的其他朋友,这些都是外力,你要借用他们的力量,先去彻底了解学长这本书到底是不是你想看的,然后考虑是否再买下它。”

“喜欢绝对不是能如此轻易说出口的词语。”

“只有搞懂这些,理清所有脉络,你才能知道你对于学长究竟是不是[喜欢],也才能知道学长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你去[喜欢]。”

我把她的低落看在眼里,又侧身给班长让出位子,她要去捏ACE的脸。

“我觉得学长逼得有点紧。”班长说。

“所以要抓紧时间了。”我说。

“争取在一周之内,ACE要把学长的个人素质表基本填写完成。不然等到校队和学生会都知道这件事,变数会更大。”

“……真是有够麻烦的。”ACE说。

“你还没把领队学长跟你告白这件事给小鸡说吧?猪猪?没想到你们一个ACE一个HOST如此貌合神离。”班长坏笑道。

小鸡???谁啊,我感觉从来没见过这号人,可是现在这个情景也轮不到我插嘴。

不过我记得之前ACE和班长开玩笑的时候也提起过另一个闺蜜,好像叫做……“小卿”的。

原来是化用了小卿和小唧两个形近字来取诨名吗!班长,你好强大!

而所谓的HOST我倒是有些印象,似乎[学生会]的[宣传部]由于经常要在各类院会上主持会议和广播,票选了人气最高的干事,类似校队的王牌[ACE],也就是所谓的台柱[HOST]。

这里不妨多说两句,我们学校贯彻自育自德的理念,所以班主任对于班内的事往往放养为主,班长代班主任行使管理班级的权利,而所谓的学生会,其实叫做[班长联合会]其实更贴切——也就是把各个年级班级的班长召集成一个团体,甚至还会按照简化的体制内规给出工资待遇。

既然这个被班长叫做“小鸡”的“小卿”同学在学生会胜任干事,甚至还获得了HOST的荣誉,那么她也必然是某一个班的班长了。

不过像李相宜这样经常给班内买各种小零食的出手阔绰的班长属实不多,因为那工资其实形式大于实际,而班长本人是因为家里比较有钱又乐善好施而已。

“我刚集训完回来就直接来找你了……哪里有空跟她说,而且再等一次集训完,高校联盟的联合校运会不就要开始了吗?虽然参赛的是我们这些青年体育队的苦力队员,不过HOST可也得忙着置办场地呢,我倒是经常听到领队学长跟宣传部商量赞助的事情,你也知道,宣传部的女王,可不就是小卿嘛……”ACE似乎有些揶揄自己的闺蜜。

“小鸡可忙死啦,前几天来找我玩,饭都不肯陪我吃!倒是跟着那几个几个娘娘腔去教室食堂吃好的去了!吃里扒外,平时白拿奶茶养她了!”班长吐槽自己的闺蜜也毫不留情。

“虽说ACE刚回来…第一时间就来见了班长…确实没时间去找别人,那不有手机吗?你们,还有那个所谓的小鸡,难道闺蜜之间三个人还两两分开建三个群各自聊天?而且校队的领队学长告白ACE,这么大的事你还瞒情不报?这就是女高中生的闺蜜情谊吗?”我举手提出疑问。

“…你好像有内个大病。就鸡宝那个大嘴巴,让她知道了就等于全世界知道了,而且HOST选拔的要求之一就是有能力撰写学校周报的主版,以她那口才,是死人都给你吹成活的,明明这儿小猪还没交往呢,等她添油加醋一番,估计传开的版本里孩子都有了。”班长看白痴一样看我。

学校有校园周报,一开始是官方置办,听说后来由宣传部某学生操刀后更切合生活实际,于是大受好评,甚至还给学生会增加了不少收入,所以学校就把校园周报的安排全权放给宣传部了,并且由于是同龄的学子主创,所以往往新闻内容都很生动有趣,不过越是这样,大家越喜欢看,校方也乐见其成,并不妨碍其为学生的课余时间添加一抹亮色。

