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之力——三段!"测灵石上的光芒微弱地闪烁着,像一盏快要没油的灯。李玄眨了眨眼,还没从穿越的眩晕中完全清醒,耳边就炸开一阵刺耳的哄笑。
"哈哈哈,李玄,你都十七岁了还是三段!"
"就这水平还想参加辩才大选?别丢我们李家的脸了!"
几个半大孩子围着他指指点点,脸上写满了鄙夷。李玄这才注意到自己站在一个古朴的演武场上,四周都是穿着类似汉服的少年,而自己手里正按着一块发光的石头。
"安静!"一位白须老者喝止了喧哗,"今日族内测试,思之力五段以上者方可参与大选。李玄,你且退下吧。"
李玄下意识地摸了摸太阳穴,突然一阵刺痛——这具身体的记忆碎片涌了上来。这是个以"思辨"为修炼根基的世界,所谓的"思之力"就是逻辑推理和哲学辩论的能力。而他,一个现代杠精,居然穿越成了修真家族里的废物子弟。
"等等。"李玄突然开口,声音因为记忆融合还有些不太适应,"测灵石只能测修为,不能测智力吧?"
场边顿时一静。
"放肆!"一个锦衣少年跳上演武场,正是平日最爱欺辱"李玄"的李昊,"就凭你这思之力三段的废物,也配质疑祖传法器?"
李玄看着这个趾高气扬的堂弟,突然笑了。他慢悠悠地卷起袖子:"堂弟既然思之力五段,可敢与我辩一题?"
"笑话!"李昊一甩衣袖,"今日就让你心服口服!"
"请听题。"李玄竖起一根手指,"白马非马,对否?"
李昊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荒唐!白马当然是马!"
"哦?"李玄不紧不慢,"那黑马也是马?"
"自然!"
"既然白马和黑马都是马"
李昊的笑容僵住了。
"若白马=马,黑马=马,则白马=黑马?"李玄步步紧逼,"堂兄方才说白马当然是马,现在又说白马等于黑马,莫非是色盲?"
场边传来几声憋不住的笑。李昊脸色涨红:"强词夺理!"
"再问——"李玄突然提高音量,"若'白马'是“马”,那'非白马'是不是'马'?如果是,非白马是马,白马也是马?你该如何解释?"
李昊猛地后退一步,额头渗出冷汗。他张了张嘴,突然"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思之力反噬之下直接跪倒在地。
全场死寂。
李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一缕陌生的力量在经脉中游走。他刚才用的不过是现代通识课上听来的"公孙龙悖论",居然在这个世界引发了真实的力量反馈。
高台上,白须老者眯起眼睛:"李玄,三月后辩才大选初试,——你,虽然辩术不错,但修为低浅,我也不能擅自做主修改规则。但我为你保留一道资格,回去后多多与人辩论修行,若能在三月之内到达思之力五段,你便可参与。"“多谢长老!”李玄也不多话,转身走下台去,台下嘘声四起,却没人敢质疑大长老的决定,只是觉得事情似乎有趣了起来。
突然一声欢呼响起,接着一个小家伙就拉着李玄一溜烟跑出了演武场,这是原身的弟弟李墨,李玄跟着弟弟回到破旧小院时。青砖墙缝里钻出的野草挂着露珠,屋檐下燕子窝倒是修得比他们屋子还齐整。
"哥!你刚才太神了!"李墨蹦到掉漆的廊柱前,伸手比划着:"就那么几句话,李昊哇地喷出血来!你没看那群草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李玄盯着掌心若隐若现的流光,突然揉了弟弟脑袋一下:"这思之力,到底怎么修炼?"
"就...找人辩论啊。"李墨被问得一愣,"辩赢的次数越多,思之力涨得越快。不过像哥你这样越阶挑战的,我还是头回见。"兄弟二人就辩论之术聊到深夜,李玄也大抵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基本状况,心中却怀念起在贴吧舌战三千楼,无一合之敌的日子。
第二日院门外突然传来喧哗。五个锦衣少年踹开半朽的木门,领头的胖子一脚踩在石阶上:"李玄,听说你偷学了邪门外道?"
李玄眯眼认出来人——李虎,李昊的跟班之一,思之力四段。他正要开口,李墨突然扯他袖子低声道:"他上个月刚输给西街卖炊饼的老王,辩题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李虎兄来得正好。"李玄掸了掸衣摆,"不如我们辩个'老王炊饼为何香飘三条街'?""放屁!"李虎涨红了脸,"老子今天要辩——辩..."他眼珠子乱转,突然拍大腿:"就辩'修行该先修心还是先修术'!"
