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efyBob
2021-03-12T01:29:31+00:00
第一回!
1
九月夏末,是江南降雨最集中的时候,多以短促型为主。开学已有数十日,新来的大一学生已经结束了顶着烈日在操场进行的军训,那些穿着统一的迷彩服的人群已不见踪迹。
纤细的光线从云层中穿透出,折射进屋内,饶有情趣的扑在人们的脸上。突然耳边轰鸣,一场骤雨将图书馆里的学生困住,正在大家都在焦急万分时,其中有个叫做许诺的女孩,挑选了一张肥硕的长方形木桌旁坐下,翻开一本从像链条起伏的书架上抽出的名叫《溏心蛋》的书。
等雨消停后,一切恢复原样。许诺正踩踏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路上,这是回宿舍的小道。雨后的鹅卵石格外的光滑,人得蹑着脚走,路边的花被雨水冲散浸入泥土,花瓣铺落泥浆表面,叠成厚厚一层。芳草、土壤和花瓣的香气杂糅到一块儿,散发到空气中,令人心旷神怡。高耸的水杉从土壤中拔地而起,遮掩两边的宿舍楼。只听得树梢上一阵骚动,豆点大的雨滴哗啦啦地落下来,恰好许诺正走在树下。雨滴落在许诺的头顶砸出一朵朵小水花,顺着根根乌黑亮丽的发丝滑落下来,浸透入今天刚穿的新裙子。许诺全身都被淋湿透,木然不动地矗立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啊!”突然发生的一切让许诺惊吓地叫喊一声。
“不好意思!”声音从树上传来。她随即转头朝喊声的方向望去,瞧见树梢处正趴着一个男生,就像只猴子,四肢粘附在树干上,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似乎夹着什么,远远地看不清。许诺诧异地望着男生,男生也惊异地望着许诺。
“你干嘛呀!溅得我一身水!”许诺的吼叫首先打破沉默,不由得流露出来强烈不快的神情。
“我刚没看见有人在下面,实在不好意思啊。”男生挠了挠头,羞愧地点头致歉。
“你不知道这旁边是女生宿舍么?你还敢爬这边的树?”男孩奇怪的行为让许诺觉得这有些蹊跷,于是加强了警惕。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在树上抓只蝉而已。”
“抓蝉?谁没事在女生宿舍楼下抓蝉。”许诺突然又说:“我看你就是来偷看女生的吧,你这个死变态!”
“喂,有话好好说不行么,骂谁死变态呢!”面对这些刺耳的话语,男生自然不会麻木不仁,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将刚抓到的蝉亮给许诺看,“看我手里是什么,我没骗你吧。”
“真的假的,你爬那么高,我哪看得清你手里抓着的是啥,会不会是你随便从树上扯下什么糊弄我的吧。”
“你这人怎么就不信呢,这么明显你都看不见?你是瞎呀。”
男生不知道许诺有些轻微的近视,况且他俩相距数十几米,所以在许诺的眼中那就是一团黑糊糊的东西。
原本就恼火的许诺,听到树上的男孩对自己的辱骂,一下子就上头了,大声嚷道:“你还敢狡辩,看我不把你给拍下来。”说完,许诺顺势掏出手机,拿起就是对着那个男生连拍三张。男生迅速把蝉塞进自己的衣袋中,娴熟地从树上上滑下来,跑到许诺面前,想抢她手机“我警告你,把手机给我!把照片删了!”
许诺把手机别在身后,趾高气昂地用一只手抵住男生的胸膛,“不给,你这个死变态,我要把你挂到表白墙上,让全校都知道你这个卑鄙无耻龌龊的人。”
“等一下,我把我抓到的蝉给你看看,你就相信我了。”男生正想掏出口袋里的蝉,发现蝉不见了,难道刚才没塞进衣袋?还是下来的时候蝉从衣袋里面逃跑出来!
“蝉呢,蝉在哪?”许诺轻蔑地瞧着这个惊慌的男生,更加坚定了对面这个男生是个变态的看法。
“你等会,也许是刚才下树太快,让蝉掉出来,你等我一会儿。”男生仔细、慌张地沿自己的踪迹寻找可能掉在某处的蝉,围绕着那棵树转了又转。
“别找了,”许诺挑衅地用着蔑视的口吻,“偷看就是偷看,还说什么抓蝉,这种谎言也只有你想的出。”
“找到啦,”男生弯腰屈膝从地面衔起一只黑色的虫子,直到男生将虫子带到许诺面前,许诺才看清,果真是只蝉,不过是只死蝉。“你看,这是啥,我真的是在抓蝉。”
“这是你运气好,地上有只死蝉帮你解围,但谁会没事抓只死蝉呀,你以为这样我就相信你?”说罢,许诺转身离开,由于转过身的速度太快,长长的马尾恶狠狠地甩在男生的脸上,那叫一个疼。马尾末梢的碎发如刀割般从男生左边的眼角划到右边的眼角,眼睛瞬间一股疼痛,火辣辣的灼烧感让他不得不紧闭双眼。男生可不想放过这个诬陷自己的女生,眼前一片漆黑的他随手抓住许诺的衣服,用力拽住。
“啊!变态!”
没想到男生拽住许诺的右肩,在许诺向前走的带动下,将许诺的袖衫连同内衣的肩带拉扯下,酥肩尽显无遗,定睛一看一滴水珠从许诺下巴处掉落,滑落裙内。男生看呆了,就这么眯着眼直直地盯着,手微微松开,同时心中萌发一种朦胧不清的念头。
“我不是故意的!别!”
许诺慌忙拉上左肩,一大嘴巴子呼在男生的脸上,男生的左脸立刻通红,如火烧般。“滚!”许诺怒吼道,自己的小脸瞬间红彤彤,颜色比男生的脸还要深。
这一巴掌下手太重,使得男生左脸一直在抽搐。男生用手捂住左脸,轻轻揉动,让丧失感觉的左脸能快点恢复知觉,“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我又不是故意的。”许诺眼角闪着泪花,一边口中骂着“死变态”一边愤愤往宿舍跑去。男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可让女生就这样离开,那自己以后就真的再也说不清了。
跑到宿舍门口的许诺,放慢步伐,越想越委屈,差点就哭出声。今天怎么遇见这么一个变态,太倒霉啦。正当许诺刷卡进宿舍大门时,那个男生又出现,一把抓住许诺,把她拉到墙角。男生左手撑着许诺背后的墙,右手抓住许诺的左肩按在墙壁上,用身体挡住许诺的去处,让许诺无法动弹。
“听我说,刚才的事我不是故意的,并且我不是变态,请把手机里的照片删了。”男生原本恶狠狠的看着拦下的女孩,看到许诺眼角闪动的泪花后,眼神变得温柔些还有丝愧疚。
“你怎么还敢来,你这个死变态,”许诺努力想把面前这个男生推开,“你今天害我害得还不够惨么?我们学校怎么会招到你这种败类。”
“喂,别死变态死变态的骂人好么,很容易让别人误会的。”男生压低声音,努力靠近许诺的脸。
“你自己偷看,还扒我......”
男生捂住许诺的嘴,毕竟是在女生宿舍门口,有不少女生在等外卖,生怕许诺把刚才发生的事说出来。“看什么看,没见过情侣吵架呀!”男生转过头对着附近用着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们的女生吼道。在许诺急促的呼吸下,使带有蕾丝的白色内衣在原本湿透的长裙下尤为明显。许诺瞪大双眼、鼓起鼻腔望着男生,只看见他那通红的左脸。双手努力想把男生推开,但发现根本推不动,嘴中想说的话也因为被堵住而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眼泪止不住地流。待男生转回头,发现许诺的眼泪已经流到自己的手心,突如其来的潮湿感让男生的手稍微松开,愧疚地注视着许诺。许诺的目光充满责备和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忧伤,使男生在愤怒和悔恨的压迫下喘不过气来。
许诺感觉到男生的手松开了就张大嘴巴,用力咬下去,狠狠地咬着男生的手。男生疼得大叫一声,松开被咬的手,发现整整齐齐的一排牙印镶刻在手心上。
“你属狗的么,咬人这么疼。”此时的男孩恨不得给许诺一巴掌。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要再让我见到你,死变态!”许诺往男生下怀狠狠踹上一脚,许诺那眼睛一下子就像火焰在燃烧!
“啊!哦!哦!哦!”男生疼着连忙用手捂下怀,蜷缩着身躯,头撑着墙面,一动不动。许诺径直走进宿舍大门,头都不带回。周围的人发出惊叹的声音,一片哗然。男生靠着墙缓了好一会,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步伐屈膝离开,路过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2
学校的宿舍是双人宿舍,二三十平方,不同的宿舍楼拥有不同的风格。根据各个专业同学各自的选择和舒适度,设计出不同的类型。每个宿舍都配备有空调、单人卡座、独立卫生间以及24小时热水供应。
蔡逸辰在宿舍戴着索尼降噪耳机正打着王者,门“嘀”的一声开了,突然门猛烈地被推开,撞击在墙壁上发出“轰隆”一声,惊吓到蔡逸辰。抬头一看,是周言。周言撑着门缓缓走进来,诡异的步伐让蔡逸辰感到情况不对劲,摘下耳机,“哟,你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干看着干嘛,过来扶我一下呀。”显然,蔡逸辰要是再不去扶住周言,周言就要倒下去了。
蔡逸辰径步走到周言面前,扶着周言坐在自己的躺椅上,周言缓缓躺下。蔡逸辰惊讶地发现周言火红的左脸,“兄弟,你这是被人打了呀!这是谁干的!老子替你报仇!”
“哎哟,别提了,我还被她踹下怀了呢。”
“下手这么狠,哪个专业的?叫啥?”
“哎呀,我刚不是去女生宿舍楼下那棵树上抓蝉么。蝉是抓到了,哪想到下面有个女生经过,溅到她一身水。我好心好意地道歉,她倒好,居然诬陷我偷看女生宿舍,还把我拍下来,扬言要上传表白墙败坏我的名声。我都把我抓到的蝉亲手送到她面前让她看得仔仔细细,她倒好,不相信先不说,给我一巴掌直接跑了。这我哪忍得下去,追她到女生宿舍门口,还没说几句,直接给我一脚,还特地踹下怀上,不知道不能踹男人的裤下怀么?”
在听完周言一番叙述之后,蔡逸辰怒气全消,“哈哈哈,不是,你这也太离谱了,叫你不要去你偏要去,你看误会来了吧。不行,让我笑会儿。”整个房间充斥着蔡逸辰的笑声,让上下楼层的同学都得听见了。“兄弟,我敢保证,要是有人录下视频,你绝对是全校自开学以来最火的人,哈哈哈。”
“完了,我周家三代一脉单传,我家还指望着我能传宗接代,这不是要毁我周家基业呀。”周言生无可恋的眼神把蔡逸辰给逗地捧腹大笑,“哈哈哈,兄弟,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哈哈哈。”
周言岔开双腿仰头望着天花板,“别笑啦,我那照片还在那女人手里,她要是发表白墙诬陷我,那才是最麻烦的。”
“哎,现在最要紧的是身体。走,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看样子你这伤得不轻,去看看也安心,”蔡逸辰将桌上的车钥匙别在胯间。“来,我开车送你去。”
蔡逸辰让周言勾着自己的脖颈,顺势将周言从躺椅上扶起,迈着外八字的步伐,好不容易磨蹭到楼梯道。“周言,你这样,咋爬上四楼的?”蔡逸辰望着狼狈的周言,对着他满脸好奇。
“靠男人钢铁般的毅力。”周言一脸严肃样,凝视着楼梯,逗得蔡逸辰笑得不停,全身都在颤抖。周言每走一步楼梯,下怀都是钻心般疼痛。
待蔡逸辰搀扶周言走到蔡逸辰的特斯拉前,将周言安放副驾驶,按照导航带着周言开往附近的医院。
许诺微红着眼,浑身湿透走进寝室,直打哆嗦,水珠从发丝末梢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板上。许诺的舍友蔡逸语对许诺湿身的状态感到诧异,“你这是咋啦?你不会是刚才淋着雨回来的吧?”
许诺叹了口气,“就刚刚,我遇见一个变态,自从遇见他就没发生好事。”
“啊?变态,我们学校居然有变态?没对你怎样吧。”蔡逸语边怜惜地看着许诺,边给许诺拿个干毛巾擦拭头发。
“我正走在回来的路上突然被溅了一身水,抬头一看,就看见那个变态挂在我们宿舍楼下的树上偷看女生,我训斥他,他还狡辩说自己抓蝉。哪个正常人会去树上抓蝉,当时我就火,我不得给他拍下来发表白墙,让全校女生都认识这个死变态。更可耻的是,他做贼心虚扯着我不让我走,把我肩带都差点拉断了,当场给他一巴掌,扇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这么变态?!这种人是咋进我们学校的,要是我见一次打一次,不踹几脚都不解气。”
“那可不,关键他还追我到宿舍门口要我删照片,给他下怀就是来一脚。”
“牛呀,这种人就得断子绝孙,免得祸害。”
“那是,待会我要把他发到表白墙上公之于众,让全校的女生都好好认识这个变态!”
“姐妹,我支持你。”
“你都不知道,当时把我堵在宿舍门口的时候,我当时害怕极了。还好是大庭广众之下,不然还真不知道他会对我做出什么。”
“姐妹受委屈了,来抱一个。”
“我衣服还湿着呢,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去洗个澡,去去晦气,真是够倒霉的。”
许诺从衣柜中取出干衣服,去浴室冲了个痛快的热水澡。
蔡逸语日常刷着QQ空间,发现学校表白墙更新出一条即时消息,标题是“44号女生宿舍楼前情侣吵架,女生给男生一记断子绝孙脚”。这不是我们宿舍楼么,蔡逸语好奇地点开视频,这正是许诺和那个变态男生刚刚在女生宿舍门口前发生的事情,从视频来看,应该是对面楼的人录下来的。正当视频中传出男生的惨叫声,许诺已经洗好出来。
“你在看什么,那么暴力,不会是小电影吧?”
“诺,你看看,是不是这个男的。”
“啥?这是哪个损货录的,闲着没事,还往表白墙上传!”
“你看看这个标题,我要笑死。”
“什么玩意?!谁取的标题,谁和这个变态是情侣,这不是脑子有病么?这么猥琐的人,大家都看不出来是个变态?”
“还好吧,虽然隔着远,但看起来有点小帅。”
“帅?我一口盐汽水喷死你,不行,我才刚来这学校,不能因为这个变态就把我名声给毁于一旦,我要在评论区说清事实。”头发还没吹的许诺,就开始在评论区揭露自己眼中这个变态的真实面目。
蔡逸辰带着周言在医院的泌尿科挂个急诊,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到医生。周言迈着外八字的步伐走进来,坐在木椅上。“小伙子,你这是什么情况呀。”医生戴着口罩,但从稀疏的白发可以看出应该有六七旬,皮肤褐色,肩膀宽大,一身白大褂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在白大褂的口袋中,别有一支钢笔,看样子是个老师傅,医术绝对高超。
周言不好意思地回应,“哎,被一个女孩子踹了一脚。”
“被女孩子踹一脚?”医生惊讶地看着周言,疑惑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周言身上。
周言将自己的经历和医生简单叙述一遍,医生听后连连摇头,“小伙子,你这纯属没事找事呀。到后面来,我要检查一下。”医生戴上一次性医用手套示意蔡逸辰把周言扶到后面的医疗床上,周言手扶着木桌沿站起,缓缓移到医疗床上。
医生对蔡逸辰说:“你到椅子上坐一会,我要帮他看一看,希望没什么大问题。”待蔡逸辰远离手术台走向木椅,医生将帘子拉开,将医疗床遮蔽地严严实实。
“小伙子,把裤子脱下来。”
蔡逸辰就坐在木椅上,除了听到医生和周言的交谈,什么也看不见。他环顾四周,整个面诊室,也就十几平方的地,除了摆满文件和一个老式电脑的一个大方桌和简单的医疗床外,也就一些精密的仪器。大概五分钟过去,蔡逸辰听到手术台传出周言拉裤链的声音,医生拉开帘子。
“医生,他怎么样?”蔡逸辰急迫地问道。
“没啥大问题,我开点消炎药,回去吃几天就没事。”医生将一次性手套丢进垃圾桶。
医生随后开了个药单给蔡逸辰,蔡逸辰和周言谢过医生。蔡逸辰带着周言从泌尿科走出后,坐在过道的长椅上休息。
“还好,没啥大问题。”蔡逸辰拍打这个才认识不到一周的舍友的肩膀。
周言摇了摇头,“周家的基业算是保住了,这天下哪有下手这么狠的女人。”
蔡逸辰发出一连串“鹅鹅鹅”的笑声,“晚上想吃点啥?要不给你整点蛋吃,吃蛋补蛋。”
“别拿我开玩笑啦,不过今天还是得谢谢你,”周言感激地望着蔡逸辰。“不然别说到医院,估计现在我还在宿舍躺着。”
“哎,既然我俩这么有缘分成为舍友,就应当互帮互助,客气啥。”蔡逸辰憨厚地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今天带你到外面吃一餐,顺便把我姐介绍给你认识。”
“你姐?你什么时候有个姐姐,怎么一直都没听你说起过。”
“我平时也不咋和我姐聊天,你不知道也正常。今天是周日,一般我和我姐都会聚一餐。”蔡逸辰向周言挑动眉头,“我姐可漂亮了,到时候你好好把握。”
“别,你俩姐弟聚餐,我去不太合适。”
“这有啥不合适的,跟着我一起去,不去的话就是不给我面子。”
“好,我去。”周言知道蔡逸辰不喜欢别人拒绝他,索性答应下来。
“这才对么,到时候我给你点两个蛋,晚上好好补补。”
“就我这身体素质还需要补?再踹一脚,我也顶的住。”周言双脚岔开,示意蔡逸辰来上一脚。蔡逸辰站起假装给周言踹上一脚,周言吓得急忙双手护下怀,脸色煞白。蔡逸辰笑得前仰后翻,“不得不说,论吹牛,我只服你。”
“我先去帮你取药,你坐在这等我一会。”
“行,谢了,逸辰。”
蔡逸辰摆摆手,消失在长廊的拐角处。周言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倦意袭来,渐渐地靠着椅背睡着。
3
过了好一会儿,周言被蔡逸辰晃醒。周言悻悻然睁开眼,用手指揉了揉眼,“是要走了么?”蔡逸辰望着他,摆出一副调皮而又精明的样子,手指弹得像响板。
“周言,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么?”
“啥?”周言闪动他那疑惑的小眼睛望着眼前的蔡逸辰。
“你还真的火了呀,都成了我们学校表白墙的头条新闻,上千个赞。”
岔着腿躺在椅子上的周言惊起,“什么!”看着表白墙发布的视频,这正是自己被踹的视频,评论区都炸了,上百条评论,第一条评论已经有二百五十七个赞,这是许诺的评论!把周言描绘得是个极其猥琐的变态,从周言的发型一直讲到服饰,仿佛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透露着猥琐的气息。“大家好,我是该事件的女主,我在此澄清,我和视频里面的男生不是情侣!不是情侣!不是情侣!正当我悠闲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突然就被雨水淋湿,我还正纳闷呢,就看见这个变态挂在女生宿舍旁的树上偷看我们楼的女生。正义感十足的我立马制止这种行为,特地拍下三张图,让大家看看这个猥琐的变态。拖着这么长的头发一看就是几个月没洗,乱糟糟地成团。衣服是一身黑,这要是在晚上,谁能知道这还会有个变态趴在树上。不光如此,这个变态还谎称自己在抓蝉并且要求我把照片删了,自己做的事情还怕我拍?我不删还追着我跑,一直追我到宿舍门口。他把我一个女生逼进小角落,我不踹他一脚,没法脱身呀!我当时真的害怕极了,希望大家以后遇见这个变态,要离他远点!”周言看着这条评论,顿时就破口大骂。
“不行,我要在下面把事情都说清楚,不然这以后还怎么在学校混。”
周言在许诺的评论下跟帖,“大家不要相信她的胡言乱语,当时我正在树上抓蝉,没想到这个女生从树下经过,溅到她一身水是我的不对。之所以让她删掉照片就是怕她根据照片制造谎言,果不其然,大家都在这看到我的担心是必然的。没想到这女生下手这么狠,差点送我归西。这是我抓到的蝉,上传图片让大家看看。”
周言的帖刚发出去,许诺就在他后面说自己说的是实话亲眼所见,让周言不要随便拿一只蝉糊弄大家。周言顿时怒气冲天,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两个人在评论区针锋相对,观众在瓜田吃到撑。评论区不乏有人一边倒支持周言,主要在说周言的颜值不像个变态,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也有人在后跟帖支持许诺,心理变态就是这样,看起来仪表堂堂,心里都不知道在想啥呢。燥热的夏日下躁动的人群,狂热地争论火爆的视频,这里没有法官,只有真相与谎言,事实与假象。
蔡逸语招呼许诺,“诺,上次跟你说的那个聚餐你还去吗,和我弟一起吃饭,我让他把他舍友带上,据说长得挺帅的。”
“去呀,干嘛不去,今天已经够倒霉的了。等我们吃完饭再逛街散心,怎么样。”
“好啊,那肯定要逛街,到时候让那两个男的帮我们拎东西,免费的劳动力。”
“而且还有小哥哥可以看。”许诺对着蔡逸语挤眉弄眼,蔡逸语含笑望着她。
“就你会说,俐齿伶牙。”蔡逸语用手指在许诺的额头上轻轻点一下。
蔡逸辰开车带着周言来到当地一家老酒楼,现在的周言好多了,恢复到正常走路的姿势。俩人进入提前预定的包厢,房间的门没锁,钥匙还插在上面,只为掩住门外的热闹。包厢内除了一张圆桌和几把木椅之外,也只有墙壁上简陋的木雕,服务员为他俩倒上俩盏茶放在圆桌上。屋内泯然无声,屋外喧嚣哗然。俩人背对着门坐下,等待着蔡逸辰姐姐的到来。
房门倏地被打开,蔡逸语推开包厢的房门,看见弟弟和他舍友正背对着房门坐着。蔡逸辰回头看见姐姐,喊了声“姐!你怎么才来,我都快饿死了。”
“路上堵车嘛,这也没迟到多久,就把你饿死了。”
“姐,跟你介绍一下我的舍友,周言。”
周言从椅子上起身,转过头,看见蔡逸辰的姐姐蔡逸语。对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短发齐耳,梨涡浅笑,墨绿色旗袍加身,风姿卓约,富有民国大小姐风范。而站在蔡逸辰姐姐旁边的那个正是往自己下怀上踹一脚的那个女生,周言望着她,他也望着周言,双方的眼神和俩人第一次见面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好啊,居然是你,你这个变态!”许诺用手指指向周言,假如许诺的眼睛能够射出带有雷电的目光,我想周言早已化为灰烬。
“真是冤家路窄,这次你别想跑。”周言眼前突然一亮,这不正是踹自己一脚的那个女生么。
“这就是你舍友?欺负我舍友的那个变态?你怎么跟这种人交朋友?”蔡逸语质问蔡逸辰,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会和这种人渣称兄道弟。
蔡逸辰帮周言解释道:“事情不是你们想得那样,听我给你们解释。”
“解释,跟这种人渣有什么好解释的,”许诺怒火中烧。“本想来好好陪蔡逸语来吃个饭,没想遇到的居然还是你。”
这一下可谓是火上浇油了,周言再也忍不住。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我都跟你说了我在树上抓蝉,你怎么还在表白墙上诬陷我,踹我那脚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呸,卑鄙的无赖,还狡辩,事情败露就说在抓蝉,要是我没从那边经过,揭露你这个变态,那你岂不是在那安营扎寨?”
“你!”
“逸语,咱们走,这饭局不吃也好,免得我恶心。”许诺拉着蔡逸语就往门外走。
蔡逸辰及时拦住她俩,“别呀,事情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咱们坐下来慢慢聊,把事情讲清楚,好不好。姐,你听我的,先和你舍友坐下。”
蔡逸语见弟弟如此真诚的态度,觉得事情或许还真的有误会的地方,劝说许诺:“要不我们就先坐下来,听听他俩究竟会怎么解释,到时候再走也不迟。”许诺望了望蔡逸辰,勉强答应下,“行,那就先坐下,听他俩会怎么说。但要是有一点谎言,我立马就走。”
“绝对如实交代,是吧,周言。”蔡逸辰朝周言眨眨眼。周言却不理情,轻蔑地“切”一声。
待蔡逸语和许诺坐下后,蔡逸辰给两位女生各倒上一盏茶。蔡逸辰告诉她们:“其实周言呀,他真的是去抓蝉的,你们都误会他了。关于爬女生宿舍旁的那棵树这件事,周言其实策划好久了,全校晚上蝉声最热闹的地方就是那里,周言就喜欢抓这些小玩意。他是田台人,我听他说在他老家,房屋依山而建,他打小就爱爬树,抓一些小昆虫之类,这都是纯属他自己个人的爱好。你想一想出了,溅到你一身水之后,周言有欺负你或者对你图谋不轨的行为么?是不是没有。真的,在这件事情上,你们要相信我,我说这些可不是偏护我舍友。”蔡逸辰真诚地将事情的原因后果,来龙去脉都向蔡逸语和许诺详细解释。蔡逸语没想到,平日里肃然若寒星的弟弟,怎么今天这么慷慨激昂。许诺定睛一下,蔡逸辰顶着青春气息的韩式中分,白皙的皮肤,侧脸棱角分明,如刀刻般俊美,让人不得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姐,你要相信我,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好,我信你一次,那要是按你所说的,我们岂不是都错怪周言了?”
“是呀,姐。”
“你弟所说的要是真的,那做错事的岂不是我?”许诺望着蔡逸语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带着疑惑和惊异,目光转向周言。
“那你说呢,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哎,你们终于看清事实,我真的是太冤枉了。这一巴掌和一脚,你下手可都不轻呢,到现在我还疼着。”
“那也是你先淋了我一身雨。”许诺喃喃道,“谁叫你没事趴在我们女生宿舍楼外的树上。”
“要不是昨晚经过你们宿舍楼,听到那棵树有蝉鸣声贼多,天太黑就等今天再去抓。今天又下了半天的雨,好不容易才停下。我蝉刚一到手,就听见你在树下大叫,吓我一跳,差点摔下去。”
蔡逸语插上一句:“你就那么喜欢蝉么?天天晚上叫得我们都觉得烦。”
“我可不是抓活蝉,而是找那些已经死去的蝉,拿小罐子把它们收藏起来。”周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透露出一份真挚。
“咦,你还有这爱好。”许诺又用她当时在树下那种鄙视的眼神瞧着周言。
“怎么男生不能搞点收藏的爱好?”蔡逸辰反抗道,“我还喜欢收藏手办呢!”
周言全神贯注,神色庄严,凝视着许诺,“你知道么,蝉呀,是这个世界上最顽强的生命,虽然它寿命不长只能响彻一个夏季。为了在一个夏季中活得通透、彻底,在昏暗不见天日的泥土深处沉睡,等待四五年甚至八九年,只为了这个命中注定的夏季。它们肆意地咒骂酷暑的炎热,纵情地破坏恐怖的宁静,不用去担心狂热报复后结果的好坏,只需要不停地抗争,不停地战斗,直至生命的终点。我要找的,正是它们失去生命的躯体,它们来过这个世界,却少有人记得,而我想把它们封存起来,作为在这个世上所留下痕迹。”许诺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绘声绘色地描述一个弱小生命的伟大,歌颂它顽强的生命,和在树下看到的那个男生截然不同。仔细观察下,深邃的眼眸透露着男生少有的不羁,笔挺的鼻梁如雕刻般高昂立体,一双柳叶眉加上厚嘴唇使得整张脸有一股王霸之气。许诺就这么凝视着周言,像个虔诚的信徒痴痴地望着他,在听着国王的演讲,即使演讲早已结束。
“许诺。”蔡逸语打破许诺的沉默,“你盯着别人干嘛,你不会是喜欢上周言了吧。”
“怎么可能,就他?就算是我之前错怪他,但我也不可能对他有一丝好感。”许诺脸部微微泛红,把头一下子垂在胸前。
“哟,嚯。”这对姐弟异口同声,看来她俩都很看好她们的舍友能有一段奇妙的姻缘。
4
“我叫蔡逸语,蔡逸辰的姐姐,她叫许诺,我的舍友,之前对你的误解实在不好意思,希望你能原谅。”蔡逸语开始向周言介绍自己。
周言挠了挠头,“那倒没什么,就是评论区记得帮我澄清事实。”发现这对姐弟有些细微的相似,特别是眼睛简直是女娲从一个模子捏成来的,都是丹凤眼。
“许诺,还不快向别人认错。”蔡逸语推搡着低着头的许诺。
许诺嘟着嘴,喃喃道:“我不要!”蔡逸语面色尴尬地望着周言。
“没事,没事,”蔡逸辰连连摆手,“我替周言原谅了,是吧,周言。”蔡逸辰拍了拍周言的肩部。
周言见许诺一脸的不情愿,也不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寂静的气息,许诺和周言盯着身前桌上的那盏茶,热气腾腾,向外飘散。茶不是好茶,泡到现在都还未闻到茶香,茶色浑浊暗黄,稀碎的茶屑漂浮在茶面上。蔡逸辰面色如土,笑容凝固在脸上,乞求的眼神望着姐姐,期望姐姐能打破着尴尬的局面。
蔡逸语看出弟弟的意思,洋洋洒洒地拿起餐桌上的菜单,“我们开吃吧,我都快饿死了。”蔡逸辰松了一口气,好在姐姐帮他解了围,开玩笑说:“有没有鸡蛋,给我周言哥来两个。”
周言猛地抬头,“别听他瞎扯,我不吃的。”
“必须给他点两个,得好好补补,刚在医院医生都叫他最近多吃点有营养的。”蔡逸辰夺过菜单,迅速翻阅,叫来服务员,“你们这有什么鸡蛋之类的菜么?”
许诺听到医院这两个字,微微抬头看着周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愧意,而蔡逸语在一旁窃笑。
“在餐单的最后面,我们有鹌鹑蛋和溏心蛋,你们想要哪个?”
蔡逸辰翻到菜单的最后面,一盘用于火锅配料的鹌鹑蛋和流露蛋黄的溏心蛋的照片印在上面。“这鹌鹑蛋这么小,那就给我们拿两个溏心蛋吧,全都对半切开。”
“别,我真不吃,这东西看起来这么恶心,半生不熟的。”
“别听他的,听我的。”蔡逸辰点了几个小菜后,把菜单交给服务员。“相信我,这东西好吃嘚。”周言抿着半边嘴,无可奈何。
饭菜上齐后,蔡逸辰将服务员端来的溏心蛋送到周言的面前,“来,特地为你点的,直接一口咬下去。”
周言面容苦涩的看着眼前的四个半块溏心蛋,蛋黄微微凝固,蛋清如同嫩豆腐般嫩滑,外层是一层焦黄色的脆皮,其中有一块蛋黄都流到了瓷盘上,心中难免有些反感。面对蔡逸辰的热情款待,不情愿地夹起半颗,塞进嘴中。一口下去蛋黄爆出,从口腔顺着舌头流淌进喉咙,嫩滑的蛋清从脆皮中脱离出。随着周言反复咀嚼,稀碎的蛋清与脆皮在舌尖的带动下不停地翻滚,直至将其咽下。“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好吃。”蔡逸辰拿手从盘中取出一块,扔进自己的嘴中,胡乱咬碎。
“还行吧,口味好是好就是有点特殊,说不出来的感觉,不太习惯。你们吃吧,我不喜欢。”周言将盘子推给蔡逸辰。
蔡逸辰咽下嘴中的溏心蛋,“这么好吃的东西,你都不喜欢。姐,你们尝尝。”蔡逸辰手端着盘子送到两位女生面前。
蔡逸语和许诺分别取出一块,细细品尝。蔡逸辰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蔡逸语刚咬下溏心蛋,鼓着嘴巴,“还行吧,就有种吃果冻的感觉。”许诺嘴中停止了咀嚼,凝眉的样子就好像要吐出来一样。为了不让蔡逸辰尴尬,只好硬生生吞下去,差点噎住的许诺急速的咳嗽几声,“还可以”。随后,拿起桌上的那盏茶喝下一口,缓解喉咙的不适。
蔡逸辰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本应早就进行的聚餐。许诺和周言只顾得埋头吃饭,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饭饱后,蔡逸语提议,“待会我和许诺去逛街,你们和我们一起去么?”
