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rally
2008-02-20T02:20:23+00:00
《幻想小说写作之人物与对话篇》
人物与对话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通过对话,你可以塑造人物,通过人物的性格,你可以梳理他可能进行的对话。
我们先来说说人物。
教会我写人物的老师说过:人物有‘立体’‘扁平’和‘锥子’三种。各自有各自的用途。
立体人物,顾名思义,是圆满的,在你的描写和塑造下,它的方方面面,它的善良与邪恶,它的智慧与愚蠢,它的优点和缺点,正如一个真正的人那样,完整,立体地呈现在读者的面前。但是塑造这样一个人物往往需要大量的笔墨和大量的精力,一般来说用于中长篇小说的主角,如果你需要例子,请自己去阅读《天渊》里的范·纽文。
这里插一句:目前为止,在幻想界,我只见过一个人,一部作品敢于在其中描写超过30个以上的立体人物,并且驾驭这些人物编织出错综复杂的情节,仍然游刃有余。这就是《冰与火之歌》,一部真正的伟大作品。
扁平人物,请你想象一张纸,你只能看到它的一面或者两面,没有更多了。将这样一个人物使用在小说的主角上——即使是短篇小说的主角,也是失败的。它更多用于一个配角,一个单纯的坏蛋或者好人,一个不需要展现它其他方面的,用过就丢弃的角色。但是,如何将这扁平的一面用的恰到好处,也是一种技术。
锥子人物。好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人物仍然是扁平的。但是,它有一个突出点,一个可以刺中读者,抓住读者的闪光之处。在一部好的作品里,除了需要描写充分的立体人物以外,其他的人物,与其扁平化,还不如在不会喧宾夺主的前提下尖锐化。
“‘我是黑耳部的齐拉。’那女人骄傲地说。提利昂注意到她带了一串项链,是用一只只风干的人耳穿制而成。”(选自《冰与火之歌》卷一 权力的游戏)
ok,这个女人作为配角,在全书出现的次数少之又少,对她的描写也仅仅限于几句话,但是你读过之后,永远不会忘记这个齐拉,以及她独特的项链。她的形象如同锥子一样刺穿阅读的麻木,让人感到鲜活。
下面列出一些我写作的经验。
1. 立体人物不要超过你能驾驭的数量,如果你发现你的一个立体人物和另一个很象,或者和你之前的某个作品里的某一个很象,请停止这种让你自己的思维和灵感僵死的危险举动。
2. 如果你不能驾驭立体人物,那么用锥子刺穿读者,好过用平面麻痹读者。
3. 如果你经验不够充分,最好不要尝试在非常短的小说里使用非常丰满的立体人物,用短短三千字勾勒一个人物需要相当的技巧,这和你拼命把一头大象塞进一个蛋壳是两码事。
4. 如果你的主角是一个锥子人物,那么当心!不要让她或他的配角比主角更加吸引读者的注意力,在短篇小说里尤其如此。
5. 扁平人物并非无用,恰恰相反,它相当有用,学习如何运用好它,需要和使用立体人物同样多的精力。就如同一幅画,它的背景和主题一样重要。
好了,我们假设你现在已经有了一个人物,你了解它的性格,它的特征。而你在之前已经为他或者她设定好了故事情节背景,来吧,让故事发生吧。你的主角不是哑巴,所以,它要说话,说什么呢?
简单来说只有一条:让人说人话。
别笑,我见到过很多,让男人说女人话的,让女人说男人话的,让胆小鬼说英雄话的,让农民说文学青年的话的,让人说不是人能说出来的话的……
你的对话要服从你的人物性格、当时的场景,发生的故事。在这一点上,我没有什么经验,当我面对对话无从下手的时候,我就闭起眼睛,在我的头脑里勾勒我的人物和场景,我想象自己看着他们,让一切话语尽可能自然而然地流淌。
还有,在前面也曾经说过:把你的对话自己高声说一遍,如果连你自己都咬了自己的舌头,那它无论如何都不能称之为一句好的对话……
试举例:我曾见到一篇文章里,一个暴怒的船长这样辱骂海盗:“你这头由施特拉迪卡群岛出来的,忘恩负义,将你的诺言都弃绝,把所有人都背叛的猪!开炮,对着这头猪那丑陋的脸!”
