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绝命实验“众所周知，人类强于野兽，神兽强于人类，而龙居于一切之上。”
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彻整个空间，将罗平从黑暗中唤醒。他猛地睁开眼睛，头顶刺眼的白炽灯让他立刻又闭上了眼。后脑勺传来金属的冰凉触感，耳边是某种液体滴落的声响——滴答、滴答，像死神的脚步声。
"第三十五号实验体苏醒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罗平再次尝试睁眼，这次他适应了光线。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冰冷的铁床上，手腕和脚踝被厚重的皮带固定，连脖子都被金属环扣住，只能转动眼珠观察四周。他试着挣扎，但皮带纹丝不动，反而磨破了皮肤，鲜血顺着铁床边缘滴落。
"别白费力气了，那些皮带能承受一吨的拉力。"那个声音又说道，带着几分戏谑。
罗平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到五米外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那件本该洁白的外套上沾满了可疑的褐色污渍，袖口还有干涸的血迹。男人戴着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正低头在记录板上写着什么。
"这是哪里？"罗平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你们是谁？"
白大褂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写着。罗平注意到，在他左侧还排列着四张同样的铁床，每张床上都绑着一个和他一样的人。最左边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接着是个瘦弱的少年，然后是中年妇女。他们全都睁着眼睛，眼中充满恐惧。
这时，罗平感到脑子一热。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脑海。这些记忆属于一个孤儿——出生丧母，少年丧父，成年后被福利院卖到黑工厂。最后的记忆是他在工厂工作到半夜，回家路上突然突然后颈一痛，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罗平尽力环顾四周，他正身处一个圆形的舞台上，周围是一圈阶梯座位，坐满了穿着各式白大褂的人。有些人衣服干净整洁，但大多数都和他眼前这个一样肮脏不堪。几个人的白大褂上甚至有大片暗红色痕迹，在刺眼的白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各位同僚！接下来你们将见证本世纪最伟大的发现！"
罗平最开始听到的那个洪亮声音再次响起。一个高瘦的男人站在舞台中央，他穿着比其他人都要干净的白大褂，胸前别着一枚银色的徽章，上面刻着滴血的试管图案。他的头发稀疏，颧骨高耸，眼睛却亮得吓人。
"莫里斯博士，四名实验体已准备就绪。"看守罗平的白大褂报告。
"诸位同僚，"莫里斯博士张开双臂，"今天，我们将改写布莱尔王国的历史！"
看台上发出一阵狂热的低语。罗平感到一阵恶寒顺着脊椎爬上来。莫里斯的声音里有一种病态的亢奋，像是即将引爆火药的疯子。
"众所周知，"莫里斯开始踱步，"布莱尔的贵族们宣称他们拥有天生的血脉，因此才能通过换血仪式获得超凡力量。而平民尝试换血，十有八九会爆体而亡。如果有平民侥幸成功，那他一定是某个贵族的私生子或没落的后裔。"他冷笑一声，"都是放屁！"
他突然冲到罗平旁边的铁床前，一把扯开老人的上衣，露出布满皱纹的胸膛。"这位是来自东区的老约翰，六十二岁，三代贫民。"他又走到少年旁边，"这是小汤姆，十二岁，父母都是矿工。"接着是妇女，"玛丽亚，小商贩。"最后是罗平，"罗平，鲁本区的工奴。"
莫里斯转向观众，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们代表布莱尔王国的平民——老人、儿童、妇女和壮年男性。今天，我要向诸位证明，贵族欺骗了所有人！"
他招招手，身旁的助手递过一个托盘。他从中夹起一根针管，高举过头。针管中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经过二十年的研究，我发现了真相——是位格！正如我开始所说，神兽的位格高于人类。如果贸然将神兽血液植入人体，会像排斥污秽般摧毁凡人躯体。当然这并不是百分之百会发生，贵族们之所以能安全换血，仅仅因为他们的祖先是个侥幸沐浴神兽血液而不死的幸运儿，而之后贵族们历代又反复进行仪式，使身体改造的向神兽偏移，进而产生了适应性！"莫里斯再次高举针管，"而这，是我合成的人造神血！它虽然不会赋予使用者神兽的超凡能力，但仍然可以使人迈过超凡的台阶！"看台上爆发出议论声。一个声音道："莫里斯，你如何证明这不是又一种杀人药剂？过去几百年，无数先辈声称他们攻克了换血仪式，但无非是又在死法大全上新增一页。"
"问得好！"莫里斯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让我们用实验说话！"
他大步走向老约翰的铁床，将针管对准老约翰手臂。针头足有拇指般长，在灯光下闪着寒光。老约翰开始剧烈挣扎，发出呜呜的哭声。
"第一个实验体，老年组。"莫里斯毫不犹豫地将针头插入老约翰的手臂静脉。
蓝色液体被推入血管的瞬间，老人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罗平惊恐地看着老约翰的身体开始抽搐，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蓝色纹路。那些纹路越来越亮，最后像熔岩般在皮下流动。老人的眼球凸出，嘴巴大张，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他的声带已经融化。
三十秒后，老约翰变成了一具蓝黑相间的尸体，皮肤上布满爆裂的血管，七窍流出蓝色的黏液。实验室里弥漫着血肉烧焦的臭味。
"老年人的神经退化，排异反应明显。"莫里斯冷静地记录着，仿佛刚才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正常，下一个。"
小汤姆已经吓得尿湿了裤子，当针头接近时，他拼命摇头哀求："不要...求求你...妈妈...妈妈..."