“可以呀,”蔡逸辰当然愿意,“周言,你这样还能逛街么?哈哈哈。”
“我有什么不可以的,等会回去还能绕操场跑几圈。”看着周言反抗的样子,让其余三个人都在憋着笑,“有什么好笑的,现在就走。”
蔡逸辰和周言跟着许诺和蔡逸语的后面,从奶茶店逛到面包店,从鞋店跑到服装店。等走到zara,蔡逸语停下脚步,望着店内的当季新品宽松迷笛长款白色连衣裙,指着它说,“许诺,你看这款适不适合你。”
许诺顺着蔡逸语的手势看去,“看起来还蛮不错的。”
“走,进去试试。”蔡逸语兴奋地拉着许诺进去。
“女人就这样,看见好看的衣服就想穿。走,咱们也进去瞧瞧。”蔡逸辰望着周言,晃动着脑袋跟着进去,周言尾随其后。
蔡逸语让许诺挑出适合自己的尺码,带着许诺去试衣间。待许诺换上连衣裙走出来后,蔡逸语惊呼,“许诺你穿这身也太漂亮了吧!”许诺低头看着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前面都快露出来了。”待许诺转头看向右侧的镜子,发现周言和蔡逸辰正坐在她的后面看着镜中的她。许诺双手交叉在身前,尽力遮挡住,羞涩的小脸瞬间泛红,小步跑进试衣间。自从许诺从试衣间走出后,周言和蔡逸辰就被许诺的美给惊呆了,眼光不移地盯着她。他们从镜子中看见的这个许诺焕然一新,娇嫩的肌肤在大厅柔和暖光的照耀下,尽显光泽,宛如个清纯、鲜嫩的油画少女。
换下衣服的许诺,把连衣裙交到蔡逸语的手中,咕嘟嘟着嘴,“我不要,看起来太暴露。”蔡逸语瞟了一眼坐在皮质坐凳上的蔡逸辰和周言,“还看,都把我家诺诺盯着害羞了。”蔡逸辰和周言随即将眼光瞟向其他地方,装作啥也没看见。
“别呀,你穿这连衣裙多好看,自己拿着,”蔡逸语想把连衣裙塞还给许诺,许诺连连摆头。“这样,你先拿着在这等我会,我也去试件衣服。”
“好。”
蔡逸语走到蔡逸辰面前,“别装了,走,帮我取下衣服,那衣服太高,我拿不到。”原来就在蔡逸语走进zara的时候就看见在店铺的左侧有一件府绸双襟连衣裙高高挂在衣柜的二层,顺手揪起蔡逸辰的耳朵往左侧走去。蔡逸辰连连喊疼,求姐姐松手。
许诺悄悄走到周言身旁坐在蔡逸辰的位置上,试探地问他:“你看到没?”
“什么?”周言感到很疑惑,这算是什么问题,就因为是刚才盯着她?
“就是你扯我衣服,看到啥没?”
“哦,没有,当时你头发打到我眼睛上,眼睛一闭,啥也看不见。等我能看清的时候,你上来就是一嘴巴子,当时我整个人都懵了。”
“真的?”
周言目光里充满无限温情,“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不管你看没看见,你保证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我就帮你澄清。”
“行,只要你帮我澄清,我这辈子都不对任何人提起。”
“希望你说到做到。”许诺害羞地起身,低头走到另一边的坐凳上坐下,毕竟一个女生怎么好意思跟一个才认识且还未留下好感的男生聊这种事情。自从大家开始吃饭后,许诺就对面前这个被自己诬陷的男生心存愧疚,但就在他扯住自己衣服这件事情上,许诺是不可能饶恕他,心里一直担忧,害怕他看见不该看见的。
许诺背对着周言,安静地坐在坐凳上,将连衣裙折叠好,安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双手交叉平展在连衣裙上,漫无目的地看着眼前各种款式的衣服。周言看着许诺的后背,内心一直重复许诺刚刚问他的问题,为自己的说谎而内疚,却不敢承认自己看见的画面。
5
蔡逸语拿着弟弟取下的黑色短款连衣裙,迫不及待地跑进试衣间。脱去旗袍,穿上连衣裙的蔡逸语,裸露出纤细的长腿,将自身成熟性感的外貌神韵表露无余。“这件衣服很适合你。”周言果真是个有心的赞美者。
“谢谢。”蔡逸语在一旁窃笑。
“哟,怎么,你对我姐有意思?喜欢就早点追,追我姐的人都能组成一个加强团了。”蔡逸辰看着从坐凳上站起的周言,拍打他的肩膀。周言给蔡逸辰翻个白眼,并不理会他。
“许诺,你觉得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不错呀,怪好看的,穿得还挺合身。”
“既然诺诺都这么说,那就买这件,”蔡逸语欣赏着镜中的自己,对许诺说,“要不你那件也买了吧,虽然露一点,但是好看呀。”
许诺摇摇头,“不行,我要是穿这衣服,我爸妈会打死我的。”
“都什么年纪了,还在意爸妈的看法,”蔡逸语见许诺撅着嘴不说话,改口说:“那好吧,那就不买。”
等四人回学校走到男生宿舍楼下,许诺躲在蔡逸语的身后,不愿和他们俩交谈。“那我们走啦,再见。”蔡逸语向蔡逸辰和周言告别。
“拜拜。”蔡逸辰和周言向蔡逸语挥挥手,望着她俩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行了,别看啦,喜欢我姐就勇敢去追,需要帮忙尽管说。”蔡逸辰右手钩住周言的右臂,将周言挽在怀里,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排皎洁的牙齿,活像个胜券在握的赢家。
“无趣。”周言推开蔡逸辰的右手,往宿舍大门走去。蔡逸辰看着这周言的背影,心想这个舍友还真是个小孩模样。
淋浴后的蔡逸辰躺在床上问周言:“周言,你觉得许诺怎么样?”
“怎么,你喜欢?这女人让我想想都下怀疼,此仇不报非君子。”周言一手拍在床沿的铁栏杆上,似有“栏杆拍遍”的壮志。
“她的美貌,真是世所罕见。难道你不觉得她看起来有林黛玉那种“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的韵味,却蕴藏着王熙凤泼辣的性格?简直就是活红楼。”
“我觉得你姐才像王熙凤,特别是你俩一模一样的丹凤眼。”
“怎么,你喜欢我姐?她现在还没有男友,你要是真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撮合撮合。”
“千万别,我也是随口一说,别当真。现在就怕自从今天表白墙的事一宣扬后,我在这学校再也没女人缘,是硬生生要我当四年的和尚。”
“不会的,周言,以你这颜值,你还害怕这?刚开学第一天就有人跟你表白,关键你自己还拒绝,真想不通。我来看看表白墙现在评论都咋样了。”蔡逸辰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灵活地滑动着。突然,蔡逸辰猛地惊起,“周言,你看表白墙,别人给你洗白啦。”
“嗯!真的?好在这个女生还有点良心。”周言怀着激动地心,欣慰地看着许诺帮他澄清事实的评论与道歉。看完道歉内容后,周言软趴趴地躺在床上,取出装着蝉的小罐,对着里面的蝉,喃喃道:“许诺,可真是个奇怪的女生。没想到,你还是挺可爱的么。”说完,下怀一股刺痛涌上神经,看来还是不要提起的好。
其实,许诺一回到宿舍,就把整个事情的事实发在到原视频的评论区,除了将之前的评论全部删除并且附加写了封长长的道歉信。自从知道自己确实是错怪别人之后,就一直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帮别人澄清了?”蔡逸语看完表白墙评论区新发的消息对许诺说,“我看你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才没有,我这是尊重事实。作为一名即将踏入新闻领域的学子,我要尊重一切事实,即使是他先招惹我的。”
“真的?餐桌上瞧你那痴呆样,要不我让我弟帮你安排一下。”
“我那是觉得他说话无聊,听得走神了,哎呀,你可洗澡去吧。快去快去,马上就要熄灯啦!”
“好!”蔡逸语笑盈盈地走开。
虽下了半天的雨,但楼下树上的蝉免不了地吵闹,蝉鸣又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回荡。在许诺的耳朵里,除了令人烦躁的蝉鸣,还有餐桌上周言的那句话,那句赞扬蝉的生命、标榜蝉的毅力的话,一直到熄灯。许诺躺在被子里,闭上眼睛后看到的是周言的模样,这让她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我的脑子里怎么全是他?!
与此同时,周言躺在床上也没睡着,自己欺骗许诺的画面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循环播放,还有自己扯住许诺衣服的那段记忆。其实当时他看得很清楚,白嫩如雪的直观,特别是那一滴水珠,从中流入的过程。这些记忆带来的感官刺激,持续冲击着周言的思绪,一遍又一遍,在大脑中无限循环。
在周言刚来大学的时候,对自己的人生有明确的规划,对于大学校园恋爱并不憧憬,反而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目前自己人生的首要任务是:开家书店,顺便赚钱!在周言的孩提时代,每次走在上学都会经过一家矮小的书店,要是一个成年人得低着头进去,而当时的周言则不必。书店的大门高出地面半米,防止暴雨期间大雨漫进书店。走到书店的门前,推开门,从由几块石板叠成的台阶蹬哒下去,你就会发现里面宽大且明亮,整个书店就像霍比特人的小屋。书籍都高高的、整齐的摆放在墙柜里,除了大门所在的一面,其余三面都被书籍布满。两根灯管成“一”字型排列在上方,灯管下放有一张肥硕的近一米高的长方形木桌,木桌上摆放最近新出的书,这是当地新华书店资助的,每周都有人来更换。十二条长凳围着木桌按一定间距整齐置放,凳脚深深埋进土中,如同生了根。书店的老板是个七旬老人,听爷爷说,他是当兵退伍回乡,结过婚但膝下无儿无女,老婆得病走了。老人骨瘦如柴,脖颈处有很深的皱纹。一条长长的伤痕划在老人的左脸上,松弛的皮肤垮塌垂在腮帮处。没人知道伤痕的由来,大家都猜测是从战场上来。昏黄的眼珠,好像猛然放射出犀利的冷光。老人有常年戴帽子的习惯,穿着破旧的墨绿军大衣,窝缩在书店的墙旮旯,除了整理书籍的需要基本就没有其他的走动,像只老鹰冷峻地盯着它的猎物,等待出击的机会。买书时,老人不会去和人交谈,只会用手指比划价格,周言一直错以为他是个哑巴。
直到一天,周言坐在凳子上看书太入迷忘却了时间。“我要关门了。”洪亮宽厚的声音从周言的身后传来,待周言转过头来,一眼看见,老人的脸浮现在周言的面前。面色铁青,目光闪闪烁烁,一动不动,任谁都认为这是一座鹰头雕像!周言的脸变得煞白,太阳穴嗡嗡作响,放下手中的书,跳下长凳,慌忙爬上台阶,夺门而出。出门后,周言发现天色已黑,往家的方向跑去。老人习以为常地注视着一切,没事人一样摆放好周言匆匆丢下的书。之后周言再也没敢来这家书店,直到周言放学经过,看到一群人在将书店里的书搬出装进小面包车内,周言感到诧异。回到家跟爷爷说起这件事,爷爷说书店的老人昨晚去世了,书店里的书被政府决定收藏进当地学校的图书馆,政府出资安排老人的葬礼。学校的图书馆由一个大型教室改造成,窗子都安上防盗窗,大门常年紧闭,只有上层领导检查时才会打开。周言每次经过,都会往里面窥一眼,仿佛老人还窝缩在图书馆的墙旮旯。
夜已深,睡去的已睡去,醒来的已醒来。
鸭绒般柔软的云儿抚摸着初升的月牙,在仁慈的星光中沉沉地睡去,聒噪的蝉鸣在深夜的沉寂中,愈加放肆,这是一场夏日狂欢。
本书由浙江万里学院编辑出版18级学生全体创作。预计一共五十五回,还请坛友多多指教。[s:ac:blink]
第二回!!
1
然而在这场夏日狂欢中,盛夏所笼罩的不仅仅是许诺和周言发生的的“事故”,或者说是“故事”,更是整个滨海大学中所有新鲜血液带给我们的小确幸。
滨海市作为位于国家南海岸的一个直辖市,拥有着全国最重要的对外贸易港口,俗话说“滨海市每收入十块钱,就有七块钱来自于滨海港”。而作为滨海市最好的大学,滨海大学也成为了较早纳入国家教育部直属的全国重点大学,是国家“世界一流学科建设高校”、“211工程”建设高校、教育部和商务部共建高校,入选国家“2011计划”、卓越金融人才教育培养计划、国家建设高水平大学公派研究生项目、国家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国家级政府奖学金来华留学生接收院校、首批滨海市深化创新创业教育改革示范高校、“教育部教育战略与规划研究中心”高校、“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虚拟学院”成员高校。
正是因为如此,好多富商愿意把自己的儿女送进这所财经类专业极其突出的大学学习,像蔡氏影业集团的蔡氏姐弟就是很好的例子。当然也不缺乏许诺、周言这种想通过几年深造,来提高自己的家庭生活水平,并为了完成自己梦想的热血青年。
深夜……
不是所有大学生的作息都和周言一样,还没到深夜十一点就听着音乐开始“网抑云”,慢慢进入梦乡的。
“我的天,林婉婷林婉婷!!!你快看表白墙,反转了反转了!不是猥亵,女当事人给那个“男变态”解围了”。
“什么解围了?”刚洗好脸,正在精致护肤的林婉婷平淡地回了一句。
“就是白天表白墙炸了锅的那个女生吐槽“男变态”猥亵的事情,女主网名叫什么“诺言”,你不记得了啊,当时还是上课的时候你截图发给我的”。
“昂~那个啊,哎呀这种事情我已经不大惊小怪了,就是觉得挺好玩儿才分享给你看看,那不是微博热搜刷空了,看一看学校热搜哈哈哈,现在的男人啊,都不怎么行,要么长得帅很渣,要么就是这种,长得不是特别帅,还那么的讨人厌”。林婉婷用SKII拍打着自己吹弹可破的肌肤,敷衍地回答道。
如果深入了解林婉婷你就知道,文化与传播学院颜值天花板,净身高168cm,体重49kg,追求者的人数规模和“商院一姐”蔡逸语能够打个平手,组起来可以和滨海市人民武装警察扳手腕了。
曾经在高中,其实很早就被星探发现,好多娱乐公司想培养她,从练习生开始,包装成大红大紫的明星,但都被她拒绝了。一是因为自己一直坚定的“主持人”梦想,再一个也是因为家里条件确实也太好了,老爸林柏楠是滨海市“楠星传媒有限公司”的创始人,什么概念?“央视定向人才培养计划”的合作传媒公司。但是优渥的家庭背景并没有让林婉婷迷失自己。从小聪明的她,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滨海大学的新闻传播专业,国家级重点专业,其实她可以去更好的首都传媒大学,但是无所谓,离家近一点更好照应一些,而且她去这两所大学的新闻传播专业对于她的前途,影响是完全没有差异的,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绝对公平的……
作为林婉婷的小跟班江嘉禾,几个标签——“宅女”,“社恐”,“追星”,“外卖”,“睡衣”。几乎和林婉婷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天天上课跟在林婉婷身后,不上课就是床上刷微博抖音表白墙,性格极其内向。不过林婉婷跟她关系确实特别特别好,她也特别特别信任林婉婷,林婉婷“罩着”她,让她在光环之下感受无限安全感。
“行吧,看来这世上还没有让你大惊小怪的事儿,林婉婷果然还是大姐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怪不得没有你看的上的男人,追求者这么多,也没看过你动心过。”江嘉禾下床边吃着刚刚点的螺蛳粉边叨叨着。
“哈哈哈,可别了吧,我法令纹都笑出来了,法令纹经常出来会变老的,不许让我笑江嘉禾!!!”
“你继续护肤吧,我还是吃我的夜宵,要不要来点?精致的猪猪女孩儿。”
“不了不了,我可不会吃夜宵,待会儿还要还得直播呢,‘事业高峰期’拒绝一切诱惑!”护肤结束的林婉婷打开了直播灯,准备开始今天的直播。
没错,你没有听错,林婉婷也是一个小网红,抖音拥有20W追随者的颜值主播,每周会安排两次直播,时间倒是不定式的,根据她的日程安排会提前告诉那20多万粉。今天刚好也没什么作业和事情,就安排了一场直播,直播一般分为“化妆教学”和“唱歌聊天”两大类,基本就是男女通吃,一年通过这个小副业,也能够有一些收入,当然她是不在意这些的,就是当做一个爱好学习学习新媒体运营,跟自己的专业也有一定的关系。
深夜,江嘉禾吃完了自己的螺狮粉后完成了洗漱,就上床看爱豆的饭拍,看着看着逐渐进入了梦乡,凌晨十二点半,林婉婷结束了直播,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也是微微犯困,立马就睡着了。
充实会带给自己安全感,也会让自己很幸福,这是林婉婷一直以来的生活模式,把自己安排的满满的,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时间致力于自己的“爱情事业”。母胎solo的身份也是让别人意想不到,条件如此之高,却到现在还没有感情经历,可能也是因为条件太高了吧……
滨海市的夏天有个特点,白天非常热,太阳也特别特别大,但是昼夜温差也很大,到了晚上因为是海滨城市,风很大,会让大家感受到一丝丝的寒意,冷热交替,刚来到这群城市的人都会多多少少有一些水土不服,但是对于这群“可爱的”孩子来说,寒意永远战胜不了青春所该拥有的激情……
2
许诺早早地就起床了,怕打扰到了室友,洗漱之后就转移到了阳台上开始复习英语,准备CET-4的12月份笔试,她对待学一直都很认真,不管是周围环境带给她什么样的干扰,也都不会影响她的学习状态。
蔡逸语也被手机的闹钟叫醒,睡意朦胧地睁开了眼睛,不情愿地起身伸了个懒腰。起来就看见了阳台上的许诺,看了看时间,“嗯,差不多应该也学了半个钟头了,哎,当时和我一起学金融多好,为啥刚进学校就要想尽一切办法转到了新闻,曾经班级第一高考成绩进来的,真的搞不懂哦,不过还好转专业并没有影响宿舍的调换可以好好的监督我学习……起来洗个脸收拾收拾再叫她一起去上课吧,魔鬼周四啊~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周五就可以放松了!”感叹完的蔡逸语打了个哈欠之后,也下了床。
滨海大学一个平平无奇的周四,迎来了早高峰,拥有早课的人就非常的倒霉,但对于刚进学校的大一新生来说,已经非常非常幸福了。想想高中的凌晨五点半以及深夜的十一点半。眼前的所有生活都是他们在高中时期的“梦想”。
蔡逸语和许诺也刚好出门,准备去罗森买个包子和豆浆,在去教室的路上让自己新的一天元气满满!
“扬哥,起来了,还不起来啊,都快打铃了,你这一天天的训练这么累,也挺辛苦了,哎,要不我帮你请个假吧待会儿上课。”陈默拿着《财经新闻采访与写作》,背着书包,一边吃着头一天晚上买的全麦面包,喝着叶皓扬的蛋白粉,一边喊道。
“哎呀烦死了,真的要死了,这一天天的和高中一样,白天上课,晚上训练,时不时中间还要比赛,篮球已经开始让我厌倦了,已经不是当初的热爱了,我累死了。”
“别吹咯,天天这么说,耳朵都听起茧子了,还不是天天那么拼命的训练,哎呀你这才是大学啊,刚进来就这么备受关注,我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人生赢家!”
“你呀?你别整天抱个书在那儿啃,多出去走走,今晚要不要陪我一起,有一场学院迎新赛,我们大一打大二,不知道咋样,训练的时候看着也不太行啊。”叶皓扬起来边刷牙边和陈默吹了起来。
“哎,我啊,算了吧,我还是回宿舍安稳,看看书吧,人多了我也不太舒服,肯定女生也很多,我最怕和女的接触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陈默也差不多吃好了,小声的回应道。
“得,你以为我不怕,我也怕的,还等着哪天陈哥发达了,给我介绍妹妹的,嘿嘿嘿,毕竟我的蛋白粉不是白喝对吧。”
“你这话听着像是在嘲讽我,快点!都快迟到了,还不穿鞋,我先去了,占位置去了,后排都要没了。”
“哎哎哎,别啊,等等老子,你他妈……”
每天早上都是这样一成不变。
叶皓扬,滨海大学文化与传播学院的大一新生,新闻分流,曾经高中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出生于体育世家,从小开始就接受系统的体育训练,中途对篮球感兴趣,但是最后也是因为想考上一所好的大学,而改了方向,转成了“四项全能”——也就是田径里的100m,800m,铅球以及三级跳远。高中也是为学校争夺了很多荣誉,代表母校参加市级比赛也是获得过非常好的成绩,并且打破了母校在市级运动会中金牌“零的突破”,100m以11″03的成绩,打破了常昆市的省记录,并在决赛中突破了自己最好成绩,拿下了国家短跑二级运动员。可能都有疑惑,为什么最后来到了滨海大学的新闻专业。一个成语是最好的概论——“天妒英才”。在一次对抗赛中,寒冬天气,叶皓扬因为轻敌,有点儿大意,比赛前并没有做好充分的热身,直接在短跑开始的30m之后从最外道摔倒滚进了操场中间的草坪里面。那个时候用他的话说就是一个感受:“我的右腿,控制不了了,我动不了了,我腿断了。”对,就是断了,那个时候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叶皓扬耳边回响,到现在睡觉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完了完了,大学梦没了,完了……”最后通过核磁共振检查结果是“右侧坐骨结节撕脱性骨折”,那是11月底,距离来年三月的体育高考,还有四个月的时间,“伤筋动骨一百天”,没办法回到巅峰期了,来不及了。至于后来嘛,没有人在20岁不到的年纪有这么难忘的经历,对于叶皓扬本身这就是个极大的挑战,最后也是通过自己本身文化课成绩的底子,来到了滨海大学,而他运动员的梦想,也逐渐变成了梦想成为一名体育新闻类工作者,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也重拾了自己最初的热爱——“basketball never stop!”
作为叶皓扬的头号粉丝陈默,刚进大学,非常内向,平时没什么爱好,一天除了和叶皓扬交流,几乎从来不说话,每次买东西,还是开班会什么的,都是叶皓扬在他身前,从小家境不太好,不是大城市里生活的孩子,面对生人总会有些害羞。更不用说女生了,唯一的爱好可能就是喜欢看书,为啥呢?因为书不用让自己主动表达,只需要看别人怎么表达,别人通过书来表达,他只需要被动接受就行,也是一定程度上的“社恐”。他和叶皓扬开学就分到了一个宿舍,两个完全一点儿不像的人,就这么玩到了一起,可能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3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很快,转眼间整个校园灯火通明,和所有大学一样,整个校园不管什么时间点,路上都会有许多情侣,牵着手,有说有笑,脸上洋溢着的,是青春的模样。
迎面走来的这位,脚上是年度最强实战利器AJ35白镭射配色,粉色的球衣球裤让他成为了学校中央大道上最亮眼的一道光!球裤里面是黑色打底的全方位无死角护膝,不仅对髌骨和半月板有很好的保护,侧面的TPU也支撑着膝盖的稳定,防止膝盖内外翻;上身里面是安德玛的压缩衣,一是对肌肉进行包裹,降低受伤风险,二是让自己的整个热身之后身体的温度不会急剧下降,从而保持运动状态。灰色的开衫拉链卫衣,以及后面背着的运动健身背包,整个给人的感觉好像这个盛夏就是他带来的,理想中的运动型阳光男孩儿,卖家秀的现实映照,滨海夜里的凉风都因为他的到来,而让大家感受到了浓浓的激情热血。
不错,正是叶皓扬,为了今晚八点迎新赛,准备去灯光篮球场一号场地热身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各个学院为了迎接大一新生的到来,都会举办各种迎新活动,包括迎新晚会啊,迎新篮球足球赛啊等等之类的,但是细想一下,竞技体育嘛,也是因为学长想在学弟面前树立一下威望,以后的生活中能够更多的获得一份尊重。但竞技体育的真正意义即“竞技”——强者为王,这些东西对于叶皓扬来说,早已经是刻骨铭心。来到场地放下了背包,简单了做了一下热身运动,拉伸了一下,冲刺跑了几组,开始了投篮训练,提前一个小时到场热身,也是看得出来叶皓扬对于迎新赛的重视程度,在他眼里,已经不是把这场比赛当做迎新赛了,更重要的目的,是他知道校队负责人可能会在这段时间关注这些迎新赛,他想通过这一场场比赛,进入滨海大学校篮球队,也算是为了自己热爱的东西,再努力一次。
“林婉婷!哦不对!我亲爱的婉婷宝贝,看到表白墙了吗,今天晚上咱们文传学院好像有篮球迎新赛诶,刚好待会儿选修课下课不是路过灯光篮球场吗?要不我们去看看?可能你的真命天子就在那里呢!”表白墙钉子户江嘉禾和林婉婷日常分享帖子,即使是在选修课课堂上。
“啊?篮球赛啊,哈哈哈,我也不太懂诶,而且我看到了一个表白墙大一的一个女生,就是那个刚刚被人树立成“商院一姐”的蔡逸语,好像想弄一个类似带货创业的团队,我还挺感兴趣的。”林婉婷对于男人,永远是不怎么太感兴趣,不管是运动阳光型,复古盐系型,说唱嘻哈型等等,但是江嘉禾倒是特别希望林婉婷脱单,可能是因为觉得姐妹太优秀了,自己都看不下去她母胎solo的身份了吧。
“哎呀,大一就创业,创什么业啊,明天再说啦,不管,我今天就得让你在灯光篮球场出现一次,何况还是咱们学院的,前段时间听田苗苗说好像新闻的有一个特别帅的男的,不是特别高,180左右吧,看着穿搭像是打球的。”
“噢~~~我懂了,原来是自己馋了,让我陪你去,哈哈哈哈,你那点儿小九九我还不知道,要不要姐帮你上去要个微信啥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好讨厌啊,林婉婷!!!你怎么这样,我可是都为了你着想,你却辜负我的一片好心呜呜呜呜~~~”
“哦呦~太可怜了我的小嘉禾,别哭别哭,陪你去就是了,刚把我法令纹都笑出来了,你又让我的法令纹绽放了,我还年轻,可不想看着显老。”
边说林婉婷变鼓起嘴,让自己的法令纹重新变平整恢复过来。
“那边两位女同学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要不你们两个上来讲吧,来,两台交给你们,你们自由发挥。”老师盯着林婉婷和江嘉禾,也是让她俩出了个洋相,毕竟也是刚来的大一新生,她们还是很害羞的。
两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快点快点,不然来不及了,快点啊,林婉婷你咋这么慢!”
“来了来了,我真的受不了你,有啥好看的,不就是个篮球赛嘛?”不过林婉婷脑海里想了一下。好像自己确实没有在现场看过篮球赛哦,至于电视上面就更不可能了。从小到大都没关注过体育新闻,也就是在老爸公司里看过有这个模块的介绍和培训,至于“竞技体育”这辈子都没搭过边儿,非要说的话,就是自己特别喜欢瑜伽,每周都会去做一次瑜伽,也是老妈从初中开始就和她一起做,让她养成了习惯……
“离本场比赛开始还有三分钟,双方球员请做好准备。”接着一声哨响,裁判高呼道。
叶皓扬也结束了热身,正在和队友商量了一下比赛细节:“咱们没有太多默契,我也知道大家可能互相不太理解,简单的我们都要做到,临场发挥的东西我们尽力就行,一个就是快攻一定要打成功率,上篮不要出现不进,避免长距离传球,减少失误,然后的话,有空位就直接出手,机会出来了不投是不对的,要有信心,都不要怪对方,行吧。最最最重要的就是防守积极性调动起来,我们一定要保持活力,保持积极性,不管成败,做好自己,来我们大家打个气,一起加油!三二一!加油!”领袖气质这种东西,在叶皓扬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都好像直接认同了叶皓扬的叮嘱,已经潜移默化得让叶皓扬在球队中的地位直接到了金字塔尖。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几句话就能让大家信服的,刚刚在热身的时候,他的身手早已经让大家深深地感到敬佩。听到最多的话就是“我的天这真的是大一新生吗?”,“不是吧这种投射能力太稳定了吧。”,“身高也不高啊为什么弹跳弹速这么吓人?”
殊不知如果真的没有受伤,他的运动天赋得是多么的炸裂,回想起当初的状态,叶皓扬在热身的时候也不禁感叹了一会儿。不过结果是好的,他并没有沉浸在过去,尽管那次受伤确实让他的水平降低了一个维度,但是这么多年,他时刻告诫自己不要停下脚步,永远不要说累,累都是自己想出来的,自己的大脑给自己灌输的,他一点儿都不累。
4
“比赛开始,双方球员中圈跳球!”裁判长发出了跳球指令。
“赶上了赶上了,刚刚开始,还可以还可以,也算是一丁点儿都没有错过,快看快看林婉婷,那个22号就是叶皓扬,看到了没有,那个22号,我的天,有点儿帅啊!”江嘉禾整个人都特别兴奋,那个精气神像极了她追爱豆时候的情景。
“林婉婷,林婉婷,林婉婷!!!”
“诶诶诶,我在这了,在这儿在这儿”
“咋啦你这是,痴迷了呀你这,你平时看到男的也没这样啊,怎么了今天是,真出现真命天子了?”江嘉禾一脸坏笑地说道。
“你可别,我这是认真看球,你懂吗?正经看球,快好好看,刚刚22号好像进球了,怎么周围这么多女生啊,果然文传还是“女子学院”啊!咋这么多女的,刚进来都这么喜欢围观帅哥吗?”今天的林婉婷说话貌似比平时多很多……
中圈跳球,叶皓扬这边中锋李泽威很给力跳到球,球打在了后场叶皓扬的手中,三号位射手帮助五号位中锋李泽威无球挡拆挡住了对面大二的五号位,然后李泽威直接中路顺下,叶皓扬从后场推进到中线,中线一过立马把球全力推向了对方大二禁区上空,李泽威顺下非常舒服地接到了球并且完成了终结,大一这边拿下了第一分。
“好传球啊,我的天,这个大局观,这个视野,不是一般打野球的能够传出来的啊,上来就是无球挡拆,我大二到现在还不知道无球挡拆呢。”“这一届学弟可以啊,听说这个叶皓扬军训的时候打过几场野球,也是让学校好多高手印象深刻。”
“真的啊,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上次生环学院院队那个首发后卫被一个大一穿aj35白镭射的学弟给锤烂了,就是他?”
“不就是吗?你看看他穿的鞋子,看到没,就是他。”
“太厉害了我的天,文传后继有人啊!天要祝我文传,建校30周年小组赛没出线过,生环还是去年的四强吧我记得,那个后卫也特别厉害,能突能投,有点儿巅峰拉塞尔·威斯布鲁克的调调。”
“就是啊,哎,先看比赛吧,真想带领文传院赛赢得好名次,也得慢慢来,先看看能不能给学长们一些教训吧哈哈哈,我怕是够呛哦哈哈哈”
场下的观众也是有说有笑,沸沸扬扬。
双方全场打的也是有来有回,但是因为大一这边确实有些体能上的不足,毕竟高考结束之后也都在家里胡吃海喝,并不是所有人像叶皓扬一样,每天坚持高强度训练。整场比赛下来,前期凭借着叶皓扬和李泽威一内一外的配合,李泽威低位单打,高位策应,以及叶皓扬贯穿于全场的攻守平衡,让大二学长们没吃到甜头。但篮球也终归是团队游戏,大二学长通过深度轮换,也让大一的这些新生们吃了不少苦头,毕竟他们一直有系统的体能训练,以及一定的战术素养。之所以还是有来有回,就是因为后半场叶皓扬的表现过于炸裂,体能好像对于他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出汗倒是挺多的,没带来什么疲惫,但是带来了一群如狼似渴的女观众,后半场靠攻防转换的提速就拿下了20多分,比分来到了45:43,大二学长这边领先两分,比赛大二这边还剩下最后一攻,叶皓扬持球推进过半场。
“快摆好阵型,三二联防,外线往前提一点,关门,不要让那个控球后卫22号突进来,也要防止他分球,最后一攻防下来,只要防下来我们就赢了,大伙注意力集中!”大二这边的队长,也是他们的五号位中锋朱朋大声呵道。
只见叶皓扬带着球过半场之后。就在靠近中线的位置读秒,剩下最后五秒的时候佯装从左边往里突破,对面左侧联防的两个人直接上夹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给了站在弧顶的李泽威,下一瞬间直接沿着三分线跑向弧顶,李泽威也非常有默契地和叶皓扬完成了一次手递手,挡住了追叶皓扬的防守人,叶皓扬直接接到球后立马三分出手。
“滴~~~!”终场比赛结束的哨声想起,篮球划过美丽的弧线,随后一声清脆的唰网声响起……
“牛批啊!我的天,太秀了吧,压哨三分,太厉害了我的天,不会吧,太稳了。身体在空中都变形了还能投进去,核心力量得有多强啊。”
“这对身体的控制绝了,投篮手型也这么好看,有点儿像库里的手型,但是细看更有点儿甜瓜安东尼的调调。”
“完咯完咯,文传恐怕真的要崛起咯,有这么一个即战力,怕是能给文传带来新的希望哈哈哈哈,厉害厉害!”
