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adoosh
2021-03-24T20:38:43+00:00
“姓名？”被刺眼的灯光照在脸上，看不清问话男人的表情。
“不是都问过了吗？警察叔叔，我都说了，我什么都没干，再晚回去进不了宿舍了......”
“同学你放心，我们公安机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请认真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搞清楚后马上就送你回去，宿舍不叫进的话，我去替你叫门。”旁边做记录的女警察，虽然不年轻了，但是声音很好听。
“呃，不必了。我叫周嵩，性别男，年龄19周岁，上海市本地户籍，现在XXX大学建筑系读大三。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把我带这来。”周嵩把话一股脑讲完，靠回了那张坐着很不舒服的椅子里。
“你今天到XXX(案发地附近 待确定地名)做什么？”这个男警察的声音总是不含任何情绪。
“吃饭，上网。”
“吃饭还是上网？”
“先吃饭，然后上网。”
“有其他人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
“学校附近也有饭店和网吧，你为什么走这么远到XXX来？”
“这边网吧价格便宜环境好。”
“这里有几张照片，你看看里面有没有你可能认识的人。”
做记录的女警察递来一叠照片，全都是年轻女子的生活照。但奇怪的是这些照片里人物站的都比较远，根本很难辨认五官相貌。
“都不认识”周嵩不动声色翻看完这些照片，又交还给警察。“没有眼熟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好，那你认识不认识袁月苓？”
“算认识，不熟。”
“没关系，了解多少说多少。”
“她......跟我是同级同系的，她是三好学生，学生会骨干，别的不清楚。”
“你在学校经常见到袁月苓么？”
“额.....能见到，有时候一起上课，而且我也......是学生会的。”
“请你描述一下袁月苓的体貌特征。”
“特征？大概一米六，白，瘦，不戴眼镜，头发大概这么长”周嵩用手在自己脖子靠近肩膀的地方比划了一下。
“周嵩同学，你可以评价一下袁月苓的相貌吗？你觉得她漂亮吗？”女警察似乎更关心一些感性的话题。
“嗯......算漂亮吧，就是......整天穿的黑不溜秋的。”
“你今天见过袁月苓吗？"男警察继续问。
“没有。”周嵩回答的很干脆。
“对了，周同学，今天去的哪个网吧上网？”短暂的沉默后，旁边的女警一边低头写着记录一边问了一句。
“是叫.....额....泰什么...”
“是不是比泰威网吧？”
“对，就是比泰威”周嵩连连点头。
“咱们这片有叫这个的网吧吗？”男警察插话道。“没有吗？那可能是我记串了。”女警察有些抱歉的样子。
“哎呀，警察叔叔，这网吧的名字谁会特别在意呢？你说是不是？”周嵩给自己打了个圆场。
“就是，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名字，连老板自己恐怕都说不上来什么意思的。”女警察笑起来很好看，然后又问了一个问题“那这个网吧的地址在什么位置？”
“也......记不清了。”周嵩感觉有些不妙。
“不记得名字和地址，那你怎么找到这家价格便宜环境好的网吧呢?”
“......”
“周嵩，今天你为什么走这么远到XXX来？”
“我，我想去哪就去哪！这里又不是禁区，我又没有犯法，为什么不能来？”周嵩恼羞成怒。
“你不是来上网的，为什么要对警察说谎呢？”
“......”
“你今天见过袁月苓对吗？”
“我说了，没见过！”
“的确就像你说的，身材苗条，皮肤白皙，短发，不戴眼镜，挺漂亮的。”女警察从刚才的一叠照片中展示出一张，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米色短大衣黑裤子的女孩，看上去有些拘谨。“可是你却告诉我说，不认识，没印象。”
“照片上人都站的那么远，没认出来。”
“的确是不太好认，所以你每一张照片看得都很认真。”
“是啊，我是认真配合的啊，但是认不出就是认不出啊。”
“但是为什么只有这张照片你只看了一眼就翻过去了？”
“这......”