"请。"李玄伸手做了个"你先请"的姿势。"当然先修术!"李虎梗着脖子,"没有法术防身,早让妖兽啃得骨头都不剩了,还修个屁的心!"
"妙啊。"李玄抚掌,"那敢问去年妖兽袭城时,是谁躲在茅房不敢出来?"围观人群里"噗嗤"笑出声。李虎急得跺脚:"那...那是战术性隐蔽!""好个战术。"李玄突然逼近一步,"既然如此,你在春香楼赊账一直不还,也是战术性欠债?"
"你血口喷人!"李虎袖中突然亮起淡黄色光芒,思之力凝成的秤砣虚影当头砸下。李玄不退反进,盯着那虚影冷笑:"说不过就动手,这就是你'先修术'的道理?"
秤砣在离他额头三寸处骤然崩散。李虎踉跄后退,鼻孔缓缓淌下两道血痕。李玄却感觉有暖流汇入丹田,测灵石若在身侧,定会显出思之力已涨到三段巅峰。
李虎抹着鼻血跌跌撞撞逃走时,李墨正蹲在墙头啃糖葫芦:"哥,西跨院洗衣的刘婶跟人赌你会不会去砸李昊场子,我押了三个铜板说你今天必去。"
"你小子倒会做生意。"李玄揪住弟弟后领拎下来,掌心残留着击溃李虎后新得的思之力,"说说,李昊这会儿在哪哭鼻子?"
"演武堂后头的鹤鸣轩!"李墨眼睛发亮,"他大哥李枭今天出关,正给他喂招呢!"
李玄抬脚就往外走。青石板路上,两个洒扫仆役远远看见他就交头接耳:"听说没?废物三少爷把李虎辩得尿裤子了!""可不是,方才李虎跑去杂物间寻艾草,裤裆湿了一大片..."
鹤鸣轩飞檐下,李枭正握着卷《孙子兵法》给李昊疗伤。忽听院门"砰"地被踹开,李玄倚着门框懒洋洋道:"听闻枭大哥闭关数月参悟'兵者诡道',特来请教——你说三十六计里,李昊这招恶人先告状算哪一计?"
李枭手中竹简"咔"地裂开道缝。他昨日刚出关就听弟弟哭诉,本打算晾这废物几日,没成想对方竟敢打上门来。
"既知兵者诡道,就该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李枭指尖凝出青铜剑虚影,"我且问你,辩题为何?"
"就辩'孙子曰不战而屈人之兵'——"李玄突然指向李昊,"你这弟弟当众吐血,算不算'屈人之兵'?"
李枭手中剑影突然扭曲。他闭关参悟的正是这句话,此刻竟被当面拿来打脸。正要发作,忽听廊下传来苍老咳嗽声——二长老不知何时拄杖而立。
"演武堂重地,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二长老拐杖顿地,"要辩就上论道台!"
李玄等的就是这句。当众人簇拥着来到论道台时,他盯着台边木牌上"死伤不论"四个朱红大字冷笑。李枭已恢复从容:"既然你自取其辱,今日便辩'天时不如地利'——你先请。"
"好说。"李玄突然扯开衣襟,露出锁骨处陈年疤痕,"去年妖兽袭城,枭大哥带人守的东门有护城大阵,我们西巷十三户靠三十把柴刀守了三天——这天时地利,您给论论?"
台下响起压抑的抽气声。那疤痕是李玄为救李墨被狼妖抓的,当时李枭推说阵法不可擅动,硬是没派一兵一卒。
李枭脸色发青:"那是...是战术调配!"
"好个调配!"李玄突然抄起案上茶盏摔碎在地,"就像您上月调配给西巷的赈灾粮,掺的砂石够砌堵墙了吧?"
茶渣混着砂砾溅到李枭靴面上。他形象被当众撕破,思之力幻化的战车虚影刚凝成就开始溃散。李玄趁机逼近:"再问枭大哥,您闭关用的暖玉床,是不是本该分给守城遗孤的抚恤品?"
"噗"的一声,李枭嘴角溢出血丝。他引以为傲的"不动如山"心法竟被三句话破了防。台下二长老混浊的眼中精光暴涨——这小子句句诛心,用的分明是失传已久的"诛心辩"!
论道台上,李枭嘴角的血丝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台下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思之力六段的李枭,居然被三段废物三言两语破了防?
