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ocalypse 零愛
2022-05-29T19:43:54+00:00
我和猫已经对视了13分04秒。
那是只黑猫，非常黑，比黑还黑的黑，仿佛可以吸收周围所有光的那种黑，就算是把它扔到一个狭小无光的黑屋子里关上门，也能显现比周围更加黑的猫的轮廓。
13分06秒前，我正无聊刷着手机走进负2楼的电梯间，不出意外的话3分钟内我就能回到家里，瘫在熟悉的沙发上。
但是这只猫出现了，在我转身正要按电梯的时候，我抬眼看到了它，而它正盯着我。
我并不怕猫，我很喜欢猫，可爱、优雅、粘人、傲气，二次元宅文化强化了这些特质，让猫以更拟人化的姿态出现在人的潜意识里。
猫不只是完美的宠物，更像完美的女友。
但这只不像。
黑猫死盯着我，而不是墙角的小虫或是哪里藏匿的老鼠，我能感受他的目光穿透我的瞳孔落在视网膜上。
他不做任何动作，没有伸懒腰没有摇头晃脑没有舔爪子也没有打哈欠，所有猫可能做的动作他都没有，除了盯着我，盯了13分12秒。
在这13分13秒里，脑子里闪回了无数关于猫的画面，甚至包括美少女战士里那两只猫，养一黑一白两只猫也是我曾经的愿望之一。
我曾经真的养过一只白猫，买的，80块，一个月不到被我养死了，那天被叫去加班，我把吹干毛发的任务交给我爸，结果任务没完成，猫就死了。
也真的养过一只黑猫，带着女儿在楼道里听到猫叫于是捉回家的野猫，没想到养了一年不知道被谁搞大了肚子生了一窝崽自己却跑不见了。
现在这只黑猫却和那些猫并不相同，我说的是气质，或者气场。
虽然他的身形很像野猫常见的那种土猫，但是他的眼神似乎并不把自己当做动物界，脊索动物门，脊柱动物亚门，哺乳纲，食肉目，猫科，猫亚科，猫属中的任何一种。
他以一种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姿态，从下方俯视我。
俯视了13分19秒，且仍在继续！
小区里有不少野猫，曾经有一窝就住在这个电梯对面的水管间里，母猫是漂亮的3花，3只小猫1黑1白1黑白。
因为女儿老是循着小猫叫声打开水管间的门去看，担心被母猫咬到，通知让物业把猫弄走水管间上锁了。
莫不就是那只小黑猫？
但我马上否定这一想法，以这只猫黑色的程度来看，绝对不可能由一只三花母猫所生，更不可能有一只白猫兄弟和一只奶牛色的公猫父亲。
他只可能由两只黑猫所生，而且祖祖辈辈都是黑猫。
我试图靠近一点，像逗弄一只野猫一样学猫叫，但是灼人的视线让我无法动弹，也无法发出声音。
不过我身体的晃动肯定是惹恼了他，我看见他的耳朵轻微的转动了一下，身体的毛发也像是稍微膨胀了起来。
只是目光依旧紧盯着我，一如13分27秒之前。
电梯间，黑猫。
15年前，我也在电梯间碰到过一只黑猫。
在肿瘤医院代班助勤，那里有很多野猫，到处有猫叫，天晴的午后，一只只旁若无人的在草地上打瞌睡，这些猫包含各种配色，但是除了纯黑色。
可是年长的护士说这里是有黑猫的，但是只听说有谁晚上见到过，可能只有那一只黑猫。
值夜班的实习护士说，夜里偶尔会听见有猫在楼里叫，不知道是哪个科室的病房，怀疑是那只没人见过的黑猫。
如果存在某个传言，那么肯定会越传越邪，综合我所有听到的故事，这只黑猫会在某些夜里对着某个科室的病房叫，而这个病房则必定会死人。
死人在肿瘤医院是很常见的事情，几乎每天都死，很多病人就是在这里等死的。
当治愈了无希望，一部分人选择回家等死，一部分人选择在医院等死，仅此而已。