“……我们集训期间当然要上交手机的。只有领队要处理校队事物,能使用电子设备,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体训生的管理,比你们这些在教室看书的要严格多了。”ACE有些无语,似乎没想到我如此没有常识。

我们在教室里上课并不强制上交手机,不过只能在下午放学后使用,这样一看,ACE她们校队的封闭式管理确实十分严格。

“……”我自知出糗,连忙转移话题回到ACE身上。

“总之,女孩子对喜欢对象的选择一定要慎重,不能因为怕麻烦就趁着暧昧不清地时候敷衍了事,这种程度的答应是对自己的不负责,这种程度的拒绝是对对方的不尊重。”

“裴同学,咱们接下来要做的,也就是调查一下学长的风评之类的,你也要有目的性地观察一下学长的为人处世的各种细节。只有这样才有资格说喜欢还是不喜欢的问题,也才有资格去还学长的人情。虽然学长的行为欠妥,但是他也带上了自己的觉悟,毕竟对于领队来说,校告应该是很严重的处分吧。你应该对等地回应他的觉悟,而不是单纯地被荷尔蒙搞得晕头晕脑,丢了理性思维。”

我喝干了最后一口奶茶。

“难道所有的[喜欢]都要这样吗?”ACE不甘心受我的指摘,反驳到,“明明是你对[喜欢]的定义太严格了!”

“如果你所谓的[喜欢]就只是过家家那种程度的[喜欢],那就随便你了,你可以当我今天说的这些如同放屁一样。”

“但是相宜作为你的闺蜜,绝对不会纵容你得过且过,委曲求全,最终屈尊自己选择这种程度的[喜欢]。”

被我称为相宜的班长,没有拆穿我故意套近乎的小把戏,反而捏住ACE的脸并更加用力。

“我作为今天这场小聚会的知情者,也不会坐视你自降ACE的身份,和所有视[喜欢]为儿戏的浪子一样,去选择这种虚假的[喜欢]。”

“不过,喜欢也并不是不可明说的东西,它只是一种情绪而已。”

“不要害怕,裴同学。”我说。

“猪猪,不要担心。”班长说。

“你可是ACE呢!”我们一起说。
第十八章 ...
“叮——”班长的手机不适时地震动,又和桌面发生共鸣。

我和ACE停下动作。

班长看一眼来电人,面色如常地起身,又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虽然腿上有伤,她也努力走得昂扬。

“我去接个电话,你们先玩。”班长笑言。

那笑容来得突兀又违和。

朋友的朋友和朋友的朋友相处,就像欢乐的聚会氛围中忽然主人抽身离开,剩下的客人只好各自吃着冷食,唯有庆祝的奏乐代替了交谈声。

而时间转瞬即逝,班长很快就回来。

“我家里有点事,有人来接我啦,接下来可能要散会了,朋友们。”

“什么事要这么急?”我假装随口问到,又随意把擦手的纸扔进垃圾桶。

“小宜,你答应了陪我吃饭呢,这就先跑啦!”ACE带着有些嗔怪的语气,也帮我将桌子上的垃圾收拾干净。

“小事。”班长对我说,“所以我才会长胖啊,所谓食言而肥嘛,笨猪猪。”她对ACE回答道。

于是她拿上包,又和ACE相拥一下,我们出了店,在街角的红绿灯处等候着接她的车来。

秋日的黄昏带有夏烈已然逝去的悲凉。

而将要迎来的是寒冬前夕的漫漫长夜。

让人想要登高远望,又翕张长啸。

可惜“我不能”先生永远如影随形,时时要在我的身后拉扯我的衣领,在我想要发光时使我黯淡,又在我想要狂狷时使我乡愿。

所以我无法对班长问出口“发生什么事了?”,而只能不痛不痒地说一句“什么事情这么急?”这两者天差地别,中间隔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不一会儿奶茶店门口赫然停下那日所见的豪车。