……
没等这个船长骂完,海盗的大炮估计已经轰过来了。而且狂怒的语言速度下,他真的会说这么绕口的话?
如果我来写那个船长,他会吼叫:“开炮!向这头该死的猪开炮!”
然后等到战斗结束,船长再对着海盗船的残骸悠闲地抽起烟斗:“这头由施特拉迪卡群岛出来的忘恩负义的猪终于得到了他应得的报应。我非常高兴看到那丑陋的脸沉到海底。”
记住,你笔下的对话是一个谦卑的奴仆,它同时服从于人物,情境,和故事三个主人。永远不要让一句看上去很精妙,很哲理的对话占据主角的位置,为了它扭曲了你的人物和故事。要知道,哲理只有在它正确的地方,由正确的人在正确的情景下说出来,才能够真正刻到你的读者心底。
试选择一个难忘的场景,难忘的人和难忘的话:
布兰没有跟上去,他的小马没这般能耐。他方才见到了死囚的眼睛,现在则陷入沉思。没过多久,罗柏的笑声渐远,林间归于寂静。
太过专注的他,丝毫没注意到跟进的队伍已赶上自己,直到父亲骑马赶到身边,语带关切地问:"布兰,你还好吧?"
"父亲大人,我很好。"布兰应答,他抬头仰望父亲,父亲穿着毛皮大衣和皮革护甲,骑在雄骏战马上如巨人般笼罩住他。"罗柏说刚才那个人死得很勇敢,琼恩却说他死的时候很害怕。"
"你自己怎么想呢?"他的父亲问。
布兰寻思片刻后反问:"人在恐惧的时候还能勇敢吗?"
"人惟有恐惧的时候方能勇敢。"父亲告诉他,
——《冰与火之歌》(权力的游戏)
end
附注:该文曾以“白澜”名字在其他论坛刊出。
spsp。
小小补充一下。
立体人物还有一种比较常见的相对简单的写法。就是用两个对立的扁平面来拼接。其实这只能算伪立体人物。
例如把人物设定为两种性格,一种表面,一种内在。大多数情况表现的表面性格作为少数情况出现的真实性格的伪装。或者让过去的性格和现在的性格形成反差来体现人物内心的成长与变化。再或把人物扔在尖锐的选择中让他战胜自己或是逐渐堕落。
这种手法在动漫作品里出现得尤其多。
btw,关于立体人物,我喜欢的是美剧《house.md》里的house大叔。不知道能不能在楼下看到house的粉丝。
看来冰与火之歌真的是奇幻小说的范文啊。天渊中对范.纽文的描写貌似不太多吧,虽然比深渊上的火要多些。时间长了,脑海里有印象的只有那句“搜索那个人”。平面人物与锥子人物,受教了,谢谢迟大~~
我坚信唯有对话能完美的表现人物。
嗯,我是摸着良心说的。
受教了。
不过长久以来的一个疑问,类似《冰与火之歌》的翻译类文学,他们的语言风格总是明显有别于直接的中文作品。
而读书这么多年,我只看过一个国内作家的作品带有这种感觉,名字不记得,内容讲一个推销员推销核爆避难所,刊登于某本《科幻世界》。
这种风格是理解为欧美文学的本身气质,还是理解为翻译文学的气质?
请教楼主,多谢。
你可以把这理解成,亚洲的中文环境和欧美的英语、拉丁语系环境下文化差异导致的语言文字风格的不同。
如果你是个懂得中文的、在欧洲或者美国生活过很久的人,你也应该可以写出翻译类文学的风格
这种学术性好文真少。
举的例子也好,冰火的确非常棒。
首先,本来我想写“我不同意楼主的说法”这一句,结果仔细一看本贴的题目,我就不敢写了——哦,原来只是针对幻想小说而言的!赶快删掉……。但是权衡再三,我决定还是把这一句加上,改为“我不太同意楼主的提法”。
是的,我不太同意,也就是说还是同意一部分。
之所以这样会说,关键就在于对小说人物的三个比喻上。
我不知道楼主的老师是在什么语境下做如此比喻的,所以我不能表示完全反对——语境不同,含义不同。但是仅就这三个比喻本身而言,我认为是不恰当的。
我们知道,小说人物有主角、配角之分,而小说的三要素中,中心就是塑造人物形象。
我们还知道,区分事物的标准在于界限明确,如果分类的标准不明,等于不分。如果按照楼主的这种用途分类,我觉得是不能分开的。
小说里就没有有血有肉的立体型配角?