“你认出她了，对吗？为什么要对警察说谎呢？”
“怎么说也是同学，我一眼就认出她了......怕麻烦嘛，你们后来点名问我认不认识她，我不是也说认识吗？但是那里面其他的人我的确是没见过的。”
“这么说你承认今天见过袁月苓了？”
“我今天没见过她，我说了啊。”
“那你为什么一下子就从那些不清楚的照片里认出她了呢？”
“认识的人，看体态和衣服也可以分辨啊。不用今天见过吧？”
“可是照片上的她，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穿的黑不溜秋的。可你还是立刻认出她了。”
“哪个女生衣服不换的？见过就有印象呗。”
“可是照片上这件米色外套，是袁月苓今天下午才新买的。”
“认人又不是只看衣服，我就看了觉得是她，不行吗？”
“可是这张照片上的人并不是袁月苓，而是穿了受害人衣服的，别的人。”
“......”
“周嵩同学，你今天一直在说谎。你今天来XXX根本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为了上网；你和袁月苓根本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彼此不熟，你今天根本就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没见过袁月苓；你根本也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不知道我们今天请你来，是因为什么。”女警官的态度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等等，你刚刚说受害人什么意思？月苓怎么了？”周嵩好像忽然察觉了什么。
“不记得了吗？那我来提醒你一下。在你上大一的时候，你认识了袁月苓，心生爱慕。但是你的示爱却遭到了拒绝，自那以后，你就开始了对袁月苓至今长达两年半的跟踪和骚扰。”审问者顿了顿接着说道：“也许是因为性格懦弱没有勇气，也许是因为拒绝了你而心怀愧疚，袁月苓这期间并没有报告学校或者求助公安机关，而忍让换来的，是你对她的生活，变本加厉的侵扰和破坏。”
“.......”周嵩死死盯着自己扣紧的双手，一言不发。
“最近袁月苓交了一个男朋友。为了避开你，她选择了离学校比较远的XXX和男友见面。很不幸，还是被你发现并跟踪而至。袁月苓为了甩掉你的跟踪而走到了人少的小路，就在那里，你追上并且袭击了她。你有要补充的细节吗？”
“什么男朋友？我不知道她有男朋友！我是跟着她，我只是希望她不要不理我。我找不到她了，才随便进了一家网吧打发时间的。我，我，我伤害谁也不可能去伤害月苓的，我爱她！”听到警官说袭击，周嵩再也按捺不住，大声呼喊着想要站起来，却又被椅子的结构阻挡，跌了回去，狼狈不堪。一直站在他身后警卫的两名警员上来把他摁回了椅子里，周嵩挣扎了一会，也就没了气力。
“你伤害谁也不会伤害袁月苓。好，我信你。那么，周嵩同学你伤害谁了呢？”女警官变得循循善诱起来。
“......”
“现在看看这些能不能对你找回记忆有所帮助？”女警官从刚才的一摞照片里挑出几张，然后一张张整齐的排在周嵩手边的小桌板上。
“他们说你有男朋友了？你虽然讨厌我，但是从来没骗我啊。你不会真的骗我吧？.......”周嵩对那些照片视而不见，看着空气口中喃喃自语。
“x月xx日晚上8点到次日凌晨，你在哪，在干什么？”女警官眉头紧锁，抛出了一个直截了当的新问题。
“那是礼拜几啊？”周嵩神游一样反问。
“周四”
“周四，开新团本要开荒啊，老三灭了一晚上到天明才过啊…..”周嵩现在看起来像是跟不远处的一个透明人在对话。
“谁能证明？”女警官和年轻的男警官耳语交流了几句，接着问道。
“我同宿舍的胖子，他嫌我吵，还抢了一次我的耳机，害的我们灭了一次….”
