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开+原创]架空世界,奇幻史诗[破天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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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rg

2020-08-01T08:53:17+00:00

破天启示录
黑暗之潮篇

第一章 垂柳

万千繁星都藏在他的双眼里,广阔的蛮荒世界在他心中不过方寸的距离,新生少年的身体禁锢在这阴冷狭窄的石窟中,却又似乎可以无所不至。

“父亲,我还剩多少时间?”像初生的婴孩,少年朝这个世界说出第一句话。

良久,死一般的沉默蔓延开来,话语声就快要陷入无尽的虚空,一声仿佛从远古而来的呼唤在他脑海中响起:

“穷诸玄辩,若一豪掷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

少年不再迟疑,他伸出双手,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随后触碰到坚硬冰冷的石墙,稍微一使力,石墙轰然倒塌。

几道光芒照在他的身上,温暖而充满力量,少年眯着眼审视这混乱的世界——惨叫着逃离的飞鸟、相互厮杀的猛兽、远处战火的狼烟,此时此刻,他却莫名兴奋不已,“让这片大陆重生吧!”

一念即起,金光初现;尘埃抚尽,破天而去!

东部海岸的狂风咆哮着冲过高耸的擒天璧,越过溪流蜿蜒的囚马湿地,在戈尔荒漠中卷起层层沙砾,最后被塔云山阻挡之后变得柔和起来,直到抵达这树密花繁的国度后终于化成一缕清爽的微风。春天便借着这缕微风小心翼翼地到来,唯恐打破冬末的冷寂,然而他的排头兵们——刚冒头的新芽和阵阵的细雨,老是和她作对,恨不得向每一位路过的人宣布初春的到来。商莫国位于维伦大陆西边,是这片土地上唯一四季分明的国度,春天毫不吝啬地在这里挥洒生命的魔力,千万种奇特茂密的植物在这里扎根生息,已逾万年之久,故商莫国又被人们称为密林之国。

维伦大陆,疆土不知几万万里,自有记载以来,除了最西边的密林之国商莫,其北有冰雪之国秦穆,南有群山之国楚钦,东有广海之国周祁,居中还有炽焰之国汉威。若是行至那东、西、南、北的极处,分别还有人烟稀少,鸟兽难居的无尽之海、悲悯沼泽、荒芜之地和万里冰封这四方恶土。而在这之外又是什么地界,便不再有人知晓,也许那是连神明都不曾踏足的边缘。时至今日,五大国各有千秋、互通所长,百姓安居乐业,实乃一番蓬勃的景象。

骤雨渐停,嫩芽初现,一缕彩虹划过商莫国这条春意浓浓的无名林间小道。不远处,一辆角马车不紧不慢地前行,车上有两名乘客,均作商户打扮,衣裳配饰极为讲究。驾车的是名年轻人,约莫17、8岁,稍显稚嫩的圆脸上一双眼睛异常警惕地看着四周,纵使如此,驾起角马来却相当娴熟,十步一鞭,车行得十分平稳。

“阿力”,车上年纪较大的一名商人喊道,“别紧绷着脸啦,离开场子足足两月有余,不还好好的么?我们现在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商人而已。”

叫阿力的年轻人转过头来,咧嘴笑了笑,“邱老说得是,你看,往前上了大路,再行一日,明天日落前就能赶到垂柳镇了,”他边说边紧了紧套马的缰绳,角马似乎也在回应主人,整个马身都往前冲了几步。

“是啊,你快到家啦,当初老肖喊你来跑车实在太明智了”,姓邱的长者摸了摸修理过的胡茬,并为擦觉到这细微的变化,“你选的这路程啊,少说节约了一半时间,别说5袋克里,10袋,哦不7袋我都愿给,你说对不对老肖,哈哈哈。”邱老似乎很满意阿力一路上的表现,边笑边摸出一枚克里在手中抛着玩儿。

唾手可得的金钱没让年轻的驯马师失去理智,他用几乎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奇怪了,平时这里人来人往还蛮热闹,今天怎么死气沉沉的?”

