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电视台是时代的眼泪

八九十年代，中国的大部分地区没有互联网，很多拮据的家庭甚至没有有线电视。

彼时，我们的县城是有自己的电视台的。这个电视台除了每天播放粗制滥造敷衍了事无人问津的《灌云新闻》外，最热衷于放送盗版影视剧和“点歌台”。后者允许全县人民以特定价格在节目中点播歌曲，并在字幕中配以恭贺某某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事业有成云云，类似于前互联网时代的全服刷屏喇叭。

即便是这样一个几乎等同于县城广告台的地方，编导也会偶尔展现自己的“私货”，在广告中插播一些略显生涩的访谈节目。

有一次，受访者是县城“月亮书城”的某老板。采访的主旨是体现老板的白手起家筚路蓝缕。月亮书城是我初高中时时常光顾的地方，据我所知这里几乎所有的书籍都是盗版的，因此此次采访可谓游走于法律与道德的边缘。也正是在这个盗版书城里，我买到了王小波全集，断断续续地读完了《白鹿原》

还有一次，节目组采访了一位来自小伊乡的农村画家。节目的主旨在于展示乡村气息赋予画家的艺术灵感，画家在节目伊始也颇为配合，到了后期却本性毕露，兴起之时一口一个“日妈的”。
节目末尾，画家身着汗衫，戴着草帽，裤脚高挽，席地坐于芦苇深处，面对着一湾河水若有所思，镜头如鬼使神差般拉远，那里有波光粼粼的水面和夕阳下捕鱼人泛舟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