场边沸沸扬扬,整个灯光篮球场最精彩的迎新赛,也是少有的以下克上,学长翻船的景象可是不多见。所有围观者都被叶皓扬的表现所折服,真的是直接五体投地的崇拜,几乎是男女通吃。
当然了,看过叶皓扬热身时候的那些叶皓扬的队友们,早已经不感到奇怪了,这种球在刚刚热身的时候,叶皓扬已经是百发百中,这是无休止的训练带给他的,没比赛之前他们好像就觉得不管今天的对手有多厉害,叶皓扬都能带给他们胜利,是的,他们真的是这么想的。
“皓扬,今天真的厉害啊,从来没有碰到过像你这么全能的后卫,也不算后卫,锋卫摇摆人,组织和进攻,防守都是一等一啊,真的太厉害了,以后还要多多向你看齐”李泽威也是过来拍了拍叶皓扬的后背,不禁一顿感慨。
“哈哈哈威哥你太高看我了,前面和你打了一些挡拆确实没打成功,还不算很有默契,我的一些进攻选择还存在问题,你都没说,我知道你也是给我面子哈哈哈,以后也多多关照,默契出来了一定会更厉害。”叶皓扬也是谦虚的回答了一番,当然了,以他今天的表现,不管他怎么说,都是这个灯光篮球场的高光球员。
“我……我怎么感觉旁边的比赛没人看,都来这个场地了啊。”林婉婷环顾了四周说道。
“那还用说,你瞅瞅有哪个场地比文传这边精彩,真他妈帅啊我的天,你看有好多女的找那个22号拍合照诶,一场比赛收获了好多好多小迷妹,看着数字后面名字,好像叫什么叶……叶皓扬来着,怎么样啊婉婷姐姐,今天有后悔来看比赛吗?我可是全程都没听到你说要走诶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不行了,我怎么感觉他有点儿小帅,等会儿,你说什么,叶皓扬!我上次在新闻系主任办公室申请军训请假条盖章的时候好像瞟到过这个名字!你确定吗?哦天哪!他好像……好像就是文传的,我这个脑子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有点儿转不过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婉婷姐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哦,怎么这么不矜持啊,话好多哦你,超级啰嗦的今天。”江嘉禾阴阳怪气地偷笑,对着林婉婷是一顿“调戏”。
“江嘉禾!你又在‘搞’我,你有病啊!”
林婉婷哭笑不得,眼光一直停留在那个穿着22号球衣的男孩儿身上,一滴滴汗珠从男孩儿的鬓角经过下巴留到脖子最后滴在地上,就像滴在了林婉婷的心里。这个时候的林婉婷不太正常了已经,好像自己头一次有这种感觉,心跳很快,以前帅哥也见过不少,没有一个让她有过心动的感觉,这一次不一样了,有着前所未有的剧烈地心跳,心动的不是一点点!
“怎么办,为什么啊,林婉婷啊林婉婷,你是怎么了啊,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今天是吃错药了啊。还是多久没见过男人了,一副没有出息的样子,还被江嘉禾“调戏”,完了完了,没出息就没出息吧,真的好帅啊……”林婉婷此时此刻脑子里面乱七八糟,不知道如何是好。
“哎呀快走了啊,九点多了都,还不回去,哦对了,如果婉婷姐姐也想和那个22号拍一张合照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去帮你问一问,看上去还是很亲和的嘛,我看到他一直笑得都很阳光,对周围人都挺友好的,很热情。”
“是呀,好阳光,好帅啊,太帅了。”
“你说什么!林婉婷竟然夸一个男的帅了,我的天,你,你变了,真的,你真的变的彻底!”
“啊?我有说什么吗?我口无遮拦了,顺口的吧,我可没上心。”
“哎呀越是顺口越是真实,我跟你讲,你废了,你已经沦陷了,被这个男的迷得神魂颠倒哈哈哈哈。”江嘉禾看到了不知所措的林婉婷,也是觉得非常的搞笑,她也是头一次看到林婉婷竟然被别的男的吸引了,追求者组在一起能够抗衡滨海人民组装警察的林婉婷也有“抛锚”的时候,可是把她也是amazing了。
叶皓扬没有注意到周围发生的一切,最后一个人擦了擦汗,喝了点水,准备离开球场,之前还答应了帮陈默带一份夜宵,百年不变的沙县小吃里的飘香拌面,自己其实也没吃,比赛前习惯性的吃了一根香蕉补充了一些碳水和电解质,来恢复上场运动前的最佳状态。没想到比赛过程中饿的那么快,现在打算趁着关门赶紧去买饭。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
“同学,那个,同学你好……我是……不对,请问你是……不对,我可以……不不不。”
叶皓扬闻声便回头看见了一个超级大美女,本身已经因为比赛腿软的不行的他突然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啊?同学你没事儿吧?”林婉婷见状立马过去准备蹲下来拉叶皓扬一把,没想到叶皓扬太重,立马因为反作用力直接跪在了地上。叶皓扬立马反应过来,毕竟体育生,应激能力集齐强大,很绅士的搭在林婉婷的小臂上,自己起来的同时扶起了林婉婷。因为是盛夏,短袖的原因让叶皓扬和林婉婷第一次接触竟然就是肌肤零距离的接触,下一刻叶皓扬就下意识的放开了手。
“你没事儿吧同学,刚刚膝盖撞在地上了,疼不疼啊?我也不知道为啥突然倒了,可能是打完比赛有点儿累,腿有点儿发软,不好意思哈,也让你倒了。”叶皓扬每次都是这样,说话都会第一时间考虑别人的感受,熟悉他的人都觉得他很有亲和力。
“昂~没事儿没事儿,可能是我太突然了,在你后面突然叫你,让你吓一跳,不好意思哈同学。”
林婉婷非常紧张,她也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在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但是回头想想陈默还在等着自己帮他带夜宵,自己肚子也早已经饿了,就想快点儿走,但好像因为对方是在太美,让叶皓扬都不太好意思说出走的事儿。
“同学,我是刚刚看你打篮球的观众,也是和你同专业的大一新生,林婉婷,刚刚看你带领大一打败了学长他们,太厉害了,就想着和你能认识一下。”
听了以后叶皓扬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也没想到因为这么一场比赛,能得到这么好看女孩子的青睐。
“哦哈哈哈,原来是这样,你好你好,也不用那么正式的,大家都是同学,何况还是一个专业的,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婉婷……啊不……林婉婷同学。”
“哈哈哈都说了不那么正式还林婉婷同学,叫我婉婷吧就。”
“好的好的婉婷同学,我也不太会说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指出来哈。”
然后场面再次尴尬……
饥肠辘辘的叶皓扬终于忍不住了,“那个婉婷同学,我刚比赛结束,还没吃饭,你看九点多了也挺晚了,这晚上天气还挺冷的,要不你和你朋友先回去吧,冷的话我把我的卫衣给你,后续找个时间你再还我,要不咱俩加个微信,有空了咱们微信联系,我这刚打完比赛也不冷。”
“啊?”林婉婷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在以前男生问他要微信,都是直接拒绝的。这次非常想答应的她都不知道微信二维码在哪里打开了,这时候江嘉禾在她身后掐了一下她的后背。
“哦哦哦,好的好的,确实哈,滨海这边晚上确实挺冷的,行,那咱俩加个微信吧。”
打开了二维码,两人加上了彼此的微信,也没有聊太多,便分开了……
5
打开了宿舍门,陈默板着脸问道:“你不是九点多就打完比赛了吗?怎么你自己的都打包回来了,也没在食堂吃,十点才带回来啊,再晚一点都能当早饭了。”
“哎呀,出点儿小状况,待会儿洗了澡跟你讲 你先吃吧,我洗了澡再吃。”叶皓扬笑嘻嘻的回答道。
陈默看着叶皓扬也没有吃,也就没有怪他。于是把飘香拌面拿过来,打开闻了闻。“嗦嘎,沙县小吃的飘香拌面永远地神哈哈哈,夜宵不可能不吃的,早上再减肥,叶皓扬不是说了吃全麦面包和蛋白粉就是减肥嘛。”
在宿舍卫浴室洗澡的叶皓扬听到了,喊道:“我说吃全麦面包喝蛋白粉减肥,那是让你养成良好的饮食习惯,你这天天夜宵还减肥干什么,拉倒吧,你还是偷偷增肥,然后惊艳所有人,让大家知道你怀孕了哈哈哈哈哈。”
“你不怕我在外面把你卫浴室的灯关了吗,让你感受一下瞎子洗澡行不行?”
“别,陈哥,我错了,我带你减肥,行了吧……”
在16号女生公寓楼的某个宿舍……
“恭喜我们的婉婷姐姐,今天喜提一枚篮球小帅哥哈哈哈哈哈,田苗苗,快来,我来和你分享分享今天林婉婷的尴尬瞬间,真的笑死我了,你绝对没见过林婉婷那个样子,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女孩儿一样,已经整个垮掉了,高冷御姐不复存在哈哈哈哈哈!”江嘉禾刚进宿舍门就准备大肆宣传一番。
“你给我住嘴江嘉禾,你可别给我造谣,我不就是认识个同学吗,你把形容的像我相亲一样,你有病啊,你小心我晚上把你螺狮粉丢进厕所里面,好好治治你,让你安心减肥!”林婉婷也是被江嘉禾气得脸都红了,当然了。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害羞红的,懂的人自然就懂。
洗完澡的叶皓扬,吃着拌面,边吃边喝陈默讲起来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喔呦,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你桃花不浅吧,打个篮球赛,就把咱们新闻系系花弄到手了。”陈默邪魅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滚你妈的,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就是认识了一下,再说了,刚刚加我微信的,也不止她一个,不过话说回来……”叶皓扬开始陷入了思考。
“怎么怎么,不过话说回来什么,快说呀你这说话说一半干什么,我了告诉你啊扬哥,一般来讲能让这种‘红颜祸水’主动上来想和你认识的,一定是被你折服了,不是简单的认识你懂吧,都大学了,我虽然没谈过恋爱,那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嘛。”
“我的意思是其实是我问她加的微信,你懂吧。”
“好家伙,原来是你要的别人妹妹微信,哎,为啥不是一个班的,可能这就是天命,天命不可违啊,一个班的最后分手了也尴尬,老天给你们安排了不远不近的关系,让你俩收放自如,懂得都懂!!!”
“我说陈默,你是傻逼吧,你他妈是不是黄色小说看多了,动不动就是收放自如这些狼虎之词,我他妈刚认识,你直接跟我安排分手了,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叶皓扬爬上了床,也不和陈默废话太多,他越发觉得陈默的脑子也就只适合看书。
“铮铮铮……”一阵手机振动的声音传来,叶皓扬和往常不一样,他心里总感觉今天晚上不简单,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今天队员发给他的赞美,好多想跟着他后面学习打球的朋友都来找他了。
他是个不太喜欢把自己位置摆太高的人,也都是一一简单地回复了一下,最后用表情包终结了话题。
“林婉婷!你看表白墙,快看快看,卧槽好多人今天表白那个22号,叶皓扬这么受欢迎啊,还挺吃香的。哎呀也对,能把我们婉婷姐姐迷倒的男人,肯定是不简单啊,对的呢!真的倒了。”百年不变江嘉禾,百年不变表白墙钉子户,又在床上对着对面床下正在敷面膜的林婉婷开始了每天若干次的“调戏”。
不过这次林婉婷并不像往常一样心如止水,脸上也有了些比较惊讶的表情,当然了,都藏在了面膜的背后,这些东西只有她自己知道。
“啊?真的啊,我的天,哎也难怪,刚刚看比赛的时候。我们这个场地和别的场地都不一样,别的场地都是男的,我们这边几乎女生的声音把男生的惊讶声都盖过去了,这次篮球迎新赛,这个叶皓扬真的在文传学院打出名号咯。”
“不对不对,我感觉可能这个大一新生在滨海大学打出名号了,我看到好像并不是都是文传学院的女生,还有我的一些高中同学也在那边看,其他学院的女生也有非常非常多,竞争力来咯我亲爱的婉婷姐姐,不过你放在她们中间,也是鹤立鸡群,不需要慌张。”江嘉禾一天到晚都没有停止过对林婉婷爱情事业的调侃,不过林婉婷也习以为常了,因为江嘉禾实在是无药可救,什么cp都敢磕,还记得当时刚来学校的时候,她和江嘉禾去吃饭,不小心排队的时候校园卡丢在地上,前面一个特别帅的男生刚好回头看到了,帮助林婉婷捡起来了,江嘉禾就在林婉婷后面偷摸地掐了一把手臂,林婉婷回头就是一脸微信常规表情包的第一个“死亡微笑”。后续就是大家都猜得到,那个帅哥,边排队边回头和林婉婷简单地聊了几句,林婉婷也是爱搭不理的,最后这位帅哥也没有成功加上林婉婷的微信。不过江嘉禾可不甘心,一直在路上喋喋不休,还把林婉婷和这个男的cp名子都想好了,男生叫星野直树,还是来自于优雅的大和民族。江嘉禾给他俩起了个cp名叫“婷婷净直”。哎,真的是让林婉婷伤透了脑筋,习惯了之后,也就随她去了。不过话说回来,江嘉禾倒是有很多林婉婷追求者的微信,好多人没加上林婉婷,就通过江嘉禾这架“僚机”旁敲侧击,最后大多也是以失败告终,唯独就是那个大和民族的星野直树非常地坚定,时不时通过江嘉禾请林婉婷一些奶茶啥的,不过最终也都变成了江嘉禾的战利品……
“铮铮铮……”林婉婷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可能是因为表情突然变化太大,面膜都快划拉下来了,没错,是刚刚晚上加上的叶皓扬发来的消息。
“今天不好意思哈,没有摔疼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能……可能……不对,其实真的是你漂亮到我了,你知道那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吧,我这个算是沉鱼人倒。”这段表达对于叶皓扬这种钢铁直男来说,已经算是上限了,虽然这家伙桃花不断,但到现在为止,也没怎么和女生聊过天,可能也是因为没有碰到心动的吧。
林婉婷本来面膜就在掉与不掉的边缘徘徊,看完消息后立马法令纹像花儿一样绽放,一点儿不像之前矜持的自己,“噗嗤”笑出了声。江嘉禾仿佛听到了老鼠搬家一样立马起身看向下面的林婉婷并大喊道:“笑什么?快说!笑什么在?林婉婷。是不是叶皓扬,你有情况啊林婉婷,你高冷形象呢?怎么这么菜就破功了?是不是那个叶皓扬给你发消息了?”
“啊?不是不是,是我妈,她把我照片挂在了她朋友圈当背景,还换成了她微信头像,说什么要给我准备准备相亲了,我真的要吐了,笑死我了,真的这么急吗,怕女儿没人要哈哈哈。”
不得不说林婉婷的临场应变能力真的是太强大,作为立志要成为著名主持人的她,这种临场应变能力已经早已成为她的基本素养。
林婉婷其实也没有和男的聊过天,除了有时候和她爸有过交流,微信聊天框几乎没有男的,更何况这次还是自己的心动对象。
“哈哈哈,没事啦,我也不疼,当时看你突然摔倒了,我知道你是被吓到了,就下意识的想扶你起来,后来回来也不冷了,你也给了我卫衣,很挡风的。”林婉婷只能由心而发,聊天都跟着感觉走,想到什么说什么。
“卧槽,回我了回我了,都过去十分钟了我还以为她已经睡了呢?”叶皓扬心里告诉自己。
“哈哈哈我那个卫衣还有好多汗,当时我都忘了,就直接给你了,以后晚上出来的时候记得套个外套啊,滨海这边夏天温差真的好大,这个妖风也凉飕飕的。”
“其实我就是滨海这边的,你刚过来可能不太适应吧,确实是这样的,不过我从小就在这边长大,身体已经适应了这边的气候了哈哈哈。”
“昂~这样啊,我是常昆市的,离这里还有点儿距离,我们那个地方靠北方,比较冷。”
“你是常昆的啊!我一直想去常昆旅游,那边吃的真的好多好多,我在软件上看过,肉夹馍,羊肉泡馍,凉皮和油泼面对吧。”
“对对对对对,哈哈哈我还以为我那个小地方没几个人知道,没想到你还知道,那边就是碳水化合物之邦,主食有各种各样的做法,小吃特别多,下次有机会可以来常昆玩儿,我带你吃!”
“哈哈哈哈哈好哒好哒!下次一定去”
“……”
就这么聊着聊着,两个人都觉得相见恨晚,林婉婷已经颠覆了之前自己在别人心中一直以来高冷御姐形象了,顿时有点儿像叶皓扬的小迷妹,听着这个“哥哥”给她讲常昆各种各样好吃好玩儿的,还跟她说起了今天的比赛,虽然林婉婷一点儿听不懂关于篮球的这些东西,却不想打断叶皓扬,就想听着他畅所欲言,好像是头一次,头一次和一个同龄异性聊这么多。
“啊!都十二点多了,时间过得这么快啊,不好意思哈,我一讲话就忘记看时间了,应该耽误到你睡觉了吧婉婷同学。”叶皓扬很自责的发过去一句。
“哈哈哈没有没有,我明天也没有早课,我感觉你还挺会聊天的,特别特别有意思哈哈哈,你都让我对篮球开始感兴趣了。”
“哈哈哈真哒?我也是很少和女生讲这么多篮球的东西,哎我也是刹不住车了,和你聊上了篮球,今天太晚了,要不你还是早点儿休息吧,都十二点多了,下次我一定注意!保证注意时间!”
“哦?下次?哈哈哈 好的啊,那下次一定要有注意哦~”林婉婷也没有回避,接着叶皓扬抛过来的“下次”,也是用“下次”结束了聊天。
两个人互道晚安,紧接着也都进入了梦想。林婉婷明天早上八点的早课,叶皓扬明天早上空腹有氧的对内体能训练,双方都隐瞒了自己要早起的秘密。对,就是“秘密”,遇到心动的人,不得不保留秘密,不得不让两个人的关系成为秘密,把整个世界挡在外面,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分享者各自的生活。
滨海今晚的夜空,满天的星星,特别明亮,照亮着整个滨海港,海风穿过钢铁森林,拂过滨海大学,即便是夜晚,却依然让人感受到生机勃勃,充满着无限希望……
“到底还是忘不掉啊,怎么了啊周言,她都骂你变态了,你怎么会对她念念不忘,为什么她骂人还怪可爱的……”现在是深夜一点,周言还在盯着许诺的qq资料卡页面胡思乱想,没错,那次表白墙事件后,周言就对许诺念念不忘,见面了之后更是被她的一些小细节所吸引,本来是蔡逸辰想介绍他姐姐跟自己认识的,到后来又跟许诺搭上线了,这会不会是天意啊,从一开始的“事故”,到现在莫名其妙的好感,周言自己非常的矛盾。
明眼的都知道,周言通过这两次和许诺的接触,可能产生了好感,至于蔡逸辰的姐姐蔡逸语,反而感觉气场太强大让人觉得不好接近。毕竟大一刚进来就在全国大学生金融挑战赛滨海赛区选拔赛中拔得头筹,成了“商院一姐”,什么概念?金融专业全国上下统一标准——“得滨海者的天下”。基本上还没上课呢,储备的金融知识就如此丰厚,是天赋,是刻苦,缺一样都不行。
“如果我说不吻你不罢休,谁能比我将就……”耳机里面突然响起了《不将就》,和所有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儿一样,虽然平时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但是还是有一颗渴望爱情的心。上了大学,随之而来的也会有很多的第一次,周言也逃不过,也不用逃避,这是这个年纪理所当然的冲动!拿起手机,深夜1:13通过表白墙上进入了许诺的主页,翻了一下许诺分享的照片,点了“添加好友”……等了许久实在有些犯困,虽然实实在在地知道许诺肯定睡了,但还是盯着她的主页好久,渐渐地陷入了睡眠,准备等待明天的结果……正如他料想的一样,在屏幕的另一端,许诺早已是陷入了沉睡,嘴角此时此刻微微向上抬起,一定是一个很甜很甜的梦,和外面的夜空一样美……
凌晨两点,周言也仍然不是这个校园最后入睡的人,还有很多很多的宿舍灯火通明,有的是为了段位,有的是为了梦想,不管是为了什么,都是青春里面一道明亮的光。明天就是周五,黎明前的黑暗,就要迎接双休日了,逛街,吃饭,KTV,喝酒……所有的美好都会如约而至,让这群年轻人从周中紧张的学习氛围中脱离出来,心情舒畅皮质醇就会降低,把所有的不愉快都发泄掉。当然了,重点还是要熬过周五,忙碌的周五,拥有着《形势与政策》的周五……
第三回!
一
夏日的傍晚,暑气已消,微风吹拂着阳台前的枝丫,偶尔的几声蝉鸣把许诺拉回了现实。
“蝉。”她自言自语。翻开了案头的日记本。俯身记下了前几天事。
“怎么,又在写日记了?”
许诺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同寝室的蔡逸语。
“是啊,闲着没事,就记录一下生活与感想呗。”
“我还蛮佩服你们这种写日记的人的,自律得可怕。”
“有些事情在发生的当下和尘埃落定之后再看,感受和想法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写日记不过是为了在一件事尘埃落定之后,翻看日记本,还能感受到当初的喜悦或愤怒。”
“比如说......”蔡逸语停顿了一下,恰好一阵蝉鸣响起,“蝉?”
“逸语姐,不要取笑我啦!”许诺嗔怒道。
“哈哈哈,你看这样多好,平时天天都绷着一张脸,十八岁的孩子成熟得像三十多岁一样,我多心疼啊!”
“谢谢你,逸语姐。”许诺又恢复了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表情,回头给了蔡逸语一个淡淡的微笑。
“好了,早点睡吧,明天可是有林灭绝的早课呢。”
“你先睡吧,我出去走走
周言打开了存放蝉尸的罐子,夏天即将离去,用不了多久,树下就都会是这样的死蝉,肢体僵硬,因缺少水分而显得格外干燥,随着路人的脚步啪嗒啪嗒作响。
不能再等待了。
周言拿着罐子,转身就冲出寝室,和刚洗完澡出来的蔡逸辰差点撞在一起,也没说一句道歉,就冲出了宿舍门。
“干啥去呀,急急忙忙的。”蔡逸辰擦着头发嘀咕了一句。转头就哼着歌回自己的床位去了。坐下,戴上耳机,拿出手机,上号,一气呵成,开启了新一天的王者旅程。
现在的时间正是校园里最空旷的时候,学生们大多已经吃完了晚饭,只有寥落的几个学生散落在校园的四处,整个校园回荡着蝉鸣和蛙叫。
周言就在这样的夜晚跑过了大半个学校,来到了一幢女寝前。
女生寝室前有几对小情侣正在依依惜别,年少的感情总是那么热烈而奔放,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正如今天抱着一罐尸体跑了大半个校园来到这的周言。
跑到女寝前,周言才想起应该先联系一下正主。刚拿出手机,就被人从后面叫住了。
“周言?”
“艾儿!”周言回头,充满喜悦地叫道。却看到自己的青梅竹马艾儿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而艾儿正挽着他的臂弯。
周言感觉一瞬间天都塌了下来,闪电巨大的亮光照亮了他难堪的脸,而后是一个巨大的霹雳声音响起。
三人之间是无尽的沉默。
“他是?”艾儿身边的男人率先开口。
“哦,”艾儿回过神来,“他是我从小的好朋友,叫周言。周言,这是我男朋友,齐萧洪。”
“你好!”齐萧洪微笑着向周言伸出手。可在周言看来却是赤裸裸的挑衅。
“你好。”所幸周言很快就管理好了自己的表情。
又是一道闪电,紧跟着就是轰隆隆的雷声。
“你先回去吧,我和周言聊会儿!”艾儿转头对齐萧洪说道。
“好,那我先走了。”齐萧洪对着周言点了点头。
周言点了点头,权当做出了回应。
“什么时候的事?”周言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
“军训结束我们就在一起啦!”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说一下?”
“忘了。”艾儿吐了吐舌头。
“靠谱吗?”
“安啦,你要相信我的眼光啦!”艾儿转了一个话题,“你今天是来找我的吗?”
没等周言回答,艾儿就看到了他手里的那罐蝉。
“哦!今年的安息日又到了吗?”
安息日,其实是小时候周言与艾儿的小秘密。
周言在小时候是一个离群的小孩,喜欢孤独,喜欢思考。他尤其喜欢听蝉鸣,从夏天听到秋天。爸爸告诉他,蝉要在黑暗中等待十几个夏天,才能享受一个专属于他自己的夏天。所以在年幼的周言看来,蝉鸣听起来一点也不聒噪,它是这些可敬的小生命们对生命的歌唱、对黑暗的抗争、对自由的向往。
这样的孤独伴随了周言整个童年,直到三年级的那个夏天。
“你在干什么?”
“听蝉鸣。”周言回头,看到了一张鹅蛋般嫩滑的脸。双马尾扎在两边,酒窝深深的,像是里面藏了蜜糖。
“蝉鸣有什么好听的?”
“每只蝉需要经过多少时间才能够这样自由自在地歌唱你知道吗?”周言不等小女孩回答,“十七年,每只蝉都要等待十七年才有这样一次唱歌的机会。”
“哇!”小女孩满脸的不可思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周言像小孔雀炫耀自己的羽毛一般提高了语调,然后又略显沮丧地说,“不过这样努力的蝉却只能歌唱短短的一个夏天。”
之后周言就不再说话,专心地听着蝉儿们细心编织的交响乐。
意外的是,那个小女孩也在周言身边坐下,听起了蝉鸣。
过了很久很久,小女孩突然说:“我们把它们埋了吧!”
“什么?”
“那些蝉啊!”
周言顺着女孩的视线看去,只见地上落满了死去的蝉,有的身上甚至已经爬满了蚂蚁。它们已经挥别了夏天,也挥别了自己的生命。
“走啊!”小女孩跳起来,拍拍手就跑到树下捡起了蝉。
周言坐在原地,看着忙碌的小女孩,突然就有了一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小女孩见周言久久不来,回头大声喊道:“快来呀,把它们埋在土里,说不定十七年后它们又能活过来了呢?”
周言愣了一下,随后就笑着加入了女孩,开始把干枯的蝉捡在一起。
“你叫什么呀?我叫艾儿。”
“周言。”
夕阳落下,满天的红霞还未消散,蝉声依旧。树下埋葬了两个孩子的童年。
二
从此以后,每年两个人就会在整个夏天收集这些死去的精灵,然后在某一天将它们埋葬。这个日子也被他们称为“安息日”。
此时,艾儿提到安息日,显然是有点逃避周言那接二连三的追问。
“是啊,安息日到了。”
安息日并不是某一个具体的日子。它何时到来取决于周言手中的罐子何时集满。而周言被许诺碰见的那一天正好是他捡到最后一只蝉的时候。
两人又是久久没有说话。只不过这次的沉默并不像儿时那样默契且自由。
“快下雨了!”艾儿率先开口,“你先回去吧。”
“这周末?”周言试探着问。
“这周末我和萧洪约好了,”艾儿的语气有些抱歉,“要不下周一吧。”
沉默,又是沉默。尴尬的气息围绕在两人之间。
“我先回去了。”艾儿轻轻地说。
“别走!”周言一把拉住了艾儿的手腕,“别走!”
“别走好吗?”周言的语气转为乞求。
“周言,”艾儿认真地说,“你弄疼我了。”
“我喜欢你。”周言紧紧地抓着艾儿的手,“你知道吗?”
“我知道。”艾儿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承认了。
“你知道,哈哈,你知道?”周炎愈发癫狂。
“不要这样,周言。”艾儿挣脱开了周言的手,然后向宿舍跑去。
“我喜欢你。”周言还在原地嘀咕着。跑远了的艾儿听不到这句爱,这份爱只关乎周言,与离去的艾儿已经没了一丝一毫的联系。
另一只小怪兽已经和世界和解了,孤独再一次包围了周言。蝉鸣还在继续。周言第一次觉得这声音是如此的聒噪。
一抬头却看到前几天闹出误会的许诺正站在前方。周言此时没有搭理她的心情,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
“变态。”路过许诺的时候却听到女生的轻语。
“你说什么?”周言转脸。许诺看到他满脸压抑不住的愤怒。
“我跟你讲,现在我心情不好,别来烦我,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变态。”
“我刚刚看到你纠缠那个女孩了!”徐诺分毫不让。
“那是......”周言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说了你也不懂。”
蔡逸辰扯下耳机,怒骂一声。就这短短的半个小时,王者居然连输了两把。
“诸事不宜啊。”蔡逸辰摇摇头,给蔡逸语拨了个电话。
“喂。”
“喂,姐,在干嘛呢?”
“看剧呢。怎么?今天想起你姐姐了?”
“说啥呢!”蔡逸辰佯怒,“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我那美丽,大方,知性可爱的姐姐。”
“就会嘴贫。”
“哎呀,哪有。”蔡逸辰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打开了公放,开始往脸上贴面膜,“我从小可都是最诚实的孩子。”
“拉倒吧你,小时候是谁偷喝爷爷的酒喝到脸红还不承认的?”
“那是意外!”蔡逸辰继续嘴硬。
身边传来了门卡开门的声音,蔡逸辰回头一看,是周言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回来了?”蔡逸辰问了一句。
“嗯。”周言点了点头。
“怎么了?”电话那边传来蔡逸语的声音。
“我室友回来了。”
“就是那个和诺诺闹绯闻那个帅哥?”
“是的,是的,花痴。”
“有这么说姐姐的吗?诶,诺诺,回来啦?”后面一句明显是对着电话外边说的。
“嗯,回来了,逸语姐,我今天又碰到那个变态了。他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半路上强行拉一个女孩子的手,上次还狡辩说自己是在捉什么蝉。真是晦气。”
“你才是变态,你全家都是大变态!”周言突然站起身,冲过来对着手机吼道。
蔡逸语立马把手机放远,看了一眼许诺:“我在和逸辰打电话。”
许诺冰雪聪明,瞬间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听到就听到,没什么大不了的。”
蔡逸语看着走回自己床位的许诺,把手机贴在自己耳边,“喂?”
“喂!”那边传来的是蔡逸辰的声音。
“怎么回事?”
“我开着扬声器呢。”
“你呀你呀,那边怎么样?”
“一个人生闷气去了,你那边呢?”
“还好,没什么大问题。”
“哎,这还真是一对冤家。”
“气消了没?”深夜,蔡逸辰碰了碰还坐在椅子上的周言。
“还没呢!”周言想了想,“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呀!青梅竹马抵不过偶然相遇,一见钟情也夭折于此。”
“怎么个事儿呢?”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林艾儿吗?”
“记得呀,你的青梅竹马吧!”
“是的呀!我以前一直在想,人和人的相遇是上天安排的缘分,我和艾儿的相遇正是这样一份缘分。可现在看来,这就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怎么?表白失败了?”
“她交男朋友了。”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蔡逸辰拍了拍周言的肩膀,“兄弟,看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不是嘛。这样,明天我给你介绍个朋友。他可是恋爱专家!让他开解开解你。”
“算了吧。”周言从凳子上站起来,爬上床,“我还是一个人哭会儿吧。”
蔡逸辰一听周言也开起了玩笑,明白他的心结稍解了一些,此时也不再说话,上床睡觉去了。
蔡逸语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看了眼基金,计算了一下今天的收入。然后放下手机,轻声地问:“诺诺,睡了吗?”