班长在后座上按下车窗,对我们挥手作别。

“周一见。”她说。

我见她明眸溢彩,依然带有初见时那动人心魄的光,这是我梦的样本,无关情爱,只是缅怀。

“周一见。”我和ACE回答她。

我深知,道别总是在欢聚之后。

离别是可以预见的,离别是为了下一次更有意义的重逢。

但重逢并不是可以预见的。

我知道重逢并不总会和离别一样如期而至。

我却从没想到。

从此以后。

我再也没见过班长。

————————

天黑夜静,万籁俱寂。

山城的夜晚,有山鬼夜行。

我家的小区并不在闹市,路灯是夜里的大部分光源了。

我在桌上伸了懒腰,放下书本。

高中生即使周末也有繁杂的作业,和成年人在周末不得不去应酬一样,迫于形势扭曲自己的意志,从而无法获得安全感,从此不得安生。

父亲从很远的工作处回家,母亲为他接风洗尘后,两人便早早窝在床上开着电视聊天,聊不多时,就有鼾声传来。

甚至于现在才晚上11点而已。

我一直心疼母亲要受父亲鼾声的折磨,母亲却告诉我。

刚结婚时,父亲并不打鼾。

往往是母亲自己远嫁山城,离乡背井,夜里睡觉容易受惊悸醒,而每每醒来,都能得到父亲双眼的温柔注视。

于是如同被注入了镇定剂的牛一样,从此睡觉终于安稳,还能讲两句不明所以的梦话,惹了年轻父亲的嗤笑。

而现在这鼾声的意义,无外乎是身边有人的证明。

我知晓那是母亲安全感的来源,不过仍然替她买了几副耳罩。

白日劳碌的人们睡下了,而夜游的东西们还醒着。

我百无聊赖摸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消息。

答案当然是有的,我也知道必然会有消息。

[ 脑瘫同桌 (热烈的白羊) 手机在线中 最近听歌《阿苏拉则》]

是吗,给笨比推荐的歌,原来有好好去听呢,我看着聊天软件上显示的近况,思考着,看来周末回学校要给她多带点零食以示奖励,我想。

她的抽屉里从来不缺零食。

毕竟有很多人给她送过零食。

从前有小美,有乾元,还有各色的人。

所以那抽屉里终日满目琳琅。

现在只有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小A和小B。

而我甚至还经常抢她的零食,虽然偶尔也会给她带一些作为补偿。

但是那抽屉,终究是填不满了。

这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哪怕我是既得利益者,也无法真正高兴起来。

糖果美食,还是要和朋友们分享,才能快乐。

如果有一天,笨比的朋友们回到了她的身边,那我这个[同桌],是不是就多余了,我不禁想到,但不做多想。

[签名:“我想要陪你去流浪,也知道下场不怎么样。”]

如果主语的“我”指的是笨比本人,那宾语的“你”指的是谁呢?我不禁产生了联想,但也并未多想,让想法安安静静如夜色一般沉寂在心底,任时间将其风化,化为一滩烂泥。

[未读消息 99+]

我一阵头大,怀着某种莫名的期待点开了聊天框。

……

[脑瘫同桌 7:30pm]

“原来妈咪急着喊我回家,是为了赶亲戚的婚宴”

接下来是一张笨比的自拍照片,她坐在梳妆台前,她的妈妈正在背后为她打扮,露出一双保养的很好的手,我心中了然,笨比那可观的身材,当然是遗传自母亲了。而笨比自己正对着镜子皱着眉头,似乎在对自己母亲的手法表示些微不满,亦或者,只是对着会看到照片的人挤眉弄眼。

我看着那照片里的舒白漾,一时生出陌生的感觉。

鬼使神差地,我把照片点开原图,保存了下来。

我从来没有当着笨比的面夸她很好看。

但这从不意味着我不觉得她生的好看。

我从来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认清自己的地位和阶级是我的强项。

我能出色的扮演她所需要的“同桌”角色,对她凶神恶煞,补完她“没人疼没人要”的“小苦瓜”人设。

我可以教她做其实并不难的数学题,也可以给她讲并不有趣的志异故事。

但我一直理智地和她的学校之外的生活划清界限。

因为我怕自己陷得太深无法自拔。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那怀揣心爱宝玉的农夫,看着宝玉摔落在地时自己又无法挽回的痛苦心情,我一点也不想经历。