“X月XX日晚上8点到次日凌晨，你在哪，在干什么？”女警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又是周几啊？”
“周三。”
“啊我记得，那天我运气好，金团末班车出了右脸，倾家荡产拍下了，为了庆祝胖子还请我去撸串喝酒，我喝多了，还吐了……”
“你刚才说去网吧打发时间，你在网吧玩了什么？”女警官思考了一会。
“什么也没玩，我好像睡着了，我梦见月苓终于答应我了，我们结婚了……”
“.......”女警官盯着周嵩又运了一会气，收拾起照片和笔录，叫上年轻的男警官离开了审讯室。只留下了神游天外的周嵩和两个看守的警员。
第二天早上，周嵩本来应该因为跟踪骚扰女同学的行为，受到严厉的批评教育。可是警官还没有说几句，就发现眼前的周嵩从开始昏昏欲睡的磕头虫，变成了蜷缩颤抖的熟虾。警官开始还以为他在装肚子疼耍花样，但是他的经验和周嵩脸上大把的汗水告诉他，这得去医院看看。
周嵩被一位警员扶着蹒跚而出，迎面正碰上往警局里面走的袁月苓，她一脸疲惫，脸色愈发显得苍白。而那件米色的短大衣，则搭在她身边的英俊男人臂弯里。
杜鹏飞？居然是你，不过也只能是你了。周嵩上了两年半大学，跟着袁月苓加入学生会两年，认识了部长杜鹏飞两年。期间杜鹏飞换了27个女朋友，其中没有袁月苓，到昨天为止是这样的。周嵩挣脱旁边警员的搀扶，扶着墙，咬紧牙把身体挺直，示威般站定盯着杜鹏飞，对方则把目光落到了无人的远方。
看着袁月苓拽着杜鹏飞贴着走廊的另一侧走了过去，并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周嵩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习惯了，看到她平安无事，倒也心安了，小腹的剧痛也缓解了不少。不过医院还是要去的，不然少不了再被批评教育。想到这里，周嵩拖动因麻木缓解而刺痛的双脚前进，可惜没走几步就崴到了脚。身后一声轻呼，好像是袁月苓不小心绊倒了，周嵩刚回头看去，就正与她的目光相对，便又赶忙躲了开继续往医院去了。
拿了血液检查报告和X光片，周嵩忐忑的再一次推开了挂着“泌尿(1)”牌子的房门。一进门他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刚才明明只有一位和蔼的老先生坐诊；现在诊室里男男女女的实习医生站了半屋子，站在看片灯上挂着的几张X光片前，聚精会神的听刚才的老医生讲着什么。周嵩想趁着他们没有注意自己，退出去，他担心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
“老师我没来晚吧？”诊室的门忽然又被猛然推开，一个体格魁梧的男医生半堵墙一样拦住了周嵩的退路。
“看报告吗？给我吧。”他不由分说的从周嵩手里拿走了那叠材料，径直上前递给了老医生。
……
“是他吗？”
……
“片子给我看一眼”
……
“小声点，人家人还在这里呢。”
……
就像往平静的湖水里丢了一块巨石，诊室里一下子就开了锅。那几张A4纸在人群中传阅着，没拿到材料的人就盯着周嵩打量，兴致盎然。
实在不想在人群愉快炽热的目光注视下逃走，一天两次。周嵩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撑起了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腰背挺得笔直，直视这些意味不祥的热切目光。就在周嵩几乎要感觉自己已经真的无所畏惧之前，小腹的坠痛再一次重拳袭来，把他打回了原型：一只蜷缩在椅子上的熟虾。
过了片刻，诊室里依然喧闹，但气氛已经从兴奋转为失落，实习医生三三两两的离开了诊室，终于，屋里又只剩下老医生和周嵩两个人。
“小伙子，你的这个情况啊，非常的特殊。”
周嵩忍痛坐正了身子，准备迎接这个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一种疾病的神圣时刻。
“你听我说啊，有些人就是天生有两套生殖系统……”
周嵩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他现在真的相信祸不单行了。
“哎哎，你别激动，你并不是这种情况，所以我才说你的情况非常特殊。”
到吃晚饭的时间，周嵩提着两盒痛经宝一瓶止痛片和一包膏药，走出了医院，神色木然。
“队长，就这么放他走了？”一辆一路从医院跟着周嵩回到学校轿车里，昨天晚上坐在审问席上的那位男警官向着那位女警官问道。
“他就这么乖乖回学校了，又没证据，能怎么办？”
“是没直接证据，但是那个现场还是解释不通，咱们就不能重案特办吗？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你不会真相信这傻小子就是我们要找的凶手吧？”
“但是他的确符合一部分凶手的侧写特征。”
“犯罪侧写只能是个参考，按图索骥是不行的。”
“那队长你为什么相信不是他呢？”
“就凭这个袁月苓还全须全尾的活着。”
“可是他跟踪骚扰也是事实，咱们就放任不管了？”
“所谓事实也不过是口供而已，他明白过来找个好律师分分钟当庭翻供。而且这种事，就算让你抓了现行，够判个什么？还不是批评教育了事。教育有学校，批评有老师，咱们刑侦可没工夫掺和这些家长里短，正事还忙不完呢。咱们走吧，开车。”
“不是都问过了吗？警察叔叔，我都说了，我什么都没干，再晚回去进不了宿舍了......”