邱老的笑声似波纹一般荡过这条林间小路,微风扫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角马车前方出现了一条岔路,阿力熟练地将车辆驶上左边那条道,行了没多久后树荫更密,之前偶尔还有零星的阳光洒在身上,现在仿佛走入了一条暗道,周围的气氛显得更加压抑了。

“邱老,别大意”,一直半躺在车里闭眼休息的中年男子扯开嘶哑的嗓音说到,“这条岔路尽头便要与商莫的官道汇合,商莫国以东向来是贸易集中地,为何这里突然没了人影?”男子说完直起腰杆,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银白色弯刀,慢慢睁开眼睛,右眼如常,左眼却是一片空洞,一条伤痕顺着左眼直划到嘴角。

角马车依旧平稳向前,周围树叶很应景的安静了下来,除了马鞭声和车轮转动的声音,仿佛天地间不会再有第三种声音。阿力听见男子的疑虑,握着马鞭的手又紧了几分,十步一鞭也加快到五步。

“喂,肖庸,你不是号称‘疾风狂刀’吗,那柄‘银叶’和你也迈入‘踏常’的境界了吧,胆子这么小?大中午的,行路人找个地方打尖休息再正常不过。我看你呀这么多年没打架,生疏了吧!咱维伦大陆太平得很,你担心做甚?话说回来,这十年我在你身上可没少花钱,关键时刻别让我失望哦。”邱老眯着眼睛看着身边的男子,将手中的克里放进了钱袋。

肖庸眉头大皱,左眼周围青筋突起,握着弯刀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片刻后又轻叹一声,“邱老,十年间跟着你进了不少场子,为帮我炼气进阶你着实花费不少,可惜我资质太差,近年来精进甚微。但上个场子实在有太多问题说不通,你看我想了一路,也许是越想越神经质了吧。”肖庸说完忽地挤出一个笑容这笑容如刀凿搬刻在他脸上,异常可怖。

邱老听完慢悠悠地端坐起来,沉思半晌,“这场子的消息是会里可靠线人透露的,旁人又不知,我们也实地踩过点,论周围环境、埋藏方位、内室石料,都是一等一的。鬼知道诺大的内厅棺木里只放着一个锦盒,又打不开”,邱老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这盒子用的可是真材实料,拿到市场上去这一路的辛苦费还是有个着落。”说完从身后口袋里拿出一个一尺见方、通体琉璃的盒子,前后各镶嵌着一颗连他都喊不出名字的淡蓝色宝珠,细看之下珠子内竟有水波流转。他细细端详了一阵,仍然不得要领,又无奈放了回去。

“简直财迷心窍!”阿力满脑子都回荡着这句话。他在垂柳镇是年纪最小却最能干的驯马人,对角马的脾性一清二楚,年轻人好奇心重不愿永远留在这个小镇。肖庸他们经常在垂柳镇逗留购买马匹,一次就买好几匹,对阿力也很关照,所以大半年前肖庸邀请他一起出去“闯荡闯荡”,他也欣然答应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阿力微微摇着头,“这两个人竟然是偷死人东西卖的!这种勾当能做吗?哎哟哎哟,回去了可再也不能和他们出来了,我是不是还得斋戒沐浴几天?”他越想越烦躁,狠狠甩了几下脑袋。

“怎么了?垂柳镇最年轻的驯马大师。”邱老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没,没事”,阿力忙端坐好,“有只飞虫在旁边嗡嗡,吵人得很。”

雨后的正午,阳光充足,空气潮湿,阴暗的林间小道反而令人感觉异常闷热。角马车安静行了一阵,阿力低头去拿水壶解渴,刚一抬头,感觉眼前一个黑影闪过,正值纳闷,定睛一看,前方约莫十丈处一匹角马正躺在路中间一动不动。

这可奇了怪了,行了大半天没见着一个人,倒是遇着了一匹马。阿力正准备回头询问后面二位乘客,忽觉耳后一阵风吹过,肖庸已经站定在马车前方。

“老肖,怎么回事”,邱老边问边一个翻身跳下了马车,“前面……那是一匹角马?”

肖庸并未接话,一张沧桑坚硬的面孔直视前方,轻轻摇头示意众人待在原地不动,“银叶”弯刀也发出阵阵低鸣声。

过了大约半盏茶功夫,邱老有点不耐烦,“喂,刀神,咱们在原地等也等不出个结果,上前去看看?”邱老伸长脖子看着那匹角马。

肖庸眉头紧皱,片刻后全身似被淡黄色光芒覆盖,他身子忽地向前飞出两丈,左手握着的刀鞘顿时颤抖不已,刀鞘之中白光大盛,弯刀似要破鞘而出。接着他右手双指一挥,“银叶”终于像挣脱束缚一般从刀鞘之中破空飞出,银白光团如同鬼魅围着肖庸身边转了几圈,最后落在他的右手之中。随着弯刀出鞘,周围几丈之内瞬间刮起大风,撞得人脸生疼。

“别轻举妄动,我上前看看。”肖庸边说边一步步靠近那匹角马,话语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维伦先神保佑!”邱老看得瞠目结舌,一边后退一边说道,“这小子的炼气境界竟然到了这个地步,还给老子谦虚!踏常境界果然不是普通人力能抗衡的,今后可要少和他吵架。”边说边望天回想以前有没有得罪过肖庸。