我能努力做的,就是不要去捡那宝玉。

我和笨比,都是学校里的离群之人,都是崇尚孤独者。

但是我知道我和她所“崇尚”的,并不是同一种“孤独”。

笨比虽然崇尚孤独,却并不诅咒幸福。

而我,自从当初被狗和狗主人咬了之后,就步入了诅咒他人幸福的末路。

是和笨比当了同桌以后,我才获得了救赎。

看着取下眼镜,不再慵懒地束起丸子头,似乎抹上唇彩的舒白漾。

除开唇釉,就再也没有任何妆饰。

但那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我终于惊觉,原来我和她之间的鸿沟,有如天堑,又如深渊,我甚至没有站在悬崖边上往下看一眼的勇气,更何谈向对岸靠近的决心了。

不知为何,我又想起了乾元和笨比时不时发生的互动。

脑海里凭空想象出一副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

不禁一时气馁,不过又转念振作起来。

我只是个[同桌],担心笨比的感情历程干什么,简直是杞人忧天,又带着多管闲事的意味。

于是我将大脑放空,继续看向未读消息。

……

[脑瘫同桌 8:00 pm]

“为什么晚宴搞得比中午的饭局还要隆重……”

她随后给我拍了一张照片,那热闹餐桌上玉盘珍馐,让人食指大动,垂涎三尺。

……

[脑瘫同桌 8:02pm]

“好想回家”

然后中间平均每分钟发了两次“好想回家”,既然被拉上了大人的饭局,就要做好被折磨的觉悟啊kora!区区笨比,果然道行太浅,我自己去参加饭局,从来都是成为和小我十岁的屁孩们打成一片的孩子王。

……

[脑瘫同桌 8:10pm]

“好想回家”

……

[脑瘫同桌 8:30pm]

“新郎官喝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没有图片,但是我能想象出新郎官出糗的模样,不禁生出多余的怜惜和同情。

……

[脑瘫同桌 8:30pm]

“新娘子好A!帮她老公挡酒”

这次终于又有图片了,那新娘子美丽娇艳,却大方爽朗,扶住自己的准老公,另一只手捏住酒杯,端向四周。

……

[脑瘫同桌 9:00pm]

“好无聊……怎么还有后续活动”

……

[脑瘫同桌 10:20pm]

“同桌,你参加过闹洞房吗”

……

[脑瘫同桌 10:40pm]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新郎官喝醉是装的,他还偷偷给我们塞红包求我们不要闹太久”

……

[脑瘫同桌 11:30pm]

“大人们打牌去叻,我好无聊”

……

[脑瘫同桌 11:40pm]

“妈咪喊我回家睡觉觉,但是我还没玩够唉”

……

[脑瘫同桌 11:50pm]

“同桌你在哪里呀,睡觉觉了吗”

……

[脑瘫同桌 11:55pm]

“街上人好少,害怕”

……

[脑瘫同桌 11:58pm]

“拧巴人,明明已读了,怎么还不回消息”

[脑瘫同桌 11:59pm]

“我都快到了”

我抬头看钟,那时钟是小学的时候父亲送给我的礼物,针头一秒一跳,如同心脏的跳动声,送我安然入睡好多年。

那上头赫然显示着时间:[11:59]

我顿时吃了一惊,连忙给笨比回复消息。

[黑夜孤独传说 11:59pm]

“你现在人在哪里???”

连点三个问号,但我也无暇他想。

在我注目中,很快的,聊天框跳动了。

伴随着聊天框跳动的,还有钟的时针。

[脑瘫同桌 12:00pm]

“你家小区门口呀”

我顿时心跳慢了半拍。

我是听说过的,仙德瑞拉的魔法在午夜12点就会失效。

可是由于薛定谔的理论,在未亲眼确认之前,魔法会出于失效和未失效的叠加态。

所以我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穿上外套,不顾拖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响,向门口跑了起来。