蓝光注入他的血管。这一次，反应更加剧烈。小汤姆的四肢像橡皮筋一样拉长，骨骼发出噼啪的断裂声。他的肚子鼓得像气球，最后"砰"的一声爆开，内脏碎片溅到了罗平脸上。
罗平剧烈干呕起来，但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吐出胆汁。他听到玛丽亚在隔壁床上歇斯底里地哭喊。
"儿童组的神经系统过于敏感。"莫里斯若有所思，"正常，继续。"
玛丽亚的结局最为凄惨。她的皮肤一寸寸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肌肉组织。那些肌肉像有生命般扭曲缠绕，最后流血过多衰竭而死。
“唔……女性的身体结构有一定差异，正常。”
现在，只剩下罗平了。
冷汗浸透了罗平的衣服，他的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三个人的死状在他脑海中闪回，每一种都比上一种更可怕。莫里斯转向他时，他发疯似的拉扯束缚带，手腕和脚踝已经血肉模糊。
"最后一个实验体，成年男性。"莫里斯的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根据1到31号实验体的经验，理论上成年男性的的适应性最强。"
针头刺入手臂静脉的瞬间，罗平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接着是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起初什么也没发生，他甚至产生了一丝侥幸——也许他是特别的？
然后，地狱降临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灼热从注射点爆发，像岩浆般流向全身每一条血管。罗平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声带已经被烧毁了。他的眼球在眼眶中沸腾，视线变成血红色。皮肤下的血管像蚯蚓般蠕动凸起，肌肉纤维一根根断裂又重组。
束缚带深深勒进肉里，罗平却感觉不到——相比体内的痛苦，这些外伤不值一提。他的牙齿咬碎了，舌头被自己嚼烂，头疯狂地撞击铁床，颅骨开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四肢为了挣脱束缚而扭曲变形，皮肤撕裂，露出森森白骨。
但在罗平看不到的地方，他身体的创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惊人的生命力！"莫里斯兴奋地大喊，"看啊！他的细胞在重组！"
罗平的世界只剩下痛苦。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祈求死亡快点降临，但意识却异常清醒，被迫感受每一处细胞的重组。他模糊地看到自己的血液从蓝色逐渐变回红色，但比原来更加鲜艳，几乎在发光。不知过了多久，痛苦开始减轻。罗平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中，全身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但他还活着。
"成功了！"莫里斯狂喜地高举双手，"诸位见证了这一历史性时刻！第三十五号实验体存活了！我的理论是正确的！"
台下爆发出疯狂的掌声和欢呼。白大褂们互相拥抱，有些人甚至喜极而泣。罗平模糊地看到莫里斯向他走来，那张疯狂的脸凑近他血肉模糊的面孔。
"你将成为新时代的亚当，"莫里斯低语，"没有贵族，没有平民，人人平等..."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震撼了整个地下空间。看台突然崩塌，碎石和灰尘中冲出一队全副武装的重甲士兵。他们穿着银光闪闪的盔甲，胸甲上刻着布莱尔王国的狮鹫纹章。
"以狮鹫的名义！"领队的骑士高喊，"杀死这群异端！"
场面瞬间大乱。白大褂们四散奔逃，但出口早已被士兵堵住。莫里斯脸色大变，抓起记录板就想逃跑，却被一名士兵用长矛刺穿大腿，发出凄厉的惨叫。
罗平在朦胧中看到骑士们无情地屠戮着白大褂们。领队骑士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头耀眼的金发和冷若冰霜的美丽面孔。
"艾丽塔大人，这个还活着！"一个士兵报告。
金发女骑士——艾丽塔走到罗平的铁床前，皱眉看着他的惨状。"还有气吗？"
士兵检查了一下："奄奄一息，但还活着。"
艾丽塔环顾四周的惨状，露出厌恶的表情："这些疯子又在进行非法实验。把他带回去查下身份，其他的..."她看了一眼三具恐怖的尸体，"和这些异端一起全部处理掉。"
罗平感到自己被抬了起来。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听到莫里斯在远处尖叫："你们不能这样！我成功了！历史会证明——"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后，尖叫戛然而止。
黑暗吞噬了罗平。在意识的最深处，他感到某种陌生的东西在血液中流动，像沉睡的野兽，等待着觉醒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