“没呢,逸语姐。”
“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了?很少见到你有这么夸张的情绪呀!”
“还不是那个偷窥狂!说起他我就来气!”
“他又怎么了?之前那件事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
“今天我出了寝室后就去操场散了散步,回来之后就看到那个偷窥男在纠缠一个女生,女生还一直在挣扎,一看我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呸,渣男!”
“那也不一定呀?万一人家是一对儿呢?”
“情侣?不可能,我可在他们后面看了好久,前面虽然谈得好好的,但是一点亲密动作都没有。哪像是情侣呀!”
“在后面看了好久?”蔡逸语的语气变得促狭,“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吃醋?就他?怎么会!”许诺辩解道,“他们俩堵在寝室门口我怎么回得来呀,就只好先在外面等着咯。”
“我看可不像哦。”
“而且你看,逸语姐你弟弟住在五十三号楼是吗?”许诺不再接蔡逸语的话茬。
“是啊。”
“这就对了,五十三号楼离我们寝室可有大半个学校的距离呢!就算那个变态偷窥男是要捉蝉也没有必要跑到咱们寝室楼下吧!”
“这倒是。”蔡逸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头我问问逸辰。”
“逸语姐,你可千万提醒你弟弟少和这种人渣来往,会把他也带坏的。”
“嗯。”蔡逸语点了点头,“睡吧。”
“嗯。”
夜已深了,不知在梦里,蝉鸣声是愈发嘹亮还是渐归静寂呢?
三
生活哪有那么多波澜壮阔,之后这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们重回了自己简单的生活。
“走啊,周言,打球去!”蔡逸辰一身运动装扮开门冲着周言喊道。
“你什么时候想起打球了?”周言狐疑地问道。
蔡逸辰自然会打球,而且水平还不错,这个周言在开学第二天被虐了一局之后就知道了。但是蔡逸辰平时八百年都想不起去打球,这个时候如此积极一定有问题。
“嘿嘿嘿。”蔡逸辰神秘一笑,“打球是次要的,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讲带你认识一个恋爱高手吗?”
“哎呀,不想去。”周言虽然这么说,但是对这个室友能这么想着自己还是很感动的。
“哎呀,去嘛去嘛,就当新认识朋友了。”
周言从小就不擅长和同龄人交流,自然也不是特别想交新朋友,但还是耐不住蔡逸辰的苦苦相劝,当下就换上球鞋运动服,跟着蔡逸辰出门了。
“我这朋友真的,没的说,又高又帅,篮球也打得好,对朋友义气,就是桃花不断,自己也不懂得拒绝。所以在外人看来私生活有些混乱。放心,只要跟他出去玩几回还怕找不到对象吗?”
说着,两人就走到了篮球场。
“皓扬!”蔡逸辰隔着老远就喊。
球场那边一个高瘦帅哥回头看过来,挥了挥手。
“走吧,那个就是我朋友。”
周言从小就对篮球感兴趣,自然对这个最近在滨海球场呼风唤雨的叶皓扬有所耳闻。可百闻不如一见。只见叶皓扬大概一米八的身高,面容清秀,简单的平头更衬托出硬朗的气质。一间普通的针织衫穿在身上,下身穿这一条灰色短裤,看着就像是一个阳光运动男孩。
“好久不见,皓扬。”
“还好久不见呢,找你打几次球了,都说来不了,我还以为你去世了呢。”
“忙,忙,忙。”蔡逸辰急忙打个哈哈。
“这位就是你室友吧。”叶皓扬看着周言说。
“周言。”蔡逸辰又指着叶皓扬说,“叶皓扬。”
两人互相点头致意。
“这是我室友,陈默。”叶皓扬指着场上另一个小伙子。
“打会儿?”蔡逸辰提议。
“行啊,我和我室友一队,你俩一队。”
“好啊,看我不虐死你。周言,他交给我防。”
篮球场充斥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蔡逸辰大口灌着矿泉水,喘着气说:“我擦,你越来越不像人了,刚刚那最后一个动作哪是一个‘人’可以做出来的。”
“这就是努力打败了天赋。”叶皓扬笑着说。
“放屁,你小子从小天赋就比我强。”
“嘿嘿,你要这么想也没问题。”
周言看着两人互相拌嘴,突然就想起了艾儿。
一瓶水递到周言面前,打断了他的回忆。是叶皓扬那个叫做陈默的室友。
“谢谢。”
“不客气。”陈默在周言身边坐下。
陈默人如其名,显得有些沉默,坐着也不说话,周言也是个话少的人,俩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吹着晚风。
“走吧咱们。”叶皓扬起身拍拍屁股。
“去哪?”周言问。
“不是说带你认识新朋友吗?”蔡逸辰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这不是认识了吗?”周言略感疑惑。
“晚上还有一场呢!”蔡逸辰拍了拍周言的肩膀。
周言也不想拂了室友的好意,也就点头应下了。
“先回去洗个澡,咱们再联系。”蔡逸辰对着叶皓扬扬了扬手机。
“待会儿联系。”
洗完澡换好衣服,周言跟着蔡逸辰下了楼,叶皓扬和陈默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走吧。”叶皓扬对下楼的两个人说。
“不开车吗?”周言看蔡逸辰路过了自己的车,丝毫没有上车的意思。
“晚上就不开车了。”蔡逸辰又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周言更加疑惑。
一行四人出了校门,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涌江滩。”
车子从偏僻的大学城开到了涌江边。停在了一家酒吧门口。
周言下车,看见匾额上写着“同尘”两个大字,幽暗的门口偶尔闪过五颜六色的光彩,巨大的神秘感击中了周言。
“怎么样?不错吧!”蔡逸辰下车,站在周言身边。
“进去吧,她们已经在里面等我们了。”
“这是酒吧?”周言问了一句。
“是啊。”蔡逸辰回答,“怎么,没来过?”
“没来过。”
“那正好,带你见识见识,哈哈哈。”
周言是在小县城长大的,别说是酒吧了,就是咖啡厅也没有几家。夏天,一帮汉子聚在一起也就是在大排档喝点啤酒。所以酒吧在周言眼里,神秘度不下于白宫和克里姆林宫。反正都没见过。
“走吧,别愣着了。”
周言跟在三人后面,略感忐忑,又感惊奇刺激。
酒吧内,中间圆形大厅是一个小舞台,此时正有乐队在台上唱着《没有围墙的世界》。这是莫文蔚的一首极为冷门的歌曲,但周言恰好非常喜欢,此时听着这首歌他那略显紧张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风飘过
让一切都飘过
不带什么
直到天地都愈合
不剩什么
......”
主唱的声音和莫文蔚很像,性感中带着一丝沙哑,仿佛历经了世间一切的苦难却还渴望拥抱自由。周言自嘲一笑,自己就像歌中所唱,什么也没带走,什么也没剩下。看似无拘无束的自由,实则是无穷无尽的孤独。
就在这样的歌声中,叶皓扬带着众人来到了酒吧最里边的一张桌子,上面早就有四个女孩等着了。
叶皓扬介绍完两边后。众人就围着桌子坐下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叶皓扬和蔡逸辰特意把周言安排到了一个女孩身边坐着。桌子不大,八个人坐下后就显得有些拥挤了,周言只好抱歉地对身边的女孩笑笑。女孩回了一个大方的微笑,表示并不在意。
“都是第一次来这个酒吧?”叶皓扬对着四个女孩说。
众人纷纷点头,只有蔡逸辰微笑不语。
“那你们知道为什么这间酒吧叫做‘同尘’吗?”
“是因为《道德经》吧。‘和其光,同其尘’。”周言轻声说。
“没错,就是因为‘和其光,同其尘’,意思就是遮盖自己的光芒,和世俗混在一起。所以这里没有什么高高在上,你我都是这灯红酒绿世俗的一员。”
“说得好,为和世俗同流干一杯!”蔡逸辰举杯紧跟着叶皓扬说。
众人纷纷举杯。
一顿酒就在叶蔡两人的调和下喝到了凌晨四点。
周言才经历了暗恋失败的痛苦,也就多喝了点,这时候早已经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陈默虽然还没趴下,但也已经摇摇晃晃了。对面四个女生倒还有三个能勉强自己站着的。
蔡逸辰到吧台结了账,回来看到这一桌的乱像,揉了揉眉心。
“我扛周言,你把人家女生送回去。”他对在一旁抽着烟的叶皓扬说。
叶皓扬点点头,就架着那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女生走出了“同尘”。
“陈默,你陪我把她们送回去吧。逸辰,你们先走。”
蔡逸辰架着周言点了点头。
四
蔡逸辰和周言走后,叶皓扬让陈默陪着那三个还清醒的女孩子先打了一辆车。自己则扶着那个烂醉如泥的姑娘站在一边等下一辆车。
醉酒的人就像是一滩烂泥,姑娘紧紧地贴着叶皓扬,身体不断地往下滑,为了架住她,叶皓扬只好把她环腰抱着。
好不容易等来了出租车,叶皓扬把烂醉的姑娘扔上车后整个人都累虚脱了。
送完女生,叶皓扬和陈默回到学校已经是六点多钟了。一夜没睡,两人再好的精力也有些撑不住了,强撑着洗漱完,两人就躺下睡觉了。
等到叶皓扬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下午的四点了。一整天没吃饭,肚子空落落的。
“陈默,醒了没?”
“醒了。”对面显然是刚醒,说话还迷迷糊糊的。
“我去吃饭,要帮你带一份回来吗?”
“帮我带份粥吧。”
吃完饭,叶皓扬帮陈默打了一份菜花粥。走在路上,却越发感觉路人看向自己的眼光不对。
“叮咚。”是微信提示音。
他拿出手机,是蔡逸辰的信息:“我擦,皓扬,你在表白墙炸了你知道吗?”
“什么?”他迅速回复,然后打开了表白墙。
映入眼帘的是一行红色大字:“渣男叶皓扬的n条船”,后面是一篇洋洋洒洒七八页纸的文章。第一张图片赫然是叶皓扬和昨晚那个醉酒女生搂在一起的照片。从拍摄的角度看来,女生挂在叶皓扬的身上,叶皓扬低着头,两人像是正在接吻。
“早上我们走后你没干什么吧。”蔡逸辰的信息再一次闪出。
“没有!”叶皓扬直接给蔡逸辰发了条语音,“那张照片是拍摄角度问题。”
“我当然相信你啊,但是舆论这种东西就是可怕呀。你应该还没看那帖子的具体内容吧,你还是看一眼吧。”
叶皓扬再次打开了那条帖子。六七页的内容居然列数了他从初中以来交往过的所有女性,足足有十一个之多。他看得头皮发麻。关键是这十一个女生确实是他谈过的对象,一个都不能否认。可关键是,在叶皓扬看来,这些女生之间存在着一个先后关系,他在恋爱期间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女孩。但是这条帖子却刻意模糊了时间,在读者看来,叶皓扬可不就是脚踏n条船的渣男嘛。配上开篇的那张照片,叶皓扬知道,这回自己是栽了。
女生寝室,林婉婷正准备自己晚上的直播,只见江嘉禾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快,快看,快看表白墙。”缺乏运动的宅女有些气喘。
“怎么了?”林婉婷一边打开表白墙一边问。
“那个叶皓扬,居然是个渣男!”
表白墙的页面跳出,赫然就是那篇《渣男叶皓扬的n条船》。
“还好你和他还没开始,真没想到,表面看着斯文帅气的人居然是这样的。”
“他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林雅婷关掉手机。默默收起直播设备。
“真想不到诶,我之前还撮合过你俩,现在看来还好,要是把你们撮合成了我现在得自责死。话说还是那个星野直树好,‘亭亭净植’这cp名也不错,哎,你后来和他聊得怎么样了......”
耳边又是江嘉禾无尽的聒噪。
夜晚,躺在床上,林婉婷打开与叶皓扬的聊天界面,最后的记录留在“哈哈哈哈哈好哒好哒,下次一定去。”
林婉婷甚至能清晰地回想起当时发出这条信息时欣喜的心情。
“今天的表白墙是怎么回事?”林婉婷输入这行字,随后又删除。
林婉婷的心情是矛盾的,她既希望叶皓扬能够向他解释清楚说这个帖子是无中生有,又害怕叶皓扬亲口承认。
叶皓扬那边也是焦头烂额,球队的几个队友都来问过,他向这些人一一解释。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刚刚醒来的陈默看着表白墙的那条帖子。
“不知道啊。”
“你最近有惹到什么人吗?”
“哪有,我才来这学校多久,哪来的矛盾。”
“不如我帮你黑进去把帖子删掉吧。”陈默是一个网络高手,黑进这样一个小网站简直是轻而易举。
“不用了,帖子已经发出去了,再删掉只能让人认为是我们心虚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不管不问呗,顺其自然吧。正好远离爱情的苦恼,专心打球。”
打开微信聊天页面,叶皓扬的视线停在林婉婷三个字上。想了很久还是没有点开聊天页面。
这个夜晚,女孩在等待,男孩在犹豫。误会酿出了苦涩的酒。
五
时间继续向前,巨轮碾过所有涟漪。
“叶皓扬那边真的没事吗?”问出这话的是周言。
“害,没事儿!”蔡逸辰继续带着小兵推塔,头也不回地回答。
“说起来还是因为我。”周言有些自责。
“不用担心,那家伙从小就不缺女孩喜欢,表白墙毕竟是有范围局限的,出了这个学校老叶还是很有市场的。”蔡逸辰手机里传来一声“victory”。
“话说你最近打王者时间怎么长了那么多?”
“别说了,前几天参加电竞社,面试比赛居然被一个女生打败了。”
“哟,我记得不是有谁说自己的技术在这个校园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的吗?怎么那么快就被打脸了?”
“我那是轻敌了,前期可是经济一直领先,没想到最后被一波了。”
“怎么说?想报仇?”
“这周五电竞社有个比赛,看我怎么找回场子。”
“哎,跟个小姑娘较劲,幼稚吗你!”
“你不懂,只要进了王者峡谷,就有年龄性别之分,所有不是队友的都是对手,都是我要打败的对象。”
“好吧!您继续修炼吧,我上床了。”
接下来的几天,312寝室充满了“timi”声。
“不是吧?你昨晚一天没睡?”周五那天,周言睁开眼,看到蔡逸辰还坐在窗下握着手机。
“多练练,今天下午就要比赛了。”蔡逸辰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没有必要把命搭上吧?”
“有必要,我已经找了负责抽签的朋友,把我这队和她那对凑到一起了,这次我一定要洗刷我的耻辱。”
“你还是睡会儿吧。”周言在床边找衣服,“我看你这状态可熬不到下午了。”
“不了。”蔡逸辰重开了一把游戏,“你待会儿买早饭的时候帮我带两瓶红牛。我要刚到底。”
“哎!”
王者荣耀这几年在学生之间算是最风靡的游戏了,电竞社也借机推出了王者荣耀部,承担起校园的王者荣耀比赛。这一次是电竞社新社员的比赛。算是内部实力的对决了。
“走走走,选手有前场票特权的。我拿了好几张呢!”蔡逸辰拉着周言来到了素拓中心的前排。
电竞社最近确实是蒸蒸日上,租用一次素拓中心的的费用足足需要上千元,一般的社团可租用不起。而电竞社即使是社团内的比赛居然也斥巨资租下了素拓来举办。
“这边这边。”蔡逸辰拉着周言到了第二排靠左的位置坐下。
“等会儿,我还叫了我姐和老叶他们,估计待会儿就到了。”
身边陆陆续续坐上了人。
“老叶,这边。”蔡逸辰终于看到叶皓扬和陈默走进来。
“坐这坐这。”蔡逸辰把两人引到周言里面的位置坐下。
陈默坐在了周言旁边,叶皓扬坐在了最里面的位置。
“叶哥,上次的事情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这不怪你,都怪那个傻逼偷拍狂,我都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了。”
“那个偷拍的人找到了吗?”
“哼,那小子把账号注销了,陈默只能查到账号的id地址是在我们学校。”
“姐,这边这边。”蔡逸辰看到蔡逸语走进素拓中心,招手喊道。
“你怎么叫了那么多人?”叶皓扬问。
“这是我的复仇战,我要在众目睽睽下战胜对手。”
“可能是刷新失败的底线。”蔡逸语这时也走到了众人身边,后面还跟着许诺。
“姐,你说什么呢!”蔡逸辰。
“逸语姐。”叶皓扬。
“逸语姐。”周言。
许诺看到周言也在,轻哼了一声。
周言也不理她,蔡逸辰和她互相点了点头。
蔡逸语坐在了蔡逸辰身边,许诺坐在了最外面。
“好了,我要上台了,你们看好我是怎么复仇的吧!”蔡逸辰充满自信。
“皓扬,表白墙那事解决了吗?“等到蔡逸辰走上后台,蔡逸语隔着周言和陈默问叶皓扬。
“那小子跑得快。”叶皓扬气狠狠,“让我抓到他就完了!”
叶家和蔡家是生意上的伙伴,两家从父辈开始就密切交往,叶皓扬,蔡逸语,蔡逸辰三人更是从小就一起长大。叶皓扬和蔡逸语小时候还被定下了娃娃亲,只是后来两人都有意识回避这一问题,两家大人也就不再提起。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小子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蔡逸语一点情面都不给叶皓扬留。
叶皓扬从小就比蔡逸语低一头,这个时候也只好尴尬地笑笑。
“婉婷,那边。”江嘉禾拉着林婉婷来到二排位置,“你先坐进去吧,我该上台了。”
说完就急匆匆地跑到后台去了。
林婉婷看着票上的座位号,二排七号和二排八号,又看到座位前密密麻麻的腿皱了皱眉,从右边挤过了好多条腿后终于来到了自己的位置前,挎着包的她单手按下椅子,包就顺着肩膀滑下,掉在了地上。
叶皓扬趁着开赛前的一点时间看了会儿手机。突然一个包掉在了他的面前,他没多想,就捡起来递还给了物主。抬头却看到了林婉婷那张精致的脸。
“嗨。”
“嗨。”
两人略显尴尬,林婉婷坐在了和叶皓扬空了一个座位的二排八号上。
在主持人幽默风趣的开场白后,比赛正式开始。
这场比赛由于是电竞社新社员参加的活动,所以参加的队伍并不多,仅仅只有四支队伍。所以每一场比赛都会通过大屏幕加解说的形式播出。
第一场比赛没有蔡逸辰,不过能够加入电竞社的自然也不是无能之辈。双方有来有回,贡献了整整一个小时的精彩表演。
第二场比赛开始,蔡逸辰带领己方的的四个队友和对面五个展开了对战。
“选择李白的是‘对不起赢下你队’的王牌选手蔡逸辰,这也是他最拿手的英雄,看来他对这场比赛势在必得呀!”社团请来的解说是一位已经毕业的学长和他的搭档。
“‘先让你三座塔队’的队长江嘉禾选的是虞姬,这对李白可是形成克制啦。”
“我听说之前的选拔赛蔡逸辰可是输给了江嘉禾的,不知道这次的结局能否改写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说话间,两支队伍在下路已经展开了攻势。
蔡逸辰还是有点吹牛的资本,刷野瞬间四级,上路中路连抓两人,几乎开局就带领队伍确立了经济的领先地位。
但有些眼尖的观众发现,在下路苦苦支撑的虞姬并没有拉下太多的经济,即使被多人围困,依旧冷静地补兵走位,还瞄准空隙带走了两个英雄。
转眼过去十几分钟,双方各有伤亡,但总的来说还是蔡逸辰的李白大杀四方,虞姬在下路苦苦支撑,抽空收几个人头。上路和中路已经连着丢了两座塔了。
就在大家以为胜局已定时,趁着“对不起赢下你队”三人捉龙之际,“先让你三座塔队”三人捉住剩下的两人,随后带着复活的两个队友围住了龙坑的三人。双拳难敌四手,只有蔡逸辰的李白丝血逃出。
随后场面就发生了翻转。拿下大龙的“先让你三座塔队”全队的经济都迅速跟上,又过了十几分钟,完成了翻盘。
在场下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了这一场对局。
蔡逸辰沮丧地回到座位,众人纷纷进行安慰。
接下来进行的是决赛,不出意外,“让你三座塔队”最终捧起了冠军奖杯。
“婉婷,你看!”江嘉禾挤到林婉婷身边,捧着奖杯说。
“我就知道能行的!”林婉婷也为室友高兴。
“怎么样?服了没?”这句话是对着不远处的蔡逸辰说的。
“服了。”蔡逸辰经过两次失败自然是知道眼前这个女孩赢自己靠的是实力了,“你确实在某些方面比我强一些。”
死鸭子嘴硬的行为逗得大家纷纷发笑。
“我就当你认输了哈!”
“认输就认输,我输得起!”
“哎呀!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其实你技术还是不错的,操作也很细致。”
没有什么比听到对手的夸奖更开心的了。
“你也很厉害,能连续击败我两次。”
“那我们就算和解了?”
“和解了!”蔡逸辰大手一挥,笑着说。
“我有个提议,咱们在这么大的校园能够遇见,也是天大的缘分了。不如咱们这周末聚一次吧?”蔡逸语笑着说。
“行啊!”叶皓扬。
“那我也可以。”陈默。
“你们呢?”蔡逸语问江嘉禾两人。
“去啊去啊!”江嘉禾脸上像是绽开了一朵花儿,“婉婷也去吧?”
林婉婷看了一眼叶皓扬,轻轻点了下头。
“我就......”
“我就不去了吧。”
许诺和周言几乎同时开口。
“去啦去啦!”蔡逸辰对着周言说完,又把目光转向蔡逸语。
“一起去吧,诺诺。”蔡逸语当然明白弟弟的意思。
“那好吧。”许诺。
“好了,人家女孩子都不跟你生气了,你还逃避啥呀!”蔡逸辰对着周言说。
许诺本想反驳自己并不是生气了,可想了想解释更有欲盖弥彰之嫌,也就当没听见了。
周言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头。
六
转眼就是周末。
凌晨三点半
女寝。
“我跟你讲哦,你可要离那个叶皓扬远一点哦,他可不是个好人。”江嘉禾把头埋在衣柜里找衣服。
“哎呀,好啦!同样的话你都讲了几百遍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林婉婷正在化妆。
“我这不是怕你被坏人吃了嘛!”
“我心里有数的。”
林婉婷看着镜中的自己,原本姣好的面容上略施粉黛,显得更加白皙透亮,一双大眼睛秋波暗转,嫩红色的双唇微闭,又黑又直的长发披在肩膀上。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江嘉禾终于找出了一件连衣裙,“我见犹怜呐!”
“贫嘴!”
“还说你有数,你打扮成这样不是为了叶皓扬吧!”
叶皓扬......林婉婷已经分不清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了。上次相见,对他已经没有了原先那种一见倾心的好感,但依然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期待。这一段时间她也经常回忆起他们第一次的相遇,但是随后那触目惊心的标题和没有一句解释的男人又像苦涩的中药一样击中她的内心。
“没有。”林婉婷。
“那就好,不过,那个蔡逸辰长得倒是不错,周言也还不错。诶,我看你和周言倒是挺合适的......”江嘉禾又开始日常帮林婉婷组cp。
“逸语姐,这次的聚会我可以不去吗?”许诺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了?还是因为那个周言?”蔡逸语停下画眼线的手。
“是啊,”许诺叹了口气,“我一想到要和那个变态同桌吃饭我就感觉难受。”
“安啦。”蔡逸语说,“上次的事我问过逸辰了,你看见的那个女孩是周言的青梅竹马,周言一直暗恋她来着。”
“我可是看着那个变态拉住那个女孩的手的。”
“听说他青梅竹马刚上大学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他可能是一时失态吧。”
“那他也不能....”
“不能什么?”
许诺想起了当时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闪电的光照亮的那张愤怒到变形的脸。
“没什么,我去吧。”
“这就对了,你看,其他人都是一个寝室一个寝室去的,到我这就变一个人了,那我多尴尬呀!”
“嗯。”
“来——”蔡逸语起身,把许诺推到衣柜前,“挑件好看的,今天我们诺诺要亮翻全场!”
男寝。
“陈默,你不换件衣服去嘛?”叶皓扬看着一身格子衬衫的陈默。
“我觉得这身挺好的。”
“挺好是挺好的,就是嗯......”
“什么?”
“太显老了。”
“你不懂,格子衬衫是程序员的信仰与浪漫。”
“服了,救不了你了。”
“话说你和那个网红怎么样了?”陈默还是选了一件格子衬衫。
“网红?”
“就是那个林雅婷。”
“你说的是林婉婷吧。”
“怎么样了?我看上次素拓你们都没怎么交流了,这可不像你啊老叶。”
“切,我还得贴别人身上去呗!”叶皓扬给了陈默一个白眼,“那件事之后我还有啥好名声哦。”
“不跟她解释解释?”
“那些事儿都是事实,有啥好解释的?再说了,我和她也就是一面之缘,有什么立场向她解释呢?”
“老叶,你这次栽得可狠啊,桃花都栽没了。”
“啥桃花呀,真就是普通朋友。”
“行行行,普通朋友。”
“别让我抓到发帖那小子!”叶皓扬最近总是这样突然想起这件事,然后就生气。
“周言,起床啦!”蔡逸辰趴在周言床头。
“几点了?”周言迷迷糊糊的。
“三点半多了,赶快起,今天爬山你不会忘了吧!”
周言闻言起身,半闭着眼睛摸索衣服。
“今天怎么得我叫你了?”蔡逸辰已经洗漱完,换好衣服了,此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着手机看直播,“这可不像你啊,昨天失眠了?”
“嗯。”
“哈哈,你也会失眠的呀,我以为你都是沾着枕头就睡着的呢。”
“想事儿了。”
“想啥了?今天和四个大美女一起爬山太兴奋了?我跟你讲啊,江嘉禾的室友原来就是咱们学校的那个抖音女网红林婉婷,我还是她粉丝呢!前天晚上太黑我居然没看出来......”
哎,又开始了。周言开始穿衣洗漱,不再理会蔡逸辰的喋喋不休。
那罐蝉依然摆在桌子的角落。
昏暗的天空压在空旷的街道上,路边的草地上湿漉漉的,昨晚才下过雨。虽然还在夏天,一阵风吹过,却也略显一丝寒意。
周言坐着蔡逸辰的特斯拉来到了江嘉禾寝室楼下。隔着老远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江嘉禾和林婉婷。
没等蔡逸辰的车子停稳,江嘉禾就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怎么那么慢,我等得都快着凉了。”
“不好意思哈,我睡过头了。”周言帮着解释。
等到林婉婷也坐进特斯拉,蔡逸辰一踩油门,直往校门而去。
“婉婷,我可是你的粉丝啊,天天刷你的视频,没想到有一天能和你一起去爬山哈哈哈哈。”蔡逸辰一边开车一边找人聊天。
“花痴。”不等林婉婷说话,江嘉禾抢着骂道。
“你说谁花痴呢?”蔡逸辰生气道,“这是欣赏你懂不懂?”
“不懂。”江嘉禾一句话就把蔡逸辰噎了回去。
“好啦!嘉禾。”林婉婷出声帮蔡逸辰解围,“蔡逸辰,你专心开车吧。”
“好嘞,婉婷。”
另一边,叶皓扬开着他的吉普也接上了蔡逸语和许诺,往校门开去。
“皓扬,上次那个女孩,就是江嘉禾室友,林婉婷是吧。你们认识?“蔡逸语坐在后排。
“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我看未必吧。我看你俩像是闹了矛盾的情侣。”
“真是普通朋友!逸语姐,不会连你也把我当成渣男吧。”
“什么叫不会我也,我从小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你以为咱们的娃娃亲是怎么黄的?”
“哎!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两队人马在校门相遇,寒暄几句就往唐兴山开。
唐兴山离滨海大学并不远,加之清晨的街道空无一人,一行人只花了二十几分钟就到了唐兴山步道前。
“啊,大自然的味道。”蔡逸辰第一个下车。
“久住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啊。”江嘉禾跟着念了一句。
“装啥文艺呢!”蔡逸辰呛道。
“要你管。”眼见两人大有大打出手的趋势,众人纷纷上前把他们俩拉住。
“走吧!”蔡逸语一身运动装扮,凸显得身材更加完美,“上山!我查过了,今天的日出时间是五点四十二分,现在是四点五十,咱们五十分钟之内得爬上这座山。”
“走吧,走吧,赶紧。”众人催促。
“好!”蔡逸语说,“男生背食物,姐妹们轻松上山!出发!”
一行八人浩浩荡荡地往山顶爬。
太阳还未升起,但天边已有一丝鱼肚般的光亮打开了黑暗的门缝,洋洋洒洒照进这群年轻人的心扉。
山路上,蔡逸语一马当先,许诺跟在她身后,再后方是周言和蔡逸辰,然后是江嘉禾和林婉婷,叶皓扬和陈默落在最后。
“怎么回事?还没爬就没体力了?”蔡逸辰又在嘲讽江嘉禾。
“你你你.......”江嘉禾的确是缺乏锻炼,此时又气又喘,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婉婷,要不要我帮你拿外套啊?”蔡逸辰又去撩拨林婉婷,“你要累了我也可以背你啊......”
林婉婷只好摇头拒绝。
周言稍稍上前几步,靠近了许诺一些,“上次的事对不起哈,我当时在气头上,说话也不过脑子......”
许诺没等听完,哼了一声就加快步伐走到蔡逸语身边去了。
众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日出前赶到了山顶。铺好野餐用具,还有几分钟才到日出时间。
“大家从天南海北来到这里相遇,这是天大的缘分,虽然互相都认识了,但总归还是少了次正式的自我介绍,要不咱们就趁着这几分钟来个自我介绍吧。我先来,我叫蔡逸语,逸的意思是超出,超过,我想,爷爷给我起这个名字的用意是想告诉我行动永远大于语言吧。”
“我叫许诺,诺言的诺。”下一个是许诺发言。
“林婉婷,婉是柔顺的意思,而婷则有花木挺直的意思,我想我的父母是想让我做一个可柔可刚的女子吧。”
“我叫蔡逸辰,按我姐的解释来看,我这个名字就是爷爷对我未来的期望——超出星辰。”
“周言,我没想过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如果有的话我觉得是父母希望我凡事三思而后行吧。”
“陈默。”他顿了一下,“字面意思。”
“叶皓扬,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含义在里面。”
“皓扬。”周言轻声念了一句。
“什么?”叶皓扬以为周言是在叫他。
“皓是初升的太阳,扬可以解释为飞扬,挥洒,看,那就是皓扬。”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红色的太阳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在地平线缓缓升起,星辰隐没,这又是新的一天。
周言记得有人和他说过,世界上最震撼的三个场景是:大海,漫天的星辰以及初升的太阳。阳光给他带来了暖意,洗刷了他身上的苦闷。这时的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蝉鸣声了。
原来夏天已经过去了。
看过了日出,大家纷纷席地而坐,打开零食的包装。蔡逸辰给每个人都倒上了饮料,杯与杯相碰,荡起的是层层叠叠的青春。
第四回
来自日本的冰山
星野直树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宿舍外的夜景,愁眉紧锁:“这......不可能吧,真的是你吗?妹妹......”
原来,直树一直死皮赖脸地要林婉婷的微信,单纯的只是因为林婉婷长得像他的妹妹千夏而已,直树,并不是生来就是座冰山,透过直树眼神里的悲伤,思绪回到三年前......
那是一个炎热的七月,这段时间的鹿儿岛几乎每天都是29摄氏度左右,咸湿的海风吹拂着海边的树叶婆娑作响,热浪扑面而来,吹在人的面颊上,让人恨不得跳进海里游个痛快。此时正值暑假,直树和千夏来到了海边,换好了泳衣后,开始和妹妹千夏在沙滩上热身,以防止下海游泳的时候抽筋。来这里游泳的人不多,直树他们来,是因为这里是爷爷奶奶家附近,方便,也可以顺便在这打一打沙滩排球。天空上几乎没有云彩,有的只有那清澈的蓝色,海鸟或单或双的在海面上盘旋打转,时而也跑到沙滩上来。带着墨镜的救生员大叔悠闲地坐在高椅上,观察着海面上游泳的人们。
“真的没关系吗?”直树关切地问妹妹千夏,“你最近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说着爱抚的把手放在妹妹千夏的脑袋上。“哥哥~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就放心吧。”千夏懂事的看着眼前的哥哥,从小自己身体就不争气,常年有哮喘病,可哥哥从来没有嫌过她麻烦,对她的爱不减反增,几乎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千夏说完,慢慢走进了海水里,把身子泡在海水里适应了一会后,对哥哥说:“哥哥,今天的海水好温暖噢~”说着,千夏用手捧起海水往哥哥身上泼去,直树也是笑着摇了摇头,心想:“真古灵精怪,没办法,谁让是我妹妹呢。”随即,直树往后退了一步,飞身跳入了海水中,水花溅到了千夏的脸上......