为了去确认魔法。

即使我从不相信童话。
3.27更新 第十九章 ...
小区绿化面积很大,夜里四周多静悄悄,偶有虫鸣,亦或树语。

小区的路灯是泛着蓝光的冷色,不能指亮前路,最多模糊树梢和天幕。

急促的脚步声从自己的身下传来,突兀地不断打破着无人的寂静。

门卫处孤零零地吊着灯,里面有抽着烟的黑色制服的中年男人。

我来不及等待门闸开合,纵身一跃,翻过了小区的门禁,也翻过了心里那道名叫人言可畏的河。

为了去见她,想要见到她。

背后有人声传来,我已经跑远,再听不清。

——————

出了小区,视野骤然广阔无垠。

天际之上,月亮藏在了灰蒙蒙的云雾里。

只有介于深蓝色和紫色之间的天幕作为背景。

远处还有高耸而孤立的吊塔,闪烁着信号灯,似乎要和天上的繁星融为一体。

一如云与天合一,路和灯也无法分离。

路灯往往从晚上七点开始亮起,以灯管为圆心,光照范围直径二十米。

那光芒温和不刺眼,却在墨泼的夜里显得突兀又颓然。

我小时候以为,有路灯的地方就是安全区。

除了路灯点亮的区域,高楼和树木都桀桀笑着借夜色投射出诡影,让人不敢多看。

还好月亮拨开灰云,又撒下冷色的光。

近天的枝头便如同披上水银,高洁清冽,不再骇人。

秋蝉因此得了喘息,继续凄厉鼓叫。

草里的虫物不甘示弱,竞相争鸣。

我知道那草里不只有虫,还有蛙鼠之流。

井底之蛙和下水道的鼠,在万物沉寂的夜里会抬头观月。

月华流转,群星辉映,安抚世人安然入梦,又隔开丑恶的梦魇。

月光是月对万物的垂青。

月从不偏袒任何人,不因为人有穷富之分便施以多寡之别。

古人今人,老人小人,获得的月亮的恩泽都是同样的分量。

所以,月亮虽然陪伴着我,不曾远离,却也无法靠近。

我驻足不前,看着那月亮下的月亮。

月弧高悬,人人抬头即见。

月色朦胧,独不见我一面。

我无法凭借爱意,要月亮成为我的私有物。

不如不见,我想。

——————

月亮下面还有月亮。

那相比天上的月亮,身型要更小一些的月亮正在不停跺脚,似乎是因为夜风吹得身上微冷。

出来为什么不多穿点?

本来打了退堂鼓的我,为了骂她一句,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

百步余路程却像隔了好几光年。

我看着那身白色的小礼裙,算上花边,也才堪堪遮住膝盖,总觉得有些太短。

那带点跟的小皮鞋想必不太好走路,从闹市区过来要吃一点苦,毕竟蕾丝边的罗敷袜太薄,容易磨脚。

我从下往上打量,还没来得及看清束起平日里所见长发的发夹长什么样子。

小巧又精致的背影就已经有所感知,回过头来,让我看到艺术品一样的正面。

小月亮般的人,笑柔了眼睛看着我。

我的心口骤然像被海潮拍岸,亦或者被擂鼓重锤。

桃蜜的香气和另一种陌生的女士香水气息同时扑面,让我顿时转移目光,不能再看她的眉眼。

因为月光如水,泻在她眼眸里。

“太慢啦。”她说。

我听闻人鱼的牙齿是洁白的贝壳。

每一次说话就是贝壳的一次开合。

“……”我平日里的雄辩才能全然失去,如久居的洞人一般不胜言语。

“……这么晚了不回家,在外面逛什么逛。”

我憋了半天憋出个屁来,这屁还是从嘴里出的。

果然,如微风吹水皱,那难得一见的漂亮风景顿时被我搅散。

美人嗔怒,更有几分风度。

笨比拧起眉头,对着我的腰上来了一拳。

“乖宝宝现在应该在床上睡觉,而不是打扮得像刚从夜店里出来的混子一样夜游。”我不断说着不合时宜的话。

于是打在身上的拳头也越来越多。

“哼!”她不解恨,抬起带跟的小皮鞋,踩了在了我的棉拖鞋上。

“你要知道,按照思维的逻辑性,人性的思维是分为感性思维和理性思维的,白天理性思维重于感性思维,到了晚上的时候,感性思维就会占据主导地位了。”