小说里就没有苍白无力的扁平型主角?
而看楼主给“锥子”型人物的定义,则是给配角专门地订做的。
换言之——楼主不是在给小说人物形象分类,而只是谈了在写作中人物塑造的三种结果。
那么,小说人物有没有必要分类呢?有的,而且只能分为主角和配角两类。这是因为在小说中,这两类角色所担负的任务具有根本的不同。至于如何去塑造,那是作者的事。
所以我不能同意楼主的前半部分,即人物形象的分类问题。而后半部分,即人物塑造中的角色语言问题,我是举双手赞成——大部分,有个小问题接下来说。
老实说,西方小说的译文问题一直是一个必须注意的问题。中文与E文的语法机构不同,翻译的顺序则不一样。楼主的那个海盗例子,如果那个船长是先骂猪再形容,就一点问题也没有——比如:开炮,对着这头猪那丑陋的脸!(水手开炮,船长接着形容)——这头由施特拉迪卡群岛出来的,忘恩负义,将你的诺言都弃绝,把所有人都背叛的猪!——那么,我认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翻译的时候可以以后缀的形式翻译,即“开炮,对着这头猪那丑陋的脸——这头由施特拉迪卡群岛出来的,忘恩负义,将你的诺言都弃绝,把所有人都背叛的猪!”
但是,由于有些翻译人员没有设身处地的去想,结果翻译成“你这头由施特拉迪卡群岛出来的,忘恩负义,将你的诺言都弃绝,把所有人都背叛的猪!开炮,对着这头猪那丑陋的脸!”。但是,这样从翻译角度上来说,却是没有错的。
当然——如果中文直接这么描写,那绝对是个误笔。
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永远不要让一句看上去很精妙,很哲理的对话占据主角的位置”?
许多著作里的经典话语可都是从配角的嘴里说出来的啊??如果楼主的意思是,不要让偏平型人物说出他不可能说出的丰满的话语,抢立体型人物的风头,那是不错的——但是由此可知,搂主确实是把主角与配角的分类,与三个类型的分类搞混了。
我们可以有塑造丰满的主角,我们更需要塑造丰满的配角。什么时候你的主角让人记忆深刻,而你的配角让人潸然泪下——恭喜,你成为了文学大师。
小说的人物塑造,主角配角任务不同,泾渭分明,但这不代表主角就一定立体,配角就一定扁平。主角也有着意刻画、简单刻画之分;配角也有精彩出众的条件。世界东西方名著我们不说了——例子不胜枚举。
仅就幻想小说而言,也有主角塑造走平直路线,而配角极力抢彩头的例子——比如我在百度拜了一千次又批了一千次的《银英》(在这里不是很恰当的例子,但举举无妨)。里面小莱的塑造就走的平直路线——甚至可以说是扁平路线,身世一交待就定了这个主角之一的调子,反倒是许多配角塑造辗转锤炼,使人影响深刻。
总之,在下的意见是,小说人物分类可以不用这么分,把这三种类型作为你想让这个笔下人物塑造得结果参考,那是不错的。小说中的人物塑造,要分类的话,分为主角的塑造和配角的塑造,足矣。
楼主的意思貌似是如果你没《冰与火之歌》作者那种可以描写超过30个以上的立体人物,并且驾驭这些人物编织出错综复杂的情节,仍然游刃有余的本事的话就不要让配角抢主角的风头.....
就好像只有汽车驾照就别去开飞机一样....
[quote]Post by 疯狂纵火犯 (2008-03-01 20:59):
楼主的意思貌似是如果你没《冰与火之歌》作者那种可以描写超过30个以上的立体人物,并且驾驭这些人物编织出错综复杂的情节,仍然游刃有余的本事的话就不要让配角抢主角的风头.....