约莫游了半小时后,千夏跟直树说想去不远处的海底拍美丽的红珊瑚,直树也想跟着去,可是千夏说就去几分钟,让他不用跟来了,于是在苦苦说服了直树后,拿着潜水相机就向远处游去。其实那个地方的海水也没有多深,大概只比在场游泳的人们聚集的地方深个几米,依然属于管理人员界定的安全范围内。千夏很快就游到了目的地,深吸了一口气后,就举着潜水相机下水了,这个地方她小时候和哥哥经常来,因为这里的红珊瑚最美了,阳光透过水面,折射到海底,波光粼粼,成片的红珊瑚生长在这里,就好像海里盛开的花朵一般摇曳着。
大概录了有十几秒的时候,千夏准备浮上水面换气,可就在这时,千夏突然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自己胸口一样,她意识到自己哮喘病可能犯了,必须得赶紧浮上去,可这时强烈的咳嗽冲动接踵而至,千夏没有忍住,咳了出来。随即,大量的海水呛进了她的呼吸道,接着又是一阵阵猛烈的咳嗽,千夏彻底的绝望了,脑子里已经快没有了意识,她拼命地想要弄出点动静,好让哥哥能够看到,可无奈自己已经呛了很多水根本浮不上水面去,水面的人根本就无法注意到。巨大的压迫感自四面八方的海水而来,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死亡的恐惧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
直树还是不放心千夏,于是下水朝着千夏的所在游去,直树看到水面上什么动静都没有,心里暗道不好,就算千夏上来换过两次气,那么现在也该再次出来换气了,想到这里,直树加快了速度使出了浑身解数,快马加鞭的往深水区游。岸上的救生员察觉到了异样,也是二话不说,一路小跑着一头扎入了水中,一些热心的群众也是纷纷跟随直树游了过去。
千夏感觉逐渐失去了意识,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了,她试着想睁开眼睛,可是她好困,她觉得自己恐怕得睡个好觉了。这一刻,她看到自己的人生像电影般历历在目,在她五岁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就离婚了,她记得父亲带着她们兄妹两个人吃过了好多苦,她记得自从那时候开始哥哥就对她加倍的好,给了她加倍温暖的爱。可她好像忘了哥哥在外人面前很少笑过,但是在她面前,哥哥从来都是很高兴的。她想要做个美梦,但愿梦里不会再有分离和疾病,但愿梦里哥哥能永远在身边。“哥哥,我先睡了,等我睡醒再来找你叭~”
当抢救无效后,直树抱着停止了呼吸的千夏,他不敢相信千夏会离他而去,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医生判断错了,直到医生再次拍着肩膀向他确认,并让他节哀顺变。接受现实的他再也压抑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鼻涕、泪水和口水,三种液体冲出了本属于它们的位置,交汇到了脸上、鼻尖上,以及下巴。
那以后,星野直树再也没有笑过。
次日下午,叶皓扬为了球赛上能够发挥的更好,独自一人来到了球场,他想趁着天气没那么热,球场人还不是很多的时候,多加练习一下自己的投篮命中率。可没想到篮球场上几乎都是人,叶皓扬没有办法,找了一群感觉会打球的人所在的场子,因为他情愿没得打都不愿意和弱者一起打球,他觉得和弱者一起打球对自己的提升没有任何帮助,他向往强者。
走进篮球场,一个人的身影引起了叶皓扬的注意:一个身穿AJ训练背心,身材异常高大魁梧大概有210cm的男子,叶皓扬曾在上一次篮球赛初赛的时候见到过他,他是隔壁工程学院的王牌中锋白熊,这个人的身体天赋异于常人般的恐怖,臂展大概有215cm,听说之前输给工程学院的外语学院因为内线有白熊的缘故,导致没有在内线得过1分,最终只能落后工程学院63分惨败。由于只有自己一个人,叶皓扬找到了两个场边观看的人一起组队,一个是一名体育生,一个是身着白色球衣面无表情看上去眼神很冷酷的面瘫男。那个面瘫男长得很帅,是属于那种很高冷的帅,棕褐色的瞳孔散发着冷酷的锋芒,虽然叶皓扬看上去有些不悦,觉得他好会装逼,可是细品,这个男人应该不是打得很菜的那种,随即就收起了不悦,等待上场。
毫无疑问,白熊那一队打爆了对手,接下来轮到叶皓扬他们三个人上场了,由于是打半场,所以理所应当是3v3。叶皓扬想拉着两个队友讲战术,体育生听着不时地点头,可一旁的面瘫男却一脸不屑地走开了,这让叶皓扬心里生起了无名火,“靠,拽什么啊,篮球又不是一个人的运动。”心里正嘀咕着,白熊把球发给了体育生,并朝着叶皓扬露出了一脸自信的表情,就好像在对叶皓扬说:“我就在这,凭你的本事来得分吧。”白熊自然也是听说过叶皓扬,作为这个学校为数不多值得白熊肯定的男人,叶皓扬的远近距离投射能力在赛场上是一大杀器,特别是他的三分球。
体育生发球给了叶皓扬,叶皓扬接球后示意他跑空位,自己则持着球寻找机会,两名队友都被防守的密不透风,叶皓扬见状便笑了,原来白熊的两名队友是靠着抱白熊的大腿来获胜的,只要防守好自己的人,内线就由白熊来防守,对手如果想要突破得分那么面对的只能是来自白熊的“大火锅”,如果跟白熊对位的对手试图在外线得分,那么马上就会面临另外两个人的协防,对手如果传球给其他队友,那么那个队友也会面对白熊,从而难以进攻得分。
位置拉的很分散,虽然叶皓扬早已看清了白熊他们的打法,但是单独面对如此庞然大物,他心里还是有一丝难以抹去的恐惧。只见叶皓扬假装向前突破,白熊也摆出了防守的姿态,随后叶皓扬猛地一个急停拉回,没有再向前冲,发现两名队友在位置上都不是很好的时候,叶皓扬做了一个拜佛的手势,佯装投篮,成功骗到了白熊起跳,可正当他过掉了白熊再次投篮时,白熊的压迫感再次到了他的面前,“他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快?”叶皓扬心里暗叫不好,可无奈他已经起跳了,如果现在不投篮就是犯规,投篮的话一定会吃一个大大的“苍蝇拍”,这时候,叶皓扬听到了不远处已经甩开了防守人的面瘫男对他大叫:“传球给我!”叶皓扬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双脚快落地之前的一瞬间稳住重心将球抛给了面瘫男。
面瘫男接过球的一瞬间,行云流水一般,一个体前变向过掉了前来补防的对手,一息之内,就到达了白熊的跟前,只见他跳起来顶着白熊就要得分。面瘫男跳的非常的高,脑袋都快和篮筐持平了,看得一旁双手叉腰的叶皓扬不禁都惊呆了,下巴都快掉了下来,这个男生才182cm左右的身高,居然能跳的这么高。白熊身为工程学院的王牌中锋,怎么能容忍对手在他称霸的内线得分,于是也跟着跳了起来,由于身高的优势,再加上白熊不错的弹跳他的脑袋已经超过了篮筐整整一截。面对白熊恐怖的领空统治力,面瘫男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这要是换做一般人,恐怕会直接放弃此次的进攻。白熊以为自己一定能够盖掉这面瘫男的球,可就在白熊的巨掌快触碰到球的一瞬间,面瘫男突然趁白熊不备,把球换在了另一只手上,白熊想要再次伸手盖帽,却晚了一步,只见面瘫男把球重重的扣进了球框里。
那一刻,场上以及场边观看和等候的人们都异口同声的大叫了出来,这一个篮球场瞬间沸腾了,动静之大就连隔壁的那些正在打球的男生都停了下来,纷纷都走过来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因为篮球场就在女生宿舍楼下,许多看球以及过路的女生也都好奇的跑过来看热闹,碰巧这个时候林婉婷和江嘉禾路过篮球场正准备去逛街,也跟着人流过来看,一时间,这个篮球场的边上站满了男男女女。
白熊满脸的不可思议,没想到会有人硬顶着他的盖帽得分,而且还是扣篮。虽说这个面瘫男扫了他的面子,但是白熊并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他尊敬强者。面瘫男撩起球衣拭去了脸上的汗珠,腹部有型的线条被围观的女生尽收眼底,场边的林婉婷和江嘉禾自然也看在了眼里。“婉婷,这不是那个想加你微信的日本人星野直树吗,还有叶皓扬也在呢”江嘉禾红着脸用着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说道。林婉婷听着,下意识的定睛看去,脸也不由得一红,“哼,两个‘渣男’。”虽然星野直树的行为并没有什么,但是对于没有过恋爱经历的林婉婷来说,她觉得随随便便就加女孩子联系方式的男生并不是什么好男生,再说到叶皓扬,自从上次的误会,他和林婉婷之间几乎到了不可调节的一步。江嘉禾听了有些哭笑不得,“人家也没干啥坏事,却被你说成了‘渣男’,可真冤,我看‘渣男’是叶皓扬还差不多。”说着和林婉婷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聊着离开了球场。
“兄弟,你可真行!”一旁的体育生对星野直树佩服得五体投地,叶皓扬也走过来和直树击掌,虽然直树表情始终冷漠,但直树并没有拒绝,而是礼貌的伸手回应。“不用怕,他虽个子大但也不是束手无策”直树冷冷地道,一针见血地说出了问题。直树把球交给了叶皓扬,“发挥的你的长处,没有机会就传给我。”说完开始带动防守人,拉开距离。叶皓扬运着球转身,想要甩掉防守人,可无奈对手咬的实在太紧,没办法的他只好顶着防守人的干扰强行投篮,球砸到了篮筐边缘弹了出去,白熊敏锐的篮板嗅觉告诉了他篮球的落点位置,当他正准备冲抢篮板时,没想到直树先他一步跳上了空中,抢过了球,随后快速地往篮下冲去,白熊反应过来后,紧跟着追了过去,由于先前的失误,白熊对直树的进攻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可直树却没有想要突破的意思,而是突然急停拉回,白熊察觉到直树要投篮了,赶忙上前去盖帽,可直树的身体却开始向后仰,就在白熊指尖快要触碰到篮球的时候,投射了出去,伴随着球“唰”的一声空心入网,直树也投进了他的第二个球。
虽然不是正式比赛,可场上的氛围一点也不比正式比赛差,直树的进球,使得场外的人群再次炸开了锅。在场的大部分女生眼中都闪着光,目光从来没移开过分毫,这可惹得场外的一些男生都羡慕嫉妒恨,可直树的实力摆在这里,场外的一些男生只能作罢。一场精彩的较量很快就结束了,直树进了7个两分球、叶皓扬进了2个三分球、体育生进了一个2分球。(民间打球半场3v3可以按21分制算哪一队先到达21分哪一队就获胜,同理,也可按个数算,按个数通常是5个或者6个。)白熊虽然也进了5个两分球,但是无奈两个临时拼凑的队友不给力,最终14:21输给了直树他们。
白熊面带微笑,友好的上前来和直树拍掌说道:“兄弟,你个人能力太强了,俺白熊服输。”直树虽然表情冷峻,可依然是很有礼貌的回应道:“你也不赖,反应很快。”随后白熊笑着看向了叶皓扬,“兄弟,老早听说过你。”说着也和叶皓扬击掌,“害,我也听说过你,可以的兄弟。”叶皓扬也笑着说。“我有事,我先走了。”直树冲他们点了点头,说完就背上背包走了。“感觉这哥们有点怪。”白熊不解的说,叶皓扬翻了翻白眼,“别说是你了,我也这么觉得。”
直树慢慢走回了寝室,期间路上有好几个女生过来要他的微信,但都被他婉言拒绝了。身上的汗早就干了,体温也逐渐恢复正常,直树走进了浴室。打开热水,一阵暖意从头顶传遍全身,直到脚底。由于喜爱篮球,再加上他合理的身体管理,常年下来,直树的身材逐渐形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样子,身上的肌肉线条凌厉而不失美感。淋着热水,直树身体的疲惫顿时减轻了不少,可是心的疲惫,却无法减轻分毫,他的心,真的太累了。冥冥中,直树仿佛觉得自己是一艘置身大海的小船,他一路风雨飘摇,想要找到一处可以停靠的港湾,可没有一处地方,可以让他停下来休息。
蝉的语
周言一觉醒来,恍若隔世,昨晚他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反反复复的出现自己很傻很天真的模样。洗漱的时候,蔡逸辰关切的说:“老周,别不开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周言苦笑,他又何尝不想早点走出这个魔障。周言脑海里顿时想起了电影《纵横四海》里阿占的台词:“其实爱一个人未必要和她一辈子的。我喜欢花,未必要把它摘下来;我喜欢风,难道叫风停下来,让我闻一闻;我喜欢云,难道叫云飘下来,来罩着我。”他周言也想做一个这样潇洒的人。
走进了教室后,周言无意间看到了班上后排的位置上多了一个男生,换做别人,周言可能发现不了,但这个人实在太不普通了。一张很干净帅气的脸,表情冷漠,但和忧郁并不沾边,只是看起来与世无争,冰冷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光芒。“这个人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周言扫了一眼后心里默默有了结论,不知道为什么经过了艾儿的拒绝后,周言开始变得很容易能体会他人的内心情感。这个男生就好像小时候的周言一样,与世俗格格不入,性格比较孤僻,其实世界上哪有什么怪胎,只是生来不凡而已。
直树和周言他们是同一个班的,因为他是在军训过后才来学校报到的,所以和班里的同学们都不是很熟,再加上他不爱说话的性格,自然也没人愿意主动和他接近,开学起班上就有七八个女生加他微信了,即使这样,直树还是一一拒绝了。因此,直树在班里渐渐成为了全班女生公认的高冷班草,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直树也注意到了周言,他感觉要是自己愿意与人交往,说不定自己会和周言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国籍不同,但孤独的心却是一样的。
寝室里,蔡逸语刚上完课回来,准备收拾一下出去做头发,她想换个发色,虽然有好几种想要换的发色,可是她还是拿不定注意,本来她已经预约好了一名很有地位的发型师,想要许诺陪她去的,可是许诺因为要参加一个演讲比赛,只得她自己去做头发了。她开上自己的宝马,往学校不远处的那个大商场——环球城驶去。
直树由于没有带太多衣服过来,决定晚上出去买点衣服和鞋子,于是一出校门便打车到了环球城。曾经过过苦日子的他,养成了一切从简的好习惯,鞋子如果不是穿坏,他是不会去买新的。虽然他父亲现在是在做中日跨国贸易,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得像一个富家子弟一样,就连来学校报到,也是他说服了叔父和父亲后自己来的。直树从初中起便隔三差五的跟随父亲来到中国,之后高中就索性在滨海就读,一直住在滨海市的叔父家里,叔父一家人待他非常地好,他也非常的感激,可即使这样,他在别人面前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孩。
傍晚六点多,吃过外卖,蔡逸辰开始了和江嘉禾的上分之旅,周言因为没有什么胃口,所以就没和蔡逸辰一块吃。和蔡逸辰打了声招呼后出了寝室,准备走到学校的操场散心,碰巧遇到了刚从比赛大厅走出来的许诺。许诺看到是周言,巴不得低下头,生怕被周言认出来。因为就在前两天蔡逸辰让姐姐蔡逸语跟她解释过了,那天周言拉着的女生不是周言的女朋友,更不是周言在耍流氓,那个女生是周言的青梅竹马,周言从小一直喜欢她,只是那个女生明知道周言喜欢她,却拖着周言,最后军训的时候喜欢上了别人,知道了事情原委的许诺发现自己又一次的错怪了周言,认为那个女生才是不折不扣的渣女。
“周......周言,真巧,没想到在这遇到你”许诺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死就死吧,老娘豁出去了。”许诺的内心世界嘀咕道,的确,连续误会人家两次,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是许诺啊,真挺巧的。”周言虽然被眼前这个女生误会了两次,但对她也说不上讨厌,因为周言从来都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
许诺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可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想要跟周言好好道个歉。
“周言,方便聊聊吗”许诺不敢直视周言的眼睛,目光快速地和周言的目光交接而过。
“啊,好吧,聊聊就聊聊。”周言点了点头,于是和许诺逛起了操场。
夜幕笼罩了滨海市,温柔的晚风轻轻拂过人的面颊,操场上的空气中好似有股汗水味、香水味、还有洗完头发后的芳香。操场的草坪上坐了很多人,有腻歪在一起的情侣,有一起玩游戏的伙伴,跑道上也有很多人或散步或跑步,好不热闹。
“那个......你室友让逸语姐跟我说了,那天我误会你了,对不起,连着误会了你两次。”许诺一边说,一边想起周言那一天的场景。周言被玩弄感情,心里一定很不舒服,而自己还不管不顾的错怪他,许诺的心里不禁开始感到难过和内疚。
“没事呀,其实我都没放在心上的,我难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毕竟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嘛。”
许诺对周言本就带着一丝好奇,听完周言说的话后竟有点想要了解周言的冲动。
“你愿意说说你的故事吗,不愿意的话就算啦。”许诺试图让周言高兴一点,好让自己不会感到那么的愧疚。
“也没啥故事,只不过和蝉有关。”说着周言叹了口气“既然你愿意听,那我就给你讲讲吧。”
跟随着周言的讲述,时间来到了周言的小时候,小男孩性格孤僻,总是有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平时唯一的爱好就是收集蝉,因此几乎没有小伙伴和他玩,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小女孩,他告诉小女孩,蝉要历经四五年才能放生在树上歌唱,而它们歌唱一个夏天就得死去,听闻只要把蝉的尸体收集起来埋进土里,就能帮助它们超脱,早入轮回。从此以后小女孩几乎每天都和小男孩一起听蝉鸣,收集蝉的尸体,看似在同伴面前格格不入的两个小孩,却是双方最契合的灵魂伙伴,互相慰藉着长大,他们每年的“安息日”都会聚在一起,一起做小时候的事情。然而时间是会将人改变的,有的人坚持初心,有的人却早已抛弃自我。周言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曾在梦里见到过无数次艾儿穿婚纱的样子,可现如今,她以后的婚纱将不为他而穿。
周言说完,好似轻松了很多,感觉好受了一些。他扭过头去,在操场灯光的照射下,许诺的侧脸洁白无瑕,晚风拂过许诺乌黑的的发丝。定睛一看,周言竟看到了晶莹的泪花在许诺的眼睛里打转。
“喂......你还好吧,你怎么突然哭了?”周言心想我都没哭呢你怎么哭上了,由于见不得女生哭,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
听到周言的关心,许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抬起衣袖正准备擦去眼泪,却被周言连忙制止。
“我刚好带了纸巾,别用衣袖擦,平时这碰碰那摸摸,细菌太多了。”说着周言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纸巾递给了许诺。
要说这纸巾,百分之九十的男生几乎都不会带着出门的,可周言是个例外,出门至少都会带上一小包纸巾以备不时之需。而这不时之需大部分都是蔡逸辰的需求,经常上课去厕所都忘带纸,“言哥哥,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小女子只有以身相许!”这时,蔡逸辰那要纸的搞笑话语竟浮现在周言的脑海里,想到这里,周言心里不由得苦笑了起来,面对蔡逸辰这个讲义气且逗逼的兄弟,他早已习惯了。
“谢谢你,周言”许诺擦拭去了眼眶里的泪水后,感激地说。虽然听了周言的故事后像是触动了许诺的心弦一样,让她忍不住哭了,可是周言的言行举止顿时让她感到心里暖暖的。
“好啦,难过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你别难过了哈。”周言打趣道。
话音未落,“咕噜~”的一声响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声音是从许诺的肚子里传来的,搞得许诺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我还没吃饭呢,你吃了吗?没吃我请你吧。”许诺打破尴尬笑着对周言说。
“我没吃,不过还是我请你吧。”周言实在不好意思让女生请客。
“你就听我的,我带你去吃拉面。”许诺侧过脸,一对眸子好似湖光般柔美。
夜幕下,城市迎来了一天之中最繁华的时刻,霓虹灯闪烁的大都市,快而有序的节奏,川流不息的车辆,行色匆匆的行人。这座城市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下,正绽放着它的美。
和府拉面......周言看着店铺的名字,一时间有些好奇,随后走进看了店里的装潢后,他才发现这是一家日式拉面馆。还没等他细想,许诺便带着他来到了点餐台。
“快点餐吧,你想吃什么随便点。”许诺环手于胸前对周言说。
“那麻烦帮我来一份豚骨拉面吧”周言看了看点餐图片,又觉得分量有些少,接着补充道“加......加面。”
许诺见状,抿着嘴直笑。“你点的口味也是我爱吃的。”
“我也要一份一样的,不过我不用加面哈哈”许诺又对点餐员说。
许诺正想抢着付钱,因为她觉得是她误会了周言,请他吃顿饭赔个不是,这是应该的。可一旁的周言早已经把付款码对准了点餐员手里的扫描枪。
“哎,你这个人,说好我请你的,你耍赖是不是。”许诺理直气壮的叉着腰嗔道。
“对不起了,下次吧,下次一定。”伴随着“滴”的一声响,周言得意洋洋的把付款成功的手机界面放在许诺眼前。
许诺刚想反驳,可一旁的点餐员却发话了:“哎呀,真是的,小情侣之间算的这么清楚干啥,男生有钱你就让他付嘛。”
这句话像是一颗鱼雷一般在周言和许诺之间炸了开来,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许诺害羞的直接把脸转了过去。
一场闹剧过后,没等多久拉面就被端了上来。望着热气腾腾的美味拉面,周言率先打破尴尬,“这拉面真香,看起来就知道很好吃。”
“啊......是呀是呀,他家的拉面最好吃了,而且肉的分量还很足呢”许诺也抓紧这次机会赶紧回归到正常的话题中来。
“看来你经常来吃。”周言将面搅拌均匀,夹了一片肉放进嘴里。
“嗯,我以前高中的时候,经常跑过来吃。”许诺用勺子舀起一点汤慢慢的抿着。
“哇,那你可真够执着的,不说别的,起码吃这方面,咱们挺像的。”周言吃了口面,完全咽下去后继续说,“我曾经还为了买几个包子骑自行车骑了半小时去农贸市场买呢。”
“真的啊,那真绝了,好像啊。”许诺略微瞪大了眼睛。
......
周言和许诺就这样边吃边聊着,就仿佛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谈天说地,小小的拉面馆,暖黄色的灯光把里边照的通透,从窗外看,顿时透露着无限温情。
环球城商场里,直树正在AJ店里面试鞋,店员的一通忽悠,让他迷失了方向。走出AJ店后,直树的手里提着好几个鞋盒,一脸懵逼的直树质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傻买这么多双鞋。想想自己离开日本来滨海读书到现在,都买了不知道几百双鞋了,每次中国柜姐一开口,自己的手就会不由自主的掏出银行卡。
后来认识了蔡逸辰后,蔡逸辰还取笑直树:“树桑,你一个人养活了我们全市的柜姐,万分感谢你为我市建设做的贡献,我们要对你大大滴褒奖!”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接着直树去到了他本国品牌优衣库里挑选衣服,修长的身材,让他试穿什么衣服都游刃有余,直树也不过多停留,搭配了几套衣服后,当即付了钱。是的,他怕自己再次信了柜姐的鬼话,于是一溜烟的跑了。
蔡逸语并没有做成头发,因为到了店里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挑选什么发色好。于是她做了一个1888的头发护理就离开了发型设计室,准备去美食广场吃点东西。由于发型设计室在商场内部负一层,所以蔡逸语需要乘扶手电梯上去一楼。
蔡逸语搭上了电梯,电梯缓缓往上一层行进。今天的蔡逸语一头柔顺且发梢微卷的短发自然地遮盖到后颈,上身是清爽的黑色泡泡袖上衣,下身包裹着一袭黑色的超短裙,一双笼罩在黑色丝袜里的大长腿踩着黑色的的马丁靴,神秘诱人的御姐气质若有若无,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魅力。看来并不是一身黑的搭配不好看,而是还需要看是谁穿,蔡逸语成熟知性且不失活力的特质,使得她对大部分女生的穿搭都游刃有余。
可就在电梯快到达上一层时,突然蔡逸语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冷酷的呵斥。
“你在做什么?!”
蔡逸语好奇地转过头看,只见一个手上提着七八个鞋盒衣袋的高个子的帅哥另一只手抓住了他身旁的一个头发有些稀疏看上去有些油腻的中年男人,帅哥的冷漠的瞳孔中透露出凌厉的寒意,看得让人有些后背发凉。蔡逸语正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可看到那个油腻中年男子被帅哥死死抓住的手上拿着的手机时,她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响。蔡逸语看到那个男人的手机显示的相机界面,她瞬间明白了自己被偷拍了,下意识的用手压了压裙子。
“啊!死流氓!”蔡逸语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委屈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失声叫了出来。
原来直树刚好也要上去,因为往上走可以出去商场打车,上电梯的时候他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猥琐男子正拿着手机对准蔡逸语的裙底风光,虽说直树是一个高冷的人,几乎从不主动靠近别人,别人也极难主动靠近他,但是他内心的正义感不允许他坐视不理,于是便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一楼的扶手电梯口,直树依然死死地抓住那个男人的手臂,没有放松丝毫。这时,周围商场内的人们陆陆续续走过来看热闹,一时间,密密麻麻的人群便围的水泄不通,围观的群众纷纷拿起手机,拍照的拍照,录视频的录视频。蔡逸语也顾不得被群众拍,此时的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愤难当,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她做过这样的事情。
“把你刚才拍的东西删了。”直树依然还是那副冷冷的表情,可言语中竟带着一丝嗔怒。
“没错!你快删了你刚才拍的东西,不然我就报警!”几乎是撕扯着嗓子,蔡逸语说着眼眶里竟渐渐泛起了晶莹。
蔡逸语的委屈和蔡逸辰的计划
“我删,我删还不行吗,有话好好说啊小姑娘。”一边说着中年男子一边面露难色的操作着手机,当着蔡逸语和直树的面删了起来,一连删了四五张,直到蔡逸语亲眼确认删除了才赶紧把手机熄屏。
蔡逸语确认无误后,才勉强轻松了一些,脸上的眼妆都有一些花了,可她并没有心思察觉。她心想好在今天自己里面穿了安全裤,不然自己恐怕会当场昏死过去。
平复了一些情绪后,她才转头对直树说:“真谢谢你,要不是你抓住这个混蛋,就让他得逞了。”没错,今天要不是直树帮忙,她被偷拍的这些照片严重的话很可能会上传到网络上去,想到这里,蔡逸语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绯红,她现在的心里,对这位见义勇为的帅哥怀着莫大的感激之情。
“没事。”直树礼貌性的冲蔡逸语点头,可随即又看向中年男子“不过事情还没完。”
说着,直树让中年男子打开手机,中年男子的眼神顿时透露出些许惶恐。
“我不是删了吗,你还要我打开干什么!”中年男子极力辩解着,一旁的蔡逸语对直树的言行也是有一些不解。
“现在的智能手机,删除照片后依然能够在回收站找到并且恢复。”冷冷地说出了这句话后,直树再次让中年男子打开手机。蔡逸语不禁感慨,这男生的心思真细腻,自己刚才一时情急,竟没有想到这点,随即,吃惊地看着直树。
“没错,你要是不彻底删除,今天你也别走了!”蔡逸语对中年男子呵斥道。
中年男子一看瞒不住,于是只好乖乖照做,蔡逸语和直树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中年男子的手机,只见他打开回收站,映入眼帘的全是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从屏幕顶端的数量显示看来,总共有大概一千多张,紧挨着蔡逸语被偷拍的照片的也都是一些裙底风光。
“......死变态!”蔡逸语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厌恶。
“全部删掉。”直树把手拍在中年男子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
虽然直树对于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漠不关心,可是竟然决定要管了,就一定要管到底,显然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在直树的眼里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了,这不禁让直树有些嗤之以鼻。直树整整比中年男子高了一个头,如果从中年男子的视角来看,直树给予了他相当大的压迫感。
“唉”中年男子没有办法,捉贼捉赃,证据已经摆在了这里,自己想抵赖也没有用,于是照着做了。
一声叹息,悔不当初,中年男子抬起头用哀求的语气说:“求求你们不要报警,我真的错了,我还有一个在读小学的儿子,我不想让他知道......”
听到这席话,蔡逸语动了恻隐之心,她已经可以想象到,这个男人的儿子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这样的人后是什么反应,从此在学校里怎么抬得起头来。
“你来决定。”直树对看向蔡逸语,仿佛在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蔡逸语看着直树的眼睛,顿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心中也有了底气。
“既然他都删除了,那就算了吧,我也没多少损失。”蔡逸语是个心软的女生,把头转了过去,不再面对中年男子。
这个时候,商场的几名保安闻讯赶来,在询问了情况,了解了当事人蔡逸语的处理情况后,也尊重她的选择,拖着中年男子就是一顿思想教育,告诉他再有下次就直接扭送公安机关,中年男子也是低着头接受着批评。
走出商场后,直树突然提醒道:“太善良,有时候不好。”
“没事,好在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蔡逸语苦笑,抬头向直树仔细看去,对这个帮助自己的高冷男孩,蔡逸语除了感激,心中竟油然升起了一丝好感。
男孩叫星野直树,日本人,竟然也是滨海大学的。
想到这些自己刚刚询问到的信息,蔡逸语心里顿时感到一丝喜悦,一时失态,竟小声的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直树转过头来看着蔡逸语,冷冷地眸子里带着一丝好奇。
“没啥......”蔡逸语美目微转,又笑着看向直树,“一起回学校吧,我有车,方便。”
直树刚想推脱,可面对蔡逸语的微笑和眼神,再加上蔡逸语本身就有一种成熟知性的气质,让直树感觉到有些似曾相识,于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嗯。”直树接受了蔡逸语的好意。
地下停车场里,车还未发动,蔡逸语拿起手机给许诺发了几条微信。
“诺诺,姐姐今天遇到事儿了,不过好在有好心人帮忙。”
“别担心,等回来再跟你说”
几乎同样的内容,她又给弟弟蔡逸辰发了一遍。
“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买这么多东西呀。”系上安全带后,蔡逸语纤细的手指指了指坐在后排直树手里的大包小包。
“这......说来话长。”直树有些不知所措,但想了想自己这毛病也确实该改一改,于是便简明扼要的把自己总是被柜姐忽悠的经历说了出来,一边说还一边询问这个该怎么预防。
“不是吧,你也太好骗了。”蔡逸语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但紧接着又说。
“你应该这样......”
