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原创内容]彻底终结鸡蛋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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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21T17:10:05+00:00

长文不看版:[quote]这是哲学问题,不是生物学也不是古生物学问题,“实体”不是题目隐含的核心议题。没耐心阅读的请左上返回或Ctrl+W。[/quote]警告:本文不到四千五百字,读完约需3秒(滑两屏,没见底。“艸,丫脑子有病”,Ctrl+W)。


蟹论名家: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这可是个经典的老问题了。

我手头有本《悖论简史》,作者罗伊·贾伦森是英国达特茅斯大学的哲学教授,在这本书里,作者列举了三种说法:无先派、先蛋派和先鸡派。亚里士多德认为所有物种的历史都是无限古老的,因此整个问题建立在一个错误的前提上,就是“鸡和蛋都经历过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先蛋派搬出了达尔文的进化论和孟德尔的遗传学,用了大概四五百字来论述,并将另一个先蛋派的阿那克西曼德的看法称之为“碰巧猜中”;先鸡派只有一句语焉不详的“如果按照吉恩·拉马克的特征习得理论的话,那么就应该是先有鸡”。作者的倾向很明显吧?亚里士多德的说法明显不符合现代人的认知常识,而进化论和遗传学说的覆盖面是如此广泛,看上去牢不可破,至于另一个只有名字连具体论证过程都没有的先鸡派,看样子是被这位教授唾弃了。

但他仍然不敢漏掉这么一句:蛋的在先性在生物学上是必然的,在逻辑学上则不是必然的。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生物学上一定是蛋在先,逻辑学上(至少是可能)鸡在先?从这句话继续推下去,得到的结论只有一个,就是“逻辑学与生物学可能不相容”?啊哈~一个“不合逻辑”的生物学?!虽然作者企图用“不是必然的”来回避和掩饰,但不是必然,就是可能啊——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这两个学科发生“不相容”的话,我们该相信哪一个?虽然两者都颇可信,但硬碰硬的话,逻辑学可是几乎所有科学理论的基础呀,生物学看上去莫非前景有点不太妙?

好吧,让我们重新审视一下这道题,看看它说的到底是什么。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里隐含了一个定义,就是“蛋特指鸡蛋”。因为众所周知,爬行动物的出现远远早于鸟类,而恐龙也是卵生的,因此如果不加以限制的话,这个问题可以简单地用“恐龙蛋也是蛋,所以蛋比鸡先”来解决,这显然不会让绝大多数人满意。因此这个题目的准确描述,应该是“先有鸡还是先有鸡蛋”,这就将蛋的范围给限制住了,是鸡蛋,不是鸭蛋,不是鹅蛋,不是鸵鸟蛋,不是恐龙蛋。此外,这道题目还隐含了另一个定义,就是“鸡与蛋是不同的个体”,在尚未孵出来以前,蛋就只是蛋,连小小鸡都不是,否则鸡蛋一体,就无所谓先后顺序了,都是同时出来的。而且还会引发一个漏洞,我们知道不是所有的卵都经过授精,有时候,自然界也会有无精卵的存在,养鸡场里就更多了,一颗无精卵(甚至再极端一点,一颗熟鸡蛋,就无所谓授不授精了)即使永远不能孵出小鸡,你仍然无法否认它“就是一颗鸡蛋”。这一点在后文还会再次谈到。

那么既然确定是鸡蛋,进化论和遗传学就站出来了。进化论说,鸡有祖先,鸡是由某种原始鸟类(比如始祖鸟?)逐步进化过来的,因此有一个从“非鸡”到“鸡”的过程,这就切断了亚里士多德的无限远祖说;遗传学说,基因变异只可能发生在繁殖过程,不可能发生在发育过程,因此由原始鸟类生下一个鸡蛋是有可能的,就像马和驴子杂交生出骡子一样,母体和后裔不一定是同一种生物,但遗传基因是终生不变的,生下来那一刻就确定了。结论很明显,从生物学来看,“不是鸡”可能生出鸡蛋,但鸡蛋却一定只能孵出小鸡,因此必然先有鸡蛋,后有鸡。问题解决了,这是一个科学的论证,难道我这个以科学爱好者自居的家伙居然要反科学了吗?