而一只能宣告病人死亡的猫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医护对于无力治疗产生的负罪感。
我迎着他的目光打量黑猫的身体，我想对比一下看是不是15年前的那一只，虽然这13分37秒我一直都在看他，却什么结论也看不出来。
那天我值夜班，肝二科的电话响了一夜，我的任务是把他们急需的药品和血浆送过去，把需要立即化验的标本送到检验科。
我提着装药品的提篮在各个楼栋之间穿梭，肝二科在老楼的北侧5楼，那里的楼道油漆斑驳电梯嘎嘎作响，新的住院楼马上就要建好这边理所当然的没人维护。
反复数次，几乎忙了一整夜，终于送完这一趟，按下下楼的电梯，抬头看着老旧的电梯灯数字一个个亮起又熄灭，每一个似乎都需要1分钟之久。
还好电梯到达的叮咚声还是如此清脆，我望向电梯门，门缓缓打开。
那只黑猫就站在电梯正中间，我刚想走进电梯的步伐一下怔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黑猫抬头扫了我一眼，很不屑的走下电梯绕过我身边向科室门口走去。
虽然感觉不可思议，但是也没考虑太多，我走进电梯按下按钮，看门又缓缓关上，我看到那只黑猫慢慢的在科室门口坐了下来。
电梯带着嘎嘎的声音缓缓下行，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不对，一楼谁帮它开的电梯门。
为了防止偷盗，每个科室病房夜里都会锁门，整个住院部除了我基本没人会走动。
难道是它自己跳着按开了电梯？
我这么想着，自己觉得分析合理，回到值班室又把思绪放到刚才没看完的电影上去了。
不知道是多晚，我被一声又一声的猫叫惊醒，笔记本里的电影早已播放完。
这猫叫并不像叫春那种凄厉的哭喊，也不像打架那样的高频率的叫喊，而是很普通很平淡的喵的一声长长的拖音，就像两只猫打招呼，声音不尖利，但是穿透夜空。
是那只黑猫叫的吗？我不确定。
但是验证我好奇心的机会也来了，肝二科又来电话，需要送一些很普通的输液药物。
我几乎是带着小跑把药领到，然后熟悉的转到老楼北侧的电梯间。
这时，猫叫声戛然而止了。
如我所料，上楼后并没有再见到那只黑猫，地上连一点痕迹都没。
向开门的护士打听，答非所问，眼神仿佛看一个傻逼。
下班，吃东西，回住的地方，睡觉，吃东西，打游戏，吃东西，打游戏，打游戏，去上班。
和值班室的同事闲聊，肝二科死了个大爷，入院才2天，有关系，一般都不收的。
剩下的记忆，模糊不清了，准确的说，当年电梯间那只黑猫根本没和我对视，它的视线只在我身上扫过0.1秒不到，不像这只已经盯着我的眼睛足足13分58秒之久。
我很难不恐惧这只猫会突然对着我叫，如果他那么做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给他一脚，只要我的身体能动的话。
这么想着，我越来越觉得黑猫的嘴在慢慢的张开，可能是要打个哈欠也可能是要突然的致命的叫出声来。
突如其来的叮咚打破僵局，在我按下电梯14分钟还多，这该死的电梯才迟迟的下来，我僵硬的全身突然充满了活力，一步就蹿进了明亮的电梯里。
阴暗的电梯间和电梯厢被缓缓关闭的电梯门隔绝成了两个世界，那只黑猫稍微挪动了一下位置以便眼睛能继续注视着我，好在他并没有跟我进电梯的意思。
出电梯，开房门，开灯，关房门，三步，窝进我的沙发里。
我开始怀疑那黑猫是否真实存在，是不是要下楼去看一眼的想法转瞬即逝，还是算了吧，毕竟很累了。