车子发动了,往滨海大学驶去。虽然路上蔡逸语说一两句直树才回个一句,但起码直树现在也算是愿意跟蔡逸语交流了。蔡逸语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和很高的情商,她大致猜测,直树应该也不是生来就是这样的性格,或许心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他不是一座没有感情的冰山,只是他不轻易向别人敞开心扉罢了。
蔡逸语回到了寝室,发现许诺早已洗好了澡,坐在电脑面前追剧。
“逸语姐,你可回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呀?!”许诺看到蔡逸语回来,激动地上前询问。
“唉,别提了,”蔡逸语把包挂了起来,坐到了椅子上,“我不是预约了环球城的Tommy老师做头发吗,去了我没想到染什么颜色,就做了个护理准备回来。”
顿了顿,蔡逸语又说:“结果我准备上一楼去吃点东西,坐扶手电梯的时候被后面的变态偷拍了。”
“啊?!那后来呢后来呢!”许诺挽着蔡逸语的小臂焦急地问。
“好在啊,旁边有个咱们学校的帅哥发现了那个偷拍狂,要不然,你姐我被偷拍的照片可能都上传到网上去了。”
“哇,那还好有那个帅哥在呀,有惊无险。”听闻蔡逸语平安无事,许诺松了一口气。
后来,蔡逸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也包括了加到了直树微信的内容在内。
“逸语姐,你这是因祸得福啊,你该不会......”许诺走到蔡逸语身后,揽着她的脖子,冲蔡逸语投来一脸的坏笑。
“怎么可能,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身为大姐姐,蔡逸语怎么会不知道许诺的小九九,说着就去挠许诺的咯吱窝。
寝室里,蔡逸辰刚刚挂断了姐姐的电话。今天姐姐在环球城的遭遇,蔡逸辰全都知道了,最后姐姐还特地嘱咐他说千万不要去追究。可蔡逸辰从小和姐姐的感情就好,平时有好吃的好玩的蔡逸语都惦记着蔡逸辰,他不愿意看到姐姐受到这种委屈还要忍气吞声。一旁的周言也是知道了大概,拍了拍蔡逸辰的肩膀示意他别太冲动。
随后,蔡逸辰铁青着脸拨通了一个神秘电话:“喂,王叔,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
翌日清晨,正值周末,叶皓扬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后便换上一身帅气的衣服带着泳裤出门了。今天,同专业的好几个男生女生约他去水上乐园玩,所以他才起了个大早, 剃了个胡子。
“皓扬!”叶皓扬顺着声音望去,不远处两个男生和三个女生在那等他,其中一个男生冲叶皓扬喊道。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叶皓扬挠了挠头说。
“没事,快走吧,你开你的车我开我的。”男生说着,冲叶皓扬使了个眼色。
叶皓扬心领神会,他明白自己这个朋友想要和那个女孩独处增进感情,于是把手搭在另一个兄弟的肩膀上:“这样吧,你们两个女生跟我这哥们坐我的车吧,我的车宽敞一点。”
说罢,六个人,两辆车,便驶出了校门,朝着滨海市水上乐园驶去。
在一条偏僻的城中村巷子里,油腻猥琐的中年男子尾随着一名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没错,这个男子与昨天晚上在环球城商场里偷拍蔡逸语的男子是同一个人,经过昨晚被抓现行,还被教训,他非但没有改,反而现在已经开始在物色新的“猎物”。
只见那个白裙女人走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天桥下,然后往天桥上面走去,中年男子一看,机会来了,赶紧拿出手机,想要记录裙底风光。可就在这时,从天桥底下走出来了好几名混混,为首的赤裸着上身的纹身男声称是那个被偷拍的女人的哥哥,不由分说,上来就直接把中年男子打成了猪头。
混混临走前,搂着白衣女对中年男子说:“这一片都是我们的地盘,我们也知道你住哪,家里有谁,下次再让我们看到你偷拍别人,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几名混混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只留下中年男子捂着被打成猪头的脸,躺在原地嗷嗷喊疼。这次这个中年男子,终于踢到了铁板,他已经心生畏惧,决定以后要好好做人,再也不敢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了。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蔡逸辰给王所谓的王叔打完那通电话后,没多久,王叔就打电话来了:“少爷,你要我帮你查的今晚在环球城偷拍的那个人已经查到了,小姐太心软了,信了那个混球的谎话,其实那个混蛋根本就没有儿子,他是一个啃老族,目前四十出头,平日就像一个寄生虫一样,靠着父母养活,喜欢干偷内衣、偷拍这样的龌龊事。”
蔡逸辰所谓的王叔,其实是蔡逸辰家的大管家,他从20岁就跟着蔡逸辰的父亲做事,负责处理家中各种杂事,包括蔡逸辰和蔡逸语的私事,只要愿意跟王叔讲,王叔也会尽力去帮助他们解决,如此以往,王叔在蔡家也具有了一定的威望。由于蔡逸语姐弟的父亲和母亲的公司当时属于上升期,常年在外奔波,所以蔡逸辰和蔡逸语基本是由王叔一手带大的,而王叔又是一个很正派的人,很多做人的道理都是王叔教导的,因此蔡逸语姐弟两从小耳濡目染才使得他们姐弟俩的三观没有倾斜。
听完王叔的调查结果,蔡逸辰心里已经萌生了一个想法,并且构建好了大致的方案。
“王叔,我知道你一直不提倡使用暴力解决问题。但是这种人你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的话,可能他以后还会再犯同样的错,更可能去对女孩子做一些偏激的事情。”蔡逸辰充满磁性的轻声话语回荡在黑暗的寝室里,而对面周言的床上传来了阵阵熟睡的鼾声。
蔡逸辰其实也不想怎么样,就是想要测试一下那个中年男子会不会改邪归正,如果他没有通过测试,那么就稍微教训他一下,这样是为他好,也是为社会好。
“逸辰,你长大了,知道把握事情的分寸了,也越来越有你爸的头脑了。”王叔语重心长地对蔡逸辰说道。
“放心吧王叔,我一定能全身而退的,不会惹上一点麻烦。”蔡逸辰胸有成竹的说。
于是蔡逸辰就把自己的计划向王叔和盘托出。
其实计划大致是这样的:首先找到那男人家附近或者他经常作案的场所,每个地方都有地头蛇,蔡逸辰只需要王叔吩咐一名手下人以假名告知,给那名地头蛇一点好处,让他帮忙找一个好看的女人,趁男子出门的时候把他引诱到方便男子“作案”的地方,如果没上当,那说明他改邪归正了,但如果男子上当的话,那就随便教训一下他,让他以后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这样这件事就完全和蔡氏集团无关,不仅起到了教训那个猥琐男人的目的,还让这个男人被打成猪头后心虚,不敢追究,达到了一举多得的目的。
从现在达到的效果来看,蔡逸辰计划的完成度已经是百分之百,而且比他想象中完成的还要好。蔡逸辰舒了一口气,原来运筹帷幄的感觉是这么的累,他已经完全可以想象到父亲在公司下达各种指令的时候需要顾及到多少东西,想要追求天时地利人和的地步,是很难的。
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不敢跟姐姐说,怕姐姐说他惹是生非,可是只有蔡逸辰知道,很多事情,如果你不在起初影响还不大的时候制止,那么难免会有一天发展到无法掌控的事态。正如《韩非子·喻老》里所说的“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步之室,以突隙之烟焚。”一样。那个男子今天是偷拍,明天就可能会做出更变态的事情来。
蔡逸辰虽然平日里随意惯了,每天不是睡觉就是打王者,可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这个人的头脑便会异常的灵活。虽然自己的头脑天赋在同伴和姐姐面前隐瞒了多数,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身为蔡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绝不是只会打游戏睡觉就可以胜任的。
陈默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他洗漱完便点了个外卖,坐在了电脑前吃了起来。今天他无事可做,只能在寝室里看最近新出的电影《未来2》,他喜欢看科幻片,几乎每次看电影都是看诸如此类的。就连叶皓扬都说他能不能换个类型的看,老是看这些虚幻的东西,他也反驳对叶皓扬说你懂什么,说这些设想都是以后可能会出现的。
看完了电影,陈默便拿起了他昂贵的VR眼镜,运行了一款叫做《生化异种》的游戏,这是他念了好久的游戏,从刚问世起这游戏就因为其逼真的沉浸式体验就引起了社会巨大的轰动。陈默戴好VR眼镜,便进入了游戏世界。
游戏背景发生在21世纪的大都市,陈默扮演的艾伦在一家市中心的警局当警察,可是这一天,艾伦接到报案,说在距离市区十几公里的郊区已经连续出现了数名人员失踪案件,而且附近的存在时不时地会出现命案,而离奇的是被杀害的死者,也都离奇的失踪了。于是艾伦带领着副手跟随着蛛丝马迹一路来到了位于郊区的这一家制药厂,察觉到了这家制药厂大有蹊跷,正当艾伦想要进入调查的时候,制药厂却推脱厂里在消毒,不能随便让人进去。随后夜晚时分,艾伦和副手便翻越围墙,潜进了这所制药厂里面,艾伦惊讶的发现制药厂的员工居然在圈养“尸体”,那些失踪的人和死者全都变成了会行走的“尸体”。随后由于被工人发现,打斗中,工人放出了“尸体”向艾伦他们扑来......
陈默游戏打得入了迷,就连寝室外的一缕夕阳暖光照射进来他也浑然不知。
第五回
笼子里的鸟,亦要学着飞翔
夜色在不知不觉中抹去了天边最后一缕残阳,皎洁的月伴着零星的几点星光悄然爬上了泼墨般的天幕,在一片静谧中肆意散发着柔和的光。
寝室里,周言枕着双手躺在床上,望着幽暗的天花板,怔怔地出了神。
一旁的蔡逸辰家庭聚餐回来便睡下了,现在正打着轻鼾,嘴角那涎着欲坠的晶莹在透进来的月光下显得剔透异常。
半晌。
“呵,真傻。”周言忽的轻笑出声,“只是都长大了而已。”
他翻了个身悄无声息地下床穿衣,轻手轻脚地出了寝室。
空无一人的走廊内,莹白的灯光无声地将少年的影子渐渐拉长。
周言来到顶楼,看着嵌在墙上早已生锈的铁梯,深吸了一口气,一跃而起。
手掌间冰凉的触感和骤然的刺痛让他微微皱了下眉,但是他很快克服,有条不紊地向上爬去。这是他早就勘察好的通往天台的地方。
梯子很快到头,周言固定好自身,伸手推了推顶上那满是泥灰的天窗。
“嘎吱嘎吱”的声响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周言怕引来宿管阿姨不敢再继续用力,一时间,眉头紧锁。
暂时想不出别的法子,周言只好先行放弃,缓缓下落,回到地面。
“那边封住了,上不去的。”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周言一跳,他迅速转过身看向声音源头,那是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男生,蓬松的头发未经打理显得凌乱不堪,额前的刘海披散下来,让人看不清他的眼。
周言没有说话,心生警惕地看着他。
“真想上去可以走那边的侧梯。”男生没理会周言的反应,指了指走廊尽头,便径自走了。
没多久,周言便听见寝室门电子锁的“嘀嘀”声和关门声接踵而至,想来是男生已经回去了。
“奇怪的人。”周言喃喃一声,来到走廊,朝着男生指的方向行进,不多时,便看到一条通往天台的楼梯,上面堆着纸箱子、编织袋和人家扔掉的塑料瓶和废木板,落满灰尘,间隙小的让人无处落脚,尽头是学校设的一道早已损坏的铁门,隐约间能看到挂着“学生禁入”的牌子。
周言踩着垃圾熟练的跳跃,像是一只轻盈的松鼠,朝着铁门外的咫尺阴影,万里星光。
周言从铁门的间隙钻出来,站在漫天的星光下贪婪地呼吸着,这里有山里的味道,一样的高,一样的风,一样的自由。
他趴在漆红的栏杆上,眺望着整个学校,尽情享受着风、天光以及他们带来的落叶芬芳。
他太爱这个感觉了,微凉的夜风让他感到温暖,无尽的夜空让他心神宁谧,这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家乡,一切的烦恼和困扰都随风而去了,留下的只有记忆中那久违的桂花糕的香气和母亲温柔的笑脸。
时间缓缓流逝,周言也渐感困意袭来,也该回去了。他心里默念一声,走到铁门前,转过身,最后朝着这让他眷恋的场景挥了挥手:“下次再见。”
回到寝室,蔡逸辰正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厕所出来,门突然打开透进来的光亮刺的他泪腺微酸。
“大晚上的你干嘛去了。”
“没干嘛。”周言一边上床一边说,“找了个地方吹了吹风,还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谁呀?”蔡逸辰将空调温度上调了一度,也回到床上。
“不认识,睡了。”周言盖好被子,翻了个身,阖上了眼,不一会儿便已然呼吸均匀,脸上带着恬静的笑,看起来是个好梦。
(2)
晨曦徐徐拉开黑夜的帷幕,带着绚丽多彩的白昼降临人间,又是一个清爽的早晨。
周四没有早课,蔡逸辰和周言两人难得睡了个懒觉,直至艳阳高照才恋恋不舍地下床洗漱。
“一会儿什么课?”蔡逸辰叼着牙刷,顶着一头金毛狮王般炸起的头发,问一旁洗脸的周言。
“国学经典讲析。”周言涂好洗面奶,接着一捧冷水打在脸上,那丝残存的困倦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那得抓点紧,那地中海老师有点不正常的。”蔡逸辰草草地漱了口,一头钻进了洗浴间,上次课被没收手机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敢再去触那古板老头的霉头,搞不好要挂科的。
两人收拾完抄上教材笔记本便下了楼,在早餐和后排座位之间作了短暂的抉择之后,果断选择奔向教室,开玩笑,早餐一顿不吃又饿不死,但,在那古板老头的眼皮子底下坐三节课,真的会煎熬死。
时间尚早,有早课的同学还未下课,偌大的阶梯教室内只有少数的几个暗红色座椅有了主人,零散地分布在教室的各个角落。
蔡逸辰视线快速扫了一圈,拉着周言直奔右上方倒数第二排靠墙的座位。这里位于夹角处,本就光线昏暗,旁边还有酒红色的窗帘遮挡,简直就是水课的完美位置。
这种位置还能剩下,我果然是天眷之人。
内心小小得意了一下,蔡逸辰放下桌板,调低手机亮度,开始了在王者峡谷的驰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寂静的教学楼变得满是嘈杂,早课结束了,涌入教室的人流一下子多了起来,后排的座位几乎瞬间便被抢夺一空。
讲台上也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个人,那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旧衬衣,下神是宽松的黑色长裤和完全不搭的白色运动鞋。遍布皱纹的脸上神情严肃,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边框的老花镜,镜片后面那浑浊的老眼里尽是岁月的沧桑和知识的沉淀。
老者看了眼时间,拿起讲桌前的话筒:“都安静一下,要开始上课了。”
浑厚的声音传遍教室,学生们的闲谈声小了下去,但依然没有消失,可见效果并不是很好。
老者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用那不是很熟练的操作打开PPT。
“好了,今天我们继续讲《论语》中的礼……”老者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娓娓道来。
阳光渐渐升起,课程过半,周言坐着有些乏了,稍微伸展了一下,顺便扫了一圈教室,周围的学生不是捧着个手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就是趴在桌板上睡觉,基本上就没有认真听课的。老者似乎也很想改变这个情况,不时地点几个人起来回答问题,但效果却是微乎其微。
这时,一个蓬头垢面的男生垂着头旁若无人地从大门走进来,身上穿着已经发黄的白色短袖,下身是一条简简单单的黑色工装裤。
他迈着步子,在讲台上老者和全班人的目光下坐在了第一排的位子上。
“是他。”周言看着那头标志性的头发,喃喃出声。
“你认识?”蔡逸辰探过头来,手机上停留在王者荣耀的胜利界面。
“不是……”周言摇了摇头,“昨天晚上碰到的怪人,就是他。”
“呵,那确实够怪的。”蔡逸辰看男生这个装扮,评价一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手机微微震动,是江嘉禾的微信消息。
“上分否?”
“拉我。”蔡逸辰回了一句,秒切后台上号,继续他王者峡谷的征程。
老者似是不愿浪费时间,只是皱着眉瞥了他几眼,便是收回了目光,继续讲课。
上午11:25分,悦耳的铃声响起,老者意犹未尽的放下了话筒,“好,同学们休息一下。”
周言想出去透透气,见一旁的蔡逸辰酣战正欢,便没叫他,径自出了教室。
一出门,周围空间的二氧化碳浓度骤然一降,清凉的空气涌入肺部,让周言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果然,他还是喜欢不起来人多的地方。
随意找了个地方待了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周言便从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两瓶水,开始朝教室走。
回到教室,周言发现教室内的位子将近空了一半,原本满座的教室一下子显得空空荡荡的,周言心里无语,这帮人怎么想的,走这么多,是生怕老师看不出来吗?
回到座位,蔡逸辰的手机屏幕已经黑了,周言把水递给他,随口问:“不打了?”
“不打了,江嘉禾吃饭去了,她们下午一点半有课。”蔡逸辰接过喝了几口便放在一旁,“我去个厕所。”
蔡逸辰前脚刚出去,后脚上课铃便打响了,讲台上的老者不出意外地拿起了名单开始点名。
“李子城。”
“到。”
“梁飞宇。”
“到。”
“卓凡。”
“……”教室内无人应答,老者抬头扫了一周,又叫了一声:“卓凡。”
“……”还是无人出声,老者眼睛垂下来,在名册上打了个叉。
“董一航”
“到”
“王雅雯”
“到”
“黄家栋”
“到”
……
“周言”
“到”
“蔡逸辰”
“……”一片无声,老者抬起头来,脸色不悦,将近半个班的人早退,任谁来脸色都不会好看。
“蔡逸辰来了吗?”
“老师,他去厕所了。”周言赶忙说。
老者闻言皱了下眉,然后跳过了蔡逸辰的名字,继续点名。
“王泽宇”
“到”
“凌冰妍”
“到”
……
点名很快结束,老者放下名册,没受什么影响,继续讲课。
蔡逸辰在点名完没多久便从大门进来,老者似是因为大量的早退心情不是很好,叫住了他:“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蔡逸辰愣了一下,然后答:“蔡逸辰。”
“蔡逸辰?上次课玩手机的是不是你?”老者一边翻开名册一边问。
“啊?”蔡逸辰一时间不知道是承认好还是不承认,僵在原地。
好在老者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划完名册,便让蔡逸辰回座位去了。
“靠,吓死我了,他点名了?”蔡逸辰如释重负回到座位,问周言。
周言点了点头。
“记笔记了没?”
周言闻言一脸诧异:“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笔记了?”
“这不是怕他查么,我这给他留的印象太深刻了,得防患于未然。”蔡逸辰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周言没再接话,把笔记递给他。
蔡逸辰接过后便开始奋笔疾书地复制,周言则无聊地打开了王者,两人像对调了灵魂一般,度过了余下的几十分钟。
十二点十五分,上午最后的下课铃打响,教学楼再次变得嘈杂,学生们一涌而出,瞬间便拥堵在大门,座位在后排的周言和蔡逸辰只能慢慢排队,不过二人也不着急,两人下午都没课,吃饭和休息的时间都绰绰有余。
回到寝室,两人不约而同的都点了外卖,毕竟这大中午的,没人愿意顶着个太阳到处跑。
半小时后,外卖送到,两人用过午餐,蔡逸辰稍微歇息了一会儿便带上索尼耳机,再度投入到了王者峡谷的征战,而周言则是有睡午觉的习惯,订了个下午两点的闹铃,便带上耳塞眼罩,上床开始午休。
午后的时光总是难得的清闲,微风拂过,树叶的婆娑声随风而起,宛如一曲乐章。
白日应有的喧嚣在此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不知不觉间,奔忙的外卖小哥停了下来,坐在路边吃着并不算丰盛的午餐;打饭的阿姨渐渐褪去了白色的衣衫,走出餐厅化作了路人模样;巡逻的保安大叔也摘下了厚重的帽子,回到保安室趴在桌子上小憩。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宁谧,生活的美好悄然浮现。
下午两点,闹铃响起,将午睡的周言从一片安逸中拉回。他迷迷糊糊地摘下眼罩,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
蔡逸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了床,现在睡的正香。
周言洗了把脸,拿着英语四级的复习资料,轻手轻脚地出了寝室。
滨海大学图书馆屹立在湖中央,是滨海大学的标志性建筑,远远望过去宏伟大气,古风蔚然,中轴对称的造型烘托出其稳重而严谨的大家风范,在沉静的色彩的烘托下仿佛古代鸿儒之冠带,彰显着为学者洁身自好、儒雅宁静之学风.玻璃幕墙的通透明快与沉稳的建筑体型完美结合,寓意融合古今,学冠中外。周言一踏进这里,便感觉连空气都变得安静了,四处都弥漫着让人心旷神怡的书香。无数考研考证的学长学姐早已占领了这里,鲜有空着的位置。
周言漫步其中地寻找着空位,终于在一个角落的长方形木桌前停下,不知道是不是采光不太好的原因,这里竟然只趴着一个女生,散落的发丝搭在脸上,呼吸匀称,看上去睡的正香。一旁的复习资料无序地铺开,几乎占满了整张桌子。
周言稍微收拾了一下,便戴上耳机,开始了今日份的刷题。
球场,俞一舟和陈默正做着枯燥的自主训练,周一的这个时间点像他们这样的闲人实在是不多。
“无聊死了,陈默,斗牛来不来。”俞一舟手上随意地运着球,有些无趣。
“不来,打不过你。”陈默淡淡地说,他本来不想出来的,还有工作没有忙完,奈何不知道怎么拒绝俞一舟热情的邀约,被半推半就便地出了门,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到炽热的塑胶球场了。
“那你找几个人过来,随便玩玩,就这么干练也太无趣了。”俞一舟说。
陈默没回话,眼神看智障一般地望着俞一舟,心说我的社交圈什么样,你心里没数吗?指望我找人,你还不如指望世界和平。
俞一舟也知道陈默的性子,随口提了一嘴也便不再说了,两人心照不宣地回归沉默。
下午的阳光从天空的云彩间洒下来,照在空荡的塑胶场地上,篮球砸在明亮的光斑里,发出舒缓的“砰砰”声,俞一舟和陈默二人相继运球并行,身姿缓缓压低。
一过中场,俞一舟忽的加速,带球突进,仿佛前方尽是敌方的防守队员。陈默几乎同时跟上,俞一舟转身胯下飞速接近篮筐,然后一个急停把球猛地扔给陈默,陈默触球的瞬间起身上篮。球稳稳入网,还未落地,俞一舟便高高跃起一把将球揽入手中,双脚触碰到地面后立刻转身,朝着另一侧的篮筐突进,陈默这次没跟,从场边拿了水,缓步朝着中场走去。
俞一舟在三分线外站定,后撤跃起,球出手,黑色的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如天籁般的空心入网声随风炸起,而后昙花一现地消散在空气中。
“帅。”陈默赞道,一瓶折射着阳光的矿泉水飞入空中。
俞一舟接过,口中喘着粗气,平复着呼吸,这样高强度的突进相当消耗体能,也就平常瞎玩的时候过过瘾,比赛的时候他可不敢这么耍。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循环往复着各种动作。篮球的入网声、球鞋的摩擦声此起彼伏,交相辉映,这是青春的乐章。
渐渐地,球场上的人多了起来,下午的时光在汗水的洋溢中,悄然走过。
天色渐晚,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天边的积云,路边亮起的路灯宣告着白昼的结束,夜幕,无声降临。
图书馆,周言刷完四级卷子,摘下耳机,稍微活动了酸痛的脖子,又看了一眼那边趴着的女孩。
女孩穿了件简简单单的白色衬衣,束腰的校服裙,纤细的身影在灯光下是莹白色,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气息,同时有着阳光的暖意和露水的芬芳。周言忽的觉得这种气息似曾相识,有些讶异有些惊喜,也有些困惑,他有些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这种味道。
许诺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脸上还有手表压出的印子,居然睡着了……今晚不熬夜了。她今天一天没课,早上就到了图书馆啃单词,没想到睡眠时间不足,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许诺
“许诺?!”周言看着面前熟悉的女孩,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自己一下午居然一直没认出来她。
“周言?!”女孩停下收拾资料的动作,偏过头,有些惊喜,“你也来这儿复习?”
“昂,这不是快考试了么,我来刷几套题找找感觉。”周言笑了笑,视线转向满桌子的A4纸,“这些……都是你的?”
“是啊,下个月要考雅思,背单词背的我都快吐了。”许诺小脸一苦,无奈地叹了口气。
“学霸啊。”周言咂舌,“我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你了。”
“唉~不说这个了,你吃饭了没?”许诺把复习资料整理好卷起来塞进包里,扭头问。
“没呢,这不正准备去么。”周言说。
“那一起呀,不过先说好,这次可得我请,不许跟我抢。”许诺扭过头,一脸认真地说
周言见女孩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愣了一下,然后无言地笑笑,说:“好。”
同一段路,和某些人走,就长得离谱,但和另外一些人走,就短得让人舍不得迈开步子。
周言和许诺并肩出了图书馆,走在那条鹅卵石铺满的沿河路上,柔和的灯光倾洒下来,在地面留下一层淡淡的光晕。
两人就这么一步三晃,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餐厅。
此时饭点儿已过,不少店铺的灯牌已经黑了下去,偌大的餐厅空空荡荡的,显得有些冷清。
许诺一直跟在周言身边,周言自然知道她想干什么,故意绕了几圈,奈何肚子一直不争气的抗议,没办法,只能在自己常吃的外卖店前停了下来。
“一份可乐鸡饭,加饭谢谢。”
订单确认的一瞬间,许诺的手机便“唰”地伸到了扫描机上,随后只听“滴”地一声,扣费成功的语音播报响起。
“还不快走,去去去,找地方坐去。”许诺把印出来的单号,塞进周言手里,半推半就地将他推出了三米远。
周言看着许诺返回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随即他轻笑摇了摇头,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很快,许诺也拿着单号坐在了他的对面,一脸俏皮地说:“这次是我快了吧。”
周言无言以对,只是轻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看着手机。
没过多久,两人相继取餐,吃完后,便一起出了餐厅。
两人的寝室楼南北相望,吃过饭,便要在这路口分别了。
“那个,我先回去啦,回见。”许诺转身和周言告别。
“嗯,回见。”周言望着许诺的身影在路灯下渐渐模糊,忽的有种想送她回去的想法,但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直至许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周言才缓步朝着宿舍楼走去,只是背影在莹明亮的灯光下,略显落寞。
寝室内,蔡逸语正和蔡逸辰打着电话,商量着下次聚餐能不能把星野植树邀请上,算是正式感谢一下。
许诺这时开门进来。
“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蔡逸语偏头看了一眼,柔顺的发丝落在椅背上,在暖色的灯光下呈深棕色。
“下午太累了,就在图书馆趴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啦,”
“回来了……”电话那端响起蔡逸辰的声音,是周言到寝室了。
蔡逸语蔡逸辰俩姐弟隔着手机屏幕面面相觑,这俩人不会有奸情吧,怎么每次回寝室都这么同步。
“我说诺诺,你不会是跟周言约会去了吧?”蔡逸语忽的似笑非笑地看向许诺,语气玩味。
“才……才不是呢,哎呀,逸语姐,你讨厌死了。”许诺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连话都说的磕磕绊绊的,最后逃也似得跑进了洗浴间。
屏幕那端的蔡逸辰见许诺这个反应,不由狐疑地看向一旁的周言:“诶,我说,你俩不会真约会去了吧?”
“没有。”周言摇了摇头,“就是一起吃了个饭。”
“谁请的客?”
“呃……她。”
“行啊你。”蔡逸辰拍了下周言肩膀,眉角上扬“这是妥妥的有戏啊,快告诉兄弟,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追?”
“你这哪跟哪啊,就是单纯的吃个饭”周言矢口否认。
“呦,吃饭啊。”蔡逸辰显然不信,语气调侃。
“行了,时候不早了,我挂了,你早点睡吧,植树那事儿别忘了啊。”蔡逸语说。
“放心啦姐,保证把人给你带过来。”蔡逸辰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嗯,挂了吧,晚安。”
“晚安,姐。”
电话挂断,蔡逸辰和周言早早洗漱关灯上床,他们明天有早课,可不能熬夜。
而彼时的那端,许诺裹着浴巾从洗浴间出来,缭绕的蒸汽喷涌而出,一部分占领了偌大的梳妆镜,一部分则飘向更高的地方,渐渐弥散。
洗浴后的许诺俏脸上红扑扑的,看上去格外可爱诱人。
“哎呦我的小诺诺,快来让姐姐抱抱。”蔡逸语笑盈盈地走过去,一对玉手尽挑着许诺的痒痒肉进攻,搞得后者咯咯直笑。
“哎呀,逸语姐,你讨厌啦。”
两人闹了一会儿,蔡逸语忽然说:“诶,诺诺,说真的,你对那个周言,到底什么感觉啊。”
“没……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许诺娇羞的低下头,脸上的绯红都蔓延到耳根子了。
“得了吧,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像是没什么吗?”蔡逸语打趣一句,语气忽的又变得语重心长起来,“姐姐可提醒你,喜欢就赶快下手,你知道的,他可有个青梅竹马,现在是没什么威胁,真要到时候分了手回来找他,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会吧……”许诺一脸狐疑。
“竞争残酷啊姐妹,优质资源不早下手,到时候只能你就当‘剩女’了”
许诺纠结着,脑海里像是放电影一般,一帧帧循环播放着他和她的画面。渐渐地,脸色又红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多了一抹动人的笑。
半晌,许诺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叫道:“哎呀,不说我了,逸语姐,你跟那个日本帅哥怎么样了?都拉人家参加聚会了,不会还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吧。”说着,许诺轻轻碰了一下蔡逸语的肩膀笑笑,露出一对漂亮的小虎牙。
“瞎想什么呢小妮子,只是单纯的谢谢人家而已。”蔡逸语轻拍了下许诺的脑袋,“你姐姐我可没时间玩恋爱这种小孩子游戏,我每天都很忙的哎。”说着,蔡逸语拿起手机给许诺看,屏幕上是家里公司的股票。
“看不懂。”许诺比了个鬼脸,俏皮的站起身。
这时,寝室忽的一暗,只留下厕所那点儿零星的光芒依旧存在。
“熄灯了,上床睡觉吧。”蔡逸语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说。
“嗯。”
夜深人静,当白日所有的繁华喧嚣演绎完毕,明月高悬,莹白的月光温柔地洒下来,洒在屋檐,洒在湖边,洒在教学楼的天台,洒在藤葛垂垂的围墙。无数人走过的那条鹅卵石密布的小路上,任凭月光漫照,泛起点点银光。
(3)
第二天清早,淡淡的雾霭,仿佛融雪的春潮,袅袅升入天空,像是香炉里飘出来的烟氤。
事实证明,早课死气沉沉的氛围跟授课老师是真没什么关系,就算是班主任的必修课,学生们也是该睡觉的睡觉,该玩手机的玩手机,听课的,还是那么寥寥几个固定的人。
“植树。”下课后,植树还未出门,蔡逸辰便叫住他。
“有事?”植树转过身,语气淡淡的。
“周末我约了科大的校队打训练赛,你有时间吗?”蔡逸辰知道,植树就是这个么话不多的性子,也没在意,说。
植树看了一眼手机,几秒后点点头:“我会去。”
“那行,地址我一会儿发你微信上。”
“嗯。”
两人交谈完,植树便背着包一个人走了,他上午还有节选修。
周言和蔡逸辰回到寝室,惬意地坐在椅子上,周五是他们最清闲的一天,只有一节早课,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苦逼的早起了。
“王者还是联盟?”蔡逸辰给蔡逸语发了条“搞定”的消息后,扭过头问周言。
“当然是联盟!”周言笑着,打开了电脑。
“上号!”
……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像是解散的哨响,宣告着假期的生活正式开始,忙忙碌碌的一天一下子变成了上午游戏下午打球的天堂日子。
周六晚上,周言躺在床上发呆,一旁的床位空空如也,连被套和床单都没有了。
国庆假期,蔡逸辰回家了,偌大的寝室忽的就剩他一个人,还真有点儿不太适应。
周言翻了个身,把被子裹得紧了点。滨海秋季的夜里,风已然偏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言却毫无睡意,脑子里各种画面不住地交替闪烁着,有球场的交锋、女孩的笑脸还有那些花式中二的小说情节。
他坐起身来,看着窗外透进来的皎洁的月光,又出了神。
少顷,周言翻身下床,穿上一件外套,朝着顶楼走去。
通往天台的侧梯还是那样的杂物堆积,像是被保洁阿姨遗忘了一样。
周言轻车熟路的越过杂物,推开了那早已生锈的门。
天台边缘上有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身后传来,那人被吸引,微微回过头。
“是他。”周言看着那被风吹起却依然能够遮挡眼睛的长发,记忆被瞬间勾起。
“嗨,哥们,这么巧啊。”周言走上前,打了个招呼。
男生没说话,转过头,继续望着远方。
周言来到他旁边,朝着他面朝的方向望过去,耸入云端的钢铁森林占据了大半视野,周言心生疑窦,这些东西有什么可看的。
“你在看什么?”
男生似是很少与人交流,好半晌才声音沙哑地回道:“笼……笼子。”
“笼子?”周言听到这个答案有些不知所云。索性学着男生的样子坐在了天台边缘,双脚隔着栏杆悬在空中,仿佛临着峭壁,既危险又轻盈。
忽的,他注意到了,是灯!