李玄感受着体内奔涌的思之力,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有清泉冲刷着经脉。他知道,自己距离四段只差临门一脚了。
"好!好得很!"李枭抹去嘴角血迹,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李玄,你等着..."
"枭大哥慢走。"李玄笑眯眯地挥手,"记得把暖玉床还给遗孤们啊!"
李枭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那些曾经对李玄冷眼相待的同族少年,此刻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下一个。"他弹飞一只苍蝇,"你们不是要讨教么?"
台下人群齐齐后退半步。往日欺他兄弟的纨绔们缩在角落,突然发现这废物比西山的剑齿虎还可怕——至少老虎吃人还吐骨头,李玄的嘴能把人魂儿都咬碎了。
"我来!"穿金线锦袍的李鹿蹦出来,手里折扇摇得哗哗响,"咱们辩'君子远庖厨'!"
李玄瞥见他袖口沾着厨房偷吃的油渍,笑了:"鹿少爷上月把王厨娘辩哭三次,就为多讨两笼蟹黄包——这算不算'近庖厨'?"
"那、那是体察民情!"
"好个体察。"李玄突然拽过路过的烧火丫头,"小翠,鹿少爷体察了你家几只鸡?"
小翠吓得竹筐都掉了:三、三十多只..."
折扇"咔嚓"折断。李鹿涨红着脸要逃,被李玄揪住后领:"别急啊,再辩辩'君子该不该食嗟来之食'?"说着往其怀里幻化了把鸡毛。
当夕阳染红演武场旗杆时,李玄脚边已经躺了七个口吐白沫的少爷。他伸着懒腰走下论道台,腰间木牌上的"思之力"竟泛起淡淡银光。
李墨从人群中挤出来,手里还攥着几个铜板:"哥!刘婶赢钱了!她说你不仅会砸场子,还能站着走出来!"
"小财迷。"李玄揉了揉弟弟的脑袋,目光却扫向台下几个神色慌张的少年——那都是曾经跟着李昊欺负过原主的人。
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成形。
接下来的日子,李家宅院里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每天清晨,李玄都会准时出现在某个同辈族人的院门前。
第一天,他找上了曾经把原主推下池塘的李豹。
"豹兄,听说你昨日与人辩论'仁义可双全'输了?"李玄倚在门框上,手里抛接着一枚铜钱,"不如我们辩辩'背后推人下水算仁还是义'?"
李豹脸色煞白,还没开口就输了三分气势。半刻钟后,他捂着胸口跌坐在石凳上,思之力反噬让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李玄堵住了在原主饭菜里撒沙子的李蓉。
"蓉妹妹,今天天气真好。"李玄抬头看了看天,"正好辩辩'饭菜掺沙是否有助于磨砺心志'?"
李蓉手中的绣花针"啪"地折断。一个时辰后,她的贴身丫鬟偷偷告诉别人,小姐在房里摔了许多物件。
第三天、第四天...李玄像一阵旋风,把李家年轻一代搅得天翻地覆。那些曾经欺负过"李玄"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在他犀利的言辞下败下阵来。
"你们听说了吗?李玄把李虎辩得尿裤子了!"
"何止啊,李豹见了他就绕道走!"
"李蓉现在一听见'沙子'两个字就气的发抖..."
坊间的传言越来越夸张,但有一点是确定的——那个曾经任人欺凌的废物三少爷,如今成了李家年轻一代最令人畏惧的存在。
李玄的思之力也在飞速增长。每辩赢一人,他就能感受到体内那股力量的壮大。短短半个月,他已经突破到了四段巅峰,距离五段只差一步之遥。
这一日,李玄正在院中练习思之力的运用。他手指轻划,空气中便浮现出淡淡的文字虚影——这是思之力四段的标志,能够将辩论中的词具象化,并化作实体武器。
"哥!大事不好了!"李墨慌慌张张地冲进院子,"李昊他们纠集了十几个人,去找大长老告状了!说你是...是什么'家族祸害'!"
李玄手中的虚影"啪"地消散。他眯起眼睛:"哦?都有谁?"
"就那些被你辩趴下的...李虎、李豹、李蓉..."李墨掰着手指数,"还有李枭在后面撑腰呢!"
"走,去看看。"李玄整了整衣袍,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正好缺个突破的契机。"
大长老的松鹤堂前,十几个年轻族人跪了一地,个个哭丧着脸。李枭站在最前面,正慷慨陈词:"...李玄目无尊长,欺凌同族,若不严惩..."