我放松身体点亮手机，11点30分，时间——离我走进负二楼的电梯间刚刚过去3分钟而已。
那是只黑猫，非常黑，比黑还黑的黑，仿佛可以吸收周围所有光的那种黑，就算是把它扔到一个狭小无光的黑屋子里关上门，也能显现比周围更加黑的猫的轮廓。
13分06秒前，我正无聊刷着手机走进负2楼的电梯间，不出意外的话3分钟内我就能回到家里，瘫在熟悉的沙发上。
但是这只猫出现了，在我转身正要按电梯的时候，我抬眼看到了它，而它正盯着我。
我并不怕猫，我很喜欢猫，可爱、优雅、粘人、傲气，二次元宅文化强化了这些特质，让猫以更拟人化的姿态出现在人的潜意识里。
猫不只是完美的宠物，更像完美的女友。
但这只不像。
黑猫死盯着我，而不是墙角的小虫或是哪里藏匿的老鼠，我能感受他的目光穿透我的瞳孔落在视网膜上。
他不做任何动作，没有伸懒腰没有摇头晃脑没有舔爪子也没有打哈欠，所有猫可能做的动作他都没有，除了盯着我，盯了13分12秒。
在这13分13秒里，脑子里闪回了无数关于猫的画面，甚至包括美少女战士里那两只猫，养一黑一白两只猫也是我曾经的愿望之一。
我曾经真的养过一只白猫，买的，80块，一个月不到被我养死了，那天被叫去加班，我把吹干毛发的任务交给我爸，结果任务没完成，猫就死了。
也真的养过一只黑猫，带着女儿在楼道里听到猫叫于是捉回家的野猫，没想到养了一年不知道被谁搞大了肚子生了一窝崽自己却跑不见了。
现在这只黑猫却和那些猫并不相同，我说的是气质，或者气场。
虽然他的身形很像野猫常见的那种土猫，但是他的眼神似乎并不把自己当做动物界，脊索动物门，脊柱动物亚门，哺乳纲，食肉目，猫科，猫亚科，猫属中的任何一种。
他以一种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姿态，从下方俯视我。
俯视了13分19秒，且仍在继续！
小区里有不少野猫，曾经有一窝就住在这个电梯对面的水管间里，母猫是漂亮的3花，3只小猫1黑1白1黑白。
因为女儿老是循着小猫叫声打开水管间的门去看，担心被母猫咬到，通知让物业把猫弄走水管间上锁了。
莫不就是那只小黑猫？
但我马上否定这一想法，以这只猫黑色的程度来看，绝对不可能由一只三花母猫所生，更不可能有一只白猫兄弟和一只奶牛色的公猫父亲。
他只可能由两只黑猫所生，而且祖祖辈辈都是黑猫。
我试图靠近一点，像逗弄一只野猫一样学猫叫，但是灼人的视线让我无法动弹，也无法发出声音。
不过我身体的晃动肯定是惹恼了他，我看见他的耳朵轻微的转动了一下，身体的毛发也像是稍微膨胀了起来。
只是目光依旧紧盯着我，一如13分27秒之前。
电梯间，黑猫。
15年前，我也在电梯间碰到过一只黑猫。
在肿瘤医院代班助勤，那里有很多野猫，到处有猫叫，天晴的午后，一只只旁若无人的在草地上打瞌睡，这些猫包含各种配色，但是除了纯黑色。
可是年长的护士说这里是有黑猫的，但是只听说有谁晚上见到过，可能只有那一只黑猫。
值夜班的实习护士说，夜里偶尔会听见有猫在楼里叫，不知道是哪个科室的病房，怀疑是那只没人见过的黑猫。
如果存在某个传言，那么肯定会越传越邪，综合我所有听到的故事，这只黑猫会在某些夜里对着某个科室的病房叫，而这个病房则必定会死人。
死人在肿瘤医院是很常见的事情，几乎每天都死，很多病人就是在这里等死的。
当治愈了无希望，一部分人选择回家等死，一部分人选择在医院等死，仅此而已。
而一只能宣告病人死亡的猫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医护对于无力治疗产生的负罪感。