整个城市的灯都亮着,坚硬的天际线淹没在灯光里。商务区拔地而起的高楼远远望上去便像是一个个用光编织出来的方形笼子。
再远处是一片宽阔的湖面,比邻湖边,跨江桥上车流涌动,车灯汇成一道光流,像是一只只萤火虫,被束缚在这看不见尽头的跨江大桥上,只能向前闯去,寻找着出口。
周言忽的有些惊恐,这些建筑物是笼子,那里面的人是什么?鸟吗?还是一群自以为自由却依然在束缚中的可怜虫?
男生接着坐了没一会儿便走了,连声告别也没对周言说,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寂静的晚风中,思绪万千。
(4)
周日下午,午睡的周言被蔡逸辰的电话从清梦中拉醒。
“醒了没醒了没,快点收拾一下,四点我在寝室楼下接你。”蔡逸辰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干嘛去?”周言一边下床,一边问。
“打球打球打球啊老铁,不是上周就说好了吗?”
“啊,我忘了。”周言有些抱歉。
“抓点紧吧,我到了后先去接许诺。”蔡逸辰说完,挂断了电话。
周言揉了揉脸,然后一头扎进了洗浴间。
……
不得不说蔡逸辰黑色的特斯拉Model S颜值还是相当高的,只是在楼下停留了一会儿, 便是引来了不少观望的女生。
“快点吧,就差你了。”见周言出了寝室楼,蔡逸辰降下车窗催促道。
周言小跑着上了车,许诺就在旁边,副驾驶上坐着星野植树,他背着包,包里放的是他的球衣和球鞋。后照镜中反射着他冷峻的侧脸,仿佛一座冰山。
“你怎么穿着一身西服?”周言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
“上午跟我爸参加了个活动,没来得及换。”蔡逸辰随口说。
“坐稳了”车子发动,蔡逸辰提醒一句,随后一脚油门踩下,动力瞬间从发动机运往四轮,黑色的车影缓缓驶出学校,汇入了滚滚车流。
车子缓缓驶入一条山路,蔡逸辰将车停入一家庄园的车库,四人相继下车。
虽然早就听闻滨海蔡家财大气粗,但看着这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周言还是被震撼到了。
大门前,一身笔挺黑色西服的白发老者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少爷。”
“你们随意,我先上去换身衣服。”蔡逸辰点头示意,然后转头对身后的三人说。
“王叔,帮我招待一下。”蔡逸辰交代一句,便上了楼。
“几位,随我来吧。”老者说着,引着众人来到了客厅。
“你们来啦。”蔡逸语一身深紫色包臀裙,脚踩着嵌着紫水晶的高跟鞋,配着一套玫瑰金的镶钻首饰,光芒耀眼的让周言都不敢去看。连一向对女生爱答不理的植树,也不由地投去了欣赏的目光。
“哇,逸语姐,你好美。”许诺倒是很是自然,惊喜地跑过去抱住蔡逸语。
“贫嘴。”蔡逸语笑盈盈地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都站着干什么,随便坐,别见外。”蔡逸语看着依然站着的周言和植树。
“想喝点儿什么?咖啡汽水还是果汁?”蔡逸语环着许诺来到沙发坐下,问。
“果汁,我要果汁,逸语姐。”许诺撒娇似的说
“那我要汽水吧,谢谢。”周言说。
“水就好。”植树的语气依旧淡淡的。
蔡逸语看向一旁的管家,“麻烦了,王叔。”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从客厅退了出去,不多时,便端着四杯饮品返回,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专业素质可见一斑。
多出来的那杯是热咖啡,老人在蔡家工作了四十几年,自家小姐的口味自然是一清二楚。
见几人似是要谈事,老人很识趣地悄然退去了。
蔡逸辰此时换了一身休闲装走了下来,来到客厅看着桌上的饮品不满道:“姐,怎么没我的?”
“谁知道你要喝什么。”蔡逸语理所当然地说。
“王叔……”蔡逸辰撇撇嘴,喊。
“去,王叔年纪大了,别什么事都喊王叔,想喝什么自己去拿。”蔡逸语打断他,说。
“不碍事的,小姐。”王叔此时已经过来了,手上的盘子里放着一杯可乐。
“谢谢王叔。”蔡逸辰得意的拿过饮料,挑衅似的看着蔡逸语,喝了一口。
“就你惯着他,王叔。”蔡逸语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者只是慈祥地笑着,没说话。
几人聊了一会儿,蔡逸辰觉着有些无聊,开始张罗着要玩剧本杀。
“不是说打球吗?”植树眉头皱了一下,冷不丁地说。
“嗯?”蔡逸语眉毛一挑,疑惑地看着蔡逸辰。
周言也有些疑惑,没听说要打球啊,他球鞋都没穿。
“呃……这个……”蔡逸辰没敢看蔡逸语的目光,紧张地抿了下嘴唇,忽然说:“明天明天,对,明天,科大的队员也放假了,他们队长说要明天才能赶回来。”
植树眉头愈发紧皱,看了眼时间,说:“那我明天再过来吧。”
“别呀,来都来了,好歹一起吃个饭嘛,自己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啊。”蔡逸辰忙说,这要是真让他走了,老姐非得宰了他不可。
“是呀是呀,留下来一起吃了再走吧。”周言和许诺跟着附和。
“一起吧,也算我正式地感谢你一下。”蔡逸语也跟着说。
植树就这样被周言和蔡逸辰按了下来,没再提走的事情,他朋友不多,所以害怕失去,一般也不会拒绝朋友的请求。
蔡逸辰这才松了口气,刚才小命差点没有了。到现在他已然觉得蔡逸语看他的眼神凉飕飕的。
“我上去拿剧本。”抓着个机会,蔡逸辰忙不迭地逃离了蔡逸语的目光。
蔡逸语看着植树这幅样子,也是猜到,他会过来,八成是被自己那弟弟忽悠的。
楼上书房,蔡逸辰疯狂给俞一舟call语音。
“喂,啥事儿,我这忙着呢。”俞一舟的声音混着high上天的摇滚乐从听筒中传出。
“江湖救急!这道坎要是过不去,你就可以准备给兄弟我收尸了。”
俞一舟一听这语气,赶忙从卡座上起身,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问:“怎么回事?”
“哎呀,回头再跟你解释,明天上午十点,你能不能拉着陈默来我家打一场球赛?”蔡逸辰说。
“球赛?就这事儿?对手是谁?”俞一舟顿时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呢。
“你找。”蔡逸辰的声音很短促。
“啥?”俞一舟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找,随便一个学校的校队就可以,记得啊,让他们说成是训练赛。”蔡逸辰说。
“行,我问问陈默有没有时间,一会儿给你消息。”俞一舟说完,挂断电话,给陈默发了一条语音:“默,明天上午有时间没,打场球。”
几分钟后,陈默回复,俞一舟点开,是一个“OK”的表情。
俞一舟看完,转手给蔡逸辰也回了个同样的表情,然后又钻回了灯红酒绿之中。
蔡逸辰得到答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拿着早就整理好的剧本,下了楼。
“怎么这么久?”蔡逸语皱眉问。
“啊,放的太乱了,费了点时间。”蔡逸辰随口敷衍了一句,说“我们快开始吧。”
蔡逸辰拿的剧本是《人皮灯笼》,五人本,偏恐怖风格的,只不过在这样暖色的灯光下,恐怖氛围属实是有点不够。
五个人分别挑了剧本,游戏开始。
管家适时地参与进来,充当了主持人的角色。
不得不说王叔很有诵读的天赋,几句旁白便把气氛带了起来,阴森的气息仿佛正在侵占暖色的灯光。
许诺胆子有些小,身子一直往后缩,到最后,就差钻到蔡逸语怀里去了。发言的时候也说的磕磕绊绊的,基本上就没贡献出什么东西。
蔡逸辰倒是面不改色的,发言掷地有声有理有据,一看就是个老手。不知道是不是被弟弟强拉着玩过,蔡逸语的表现也丝毫不差,完全不像个女生玩恐怖本的样子。
植树依旧话少的可怜,面瘫的脸上看不见丝毫表情波动。
这可郁闷坏了周言,两个发言滴水不漏,两个发言水泄不通,这叫他怎么推啊?
……
“少爷,小姐,饭好了。”
游戏进程刚刚过半,管家便凑进来,轻声说。
除了蔡逸辰还有些意犹未尽之外,其他人并未有过多留念,跟着蔡逸语来到了餐厅。
餐桌是长方形的,上面铺着一层棉质的白色桌布。桌子正上方是一盏四层的水晶吊灯,暖意的灯光洒下,让人倍感温馨。
餐具是纯银的,刀、叉、筷子、汤匙整齐地摆放在印着花纹的金边盘子旁。
菜肴倒是很贴地气儿,都是些很平民的家常菜,值得一提的是植树面前还摆着三文鱼刺身和寿司,是蔡逸语特地叫后厨准备的,怕植树吃不惯中餐。
“哇,看着好有食欲啊。”许诺入座后偷偷咽了下口水,说。
“都吃啊,别客气,家里就咱们几个,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好。”蔡逸辰张罗着说。
“逸辰说的对,都别客气,随意点。”蔡逸语也附和着。
在姐弟二人的劝说下,几人纷纷动筷,不得不说蔡家的厨师师傅手艺是真的好,每一道菜都有着不同的味道,有的滑嫩爽口,有的肥而不腻,有的鲜嫩多汁,也有的浓香四溢。
连素来面无表情的植树都是吃的津津有味。
饭后,蔡逸语蔡逸辰领着几人来到庭院里散步,踩在光洁的鹅卵石上,月光洒下,照着蔡逸语白皙的皮肤上,泛着莹莹光晕。
许诺黏在蔡逸语身边说着悄悄话,两人不是轻笑出声,画面如景,美不胜收。
“哎,你对许诺到底什么感觉,我可听我姐说她对你有意思啊。”蔡逸辰肩膀碰了一下周言,挑了挑眉,轻声说。
“这哪说的上来啊。”周言搪塞着摆摆手。
“你就说讨不讨厌吧。”蔡逸辰说。
周言沉默了一会儿,脑海里不由闪过几张女孩甜美的笑脸,这样的笑脸,谁会讨厌的起来呢?
周言想着,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还不抓紧追,许诺这样的妹子追求者能少了?先下手为强啊老铁。”蔡逸辰说。
“再说吧。”周言说,他有些迷茫,从小到大,他从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追女生是怎么个流程。
蔡逸辰也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探周言的口风,刚才的对话已经足够跟老姐交差了。
植树跟在最后面,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男男女女,心里莫名的安逸,常年未笑的嘴角,竟在不知不觉间,泛起了一抹弧度。
几人就这么闲逛着,磨去了时间。
夜渐渐深了,蔡逸辰蔡逸语两姐弟建议着几人留宿,说辞大概就是客房足够多,不会不方便,不打扰他们之类的。
许诺和周言回学校也没事,也便就同意了,一旁的植树则是一直在皱眉考虑。
“没事儿植树,你看现在都晚上十点多了,开车回去至少也要将近一个小时,你家里人估计都睡下了,打扰他们也不好对吧。”蔡逸辰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蔡逸语周言许诺三人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再说了,明天不还有球赛吗?你回去睡眠时间不够影响状态怎么办?我家又不是没多余的客房。”
“那……打扰了。”植树被说的云里雾里,迷迷糊糊的点了头。
院子里,笑声,再度响起。
“我要跟逸语姐睡。”一进屋,许诺抱着蔡逸语的胳膊,撒娇般说。
“好~”蔡逸语宠溺地答应,反正她卧室的床足够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再说了,还可以说点女生间的悄悄话。
“周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睡?”蔡逸辰见状,打趣道。
“滚!”周言一脸嫌弃,还偷偷往后挪了一步。
“靠,你那是什么意思,老子还真能对你有意思?”蔡逸辰看周言这个反应,当即气就不打一处来。
两女生看着这一幕,不由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夜深,几人各自回房洗漱,准备休息。
周言不认床,累了一天的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蔡逸辰则是精力充沛的睡不着,倚在床头捧着手机,开始了他的排位之旅。
两个女生则蒙在粉色的被子下,窃窃地说着什么。
“诺诺,告诉你个好消息。”蔡逸语笑着说。
“什么呀。”
“那个周言,有点喜欢你哦。”
“你……你别乱说,逸语姐。”许诺的脸唰地红了,说话都是声如蚊蝇的。
“没乱说啊,我特地叫逸辰问的呢。”蔡逸语仍然笑着。
许诺没接话把头埋进枕头里,脑海中,少年的模样时隐时现,扰乱着他的思绪,她感觉自己的脸烫烫的,像是发烧了。
“两情相悦不易,要把握住机会啊。”蔡逸语自顾自地说,似乎意有所指。
植树没睡下,而是站在床边,看着莹白的月,目光澄澈。
他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又被忽悠了,但是不知怎的,却并不生气,反而,还有些异样的感觉在心中升腾,让他感觉很温暖。
夜,渐渐深了,一天中最静谧的时刻在人们不经意间悄然来临,无声地安抚着白日的躁动。
翌日上午九点,植树已经换好了自己白色的11号球衣,踩着黑白配色的Air Jordan 11,在院子里进行着早锻炼。
周言洗漱出来,见到植树这幅打扮,才猛地想起自己没带装备。
“去我屋里挑,想穿哪双穿哪双,反正咱俩鞋码是一样的。”蔡逸辰忽的出现在他左右,拉着他便往屋内走。
最后,周言挑了一双鸳鸯配色的Lebron16。蔡逸辰则穿了自己专属的战靴Air Jordan 35 Paris
两人一同下楼,加入了植树的热身队伍。
上午九点五十分,俞一舟拉着陈默抵达了蔡逸辰家。同时到来的还有队服黑绿色的滨海理工大学的校队。
蔡逸辰领着众人来到了他家的篮球场,阳光透过天窗倾洒下来,照的木质的地板熠熠发亮。
双方到中场站定,由滨海理工大学的带队老师担任裁判。至于观众,只有蔡逸辰许诺两人。
双方开球。
蔡逸辰这边由俞一舟跳球,而对方的选手竟然比俞一舟还要高一些,也壮一些。
哨响。
双方同时一跃而起,俞一舟竟然比对方选手长了足足半个手臂,手指轻轻一拨,空中的篮球偏离下落轨迹,朝着一旁的蔡逸辰飞去。
蔡逸辰跳起接住,向前运球,突进,对方防守几乎是瞬间封堵。
谁知蔡逸辰一个急停背传,将球甩给了侧面的植树。
植树触球的瞬间如一阵风一般冲到篮下,在对方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轻松上篮得分。
一旁担任裁判的滨海理工大学的带队老师顿时风中凌乱,这个人实力,直追省队了吧。
被蔡逸辰他们轻松得分,滨海理工大学的整体士气严重受挫,一时间竟没了战意。后续的进攻组织的乱七八糟,俞一舟,植树相继得分,电子积分器上的数字刷新了一次又一次。
担任裁判的带队老师看不下去了,直接抛弃了裁判的职责,帮着叫了暂停。
“你们怎么回事?跑这么远来丢人的吗?!”
所有人全都低着个头,无人应答。
带队老师这才发现,这是连心气神都给打没了啊,这样再打下去估计离解散也不远了。
不行!
他当即认输,马不停蹄地带着队伍回了学校。身后,传来球场内的欢呼声。
“走,出去吃饭,吃完送你们回学校,一舟一起。”蔡逸辰大笑着搂着周言的肩膀,说。
众人笑着除了球场,各自回房洗了个澡后,换了一身衣服上了车。
午餐,周言等人拒绝了蔡逸辰请客的要求,回到学校随便吃了点,便分道扬镳了。周言许诺要回归学校继续复习,陈默则要继续工作,蔡逸辰蔡逸语要回家继续他们的假期生活,植树则要回一趟叔父家,陪伴亲人。
几人就这样分道扬镳,各自回到自己的世界,干着自己的事情。
生活就是这样,当人们总以为自己很自由的时候,总是有无形的枷锁限制着你,抬头望去,还是樊笼之中。但是,即使这样,也不能忘了追求自由的渴望。
[quote][pid=500282011,25902311,1]Reply[/pid] Post by [uid=61773206]ayanamiray。[/uid] (2021-03-15 09:07):
第四回
来自日本的冰山
星野直树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宿舍外的夜景,愁眉紧锁:“这......不可能吧,真的是你吗?妹妹......”
原来,直树一直死皮赖脸地要林婉婷的微信,单纯的只是因为林婉婷长得像他的妹妹千夏而已,直树,并不是生来就是座冰山,透过直树眼神里的悲伤,思绪回到三年前......
那是一个炎热的七月,这段时间的鹿儿岛几乎每天都是29摄氏度左右,咸湿的海风吹拂着海边的树叶婆娑作响,热浪扑面而来,吹在人的面颊上,让人恨不得跳进海里游个痛快。此时正值暑假,直树和千夏来到了海边,换好[/quote]直树和妹妹感情一定很好!
第六回
故事
桌上的台灯开始闪烁,提醒着休息时间已结束。周言缓缓得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视线离开了书上的文字,寻找着桌上的书签。
这个书签对于周言有着非比寻常的象征意义,是唤醒着他开始思考“真”、“善”、“美”是什么和怎么来的以及“真”、“善”、“美”三者之间的存在关系的一个起点。这一系列的思考正在慢慢地重塑着他之前固有的“世界观”、“历史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以至于在繁繁碌碌的大学生活中,像个风尘仆仆的问路人,穿梭于人海中,问着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路。
书签是一个很普通的纸质书签,甚至还有着些许的褶皱,平日里周言也只是正常的看书后使用,但使用频率仍是极高的。他并非像大多数人一样,把书签视如珍宝般的存放起来,仅仅只是对自己的欲望和占有的满足,而并非物尽其用,理所应当。在周言看来,哪怕是自己很珍视的,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书签,其存在对于自己的意义,不在于眼观心视而止,而在于用生活去感受,去理解超越“存在”或者说是“物质”本身的意义,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中带入自己的意象精神之中。正是如此,这个书签对于周言才有非比寻常的意义。
书签的由来是一年前的一次机缘。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晚上,周言第一次走进剧院去切身感受戏剧的独特。漆黑的剧场并未开灯,入场在舞台两边,仅有远处顶上的一束白光,对于新鲜的地方总是有着朦朦胧胧的体验,那使得周言已分不清这一束白光是灯所发出还是太阳所映照的。倘使说是太阳,可那时是晚上。姑且认为是灯光,可却一路指着周言到今天。周言并未有胆怯或者不安之感,反倒沉稳自信地一路走向后排。这一切被一个留着长发,半脸胡渣,但衣着和长相却又极其干净的中年男子看在眼里,后来,周言坐在了他边上。散场后,男子将一只手搭在周言肩上,示意让他留下,周言并未觉得有任何压迫或是侵犯的感觉,反而感受到柔和与安宁。男子没说话转身从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周言,周言低头看着上面写着《文化精神》,伸手接了下来。“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男子起身对周言说了一句话后就离开了。周言打开封面,里面有一个签名,和旁边的一个印刷体对照起来,原来是作者本人。而在上面,还有这一个书签,书签上有着一幅画,这并非是唐代王维之后盛行的中国水墨画,反而是在这盛行之下为数不多的丹青。描绘的是图绘秋日枫林中,群鹿嬉游憩息的情景,用色鲜艳,树叶或黄亮,或红紫,数只梅花鹿遮蔽其中,他们抬头张望。为何张望?或许也是周言的疑问,又或许本就是周言在张望。这就是书签之画《丹枫呦鹿图》所具有的另一种追问。
周言拿起书签,将《丹枫呦鹿图》的枫叶之端放入书中,合上之时,便留下了梅花鹿的张望。桌上的时钟闪烁着:02:05,对于他来说早已习惯了这个点的问候。或许在很多人看来,熬夜是一种不太健康的生活作息,同时也大多数的认为在熬夜的这个时间里无非也都是看剧、打游戏或者处理儿女情长的这些事情。不可以说什么是有意义的事情,什么又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正所谓“美不自美,因人而彰”。而周言的“熬夜”无非只是想一个人更感性、更真切地去思考和感受他所热爱的生活以及生活的本身,这也必定包括着只属于他个人的生活的幻想。而在这个“生活的幻想”层面不是停留在传统意义的意思,而是放在一个哲学的范畴来看待,即:意象世界。
周言看着满桌的欢喜,甚是愉悦。右上角是一个小磨盘,作为工业化以前的生产工具,现在极为少见,况且能把磨盘模型当作笔筒来用的,也算新奇。这个小磨盘的前身是一个花盆,那是周言以前种植的文竹失败后遗留下来的,而且还是失败两次,并非君不爱竹,而是竹不投君。磨盘往下是一把尺子,这并非是“万物的尺度”的“尺”,也非“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的“尺”,仅是周言对于文创的支持态度的一种表现。铁质的材料上刻画着一代名城的缩影,这两点显得极为珍贵,或许是因为缺少了养活竹子的条件,但存放一把尺子的“为鉴”之心总是有的。两块香樟木分散在桌上,长方形的构造满足了周言看书是手里需要转笔的替代,同样也预防了晚上因长期开着灯而到访的蚊虫。右侧最为显眼的便是一盏灰色的台灯,与暖黄的桌垫显得格格不入,反倒是和黑色的保温杯相得益彰。更为有意思的不是周言桌上物品的本生,而是总和。石墨花盆寓以“土”、铁质尺子寓以“金”、香樟木寓以“木”、台灯寓以“火”、保温杯寓以“水”,是以五行的寓意。周言在无意之间对此产生联想,但未免觉得过于牵强,反而把重心顺势转移到由五行追问出的哲学反思。
古代《尚书·洪范》最早提出五行的概念,是一种比较具体化的物质,而《易经》中则上升为一种抽象的、相对应的、理念的存在。这就难免不会产生出一种追问:易经是否能代表着中国哲学的起源?
中国近代著名哲学家、社会活动家、历史学家、文学家、诗人,曾经任北京大学校长、中央研究院院长的胡适之先生在其著作《中国哲学史》中定义中国哲学的起源为:老子。但这一学说并没有得到人们的普遍认可,甚至受到了学术研究上的批评,他们批评其的理由是:老子的思想是晚于儒家的,而且是儒家思想的反面,按照其逻辑来说,反面的思想是不可以早于正面的。对此观点不单只是根据史料断定,其对儒家思想和道家思想的理解也显得尤为重要。单凭史料来看的话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譬如:道家的思想在儒家“六经”之中有所萌芽,但“六经”又是普遍地被认为是属于儒家经典,那仅从这些史料来看,又该如何定义呢?魏晋玄学是以道家思想为核心,用道家的思想来解释《周易》,从而产生玄理,但这也同样不能说明《周易》能代表着中国哲学的起源,只能说的是:《周易》蕴含着丰富的哲学思想,而不能看作起源。所以现在,我们可以回到“易经能否代表着中国哲学的起源”这个问题,换一种相对正确的问法乃是:中国哲学的起源是什么即是以一个人为代表还是以一本书为代表?
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其实在上述观点中已经得出结论,问题的起源是难以考证的,这也就是中国哲学起源的复杂性。所以中国的哲学起源并没有一个确定和公认的观点,并且当我们仔细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核心内涵不是说需要找一个人或者找到一本书来证明中国哲学的起源,而是要明确地知道其哲学诞生出来的思想特征。譬如西方哲学的起源泰勒斯所说:水是万物的始基。正是如此,泰勒斯被誉为“希腊七贤”之一,他也因此成为了西方的第一个哲学大家。要想知道中国哲学诞生出来的思想特征这个问题上,就还不得不继续追问并必须回答出一个问题:中国有没有哲学?