就好像只有汽车驾照就别去开飞机一样....[/quote]
当然,这是无可置疑的。然而这也要分类:一般而言,中篇(30000字以上)和长篇小说才有这样的问题,而短篇小说无需考虑吧?
而且,这一点也不用和小说人物形象分类混淆在一起。所谓立体人物群像,我想可以包括主角和配角,而不是所有立体人物都是主角。所以这一说法和主配角类别放在一起是混淆的。
再者,主角和配角的行文任务不同,并不代表配角在一定的条件下不能抢主角的风头——这又要分类视情况而定。有时候,主角作为小说引线,只是把所有阶段串起来,其本身并不出众;有时候,配角在某一阶段会成为临时主角,充当小说情节发展的推动者——都可以。
一篇小说,到底目的为何,除去所谓艺术性或其他一切相关,我们看的是故事,故事够不够精彩,情节够不够曲折或者感人不感人,当然你可以说我说得很片面,以免被喷我申明这只是我个人感想。
一个不恰当的比方,欣赏一片树叶,先抽离出其脉络,够不够精细,粗壮,这是重点,至于叶肉之类,补充。
相信没有一个作者是为了描绘一个人物而写出一篇小说的。当然某些东西作者是希望通过主角表达传递,但是无论主角还是配角都是为故事服务的,否则就不是小说而是抒情散文或是其他了。
有的时候主角只是个串联其他真正精彩的配角故事的线索。
以上所写与楼上略有重复,但绝未COPY...
回到之前问题,译文风格到底是如何的,这里只有胡子大人稍具,可惜自己仍未归纳出来,往指教。
直接的描述记录而无抒情?或是?
[quote]Post by 假如我不认识你 (2008-03-02 02:27):
一篇小说,到底目的为何,除去所谓艺术性或其他一切相关,我们看的是故事,故事够不够精彩,情节够不够曲折或者感人不感人,当然你可以说我说得很片面,以免被喷我申明这只是我个人感想。
一个不恰当的比方,欣赏一片树叶,先抽离出其脉络,够不够精细,粗壮,这是重点,至于叶肉之类,补充。
相信没有一个作者是为了描绘一个人物而写出一篇小说的。当然某些东西作者是希望通过主角表达传递,但是无论主角还是配角都是为故事服务的,否则就不是小说而是抒情散文或是其他了。
有的时候主角只是个串联其他真正精彩的配角故事..[/quote]
楼上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有一个判断完全错了——我只是就事论事,不是喷,更不是批评。
“相信没有一个作者是为了描绘一个人物而写出一篇小说的。”——恰恰相反,任何小说都是为了写人物而存在的,或者说——那句老话,以塑造人物形象为中心,为核心。
我们可以说,《红与黑》就是为了描绘于连而写的。
我们可以说,《巴黎圣母院》就是为了描绘小爱和小卡而写的。
我们可以说,《安娜-卡列尼娜》就是为了描写安娜而写的。
我们可以说,………………。
再者说,即使是号称“法国社会生活百科全书”、描写了上百个丰满人物《悲惨世界》,我们难道可以说它是为了描绘法兰西的广阔社会画卷而写的?——不,作者只是为了塑造一个男人,他心目中救赎与博爱的化身而写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小说,是为人物而存在的。
笑。
第一,我不是老师,我的话就未必是真理。
第二,我现在想和你辩论一下了。
[quote]之所以这样会说,关键就在于对小说人物的三个比喻上。
我不知道楼主的老师是在什么语境下做如此比喻的,所以我不能表示完全反对——语境不同,含义不同。但是仅就这三个比喻本身而言,我认为是不恰当的。
我们知道,小说人物有主角、配角之分,而小说的三要素中,中心就是塑造人物形象。
我们还知道,区分事物的标准在于界限明确,如果分类的标准不明,等于不分。如果按照楼主的这种用途分类,我觉得是不能分开的。
小说里就没有有血有肉的立体型配角?
小说里就没有苍白无力的扁平型主角?