我忍住脚上传来的阵痛,好心跟她说道。

“所以?”她傲慢地挑着好看的眉毛盯着我,耳发被夜风吹动,飞向另一侧的面颊。

区区笨比,居然对我如此颐指气使,不给她一点厉害看看是不行了,我心里组织着快速闪击波兰的策略,不断地规划着要演讲的发言稿。

“所以大晚上的,人很容易做出有悖于自身习惯的行为,然后等到白天想起来,又会觉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这就是社会性死亡的成因之一。”

“……”她歪着头,没有听懂我的言下之意。

我只好耐着心思跟她解释,“就是说,你晚上的行为,和你白天的行为有本质上的区别,一方由感性思维主导,一方由理性思维主导。”

“晚上的你和白天的你不是同一个人,同样的晚上的我和白天的我也不是同一个人。”我循循善诱对笨比施以谆谆教导。

“……我理解了,但是这和我想来找你玩又有什么关系呢?”笨比一脸不耐烦,又仗着自己可爱娇美,多踩了我一脚。

什么叫想来找我玩?!可恶,这小厮轻描淡写说着让人脸红耳赤的话却不自知,我在内心小小雀跃着,一边组织语言想要回应她。

我忽然见她额前被风吹散的留海,像是遮住月亮的云雾。

一时失神,竟然忘记了下面该说什么。

于是只好趁她被留海遮住双眼的间隙,对着她的蛮腰戳了一下。

她浑身一颤,没想到我会如此轻薄举动。

羞赧之下,抓住我的手,往外侧一掰。

我还没来得及感受那柔荑上凝脂一样的触感,就一时吃痛,唤出声。

笨比连忙松手,“……弄疼了吗?”她弱声弱气地道歉,“你知道我怕痒……对不起嘛。”

“是吗?”我见她低头,将信将疑又戳了一下她的蛮腰,并拔腿就跑。

“你!好!烦!”果然,笨比马上很怕痒似地一遮肚子,然后气愤地追了上来。

我担忧她走了很远,脚力不行,于是跑出两步就放慢了脚步,任由笨比追上我,举起拳头锤打我的背部。

“这会儿可已经12点了,再怎么玩也玩不尽兴,我先送你回家吧。”我用手接住她锤过来的拳头。

那拳头小小的,又轻轻放在我的手上,并不伤人,只是略微有些冰凉。

“……我走了那么远过来找你……!你就只会赶我走!”