“同学你放心，我们公安机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请认真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搞清楚后马上就送你回去，宿舍不叫进的话，我去替你叫门。”旁边做记录的女警察，虽然不年轻了，但是声音很好听。
“呃，不必了。我叫周嵩，性别男，年龄19周岁，上海市本地户籍，现在XXX大学建筑系读大三。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把我带这来。”周嵩把话一股脑讲完，靠回了那张坐着很不舒服的椅子里。
“你今天到XXX(案发地附近 待确定地名)做什么？”这个男警察的声音总是不含任何情绪。
“吃饭，上网。”
“吃饭还是上网？”
“先吃饭，然后上网。”
“有其他人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
“学校附近也有饭店和网吧，你为什么走这么远到XXX来？”
“这边网吧价格便宜环境好。”
“这里有几张照片，你看看里面有没有你可能认识的人。”
做记录的女警察递来一叠照片，全都是年轻女子的生活照。但奇怪的是这些照片里人物站的都比较远，根本很难辨认五官相貌。
“都不认识”周嵩不动声色翻看完这些照片，又交还给警察。“没有眼熟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好，那你认识不认识袁月苓？”
“算认识，不熟。”
“没关系，了解多少说多少。”
“她......跟我是同级同系的，她是三好学生，学生会骨干，别的不清楚。”
“你在学校经常见到袁月苓么？”
“额.....能见到，有时候一起上课，而且我也......是学生会的。”
“请你描述一下袁月苓的体貌特征。”
“特征？大概一米六，白，瘦，不戴眼镜，头发大概这么长”周嵩用手在自己脖子靠近肩膀的地方比划了一下。
“周嵩同学，你可以评价一下袁月苓的相貌吗？你觉得她漂亮吗？”女警察似乎更关心一些感性的话题。
“嗯......算漂亮吧，就是......整天穿的黑不溜秋的。”
“你今天见过袁月苓吗？"男警察继续问。
“没有。”周嵩回答的很干脆。
“对了，周同学，今天去的哪个网吧上网？”短暂的沉默后，旁边的女警一边低头写着记录一边问了一句。
“是叫.....额....泰什么...”
“是不是比泰威网吧？”
“对，就是比泰威”周嵩连连点头。
“咱们这片有叫这个的网吧吗？”男警察插话道。“没有吗？那可能是我记串了。”女警察有些抱歉的样子。
“哎呀，警察叔叔，这网吧的名字谁会特别在意呢？你说是不是？”周嵩给自己打了个圆场。
“就是，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名字，连老板自己恐怕都说不上来什么意思的。”女警察笑起来很好看，然后又问了一个问题“那这个网吧的地址在什么位置？”
“也......记不清了。”周嵩感觉有些不妙。
“不记得名字和地址，那你怎么找到这家价格便宜环境好的网吧呢?”
“......”
“周嵩，今天你为什么走这么远到XXX来？”
“我，我想去哪就去哪！这里又不是禁区，我又没有犯法，为什么不能来？”周嵩恼羞成怒。
“你不是来上网的，为什么要对警察说谎呢？”
“......”
“你今天见过袁月苓对吗？”
“我说了，没见过！”
“的确就像你说的，身材苗条，皮肤白皙，短发，不戴眼镜，挺漂亮的。”女警察从刚才的一叠照片中展示出一张，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米色短大衣黑裤子的女孩，看上去有些拘谨。“可是你却告诉我说，不认识，没印象。”
“照片上人都站的那么远，没认出来。”
“的确是不太好认，所以你每一张照片看得都很认真。”
“是啊，我是认真配合的啊，但是认不出就是认不出啊。”
“但是为什么只有这张照片你只看了一眼就翻过去了？”
“这......”