让我们重新再看一遍题目,然后问一句:这是个讨论具体对象的问题吗?不,如果随便拿出一只鸡和一个蛋,然后查证它们的出生日期和孵化日期,这显然不能让大家满意,因此,这个问题所讨论的鸡和蛋,显然不是随便哪一只鸡或者哪一个蛋,而是“最早的那一只鸡和那一个蛋”。接下来,这是一个古生物考古学上的问题吗?不,随便哪个生物学爱好者都能告诉你,“先有鸡还是先有鸡蛋”这个问题在生物学上是不对的,因为从“非鸡”到鸡与马驴杂交生骡子不同,这不是一个突变过程,而是渐进式的,中间也许经历过数千年的进化,如果要查证具体“哪一个蛋”或者“哪一只鸡”是最早的,哪年哪月哪个地方的哪一只“非鸡”忽然生出个鸡蛋,这个“非鸡”和它的后代到底差异在何处,怎么知道它就不是鸡,而它的后代就是鸡,这属于“不可考”的问题。

好么,这个问题问的既不是某个具体的对象,也不是某个可以考证的存在,那它问的到底是什么?我们用剃刀法则试一试,事物的存在,必然有其概念和实体,当我们把涉及这个问题的事物用剃刀比划比划,就会发现“具体的某个实体”不是我们想要讨论的对象。在切掉实体这个“不必要的因素”之后,剩下的只能是概念。结论是,这个问题讨论的是两个概念的先后,那么这是一个哲学问题。

既然是哲学问题,即使不可考,我们也可以进行理论设想,将时间往前推,推到远古时代,世界上第一颗鸡蛋即将要诞生的那一刻,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假设在远古时期的某一天,有一只不知道什么鸟(如果没记错的话生物学上应该叫“原鸡”,现在仍未绝种),生下了一个蛋,这个蛋孵出来的动物,符合我们现今对鸡的定义,假设我们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这个过程,并且可以用仪器检测它们的遗传基因,会发生什么事?

首先我们测了一下那只鸟的遗传基因,记录下来。然后测了测它刚生下来的蛋,又记录下来。两者对比,发现蛋与母体的遗传基因略有不同,此时,我们能否判断出这颗蛋是什么蛋?不能。因为我们不知道这颗蛋会孵出什么怪物,注意这个时候,因为它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颗“这种蛋”,因此谁也无法预测它将来会出来什么东西。为了方便起见,我们可以暂时将其命名为“Q蛋”。

它是鸡蛋吗?不,它不是鸡蛋。因为此时还没有一种生物叫做“鸡”。我们只知道有“这么一颗蛋”,但是因为没有鸡的存在(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只鸡现在还没孵出来),因此它可以是世界上的任何一种蛋,你可以叫它Q蛋、无名蛋、神秘蛋甚至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蛋,但就偏偏不是鸡蛋。

好,接下来这位鸟妈妈孵啊孵,孵了好久,终于孵出来一只小小鸟,我们再检测,发现它跟它的父母亲都不一样。至于它和父母亲的区别在哪里,区别有多大,我不知道,这个得问生物学家和遗传学家,总之就是不一样,区别大到可以新建一个物种来命名(这个过程实际上可能长达上千年,也不是变魔术似的一步到位,但这不是本文讨论的重点,你理解我意思就好)。终于,我们将其命名为“鸡”,于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只鸡,就这么确定了。

注意,自然界本身是没有“鸡”这个概念的,自然界本身只有实体,只有一只一只的鸟,一颗一颗的蛋,是我们人类将其分类,分成飞禽走兽,分成鸡、鸭、鹅,分成原鸡(鸡的前身)和鸡。鸡只是个概念,离开这个概念,原鸡和鸡照样存在,只是我们没有加以区分,所以不知道该叫什么。这个命名可以是很随意的,如果我们不叫它鸡,叫它鸭子,那它就是鸭,叫它鹅,它就是鹅,甚至可以叫它伊尔明斯特或者二狗猫踢娜,这都无所谓,但我们现在叫它鸡,那它就是鸡了。

Q蛋呢?既然我们已经将孵出来的小东西命名为鸡,那么根据遗传学,这颗蛋的遗传基因一定与孵化后的生物相同,但不一定与生它的父母亲相同,因此它一定是鸡蛋,而不是原鸡蛋。

那么是不是又绕回先有蛋这个结论呢?再次提醒大家回忆一下,我们之前已经说过,这是一个哲学问题,而不是古生物学或考古学的问题,因此在哲学意义上,这里实际上出现了四个东西:鸡的实体,蛋(鸡蛋)的实体,鸡的概念,和蛋(鸡蛋)的概念。