而看楼主给“锥子”型人物的定义,则是给配角专门地订做的。
换言之——楼主不是在给小说人物形象分类,而只是谈了在写作中人物塑造的三种结果。
(我对你这里的说法很无语。首先,我说的是绝大多数小说的情况,丰满的主角,扁平的配角,锥子式样的主角和配角。我并没有把他们限制死死。你何苦拿少数特例来和我抬杠?)
那么,小说人物有没有必要分类呢?有的,而且只能分为主角和配角两类。这是因为在小说中,这两类角色所担负的任务具有根本的不同。至于如何去塑造,那是作者的事。
(你分类你的,我分类我的。我是按照“塑造方法”来分类,你是按照“用途”来分类。仅此而已。“只能”分为主角和配角,这是谁规定的……)
所以我不能同意楼主的前半部分,即人物形象的分类问题。而后半部分,即人物塑造中的角色语言问题,我是举双手赞成——大部分,有个小问题接下来说。
老实说,西方小说的译文问题一直是一个必须注意的问题。中文与E文的语法机构不同,翻译的顺序则不一样。楼主的那个海盗例子,如果那个船长是先骂猪再形容,就一点问题也没有——比如:开炮,对着这头猪那丑陋的脸!(水手开炮,船长接着形容)——这头由施特拉迪卡群岛出来的,忘恩负义,将你的诺言都弃绝,把所有人都背叛的猪!——那么,我认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翻译的时候可以以后缀的形式翻译,即“开炮,对着这头猪那丑陋的脸——这头由施特拉迪卡群岛出来的,忘恩负义,将你的诺言都弃绝,把所有人都背叛的猪!”
但是,由于有些翻译人员没有设身处地的去想,结果翻译成“你这头由施特拉迪卡群岛出来的,忘恩负义,将你的诺言都弃绝,把所有人都背叛的猪!开炮,对着这头猪那丑陋的脸!”。但是,这样从翻译角度上来说,却是没有错的。
(拜托老兄,我说的是“写作”之经验,不是“翻译”经验。写作和翻译是两回事。)
当然——如果中文直接这么描写,那绝对是个误笔。
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永远不要让一句看上去很精妙,很哲理的对话占据主角的位置”?
许多著作里的经典话语可都是从配角的嘴里说出来的啊??如果楼主的意思是,不要让偏平型人物说出他不可能说出的丰满的话语,抢立体型人物的风头,那是不错的——但是由此可知,搂主确实是把主角与配角的分类,与三个类型的分类搞混了。
(算我求你了行不行,我的意思是说不能为了一个对话来写文章,而不是只能让主角说深刻的对话……如果我们没法沟通那当我没说。)
我们可以有塑造丰满的主角,我们更需要塑造丰满的配角。什么时候你的主角让人记忆深刻,而你的配角让人潸然泪下——恭喜,你成为了文学大师。
小说的人物塑造,主角配角任务不同,泾渭分明,但这不代表主角就一定立体,配角就一定扁平。主角也有着意刻画、简单刻画之分;配角也有精彩出众的条件。世界东西方名著我们不说了——例子不胜枚举。
仅就幻想小说而言,也有主角塑造走平直路线,而配角极力抢彩头的例子——比如我在百度拜了一千次又批了一千次的《银英》(在这里不是很恰当的例子,但举举无妨)。里面小莱的塑造就走的平直路线——甚至可以说是扁平路线,身世一交待就定了这个主角之一的调子,反倒是许多配角塑造辗转锤炼,使人影响深刻。
(银英里的人物,没有任何一个是扁平的,即使是莱茵哈特也是如此,如果你认为黄金狮子是扁平人物那我也沒話說。又及:银英是架空历史,架空历史的最大特点就是,它不会限于描写一个人,它的每一个人物事实上都是主角,大量的主角构成整个历史。)
总之,在下的意见是,小说人物分类可以不用这么分,把这三种类型作为你想让这个笔下人物塑造得结果参考,那是不错的。小说中的人物塑造,要分类的话,分为主角的塑造和配角的塑造,足矣。
最后:和你辩论让我非常愉快。[/quote]
又及:小说有很多种。
你的缺点就是喜欢把事情绝对化。
《尤里西斯》是为了那个人物存在的?