我迎着他的目光打量黑猫的身体，我想对比一下看是不是15年前的那一只，虽然这13分37秒我一直都在看他，却什么结论也看不出来。
那天我值夜班，肝二科的电话响了一夜，我的任务是把他们急需的药品和血浆送过去，把需要立即化验的标本送到检验科。
我提着装药品的提篮在各个楼栋之间穿梭，肝二科在老楼的北侧5楼，那里的楼道油漆斑驳电梯嘎嘎作响，新的住院楼马上就要建好这边理所当然的没人维护。
反复数次，几乎忙了一整夜，终于送完这一趟，按下下楼的电梯，抬头看着老旧的电梯灯数字一个个亮起又熄灭，每一个似乎都需要1分钟之久。
还好电梯到达的叮咚声还是如此清脆，我望向电梯门，门缓缓打开。
那只黑猫就站在电梯正中间，我刚想走进电梯的步伐一下怔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黑猫抬头扫了我一眼，很不屑的走下电梯绕过我身边向科室门口走去。
虽然感觉不可思议，但是也没考虑太多，我走进电梯按下按钮，看门又缓缓关上，我看到那只黑猫慢慢的在科室门口坐了下来。
电梯带着嘎嘎的声音缓缓下行，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不对，一楼谁帮它开的电梯门。
为了防止偷盗，每个科室病房夜里都会锁门，整个住院部除了我基本没人会走动。
难道是它自己跳着按开了电梯？
我这么想着，自己觉得分析合理，回到值班室又把思绪放到刚才没看完的电影上去了。
不知道是多晚，我被一声又一声的猫叫惊醒，笔记本里的电影早已播放完。
这猫叫并不像叫春那种凄厉的哭喊，也不像打架那样的高频率的叫喊，而是很普通很平淡的喵的一声长长的拖音，就像两只猫打招呼，声音不尖利，但是穿透夜空。
是那只黑猫叫的吗？我不确定。
但是验证我好奇心的机会也来了，肝二科又来电话，需要送一些很普通的输液药物。
我几乎是带着小跑把药领到，然后熟悉的转到老楼北侧的电梯间。
这时，猫叫声戛然而止了。
如我所料，上楼后并没有再见到那只黑猫，地上连一点痕迹都没。
向开门的护士打听，答非所问，眼神仿佛看一个傻逼。
下班，吃东西，回住的地方，睡觉，吃东西，打游戏，吃东西，打游戏，打游戏，去上班。
和值班室的同事闲聊，肝二科死了个大爷，入院才2天，有关系，一般都不收的。
剩下的记忆，模糊不清了，准确的说，当年电梯间那只黑猫根本没和我对视，它的视线只在我身上扫过0.1秒不到，不像这只已经盯着我的眼睛足足13分58秒之久。
我很难不恐惧这只猫会突然对着我叫，如果他那么做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给他一脚，只要我的身体能动的话。
这么想着，我越来越觉得黑猫的嘴在慢慢的张开，可能是要打个哈欠也可能是要突然的致命的叫出声来。
突如其来的叮咚打破僵局，在我按下电梯14分钟还多，这该死的电梯才迟迟的下来，我僵硬的全身突然充满了活力，一步就蹿进了明亮的电梯里。
阴暗的电梯间和电梯厢被缓缓关闭的电梯门隔绝成了两个世界，那只黑猫稍微挪动了一下位置以便眼睛能继续注视着我，好在他并没有跟我进电梯的意思。
出电梯，开房门，开灯，关房门，三步，窝进我的沙发里。
我开始怀疑那黑猫是否真实存在，是不是要下楼去看一眼的想法转瞬即逝，还是算了吧，毕竟很累了。
我放松身体点亮手机，11点30分，时间——离我走进负二楼的电梯间刚刚过去3分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