显然,蛋的实体是最早出现的,虽然那时候世界上还没有鸡,因此我们不知道这是一颗什么蛋,但它还是被生下来了。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将鸡蛋的概念与这颗蛋联系起来吗?不行。因为此时世界上还没有鸡,因此我们顶多只能通过遗传基因确定它不是原鸡蛋,顶多只能给它起个代号,比如Q蛋。随后从这颗蛋里,一只小鸟爬了出来,这个是鸡的实体,在我们将其确定为“鸡”之后,鸡这个物种就诞生了,此时,鸡的概念也就出现了。也就是说,对于鸡来说,先有实体,后有概念。对于鸡这种东西,我们显然是已经知道它存在,然后为其命名,这跟某些元素不一样,那些元素是先从理论上预测它们存在,然后才通过试验找出来,因此是先有概念,后发现实体。所以这个先后顺序不能反。随后,从鸡这个概念出发,我们根据“能孵出小鸡的蛋,叫做鸡蛋”追溯回去,才能确定之前的那颗Q蛋的实体,实际上就是鸡蛋。到这一步,鸡蛋的概念才出现。

也就是说,真正的顺序如果细分开,是“先有蛋的实体,再有鸡的实体,随后有了鸡的概念,最后才有鸡蛋的概念”。这个顺序可以改动吗?可以试试。比如说,我们等不及小鸡孵出来,当它还在蛋壳里的时候,就进行遗传检测,并确认“这个蛋里的生命体不是原鸡,我们且将其命名为鸡”。由此,即使这颗蛋在孵化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比如检测完毕立刻就被某人拿去下锅做成了荷包蛋),最终没能孵出一只小鸡,那么这个鸡的实体就暂时没能成功出现,只能等原鸡妈妈再生下一颗蛋。但此时,鸡的概念已经提出来了,可以就此确认这颗蛋是“鸡蛋”。这样,顺序就变成“蛋的实体,鸡的概念,鸡蛋的概念,鸡的实体”。无论怎么修改,鸡的概念都依然早于鸡蛋的概念,毕竟,鸡蛋鸡蛋,没有鸡,又怎么确定什么是鸡蛋呢?只能说有蛋,可以是任何蛋,可偏偏就不是鸡蛋。

我承认,从实体的角度,必然先有一颗蛋,然后才能从这颗蛋里孵出小生物,但我们的问题本身,问的是这个实体吗?回到我们之前的分析,“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问题,这不是一个生物学上的问题,因此不对应现存的随便某只鸡和某个鸡蛋;亦不是一个考古学上的问题,因此也不对应历史上实际存在的那一只鸡和那一颗蛋。它只是个哲学问题,既然它问的不是鸡和鸡蛋的实体,那就只能是鸡和鸡蛋的概念。

结论:无论是“蛋的实体——鸡的实体——鸡的概念——鸡蛋的概念”,还是“蛋的实体——鸡的概念——鸡蛋的概念——鸡的实体”,刨去两个实体(因为与问题无关)之后,无论哪个顺序结果都一样,都是“先有鸡的概念,后有鸡蛋的概念”。

这就是“从逻辑上先有鸡后有蛋”的秘密,这就是生物学与逻辑学不相容的秘密。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分歧?因为生物学研究的对象是生物的实体,至于这个生物叫什么名字,如何分类,实际上只是生物学上的一种假设——自然界本身是不会分类的,是人,是人类用种种概念将自然界划分成门、纲、目、科、属、种。这个问题实质上是一个哲学问题,题目问的不是某个具体的个体对象,而是某一类概念。用研究实体的生物学,去解释关于某个概念的哲学问题,就好像用青霉素修电脑,用错了工具。

我这个推理过程是不是所谓的“吉恩·拉马克的特征习得理论”?我不知道,我没学过,我只是根据哲学上的概念和实体,用剃刀法则切掉不相干的累赘后,顺理成章得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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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谈鸡和蛋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从山脚走到山腰时,迈的是左脚还是右脚?
先有白天还是先有晚上?
先有时间还是先有空间?
这几个看上去差不多的先后问题,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前三个问题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
现在世界上有鸡,有蛋,但在太古时期,禽鸟尚未出现,再早一些鸟类的始祖爬行生物尚未出现,更早一些索性连生物都还没出现,所以鸡和鸡蛋都不是“亘古长存”而是“从无到有”的。
登山的时候,必然要从山脚到山腰再到山顶,一座山总会有这三部分,山脚之外更有“不属此山”的广阔大地,上到山腰之上又会来到山顶,所以这又是一个有始有终的过程。
白天和晚上循环交替,但地球不是无限古老的,连太阳都不是,太阳系诞生前,地球都不存在,更遑论白天和晚上,但现在我们确实每天都要面对日夜交替,所以,这也是一个“确有始端”的问题。
但第四个问题不一样,时间和空间,以目前的科技,还没能掌握“时间的开始”、“空间的开始”是什么样子。我们只能暂时先假设“时间有有限/无限的过去”、“空间有有限/无限的过去”,至于是不是真的,我们不知道。宇宙大爆炸到目前为止都还只是个假说,因此原初的时间和空间是怎么样的,我们无法证实,甚至难以想象,所以这个问题实在难分始终。