"大长老!"李玄人未到声先至,"晚辈听闻有人在此讨论'欺凌同族',特来请教——背后告黑状算不算欺凌?"
堂前顿时一片骚动。那些跪着的族人像被烫到似的,有几个甚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大长老须发皆白,端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如电般扫向李玄:"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进来吧。"
松鹤堂内,檀香袅袅。大长老看着堂下站着的李玄和跪着的众人,突然笑了:"有意思。李玄,你知道他们告你什么吗?"
"无非是说我凭三寸不烂之舌,把他们辩得无地自容。"李玄耸耸肩,"却没人提他们当年如何欺我辱我。"
"胡说!"李虎忍不住抬头,"我们那是...那是督促你上进!"
"督促?"李玄冷笑,"往我被褥里塞荆棘也是督促?"
大长老抬手制止了争吵,目光在李玄身上停留许久:"老夫听闻,你这半月来连败十六名同辈,思之力已至四段巅峰?"
"侥幸而已。"
"侥幸?"大长老突然拍案而起,强大的威压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好一个侥幸!"
就在李玄以为要受罚时,大长老却哈哈大笑:"多少年了,我李家没出过这等辩才!一个月从三段到四段巅峰,李玄,你很好!"
跪着的众人脸色顿时变得精彩纷呈。
"不过..."大长老话锋一转,"辩道虽强,修心更重,接下来两月交与你一个重任。”
李玄被发配到猪圈那天,整个李家都在看笑话。二十头黑毛彘在泥坑里打滚,臭气熏得连乌鸦都不肯落脚。李墨抱着铺盖跟在后面,眼泪啪嗒啪嗒砸在脚面上:"哥,要不我去求大长老..."
"求个屁!"李玄把木桶往猪栏上一磕,"我跟人骂战三天三夜的时候,这帮孙子还在背三字经呢!"
正说着,一头母猪慢悠悠踱过来,把鼻涕蹭在他新领的粗布衫上。李玄刚要发作,忽然瞥见猪耳朵上挂着块木牌——"甲三号,配种三次未孕"。
"有意思。"他蹲下身跟母猪大眼瞪小眼,"你都三婚不孕了,怎么还吃得这么肥?"
母猪"哼哧"一声拱翻食槽。
李玄的杠精之魂瞬间燃起。此后半月,李家后山猪圈里日夜回荡着人猪辩论声:
"你说你不想生?那天天往公猪栏钻什么?"
"哼哧!"
"哦,要自由恋爱?那上周配种时谁把栏杆都撞断了?"
猪蹄子刨起漫天泥点。
当李玄拎着泔水桶都能把"母猪产后护理"辩出花来时,他的思之力悄然增长。这日正午,五个锦衣少年堵在猪圈门口,领头的李豹捏着鼻子怪笑:"听说猪倌辩术了得,咱们来辩辩'畜生该不该住单间'?"
"请。"李玄往草垛上一靠,"你先说。"
"当然要住单间!"李豹指着正在抢食的猪群,"混养容易打架,影响长膘!"
"说得好。"李玄突然抄起搅屎棍,"那请问豹少爷上月逛青楼争风吃醋,打折了王掌柜儿子的腿——您这膘也没少长啊?"
围观的家丁憋笑憋出猪叫声。李豹脸上青红交加,思之力凝成的铁算盘劈头砸来。李玄顺手捞起猪食瓢一挡,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掉进泔水桶。
"急了?你刚说混养会打架——现在谁在动手?"
李豹被思之力反噬下连退好几步,当即转身就走,一分钟都不敢多停留。当这伙人灰溜溜逃走时,李玄丹田处又涌起暖流——思之力竟然五段了。
消息传到长老堂,大长老直嘬牙花子:"这小子在猪圈都能辩赢?"
转眼两月将尽。这日李玄正在给母猪接生,忽听墙外传来李昊的怪笑:"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的猪倌状元吗?"他身后跟着李枭,两人抬着块匾额,上书"舌战群猪"四个金字。
"下周就是辩才大选。"李枭指尖敲着匾额边角,"你若能接我三问,这贺礼便送你了。"
"问。"
"一问:口舌之利可能救国?"
李玄掰着猪蹄检查胎位:"去年蝗灾,你克扣赈灾粮时怎么不问这话?"
李枭袖中竹简"咔"地裂开。
"二问:诡辩之术可算正道?"
"比某些人克扣抚恤买暖玉床正多了。"
李枭嘴角渗出血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