“你认出她了，对吗？为什么要对警察说谎呢？”
“怎么说也是同学，我一眼就认出她了......怕麻烦嘛，你们后来点名问我认不认识她，我不是也说认识吗？但是那里面其他的人我的确是没见过的。”
“这么说你承认今天见过袁月苓了？”
“我今天没见过她，我说了啊。”
“那你为什么一下子就从那些不清楚的照片里认出她了呢？”
“认识的人，看体态和衣服也可以分辨啊。不用今天见过吧？”
“可是照片上的她，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穿的黑不溜秋的。可你还是立刻认出她了。”
“哪个女生衣服不换的？见过就有印象呗。”
“可是照片上这件米色外套，是袁月苓今天下午才新买的。”
“认人又不是只看衣服，我就看了觉得是她，不行吗？”
“可是这张照片上的人并不是袁月苓，而是穿了受害人衣服的，别的人。”
“......”
“周嵩同学，你今天一直在说谎。你今天来XXX根本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为了上网；你和袁月苓根本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彼此不熟，你今天根本就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没见过袁月苓；你根本也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不知道我们今天请你来，是因为什么。”女警官的态度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等等，你刚刚说受害人什么意思？月苓怎么了？”周嵩好像忽然察觉了什么。
“不记得了吗？那我来提醒你一下。在你上大一的时候，你认识了袁月苓，心生爱慕。但是你的示爱却遭到了拒绝，自那以后，你就开始了对袁月苓至今长达两年半的跟踪和骚扰。”审问者顿了顿接着说道：“也许是因为性格懦弱没有勇气，也许是因为拒绝了你而心怀愧疚，袁月苓这期间并没有报告学校或者求助公安机关，而忍让换来的，是你对她的生活，变本加厉的侵扰和破坏。”
“.......”周嵩死死盯着自己扣紧的双手，一言不发。
“最近袁月苓交了一个男朋友。为了避开你，她选择了离学校比较远的XXX和男友见面。很不幸，还是被你发现并跟踪而至。袁月苓为了甩掉你的跟踪而走到了人少的小路，就在那里，你追上并且袭击了她。你有要补充的细节吗？”
“什么男朋友？我不知道她有男朋友！我是跟着她，我只是希望她不要不理我。我找不到她了，才随便进了一家网吧打发时间的。我，我，我伤害谁也不可能去伤害月苓的，我爱她！”听到警官说袭击，周嵩再也按捺不住，大声呼喊着想要站起来，却又被椅子的结构阻挡，跌了回去，狼狈不堪。一直站在他身后警卫的两名警员上来把他摁回了椅子里，周嵩挣扎了一会，也就没了气力。
“你伤害谁也不会伤害袁月苓。好，我信你。那么，周嵩同学你伤害谁了呢？”女警官变得循循善诱起来。
“......”
“现在看看这些能不能对你找回记忆有所帮助？”女警官从刚才的一摞照片里挑出几张，然后一张张整齐的排在周嵩手边的小桌板上。
“他们说你有男朋友了？你虽然讨厌我，但是从来没骗我啊。你不会真的骗我吧？.......”周嵩对那些照片视而不见，看着空气口中喃喃自语。
“x月xx日晚上8点到次日凌晨，你在哪，在干什么？”女警官眉头紧锁，抛出了一个直截了当的新问题。
“那是礼拜几啊？”周嵩神游一样反问。
“周四”
“周四，开新团本要开荒啊，老三灭了一晚上到天明才过啊…..”周嵩现在看起来像是跟不远处的一个透明人在对话。
“谁能证明？”女警官和年轻的男警官耳语交流了几句，接着问道。
“我同宿舍的胖子，他嫌我吵，还抢了一次我的耳机，害的我们灭了一次….”