邱老侧目看去,阿力神情紧张地跳下马来,如临大敌般抓住马鞭横在胸前。“小伙子,别担心!你看老肖那家伙,背地里可是下过功夫,哈哈哈,哪怕灵兽来了也一并收拾掉。”这次他的笑声总算缺少点底气。

“灵兽?邱老,灵兽不是在一万年前那场战争中灭绝了么?”阿力面带疑惑,仍眼望前方。

“哎哟,你这小毛儿这么较真,我就随口一说,我说……”邱老话音未落,还想接着说点什么,却感觉整个身体仿佛已不再属于自己,周围的空间迅速变得黑暗起来,与外界似乎再没有半点联系。邱老用尽全身力气动了动眼珠去看阿力,发现他也如同木头人一般动弹不得,两人正欲呼喊肖庸回救,却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眼前多了两个身披黑袍的矮人。

两名矮人均裹着乌黑色的斗篷,脸上蒙着黑布,黑布上绣着暗红色的巨大独眼图案。他们从头到脚都没露出一点模样,论身高比阿力还要矮一头,此刻正如幽灵般矗立在邱老和阿力面前,仿佛二人已成为黑袍人的猎物,任之宰割。

时间不知凝固了多久,左边那名黑袍人缓缓伸出双手,这一看,吓得阿力双腿都软下去。这是一双怎样苍老的手啊,灰白、枯死的皮肤覆盖在手背,青得发黑的血管缠绕着手掌,血肉仿佛从黑袍人身体里剥离,如枯藤死尸般毫无生命的气象。再细看手上捧着的东西,赫然是邱老他们从无名墓葬里盗走的锦盒。

此时邱老哪里顾得上要回“宝藏”,脑海中只重复想着一句“拿了就走,拿了就走!”然而接下来他听见黑袍人说的话已让他彻底绝望。

另外一名双手垂立的黑袍人用刺耳得近乎金属撕裂的声音说道:“杀两个,留一个。”捧着锦盒的黑袍人接道:“留一个,接血目。”说罢又缓缓将锦盒放进了乌黑斗篷内。

这一系列的变故使得阿力根本来不及思考,思绪随着黑袍人刺耳的声音方才回到身体。他试着努力转动脑袋去看邱老的情况,却发现眼前的景物徒然间飞速上升着、旋转着,道路两旁本应青翠的绿意都被蒙上一层浪漫的粉红,耳边仿佛响起垂柳镇马棚内的阵阵嘶鸣,伴随着马馆老板的声声催促,最后,邱老的身体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接下来万物归于寂静。

肖庸从踏上这条小道开始便感觉有种莫名的压迫感,体内的气时常不受控制地乱撞,“银叶”也不太安分,在刀鞘中发出微微低鸣。“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无名的墓葬?神秘锦盒?从场子出来两月有余,一切都正常如初,难道真是锦盒有问题?”肖庸正想让邱老拿出锦盒再看看,眼前一道黑影伴随着一股腥风掠过,接着就看见不远处一匹角马躺在路中间,随后,令人窒息的杀气扑面而来。

越靠近角马,血腥味越强烈,“一匹角马怎会有这样刺鼻的血腥味?”肖庸下意识握紧了“银叶”,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令他也惊骇万分,在角马尸体后面赫然排列着5具人类的尸体,且尸首分离,脑袋放在死者肚皮上被双手抱着,在这惨景旁边,有一只用鲜血画的独眼图案。

“不好!”伴随着惊愕,肖庸顿感身后压力剧增,他头也不回御起“银叶”倒飞回去,可邱老和阿力早已被黑色的壁垒所笼罩。肖庸运起全身的气,发疯似的朝那黑色壁垒砍去,只是任他如何挥砍,壁垒竟然未伤分毫,反而将肖庸的攻击反弹了回去,使他的手掌流血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刹那,黑色壁垒突然消失,映入肖庸眼帘的先是两名古怪的黑袍人,接着便是倒在血泊中的两位同伴!

“啊!”肖庸银牙怒咬,独眼之中带着癫狂,纵身跃上高空,将举着的“银叶”连同自己所有的气不顾一切地砍下去!“轰!”刀光如蛟龙入海般俯冲而下,四周的树木也被这神力般的冲击刮倒在一边,然而两个黑袍人却朝着这刀光迎面冲上,在快要触碰到的刹那黑袍人的身体如幕布般瞬间张开,将刀光包围了进去,接着一刻不停地奔向肖庸,仿佛黑色的潮水,铺天盖地,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