能有这么一个自由讨论写作手法的帖子还是蛮好:)我也来说说看法吧。
其实肯托斯的看法跟我本人比较接近,小说好不好还是得看情节。的确,有的时候主角只是个串联其他真正精彩的配角故事的线索,不过首先主角应该是所有角色当中比较精彩的一个或者至少他应该是有其突出特点的。举个例子,《自由与死亡》这部小说,讲述的是在土耳其制下的希腊克里特岛上,身为统治阶层的土耳其人与被统治的克里特人之间发生的故事。全书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部分,一是和平共处时的平缓部分,二是矛盾频生的冲突部分,三是战争打响后的激斗部分。当中男男女女主要的和次要的大约有四十多个人物,有台词的不计其数。主角是个猛兽一般的克里特人,他经历了书中叙述的绝大部分事件,而这本书正是描绘了在伊斯兰教徒统治之下的东正教徒为了自由而战的壮美画卷,读完之后,每个人的形象都栩栩如生,这位主角更是被提升到了“我就是克里特”的高度,但是这小说究竟写的什么?写这个人物?呵呵,具体写的啥,看了才知道。
什么是小说?在此倒没有必要搬出什么概念来非要辩明不可,小说写的是故事,故事当然有人物。仍以《冰与火之歌》为例,其中第一卷《权利的游戏》中,风暴降生丹妮莉丝的故事部分曾经单独成文并获奖。冰与火之歌那样有着独立世界观、故事线错综复杂、人物繁多的故事,是由一条条清晰的脉络组成的,整部小说如同佩涅洛佩的织锦一般瑰丽而精美。吸引我们的正是线条之间互相纠缠、互相影响的部分,而不是仅仅是当中某一个或某几个人物的人格魅力。
然后,我们换一个例子。最近在看厄休拉·勒奎恩的《倾诉》,厄休拉这位作家由于其特殊的文化背景,所以她写的小说还是能够区别于其他的幻想文学。尤其是《倾诉》这本书,个人认为当中所有的人物都是为情节服务,甚至不是为情节服务,而只是作者为了阐明一个概念、讲述一个文明的故事而塑造和安排的。
当然啦,如果认为《悲惨世界》的摊子支得那么大,都是为主角一人服务的话,那很可能是阅读欣赏的角度不同。就好像认为《红楼梦》是个爱情小说一样,这个说法本身是没有错的。下面另举一例,尼尔·盖曼《美国众神》,你可以说它是爱情小说,也可以说是猎奇小说、悬疑小说、奇幻小说,但是你能说它是为了塑造一个人物而作的么?
下来再谈谈关于所谓的“译文风格”,威廉兄指出:
老实说,西方小说的译文问题一直是一个必须注意的问题。中文与E文的语法机构不同,翻译的顺序则不一样。楼主的那个海盗例子,如果那个船长是先骂猪再形容,就一点问题也没有——比如:开炮,对着这头猪那丑陋的脸!(水手开炮,船长接着形容)——这头由施特拉迪卡群岛出来的,忘恩负义,将你的诺言都弃绝,把所有人都背叛的猪!——那么,我认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翻译的时候可以以后缀的形式翻译,即“开炮,对着这头猪那丑陋的脸——这头由施特拉迪卡群岛出来的,忘恩负义,将你的诺言都弃绝,把所有人都背叛的猪!”