除此之外呢?同样是连续过程中的极小循环,同样是有限循环,鸡和蛋是泾渭分明的,一先一后,但从“非鸡”到鸡的过程却是一个漫长的渐变过程,其间难以确定一个开始,也难以确定一个结束,年代久远且物证难寻,实体难以考证,只能追究概念。

登山与之类似,但又略有不同,山脚到山腰,同样没有明显界限,但过程短得多,世界最高的珠穆朗玛峰也只不过是海拔八千八百四十八米,一个人从山脚出发到登顶,过程虽然曲折艰险,但将其一步一步记录下来核对考证,麻烦归麻烦,倒也不是不可能。要确切考量这个问题,难点只在于如何区分山脚到山腰,而不是证据难寻,因此这个问题的实体是清晰明确的,只是概念比较模糊。

日夜交替呢?这个问题本身并没有限定地点,而我们知道,地球是圆的,在任何时候,任何天气下,必然有一半表面对着太阳(准确来说是一多半,因为太阳本身体积比地球大,大气会造成阳光散射,光本身还有衍射效应),另一半落在自身的阴影里(如前所述,准确来说是一小半),昼夜是相对的,单独一颗行星若没有恒星发出的光芒照射,没有明显的明暗交替,也就无所谓昼夜区分。正如没有矮子就没有高佬,没有贤哲就没有笨蛋,这些对比性的互反概念必须至少两两相对,中间还可能产生“一般标准”,也就是所谓的“不高不矮”、“不精不笨”。因此自打有了地球(至于地球的起源你得问天文学家,我就不乱说了),有了阳光(这个出现的时间应该比地球还要早),昼与夜就无分先后地一起出现了。以晨昏为界,这边白天那边就是晚上,反之亦然。那么,你说“我问的实际上是‘这里’,咱们所处的‘这个地方’,是先有白天还是先有黑夜?”可以啊,那么请先指出“这里”在地球诞生的那一刻,位于地球的哪个位置?你指得出来,我就能告诉你当时是白天还是晚上,指不出来的话,我就只能耸耸肩,“对不起,题目太不明确,你连‘这里’当时在哪里都不确定,我怎么回答你呢?”

这三个问题,一个实体不可考,一个概念不明确,还有一个实体与概念之间的关系不对应,导致问题难以解答。怎么办?

对于第一个,既然实体不可考,那么我们就要么抛开实体,专攻概念,这也是我之前对鸡蛋问题的论述;或者设法落实实体,忽略概念,这是生物学、遗传学的做法;看到两者之间的差异,理解概念与实体的隔阂,并区分出什么情况下哪种方法更适用一些,这是名家的做法(所以不要误以为名家跟生物学对立,名家只是指出为什么逻辑上会产生“看上去”似乎与科学相违背的结果)。

对于第二个,既然概念不明确,实体也就难以区分,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明确概念,比如“从这里开始,向上一步就是山腰,向下一步就是山脚”,但这不符合我们平时对山腰和山脚的划分,正常情况下,我们不会对诸如城区和乡村、美味和难吃、欢乐和疑虑之间划分出非此即彼的清晰界限,所以对于一个模糊的概念也只能给出模糊的答案,这是源于概念的模糊性本身,而不是问题不可解答。

对于第三个,则要将概念和实体之间的联系清楚明白地确定下来,也就是紧抓概念与实体之间的关系,不抓住这根纽带,概念和实体就像到处乱飞的两只苍蝇,一忽儿这样,一忽儿那样,忽而你再上我在下,忽而你在前我在后,彼此关系不稳定、不确定、不牢固,就什么也说不清,什么也证明不了。

因此,对于鸡和蛋这种问题,一个名家应该首先反问:“哪只鸡?哪个蛋?”乃至“什么是鸡?什么是鸡蛋?”如何区分鸡和非鸡、鸡蛋和非鸡蛋,这显然不是一个实体问题,只能是概念。自然界的实体本身,是无所谓鸡和鸡蛋的,鸡只是人类对某一类生物的概括性总称。真要绝对落实到实体、切实对应到具体的实体,比如指出“这只就是鸡”并将其绝对化,将“这一只属于鸡”误以为“这一只等于鸡”,结果只能导致概念僵化,使得这个概念对应且(仅)对应于这唯一一个个体,言下之意“除了这一只以外别的都不是鸡”——这显然是荒谬的,除非眼前这只真是全世界最后一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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