笨比听完,委屈极了,一双桃眼涵珠,眼看就要滴下两滴猫尿。

“好好好,打住!”我放下她的手,恶狠狠地指着她的被风吹红的小鼻梁,她被我恐吓住,秀气的眉毛瞥成八字,不敢作声。

“那就陪你玩一会,只玩一会哦。”我说。

“哦……”她噘嘴,那嘴巴翘得很高,似乎可以挂上葫芦。

“是不是有点冷?”我忍住想去捏她脸的欲望。

“……就一点点。”笨比说,用眼睛看着我的眼睛,不让我躲闪。

哼,明明刚才还在跺脚呢。

我想起刚才摸到的冰凉的柔荑,只好把还没捂热乎的外套脱下。

笨比的眼睛还放在我的眼睛上,不明所以,或者只是在装傻。

我只好将外套绕过她的蛮腰,提盖到香肩上。

她便像温顺的小动物一样逆来顺受,任由我摆弄。

我没有给她套上袖口,只是把衣服披在她肩上,四面拉扯了一番。

她很快抖了抖手臂,衣服就穿在了身上。

外套整个罩住了白色小裙,只有她光滑匀称的小腿还裸露在外面。

就像那日下午所见一样,明明穿在我身上合身的外套,在她身上活像个布罩。

“衣服太大了,会灌风,你把拉链拉上呀。”我见她手缩在衣袖里不愿意拿出来,连忙提醒她。

她不做言语,把手臂舒展,嘴巴噘得老高。

我叹了口气,认命一般伸手去牵那外套的衣角。

于是四周寂静,除了月亮和路灯在偷看,连车也不见。

虫鸟也噤声,全都屏住了呼吸。

我还有余力观察到,那拉链口本来齐我腰,到了她身上,却贴在了小腹上。

我左右手拉住衣摆,几次对扣,却怎么也合不上。

舒白漾的小腹没有任何赘肉,我那天下午放学后,是隔了衣服轻轻揉过的。

那多余的肉大概都在蛮腰往上脖颈往下的地方堆着呢。

连拉链时,难免会触碰那白色的裙服,上面还有笨比的体温。

于是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心绪一乱,便越发手忙脚乱。

“……有手有脚的,自己来弄!”我咬牙切齿,为了掩盖自己心潮的涌动。

“我不!”笨比笑眯了眼睛,还要挺胸,向我靠了靠。

少女身上的桃香不断钻入我的鼻子,折磨我的心智,我只好强忍着耳朵上传来的热意,几次触碰之后,终于对准了拉链口,慢慢拉了上去。

路过那巍峨的山峰时,过山车难免减速。

手指似乎沿着宏伟的轮廓,传来极度软嫩的触感,我意识到了什么,瞬间头皮发麻。

偷偷看一眼笨比,她除了身体轻颤一下,似乎也无格外反应。

我只能摒弃杂念,意无他察,心无旁骛,送拉链到了该到的终点站。

舒白漾,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笑得娇态尽显,却并不傻憨。

那身材姣好的少女,穿着我的外套,踮着脚尖,原地转了一圈。

她的头上,别着金属花饰的发夹,被月光渲染出银色,如同黑夜的王冠。

月光在她身后肆意泼洒,所过之处皆是浸人心脾的清凉。

从此之后,夜夜梦里,月亮都来见我。
更新在下面

2021-05-07 17:56

5.4更新在六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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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c:汗]淦没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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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别刀[s:a2: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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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前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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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你做得对啊![s:ac: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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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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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pid=502494510,26029653,1]Reply[/pid] Post by [uid=41724580]月色丶真美[/uid] (2021-03-23 23:07):

后续还有吗?[/quote]已经是最新了,作者3.22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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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更新都多久之前了[s:a2:中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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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pid=502494996,26029653,1]Reply[/pid] Post by [uid=42968629]浣凉[/uid] (2021-03-23 23:09):

上次更新都多久之前了[s:a2:中枪][/quote]确实,搞得我以为作者太监了呢[s:ac: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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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棒了太棒了,就是更新好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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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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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完结[s:a2: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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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2:大哭]怎么还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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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大概,可能也许是要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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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先占坑后看[s:ac: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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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的恋爱小说为什么要发刀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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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pid=502708006,26029653,1]Reply[/pid] Post by [uid=60650551]师刀房[/uid] (2021-03-24 19:22):

甜甜的恋爱小说为什么要发刀子啊?[/quote]不是,哪里来的刀啊,[s:a2: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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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pid=502709528,26029653,1]Reply[/pid] Post by [uid=42771041]叮当信徒[/uid] (2021-03-24 19:28):

不是,哪里来的刀啊,[s:a2:doge][/quote]。
班长不是第一女主吗?
1. ...
但重逢并不是可以预见的。

我知道重逢并不总会和离别一样如期而至。

我却从没想到。

从此以后。

我再也没见过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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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pid=502709982,26029653,1]Reply[/pid] Post by [uid=60650551]师刀房[/uid] (2021-03-24 19:30):

但重逢并不是可以预见的。

我知道重逢并不总会和离别一样如期而至。

我却从没想到。

从此以后。

我再也没见过班长。
班长不是第一女主吗?[/quote][s:a2:doge]作者说只不过是周末了而已,他们还在上学呢,怎么会见不到呢,逗你的[img]https://img.nga.178.com/attachments/mon_202103/24/ekQ16t-ghi4K21T3cSu0-cb.jpg.medium.jpg[/img][s:ac: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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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冲冲[s:ac: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