但是,由于有些翻译人员没有设身处地的去想,结果翻译成“你这头由施特拉迪卡群岛出来的,忘恩负义,将你的诺言都弃绝,把所有人都背叛的猪!开炮,对着这头猪那丑陋的脸!”。但是,这样从翻译角度上来说,却是没有错的。
当然——如果中文直接这么描写,那绝对是个误笔。
请问中文和英文写作到底有什么不同?或者我换句话说,苏州话和东北话在叙述同一件事情的时候到底有什么不同?只要是人在说话,就该考虑语境,千钧一发的时刻还要说要换好几口气的台词,这角色显然是失败的,不管他写作的时候使用的是哪国语言。也正是因为威廉兄没有弄明白迟卉具体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引发了关于译文风格的话题,我也说一句看法吧。
所谓译文风格,倒不如说是“译者风格”。刻意营造这种风格是不可取的。何谓拥有“风格”?个人认为你我在此暂且不必妄言。
嗯~说完啦。大家继续和谐地讨论吧。
好吧,我一向不喜欢用辩论这个词,火药味太重。我一向用讨论这个词,嗯,和谐,和谐……。
首先,如果楼主所说的《尤里西斯》是乔伊斯写的那部小说的话,那么可以说,意识流小说也是为人物而存在的——楼主的这个例子没有说明我的绝对,反而帮我找了个好例子——我应该说多谢么?……
且看相关网站上的评论和介绍——我们都不想去翻厚厚的文学教材,是把?我转引两段,原文太长且拒绝复制,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url]http://www.xiaoshuo.com/readbook/00152358_10805_2.html[/url]看《走进百年诺贝尔文学奖》一文。
文章说:“……让人物在没有作者干预的场景下自由生活,同时也让读者直接进入人物的灵魂深处,这就是乔伊斯所追求的文学目标。……长篇小说《尤利西斯》是一个平凡小人物平凡一天的生活记录。……小说通过这三人这一天的生活。把他们的全部历史、全部精神生活和内心世界表现得淋漓尽致。”
好了,我不多引用了……。
插一句,我对翻译的一点看法,那是顺带写的,只是借用了楼主的那个例子,楼主表激动……。
其次,我有必要——看来如此——再次强调,小说人物“分类”是按照主配角类别来分。我说“只能”,是强调这种分类的重要性和唯一性。说它唯一,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给小说中的人物以定位,在定位后,才能继续分析一个人物形象。
这是因为,小说中的主角与配角所处的位置不同、用处不同、地位不同。不如此先给与定位,就要出问题。比如:我们评价一部小说中的两个人物甲、乙,我们说甲写的很生动丰满,而乙则比较平直。好,那么塑造了这两个人物的这篇小说怎么样呢?如果甲是主角、乙是配角,那么这篇小说是常见的、正常的;如何甲是配角,乙反而是主角,那么这篇小说除去特殊情况,就可能不成功;如何甲乙双方都是配角或者主角团队里的,那又要通过其他标准去评价。可见,一来就以如此分类为参考,分析起来很杂乱——何况,一篇小说大概还不会只有甲乙两个角色。
所以——小说人物的一级分类只能是主、配角。以塑造手法来分好不好?可以!以角色出场多寡来分类好不好?可以!以人物性格分类好不好?也可以!——但是,那些只能是二级分类法,也就是说,它们必须以一级分类为前提!
我在上篇帖子里写道:“许多著作里的经典话语可都是从配角的嘴里说出来的啊?如果楼主的意思是,不要让偏平型人物说出他不可能说出的丰满的话语,抢立体型人物的风头,那是不错的——但是由此可知,搂主确实是把主角与配角的分类,与三个类型的分类搞混了。”——其实这里确实没写明白,我的意思是楼主把一级分类和多种二级分类法搞混了。
我希望我说的很清楚了。
话说回来,我的缺点是把事情绝对化?(汗)。我还加了句“从某种意义上”这句吧……。我不喜欢绝对,但我喜欢有理由的偏激——偏激即深刻,这句格言我铭记于心(个人偏见而已,防喷闪过……)
最后,对于那个我又拜又批地田中大神而言,小莱还不够平直?明君+报仇的少年+自信天才,足以说明一切。我甚至可以说,他的所有烦恼、徘徊、愤怒、行动、实绩,用一个词组“天才明君”就完全给概括了。帝国的很多角色都有脸谱化的倾向,当然同盟的说教又太臭屁……。
最后的最后,和楼主讨论——嗯,很愉快!
好吧,请注意,我现在开始喷了。
由于我们之前的讨论很愉快地解决了绝大多数问题。
那么目前只剩下一个问题:人物到底怎么分类才对?
我觉得你把主配角分类称为“一级分类”实在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更不要提什么“只能”“必须”一类的词。
你可以说主配角分类是一级分类,我为什么不能說人物的描写手法才是一级分类?