“X月XX日晚上8点到次日凌晨，你在哪，在干什么？”女警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又是周几啊？”
“周三。”
“啊我记得，那天我运气好，金团末班车出了右脸，倾家荡产拍下了，为了庆祝胖子还请我去撸串喝酒，我喝多了，还吐了……”
“你刚才说去网吧打发时间，你在网吧玩了什么？”女警官思考了一会。
“什么也没玩，我好像睡着了，我梦见月苓终于答应我了，我们结婚了……”
“.......”女警官盯着周嵩又运了一会气，收拾起照片和笔录，叫上年轻的男警官离开了审讯室。只留下了神游天外的周嵩和两个看守的警员。
第二天早上，周嵩本来应该因为跟踪骚扰女同学的行为，受到严厉的批评教育。可是警官还没有说几句，就发现眼前的周嵩从开始昏昏欲睡的磕头虫，变成了蜷缩颤抖的熟虾。警官开始还以为他在装肚子疼耍花样，但是他的经验和周嵩脸上大把的汗水告诉他，这得去医院看看。
周嵩被一位警员扶着蹒跚而出，迎面正碰上往警局里面走的袁月苓，她一脸疲惫，脸色愈发显得苍白。而那件米色的短大衣，则搭在她身边的英俊男人臂弯里。
杜鹏飞？居然是你，不过也只能是你了。周嵩上了两年半大学，跟着袁月苓加入学生会两年，认识了部长杜鹏飞两年。期间杜鹏飞换了27个女朋友，其中没有袁月苓，到昨天为止是这样的。周嵩挣脱旁边警员的搀扶，扶着墙，咬紧牙把身体挺直，示威般站定盯着杜鹏飞，对方则把目光落到了无人的远方。
看着袁月苓拽着杜鹏飞贴着走廊的另一侧走了过去，并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周嵩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习惯了，看到她平安无事，倒也心安了，小腹的剧痛也缓解了不少。不过医院还是要去的，不然少不了再被批评教育。想到这里，周嵩拖动因麻木缓解而刺痛的双脚前进，可惜没走几步就崴到了脚。身后一声轻呼，好像是袁月苓不小心绊倒了，周嵩刚回头看去，就正与她的目光相对，便又赶忙躲了开继续往医院去了。
拿了血液检查报告和X光片，周嵩忐忑的再一次推开了挂着“泌尿(1)”牌子的房门。一进门他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刚才明明只有一位和蔼的老先生坐诊；现在诊室里男男女女的实习医生站了半屋子，站在看片灯上挂着的几张X光片前，聚精会神的听刚才的老医生讲着什么。周嵩想趁着他们没有注意自己，退出去，他担心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
“老师我没来晚吧？”诊室的门忽然又被猛然推开，一个体格魁梧的男医生半堵墙一样拦住了周嵩的退路。
“看报告吗？给我吧。”他不由分说的从周嵩手里拿走了那叠材料，径直上前递给了老医生。
……
“是他吗？”
……
“片子给我看一眼”
……
“小声点，人家人还在这里呢。”
……
就像往平静的湖水里丢了一块巨石，诊室里一下子就开了锅。那几张A4纸在人群中传阅着，没拿到材料的人就盯着周嵩打量，兴致盎然。
实在不想在人群愉快炽热的目光注视下逃走，一天两次。周嵩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撑起了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腰背挺得笔直，直视这些意味不祥的热切目光。就在周嵩几乎要感觉自己已经真的无所畏惧之前，小腹的坠痛再一次重拳袭来，把他打回了原型：一只蜷缩在椅子上的熟虾。
过了片刻，诊室里依然喧闹，但气氛已经从兴奋转为失落，实习医生三三两两的离开了诊室，终于，屋里又只剩下老医生和周嵩两个人。
“小伙子，你的这个情况啊，非常的特殊。”
周嵩忍痛坐正了身子，准备迎接这个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一种疾病的神圣时刻。
“你听我说啊，有些人就是天生有两套生殖系统……”
周嵩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他现在真的相信祸不单行了。
“哎哎，你别激动，你并不是这种情况，所以我才说你的情况非常特殊。”
到吃晚饭的时间，周嵩提着两盒痛经宝一瓶止痛片和一包膏药，走出了医院，神色木然。
“队长，就这么放他走了？”一辆一路从医院跟着周嵩回到学校轿车里，昨天晚上坐在审问席上的那位男警官向着那位女警官问道。
“他就这么乖乖回学校了，又没证据，能怎么办？”
“是没直接证据，但是那个现场还是解释不通，咱们就不能重案特办吗？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你不会真相信这傻小子就是我们要找的凶手吧？”
“但是他的确符合一部分凶手的侧写特征。”
“犯罪侧写只能是个参考，按图索骥是不行的。”
“那队长你为什么相信不是他呢？”
“就凭这个袁月苓还全须全尾的活着。”
“可是他跟踪骚扰也是事实，咱们就放任不管了？”
“所谓事实也不过是口供而已，他明白过来找个好律师分分钟当庭翻供。而且这种事，就算让你抓了现行，够判个什么？还不是批评教育了事。教育有学校，批评有老师，咱们刑侦可没工夫掺和这些家长里短，正事还忙不完呢。咱们走吧，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