但是我没说。
因为,我再次重复我的观点:我是从创作手法来分类的。
而你是从创作时候的考虑次序来分类的。
这两种分类是平行的,并无主次之分。
你这种说法就好比要求:“早饭必须先吃粥后吃菜,先吃菜是不对的!”
很可笑呢。
这个其实是个大问题……,嗯,真的。
拉丁语系和中文的差别,不是东北话和苏州话的差别,某种程度上,应该是地球语和火星语的差别!(好吧,我又偏激了……)
当然,我们的首领——帝王再次指出:“只要是人在说话,就该考虑语境,千钧一发的时刻还要说要换好几口气的台词,这角色显然是失败的,不管他写作的时候使用的是哪国语言。也正是因为威廉兄没有弄明白迟卉具体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引发了关于译文风格的话题。”
只要是人在说话,就该考虑语境,千钧一发的时刻还要说要换好几口气的台词,这角色显然是失败的。——这个判断我也很赞成——符合语境那是天经地义的。
但是,由于地球语和火星语(……)的语法差别很大,又由于E文的从句、从句短语等构句方式的存在,使得翻译人员确实是吃力不讨好的。
我们中文的构句,一般都是主谓宾、定状补的一二三的上,但是,E文有定语从句、状语从句、宾语从句等等,使得E文句子可以先说核心,再拖下一大坨来补足还想说的部分。
正如我前面说的,那船长可以先喊开炮,然后在水手装弹发射的同时再继续骂人——而这个骂人的句子还是个完整的复合句。
再比如,我们中文说这样的一句话:我和帝王(呵呵)昨天中午在一家位于OOXX路的非常豪华、有漂亮招待小姐、菜品高贵……OOXX(省略)的餐厅吃饭。
这样很罗嗦是不?人家只是问我昨天和帝王干啥去了——吃饭去了而已。所以,换成E文,就可以把那一大堆形容转化为从句,放到核心含义后头去,来构成完整的句子。
但是,我们翻译这种E文复合长句,要想保持顺序,就必须拆成两个句子,例如:帝王和我吃饭去了——昨天中午,在一家OOXX……(省略)的餐厅里。
有些翻译人员又不想这么翻,为了按中文的构句保持意思的完整,就只好搞成一句长句——像“我和帝王昨天中午在一家位于OOXX路的非常豪华、有漂亮招待小姐、菜品高贵……OOXX(省略)的餐厅吃饭。”这种。
所以很多E文译文读起来觉得很费劲——特别是……诸如经济学啊、哲学啊,那些作者复合句不打草稿的用,翻译者又不敢乱动句子整体意义——特别是一些经典著作(我在看《资本论》英译本,这几天——学的专业,唉),所以那个翻译过来的长句哦,(哭)。
翻译很考手艺的……。
再来个例子:《荷马史诗》里,荷马爷爷那是形容句子满天飞啊,有时候两个英雄面对面了,一个人还在为炫耀自己的家世或者盔甲而说出长达十几个分句的段子——按中文的习惯,那你还没说完,人家的长矛早就杀过来了。但是,这种吟唱方式正是荷马当年的卖座点——老爷子也是先说出核心含义,再用大段的分句群去补足这个意思。我们可以很轻松的明白,在那种情况下,两位英雄是边战斗边斗嘴的。
但是如此一来翻译人员就哭了……。我看过几种中译本,最好的一种是以破折号分开核心含义与分句群,如此反复。
比如:某英雄提起他的盾牌——青铜铸造,五层厚的OOXX……(省略百多字),由某神铸造德神盾——把这面盾牌的皮带搭在他英伟的肩头。
这是一句话——真的,就是一句话。其实他要表达的有用信息只有这个——某英雄装备好了盾牌。然而对这盾牌的形容则构成了这个句段(是的,一句话的段落)的主要部分。
这样翻译起来,读起来一气呵成,又能让人换气,觉得比较过瘾——好吧,其实吟游诗人全是形容狂,呵呵……。
总之,读外文小说首先看翻译者,如果是烂翻译,那就哭吧……翻译是考手艺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