“中国有没有哲学”这个问题的提出条件,是参照西方哲学的标准所引申出来的。就其“哲学”一词也并非是中文中所有的。此外,以西方标准来看,是一门独立的学科,即使在中世纪依附于神学的过程中也仍然是独立着的,是具有思辨的纯粹性的。而中国哲学思想是一种包容性的,并未明确分化的,常常与文化、政治、社会伦理等多方面相结合。譬如:庄子的《逍遥游》是一篇极具哲学思辨的文章,但却是在文学上所表达的;儒家的核心思想“仁”同样是哲学意味极其深远的思想,但其目的是为了规范道德伦理和维持社会秩序;“天人合一”更具有这番意味,从属于政治需要。所以,按照其西方哲学的标准来看,中国哲学并没有西方哲学的形态,但这并不能说明中国哲学不是哲学,只能说明中国哲学不是西方哲学的形态,也正是这一点才更加说明了中国哲学是哲学的深层意味。
另外需要说明的是哲学并不等于西方哲学,哲学规定的范畴远大于西方哲学。在人类的精神文明形态诞生的过程中,哲学是晚于艺术、宗教、神话的,并且是在宗教中脱离出来的形成自己独立纯粹的思辨的。就其世界的、独立的哲学精神形态的形成最早是在中国、印度和希腊,进而形成了当今世界三大哲学体系:中国哲学、印度哲学和西方哲学。形成不同传统的一个根本性的原因在于:没有一个统一的文化。不同的文化条件之下是不可能存在统一的世界架构的。以宗教为例,西方诞生了自己的基督教而中国出现了本土的道教,印度则是以佛教为信仰,不同的思维逻辑之下是不可能自发的同时产生出相同的纯粹的思辨,但是却具有传播性,所以在最初形成了以领域为划分的宗教。这一点在人类语言和文字的诞生分化过程也是具有同等意义。因为文明发展的差异性,导致对于纯粹的思辨的侧重点存在不同:印度的哲学侧重于人与神之间的关系,西方的哲学侧重于人与物之间的关系,而中国的哲学侧重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只有回答完关于中国有没有哲学的这个问题之后,回答“中国哲学诞生时的思想特征是什么?”才会更有意义。先从思辨的纯粹性产生的知识体系来进行一个分析:王德峰先生所认为的中国哲思精神是极高明、极富启发性的,《周易》之中的卦象是用着有限的、具体的内容来解释这无限的、抽象的精神。这种精神在《周易·系辞》的一段话中被具体地表现出来:“能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故神无方而易无体。”同样在《系辞》之中,这个意思用更简单明了的话来表明就是“穷神知化”。
周言在一系列的思考之下给出了一个停止追问的答案,至此欣慰地站了起来。寝室还是如此的安静,窗外还是如此的深寂,周言走向阳台,但并未开门出去,只是站着,在门前站着。透过这扇玻璃门和边上的窗户,与其说是看着不如说是感受着窗外:依旧还是一幢寝室楼,熙熙攘攘的或许还有点点星光,那些还醒着的同学此刻都是在做着自己喜爱的事吧,只有喜爱才会欣欣然地醒着,无论是什么,都是大家喜欢的,那如此这般既是一种温柔,来自零零散散的光源。
周言不禁轻轻地抬了下头,在透明玻璃门上的是一幅画。一幅周言看不懂的画,这是蔡逸辰带来的。周言也曾问过蔡逸辰这幅画是什么,蔡逸辰告诉周言说自己也不知道,就是看着感觉很艺术的样子就买了。之后也没见到蔡逸辰把这幅画挂起来,只是过了很久之后周言突然想起画的存在,提议将画交给自己选个地方挂起来。蔡逸辰从一堆杂物之中翻出来,抖了好几层灰后递给了周言。周言把画举起,对着蔡逸辰说:“信不信,有一天我们会看懂的。”蔡逸辰看着周言回答:“我不信,还有就是你举反了。”第二天,画被挂在玻璃门上,而这道门之后,是阳光唯一可以进来的地方。
非得解释一下的话,用主义来概括那只能是;用解构建构主义中的符号系统论下的后现代主义中的达达主义的画风画一个极简主义建筑,以形成以科学实在论为基础的行为主义下的朴素唯物派中的对大他者的诠释,如果这个能被定义为建筑的话。来说一说内容吧:最抢眼的在靠近右上角的地方,只有这一块地方在用色上最为大胆,地下的颜色是由黑色里加上三分之一不到的蓝色而形成的发蓝的黑色;上边一部分的颜色则是蓝色加白色而形成的发白的蓝。有意思的是仅在这一小块的算是大胆用色的地方,却没有等分或者是通常像海平面般的那种一比二分法,而是介于这两种中间,发白的蓝在上方占据多数,不过这也并不能说明就是海和天。以这一块为中心,向右边走已出画框;向上,还有一小块空余被背景色填充;向左有一块空白的地方,60度左右从右上方像投影一样投射出来,之后就是三个框一般的进行封锁,颇有俄罗斯套娃的意味;向下仍是更多的背景色和一条不规则的弧线,像是在宣誓着一种立场。对了,背景色为淡淡的卡其。
周言抬头看着这不知意义或者说是根本没有意义的画作,身后的台灯光亮映在窗户一方。周言向下的余光也能看到自己在玻璃门所映照的样子,回头看身后,还是每一个夜晚一般模样的寝室和早已看习惯了的台灯的光亮,蔡逸辰依旧在睡着。周言伸手打开门,这时楼下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周言本能地回了个头看看蔡逸辰,蔡逸辰也被这声音给吵醒,他在床上坐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蔡逸辰从床上起来,周言打开门去阳台。期间不断传来两个人的争吵,对面寝室楼接二连三地亮起灯来,周言周围的人也都慢慢聚集在了阳台上。大家边议论边听着楼下的争吵,蔡逸辰也走了出来,两人还是没有说话,都只是看着楼下的这场突发事件,等待着一个因果。当然,期间也有许多深夜被打扰到休息的抱怨,但楼下争吵之人却并未理会。慢慢,事件清晰,果然仅仅只是小纠纷而已,而且还只是因为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子,两个本是朋友的人醉后却闹得如此这般。突然那两人开始出手,学校保安也刚好赶到,把扭打在一块的两人带走了。在这个极短的过程中,有人发出期待着动手的言论,煽动的人在楼下散场之后也像是吃完了鲁迅笔下的馒头一般地呼喊着有救了,而其余人只是可以睡觉了,与之比较,这时候的可以睡觉原来也是一件温柔的事。
周言和蔡逸辰转过身来,背对着护栏,周言低着头,蔡逸辰只是呼吸声很重。
“为什么?”许久,周言问。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想问什么,但我回答不了。”蔡逸辰转过身趴在护栏上。
“做点什么事吧。”周言慢慢抬起头说。
“你确定是做点什么事,而不是要聊点关于你过去的事?”蔡逸辰再三确认。
“我确定,该知道的我们总会知道,但有一些该做的,现在必须要做。”周言看着阳台玻璃门上的那幅画,是背面的,还有屋里的灯光,是微弱的。
“说吧,做什么?”蔡逸辰转过来看着周言目光停留的地方。
“创建一个读书会。”周言平静地说着。
“我开始相信你说的了,我们会看懂这幅画的。”蔡逸辰点头表示十分赞同。
读书会
“不行,我觉得我们要做读书会的话就得好好做。”蔡逸辰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你咋老是一惊一乍的,当然得认真做呀!”周言在床上转了个身对着蔡逸辰。
“我觉得我们这个事,首先得先想好一个名字,然后把我们要探讨的一个区域给划出来,不能无边无际的,甚至说目的和意义都得确定下,以方便招揽其他同学。”蔡逸辰说。
“你说得我都想过了,不然既然你提到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先从名字说起吧。”周言说。
“我们既然说是读书会,那取的名字就不能太随意,得有一定的深意以体现文学性。”蔡逸辰说。
“叫共进会如何?”蔡逸辰提问道。
“这可不行,听起来大气,但是早有人用过了。”周言白了一眼蔡逸辰。
“共进会是中国同盟会外围革命团体。1907年8月,成立于日本东京。主要领导人是同盟会会员焦达峰、日知会会员孙武等。共进会尊孙文为领袖,它以同盟会的总理为总理,以同盟会的纲领为纲领,但将“平均地权”改为“平均人权”。1908年秋,共进会的主要成员分别回国活动。孙武、焦达峰等抵达汉口,于次年4月在汉口法租界设立共进会机关,在武昌设分机关多处。1911年10月10日发动了武昌起义,设在湖南、江西等省的共进会,积极响应。”周言接着解释道。
“那叫日知会,如何?日日习得新知,可好?”蔡逸辰无奈地说道。
“啊呀,你怎么总是取这些名字。日知会是清末湖北革命团体。1904年科学补习所因湖南起义影响停止活动。1905年由刘静庵等发起,于次年在武昌成立日知会。因利用美国基督教中华圣公会所设日知会阅报室得名。会内设干部、评议两部,刘静庵为总干事,会员有100多人,涵盖军界、学界、宗教界等,以军界人士最多。该会主要在会党、新军和学生中活动。1906年该会准备响应萍浏醴起义,因泄密被清政府发觉,刘静庵等被捕,该会瓦解,湖北革命运动因此遭到打击。”周言也无奈道。
“哪还有啥,日新社?日新会?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可好?”蔡逸辰说道。
“老套,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人用过这名字。”周言又否决了蔡逸辰的提议。
“算了,依照我说还不如就叫读书会。不必冠以任何名字,这样显得平淡中又带有无限韵味,与《金刚经》的三句义有异曲同工之妙。”周言一拍脑袋说道。
“嗯?”蔡逸辰质疑道。
“嗯。”周言答道。
“啊?”蔡逸辰再次追问了一声。
“对!”周言再次确认道。
“何解?”蔡逸辰十分不解地追问道。
“《金刚经》三句义即佛说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就是说佛说得这世界是世界,但是又不是世界,它是名的世界。这与其缘起性空论有异曲同工之妙。”周言回答道。
周言接着说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句经文亦是这个意思。”
“这应该与古代名家有关系,对,就是那个说白马非马的名家学派。这个名非常微妙,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任何一个东西都在追求名实相符,但是殊不知很多东西并不能追求名与物的绝对契合,一个是我们直接感受的三维世界,一个是我们用以描述这个大千世界的符号,必然它们之间不会是纯粹地一一对应的关系。”周言补充道。
“嗯,我听说魏晋玄学就是从刑名之学开始演变的。”蔡逸辰说道。
“对的,这个也与之前的古文学派与今文学派的争执有关,随着其与官学的关系疏远,而与两汉文化政治紧密结合在一起。”周言补充道。
曹魏时期今文经学早已衰落,古文经学亦因训诂繁琐呈现僵化趋势。思想界出现了一股新的潮流,以道家老、庄思想糅合儒家经义和名家逻辑学,形成玄学。因其探讨玄理,立言玄妙,故有玄学之名。早期代表人物何晏、王强以《老子》《庄子》的思想解释《周易》,这也就是三玄。认为天地万物以“无”为本,各种具体存在的“有”都是“无”的体现,然去“有”亦不能体“无”。又以道家的“自然”为无,儒家的“名教”为有,从而为儒家的伦理道德标准提供了道家的哲学依据。通过探讨自然与名教的关系,玄学在以后的发展中分化出激进、温和两派。曹魏后期的嵇康、阮籍充分发挥何晏、王弼的“贵无”思想,主张“越名教而任自然”,蔑弃礼法,甚至“非汤武而薄周孔”,已经带有异端色彩。当时司马氏行将算权,每标榜“名教之治”以笼络人心,嵇、阮的激进言论实际上是针对司马氏,以致嵇康为司马昭所杀。与嵇阮同一时期的向秀和入晋以后的裴頠、郭象则属温和派。他们提出“名教即自然”,致力于论证两者的同一性,并抬高名教的地位。裴頠著《崇有论》,认为“至无者无能以生”,万物“始生者,自生也,自生而必体有”,对早期玄学“以无为本”的观点进行质疑,更多地回归于传统。除有无本末问题外,玄学讨论的重要论题还有才、性离合同异,圣人有情、无情等,总体来看思辨性较强,其命题和论证方法受先秦名家影响较大。东晋以下,随着佛教的传播,玄、佛越于合流,独立的玄学逐渐消失。”周言如是进一步解释道。
“哈哈哈,我都打瞌睡了,你可别再说哲学了,人都傻了。你说得有理,就叫读书会好了。”蔡逸辰摆了摆手说道。
“那么我们读书会的范畴是讨论哪些问题呢?”周言问道。
蔡逸辰说:“目前我国高校划分的13个学科门类,分别是哲学、经济学、法学、教育学、文学、历史学、理学、工学、农学、医学、军事学、管理学、艺术学。我们就以这些学科的门类来作为读书会的探究范围。”
“哈哈哈哈哈,你这想的倒是周到,无所不包啊。但是我估计可行性不大。”周言大笑着说。
“比如军事学是军事科学研究的劳动成果,是军事领域最高形态的知识产品。无产阶级军事科学是被压迫人民和被压迫民族争取解放的思想武器,是先进军事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军事科学涉及的问题很多,其中最基本的是研究对象与任务、体系构成与分类、性质与特点、功能与作用等问题。农学是农业科学领域的传统学科,以解决人类的“吃饭穿衣”为首要己任。随着农业科技创新速度的不断加快,生物技术和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及其在农业中的广泛应用,农学在保持传统特色的基础上,正焕发着勃勃生机。农学是研究与农作物生产相关领域的科学,包括作物生长发育规律及其与外界环境条件的关系、病虫害防治、土壤与营养、种植制度、遗传育种等领域。农学是研究农业发展的自然规律和经济规律的科学,因涉及农业环境、作物和畜牧生产、农业工程和农业经济等多种科学而具有综合性。林业科学和水产科学有时也包括在广义的农业科学范畴之内。单看这两个就不可行,根本不具备讨论的可能性。”
“再看工学是仪器仪表、能源动力、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电子信息科学与技术、软件工程、电气信息、交通运输、海洋工程、轻工、纺织、航空航天、力学、生物工程、农业工程、林业工程、公安技术、植物生产、地矿、材料、机械、食品、武器、土建、水利、测绘、环境与安全、化工与制药等专业。医学是通过科学或技术的手段处理生命的各种疾病或病变的一种学科,促进病患恢复健康的一种专业。它是生物学的应用学科,分基础医学、临床医学。从生理解剖、分子遗传、生化物理等层面来处理人体疾病的高级科学。它是一个从预防到治疗疾病的系统学科,研究领域大方向包括法医学,中医学,口腔医学,临床医学等。我们这些非科班出身的人,也聊不出什么名堂,到时候冷场反而尴尬。”周言补充道。
“照你这么说,管理学是一门综合性的交叉学科,是系统研究管理活动的基本规律和一般方法的科学。管理学是适应现代社会化大生产的需要产生的,它的目的是:在现有的条件下,研究如何合理地组织和配置人、财、物等因素,提高生产力的水平。那么这个也不行了”蔡逸辰不满地嘟哝道。
“对的,的确不行。”周言肯定道。
“那么这样十三门类都去其一半了,你可真狠,对半砍。”蔡逸辰抗议道。
“没办法,不能做动机至上主义者,还是得看实际情况,我刚刚还说了不必循名责实,这样反而容易局限,还不如畅所欲言,不必设太多条条框框,只定个大体方向就好了。”周言回答道。
“依我看,就以文学为主线,以历史学、哲学及其他社会科学为辅佐。不要定太多细则,能各抒己见即可。”周言补充道。
“好,那就依你的。我们到哪里去发动人参加我们的读书会呢?”蔡逸辰问道。
“不必先愁人,咱们先试试水,把风气开了,以后自然不愁没有人加入。”周言答道。
“那以你的意思,干脆就咱们几个人先搞个活动试一试这个读书会的可行性。”蔡逸辰说道。
“嗯嗯对,就我、你、你姐、许诺、陈默、江嘉禾、俞一舟他们,我们八个人先试试水,然后再视情况来扩招人员。你看如何?”周言问道。
“好,我这就去发个微信问一问他们。”蔡逸辰说道,随即拿起手机向蔡逸辰、许诺、陈默、江嘉禾、俞一舟发出邀请。
下午,八个人聚集在一个空教室,讨论读书会的章程,由于周言主张先不设定太多细则,以免限制自由,于是众人便也从之。
周言接着说:“了解清楚到底什么是读书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我认为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有一定意义。巴顿曾经说过接受挑战,就可以享受胜利的喜悦。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池田大作说过一句著名的话:不要回避苦恼和困难,挺起身来向它挑战,进而克服它。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总结来说,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 对我个人而言,读书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吉格·金克拉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如果你能做梦,你就能实现它。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其中的阴郁不禁让人深思读书了会如何,不读书又会如何。这就需要我们大家好好思考。”
许诺说:“孔子说过一句极其富有哲理的话,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我们热爱读书,所以需要发扬这种精神。又如查尔斯·史考伯曾经说过,一个人几乎可以在任何他怀有无限热忱的事情上成功。这句话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新的维度去思考这个问题。希望大家能在以后的活动中思考明白这个问题。”
随后,众人开始推选会长。蔡逸辰首推周言,但是周言竭力推辞,并反过来推荐蔡逸辰。蔡逸辰推辞了一番,然后欣然接受了。于是众人向他祝贺了一番,大家又各自欢笑了一番。
接着便是说清楚读书会主要的内容了。
周言说:“其中文学是首当其冲的,脱离了文学的读书会就不可称之为读书会,并且文学被誉为世界艺术之首,这是从第七大艺术“电影”的诞生以来,有别于传统的六大艺术的划分,开启了相对于比较复杂的艺术门类,以至于到目前为止都不断地整改,但文学地位始终不会受到一丝动摇。其次哲学作为科学之科学、爱智慧、学科指南的纯粹性思辨的反思性质的学科,对于我们的意义是极为重要的,是人之所以为人的一个深刻思考。历史学的范畴可以说是最广延的,但凡是个领域,都有自己领域的独特历史,只要有时间的概念存在,就一定会产生历史。所以此三种学科作为读书会的核心内容。经济学在目前我们所接触到的知识体系来说是比较有限的,不过也不能因此排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我们现在讨论的这个范畴里也是同样受用的,所以经济学也应该被纳入在其中,其重要性位列文学、哲学、历史学之后。教育学、理学、工学、农学、医学和军事学这几个学科门类涉及的知识性和专业性比较强,而且不适合我们所学的专业,所以可以仅作为一种爱好。例如,如果我们的会员有这方面的喜好的话,所以在我们的读书会里面分为第三等兴趣类。接着是管理学这是比较实用的社会性门类,所以应当与经济学一般放在读书会次要的讨论之中。最后是艺术学,艺术学是一个新增的学科门类,设立于2011年,至今不过十年时间,但其发展速度惊人,也深受年轻人的喜爱,在单独设立门类之前是划分在文学一类,所以艺术学在我们读书会理所应当的划分为同文学、哲学、历史学一样重要的核心内容。”
周言说罢,众人皆鼓掌。
长风破浪会有时
接下来要商议的是第一次研讨的主题,但是瞬间众人皆沉默了。
周言眉头微皱,对陈默说:“你可不能沉默,说说你的看法。”
陈默慌忙摆了摆手,推辞说:“我可不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我真傻,真的。”
周言无奈的看着用着祥林嫂语气说话的陈默,摇了摇头,然后指着蔡逸辰说:“你呢?逸辰兄。”
蔡逸辰开玩笑说:“我只会阿巴阿巴。”
周言无奈,又向几位女生询问了一番,但是她们都推辞了。
于是周言说:“既然现在大家都有所保留,那么就由我和逸辰给大家开开风气吧。我们先讲一讲。”
周言站起来说:“既然大家都如此谦让,颇有孔子所说的君子不器的作风啊。那么我就以器与不器。讲一讲我的看法哈。”
周言抿了口茶,接着如是说道:
《易经·系辞》中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看似器与不器的比较高下立判,而实际上尚有可论之处。李约瑟的《中国科技史》一书认为中国的科技是讲求实用主义的,所以“器”之科学则有广泛的代表性。然而《中国科技史》中又称“道”为中国传统哲学之源,这就把“不器”又推向了巅峰。由此可见,中国人对待“器与不器”问题的思考是二分的,在意识领域追求自然主义哲学的畅游,而一旦涉及现实的事务则又立刻倾向于了“器”的实用主义。有人也许会说这很好啊,正体现了中国人的通融善变,但是这实际上和笛卡尔的“二元论”哲学本源思想一样危险。鲁迅很痛恨中国国民的劣根性,于是我们也常常跟在后面骂,自诩为清流,但是一旦肩头稍有压力,那么清流便很快枯竭了。所以说夏瑜的坟头还有先生赠予的花环,而先生的墓前则是野草横生。处世之“器”贵于中庸的思想不啻在大众的沉默中达成了共识,任何在此刻依旧坚持“不器”的人都将会被群体排斥,流放于黑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此刻,“器与不器”的高下是否依旧立判呢?
一味渴求“器”的哲学,则容易陷入功利主义的泥沼,而反其道行之,沉迷于“不器”的理念,又会沦于虚无的幻梦。正如阳明心学的衰落不能说是守仁思想的落伍,而应当去诘问他那些坐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的徒子徒孙们。“道”之“不器”永远是失意者的温床,但是一旦躺上,那么一切现实中的“器”都将成为朦胧中的幻影,最终被揉碎在时间的河流之中,随着逝去的理想付诸东流。
所以说,以“器”为器者,是现实的庸人,以“不器”为器者,是梦中的醉客。真正的“器”应当是对于事物规律的掌控,对于人生哲学的洞悉,然后将这些用于实际,懂一分就做一分,知则行,一味地“格物”永远只能“致知”。但须知“知”是无限,而“吾生也有涯”啊。
总之,“器”之大者,始于知,践于行,不苛求超世意义,但求普适价值。
周言说完,众人皆鼓掌。仿佛受到鼓舞一般,许诺站起来说道:“我近来读书不断思考如何看待问题,现在受到周言启发,忽觉得无非通、透、明、晰四个字。通即知识的广博,要涉猎广泛,此为思维之基础,不读书就容易空谈虚无,狂信鬼神。透是深度,要有思维的纵深,有远见,形成高屋建瓴之势。明是思维逻辑要明朗,要有思维模型,无哲学上的指导实践即趋于支离。晰是全面清楚,看清楚问题的来龙去脉,要有洞见,以史为鉴,论史知今。”
众人接着鼓掌。
夜幕降至,读书会开启了第一系列的活动:关于艺术。
周言从包里拿出自己准备的分享心得,开启了周言的意象世界:
提到艺术学,无可避免的需要回答几个问题:什么是艺术?艺术是怎么来的?艺术有无高低之分?
现在我们想象就有一朵花,生长在大自然中的山上,对于这朵花,我们可能会发出“这是大自然的艺术!”的感慨,而这朵花可能会被称为艺术品。
我们继续想象的这一朵花,还是生长在大自然的山上,有一位画家画下来这朵花的样子,对于这幅画,我们可能会发出“这是画家的艺术!”的感慨,而这幅画可能会被称为艺术品。
还是我们想象的这一朵花,生长在大自然中的山上,有一位画家正在画着这幅画,摄影师拍下了这一幕,对于这张照片,我们可能会发出“这是摄影师的艺术!”的感慨,而这张照片可能会被称为艺术品。
同样还是我们想象的这朵花,生长在大自然的山上,有一位画家正在画着这幅画,摄影师在一边拍着照,然后这时候后导演突然说了一声“卡”。画家和摄影师停止了表演,编剧、灯光师、摄像师、场记、制片等等一系列工作人员走了出来。对于这个场景,我们再来用之前的逻辑试着回答一下什么是艺术的问题。
我们先站在绝对性的立场作出肯定地回答:这些都是艺术。也可以站在绝对性的立场做出否定回答:这些都不是艺术。当然,也可以持相对性的观点来回答:有的是,有的不是。对于做出回答的差异性在于我们的“经验世界”的不同,“经验世界”在哲学上的通俗解释为:我们主观上所感知到的世界,是第一人称的立场,并客观的真实世界。所以我们对于之前关于花的一系列讨论是非定性的。
按照这个逻辑来看,我们不断地在判断什么(什么东西)是艺术,却一直没能给出一个通俗有效的定义,也即是,即便我们在做着关于艺术的判断,但实际上对于艺术是什么我们并不知道。“美学是对艺术及其本质进行思考的一个哲学分支”。从这句话中我们可以推论出“什么是艺术?”这个问题其实一种美学问题,而美学又是哲学的一个分支。所以我们不妨就追溯其本源试图从哲学上来回答这个问题,看一看古希腊以来人们对艺术本质所做出的哲学讨论。
柏拉图:艺术即模仿。柏拉图认为,世间万物并非终极意义上的真实存在。万物的形成,或者之后都消失,本身经历着的变化,而并非是归属的关于万物各自领域的理想代表,所以并不是具有完整的、真实性的,并且也不应受到时间的限制和发展的变化。由此柏拉图认为,我们日常所看到的东西只是具有了“形式”的一些特征,而并非不变的“形式”。柏拉图对艺术的理论,即艺术是对模仿品的模仿,与他所提出的形式观念密不可分。我们举个例子:一把椅子是我们生活世界里所存在的,画家对这把椅子作画,画中的椅子是对生活世界的椅子的模仿,这一点是极容易理解的,难点就在于在这之前还有一个前提。即我们生活世界的椅子又是怎么来的,柏拉图认为,在生活世界之上,还有一个理想代表(不受时间的限制和发展的变换而形成的一个理想“形式”)。所以柏拉图认为生活世界的椅子同样是对“形式”的模仿,所以我们所看到的和每天所用的椅子也只是模仿品,这样一来便得到了对模仿品的模仿这一观点。
亚里士多德:艺术即认识。亚里士多德采取的哲学论证形式是“目的论”,意思是“目的或目标”。所谓目的论,是指事先假定的某种目的或目标。亚里士多德在《诗学》开启了与拉布图不同的一个观点,即对整个艺术、尤其是悲剧艺术保持着一种欢迎的态度,开始一种全新的认识,他太关于悲剧的观点均来源他的“目的论”。所以亚里士多德认为艺术是一种目的论的认识。
大卫·休谟:艺术即配位的对象。大卫·休谟以探讨经验主义和怀疑主义而闻名,但在对于艺术的观点之上又是互相矛盾的,曾提出“人的口味生而平等”的观点。在面对不可以避免的主观分歧的时候,大卫·休谟开始提出了一个前提:只有具备良好高尚品质的人才能决定艺术作品的优劣。
截至目前的三位大家,就已经给出三个不同的定义,之后的对于艺术的哲学的认识会有一个相对统一的标准吗?答案是否定的。
伊曼努尔·康德:艺术即可传递的快感。亚瑟·叔本华:艺术即展现。G·W·F·黑格尔:艺术即理想。弗里德里希尼采:艺术即救赎。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艺术即情感交流。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艺术即症候。克莱夫·贝尔:艺术即有意味的形式。R·G·科林伍德:艺术即表。约翰·杜威:艺术即经验。马丁·海德格尔:艺术即真理。瓦尔特·本雅明:艺术即灵晕。西奥多·阿多诺:艺术即自由。莫里斯·魏兹:艺术即无定义。纳尔逊·古德曼:艺术即范例。阿瑟·丹托:艺术即理论。乔治·狄基:艺术即习俗。门罗·C·比尔兹利:艺术即美感制作。肯代尔·沃顿:艺术即假扮。罗兰·巴特:艺术即文本。亚德里安·派柏:艺术即恋物。卡罗琳·科斯梅尔:女权主义艺术。皮埃尔·布迪厄:艺术即文化生产。狄利·杰格德:艺术即文脉。克瓦米·安东尼·阿皮亚:艺术即后殖民。道格拉斯·戴维斯:艺术即虚拟。
在了解过这么多的关于艺术及其本质进行思考的一个哲学之后,其实对于“艺术是什么?”这个问题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至此我们已没有必要再去美学领域里寻找了,因为“什么是艺术?”这个问题谈论到这里大家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解决了“什么是艺术?”的这个大问题之后,我们终于可以向着后面的一个问题迈进了,即“艺术是怎么来的?”目前已知的考古发现,人类最初的艺术活动开始于上万年前的冰河时期。历史久远,因而无法做出较为准确的回复,正因如此才赋予艺术更多的神秘感与魅力。当然在人类文明的历史发展之中,总是有着一个相对的象征来表示着这个领域的开端。不过这种属于理论范畴的研究是终究要慢于实践的,也就是说必定是先有艺术,再有艺术的起源。
中外历史学家、美学家、艺术理论工作者对于艺术的起源有着相当深刻的探索研究,在此过程中也形成了众多的观点,较为有影响力的有五种。
“模仿说”:在对艺术起源的观点之中,模仿说是一种比较古老的观点。古希腊哲学家德谟克利特就是持这个观点,认为艺术是对自然的模仿,“从蜘蛛我们学会了织布缝补:从燕子学会了造房子:从天鹅和黄莺等歌唱的鸟学会了唱歌”。前面柏拉图所持有的观点也是在模仿的层面上所展开的。中国古代也通常认为音乐是对自然的一种模仿,《管子》中有述:音乐是模仿动物的声音而来的,“宫商角徵羽”五音中,“凡听羽,如鸣马在野。凡听宫,如牛鸣窌中。凡听商,如离群羊。凡听角,如雉登木以鸣,音疾以清”。
“游戏说”:这是由18世纪哲学家席勒和19世纪英国哲学家斯宾塞提出来的,后来被人们称为“席勒斯宾塞”理论。普遍认为艺术活动和艺术审美是具有游戏性质的,人类有着过剩的经历和较为自由的活动,因此,无功利性和无实用性的游戏就此诞生。这是围绕着心理学和生物学角度来看待的,把艺术归咎为精力的发泄,即便是满足于精神的需要,也还是没有体现出意象审美所以诞生的过程。
“表现说”:艺术应该“表现自我”的这种观点成为西方现代主义文艺思潮的主要理论基础。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意大利美学家克罗齐系统地提出了这种说法,他认为“直觉即表现”。这种思想贯穿着他的美学研究也包括对于哲学的起源的观点,克罗齐认为艺术的本质是直觉,直觉的来源是情感,直觉即表现,所以艺术是情感的表现。在这种说法之上还引入了心灵作品的传达。我们也可以当作是“情感说”来看待,艺术是为了表现情感,这种观点在西方艺术史上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
“巫术说”:英国人类学家爱德华·泰勒在《原始文化》中最早提出艺术起源于“巫术”的观点。爱德华·泰勒对原始人类的思维方式进行了分析,他们对于世界的认识和现代人比较起来是相当有局限性的,到处充满着未知,所以对自己身处的世界极其陌生而感到神秘。所以原始人认为万事万物之间还有一些东西来帮助他们认识世界,这就是“巫术”一类的。这个观点是站在纯粹思维的角度去看待的,与西方哲学形式相得益彰,所以受到西方学术界的欢迎,至今也是影响力最大的一种艺术起源学说。
“劳动说”:把艺术的起源归结于劳动,其理论家代表为毕歇尔、恩格斯和普列汉洛夫等。新中国成立以来,尤其是在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以来,“劳动说”一直在我国的文艺理论界中起到绝对性的主导地位。早期绘画、雕塑等艺术作品的表现内容中,多是记录着人类的生产劳动的,从论据上看,哲学的起源是劳动,也是具有一定的价值意义。
简述出来的五种学说,其实并不能说明“艺术的起源”问题,艺术的起源不是单一的、偶然的,要从多维的、辩证的角度看待,至此,我们应该明白:艺术不是孤立存在的。
最后我们需要讨论的一个问题是“艺术有无高低之分”。这个问题其实在我们前面所讲述的关于“什么是艺术”和“艺术的起源”的过程中,相信每个人都应该有了自己的一个答案。所以这个问题,就不再做出论述和解答,留给我们,也作为我们这次活动之后所需要共同讨论的话题。倘若你还在迟疑,或许马祖道一的这句话能让我们更好的理解:“心不自心,因色固有”。
以上就是这次我与诸位分享的个人心得,感谢聆听。
众人接着鼓掌。
“好!”。
第七回
一、夜梦
纵使在高楼上的一隅,周言依旧能感受到夏日的恶意,而夜吠不息的狗们更让他觉得狭小的空间愈加逼仄了。
暑气在夜间依旧翻腾着,混合在阴雨时节特有的气息中,四处弥漫开来,于是整个黑夜就成了发霉的黑幕。但相较之下,那深沉的黑幕上的霉点竟蕴含一丝光明的希望。
现在已然是深夜,用不了几个小时就会迎来新的黎明。那至上的光明将会扫清一切的黑暗,荡涤一切的尘埃。“新生啊!”人们欢庆道。
人们终于忘记了几个小时前经历的梦魇。无梦者的鼾声停息了,深情者的泪水干涸了。纵使枕上遗下几道泪痕,那不过是一个被遗忘的梦,谁也不会醒来再抱头苦思那奇幻陆离的谶语。
这是多么的美好啊!可惜当下周言还得忍耐那似乎永无止尽的犬吠。他很疑惑它们为什么要破坏这由无数梦想缀成的宁静夜幕。
他想起迷信的老人说凡深夜狗吠必是鬼魅横生。但是他深信在这样肃杀的夜晚,没有一个鬼魅能够生存下来。楼下的树在风中纷纷叶落,天地间仿佛激荡着正气,它将以不可阻挡的动力压倒一切的异端。在这样的劲风面前,这些畜生应当噤若寒蝉,蜷缩在阴暗的角落去窥探到底是何方神尊在此修炼道义。
但是它们没有停止狂欢,那也就证明了周言猜想的破灭。想想也是,在朗朗晴空之下都没有一场惊雨敢忤逆那夏日的嚣焰。还要奢求什么侠僧圣道夜行仗义呢?夜行的,除了魑魅魍魉,怕就只剩失路的孤魂吧。
鬼魅终究轻巧,来往无踪。能引起犬类警惕的就只有这义愤填膺,涉水惊响,悲慨成声的孤魂了。
于是它们叫唤,于是他们窘迫,他们越是窘迫,它们就越是疯狂地嘶吼。于是,周言就看到了这样的独角闹剧。
落叶在风中徘徊,是精灵在哭泣,是孤魂在彷徨。是恶犬惊动了天地孕育的胎气抑或是黑夜酝酿的恶婴蓄势待出了?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黑幕中的气氛有些微妙起来,像是刚刚结束了围猎的幽灵加入了游戏。好一场盛会啊!
远处一声笛鸣划破长空,忽得一切声音都迸散了,一切随着余音的飘杳而隐匿了。
这是“衙役”清道的鸣声,这是“闲人”避让的号角。大人物终究要登场了。
狗铃的“叮当”声率先在寂静中响起,紧接着是无数件铁器和镣铐击打地面发出铿锵的音调。
周言以为又要聆听到一场狂吠了,但这音调竟忽然变得活泼起来,铁索在半空中摇曳着发出清脆的音符,就像此时一条条狗尾巴正癫狂地骚动着,一面驱除着苍蝇,一面谄媚着它们那夜归的神秘主人。
所有的玄幻终于退散,这苍穹之下复归于人与狗的世界。
不过槽中争食的吞咽声并未持续太久,这迫近黎明的人间更平添了几声中气十足的犬吠。
只是这些畜生又在叫唤什么呢?
周言挣扎着从床上爬起,看着挂钟时针还在“4”与“5”之间,他想躺下继续睡觉,但在这迫近黎明的时刻,他竟有些失眠了。于是他缓缓坐起,抓了抓散乱的头发,瞥见床头扔着一本小说杂志,便拧开台灯,取过杂志,随手翻阅起来。
不料为首几篇都是些校园爱情小说,周言顿感无趣,忽觉得睡意袭来。当他正要合上杂志,再将它随便抛到某个角落吃灰时,一篇小小说让他不禁停下了哈欠。
那小说标题为《赛马》,作者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小说如是写道:
赛马场上骏马疾驰,尘土飞扬。周围的观众总是瞩目于领先的骏马,他们随着马匹位次的变化而不断游离目光,或许有人感到眼花缭乱,但是鲜有人离开,因为这正是这场比赛的刺激所在。
老任是深得赛马文化精髓的,他早早地捡了两个好位置,拎着保温杯拖着小孙子便落座了。而现在,他正拿着望远镜端详着赛场。周围的人见状不禁觉得有些可笑,因为老任的位置足以一览无余,又何须画蛇添足呢?
不过老任毫不在乎,依旧面不改色地盯着、盯着。不知是他没有在意到周遭的异样,还是已经不屑于以前辈的口吻去教导这些肤浅的晚辈后生了。
老任自然有一套妙论。何谓赛马?不仅仅在于马力远近缓急,还要看马的毛色筋骨,更要领略马的神韵意气,将这些因素综合起来看方得滋味。
套用他早些年常引用的《人间词话》,这种看马才能算得上体悟境界,而那些凡夫俗子所领略的不过是支离的兴趣神韵罢了。所以这望远镜便是探得境界的必不可少的器物。
老任正思忖着这观马法门,可惜他的小孙子并不够天资聪颖。疾驰的良马、嘈杂而又尖锐的呐喊显然吓住了他,便啼哭起来。
老任不忍皱了皱眉头,低头抚摸着孙子的头发,思量着应该用个啥道理安慰小孙孙。就在这时,一直冲在最前面的那匹马砰然扑地,满座皆惊。
叫声四起,人们纷纷站起来争先恐后地想一睹惨状,老任便急忙收开安慰孙子的手,紧紧攥住望远镜凝视着。
小孙子的哭声更大了,但是儿童奶气的声音立刻淹没在了男人沉闷的嗟叹和女人尖锐的惊叹声中。老任倒觉得清静了些,似乎体悟到了那种境界。便也眯着眼睛、红着脖子扯起嗓子来。
正如观赛模范老任一样,观众的言行总是狂热而单调的。但马匹的主人们则神色各异了,他们随着自己马匹的进退而感到兴奋或愤慨。
那匹扑街马的主人此刻正如它的马一样,不再有几分“骏”色,反倒显得灰头土脸。
它的主人唤作老龚,也是老江湖了。他一生未娶,只痴迷于此道,培训的马先后纵横赛场凡几十载而无一败绩。如今却走了麦城,他的脸有些红,眼眶也被感染了。他坐在地上真想好好教训这马一番,但是看着由于几年来相伴而疲劳不堪的老伙计,他心软了。抱住马头慢慢地摩挲着,那马低垂着头,发出几声低沉的嘶鸣。
附近的几位马主凑来探望,一个戴眼镜的瘦子说起了如何科学训马。老龚听着那新鲜的专业名词感到有些突兀,像块垒石堵在胸壑间,这石头棱角越来越分明,他有些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牵着马便走了。
半路他似乎听到有人喊他,但他无意留步,直到那胖子气喘吁吁地横亘在他面前。原来是比赛结束了,主办方邀请他留下合完影再走。他毅然拒绝了。
胖子走了许久,老龚依旧立在原地,那马回过头来看着他,他才反应过来。他与马对视了一眼,却觉得它那闪烁的眼神与那瘦子戴的眼镜的一样刺眼,将黄昏的余晖折射在了地面,勾勒出了一个胖子的身影。他愤然了,攥着鞭子的手猛然抬起,然后迅速落下来了。
残阳收敛起了最后的光芒,高高的看台之上,活动的组织者们则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职业微笑。他们的组委会薛主任刚刚不动声色地听完胖子没有追回曾经的冠军的报告。因为无论如何,只要激起了狂热,这场比赛就是成功的。新旧冠军总有交替,但是似乎观众永远激情四射,这便足矣。他站起来整理好西装,露出更灿烈的笑容在礼仪小姐的引导下开始了他的颁奖工作。
直播至此就结束了,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刚刚或许也在为骏马们的疾驰而兴奋,或许也会为自己中意的马匹落后而不平。但现在,他们已经关上电视闭上眼睛回味起视听的盛宴。
比赛落幕,现场的观众离席。老任的小孙子也早已停止了哭闹,不过偶尔抽泣几声。老任便也开始一路绘声绘色地描绘着胜利者的勇武。
而老任的赞美对象——那匹胜利之马此刻正咀嚼着优质的草料,正如曾向它主人表示祝贺的主任一样,静静地享受着夜的宁静。
周言初看了一遍,只觉得有些另类,觉得这作者似乎有些弦外之音。但是这赛马的“春秋笔法”何在,周言思忖再三,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情愫在胸中涌动游走,却无法一吐为快,着实憋屈。
周言无奈,又反复看了几遍,只觉这种情感更强烈了,但尚欠一个疏导的缺口,便只能作罢。小心折好这一页,合上杂志,下床放在案头。
窗帘的缝隙里透出一丝微光,几缕尘埃在光影中乱舞,缓缓升腾,顷刻间又悄然落下。
似乎过了好久,但挂钟的时针依旧停留在“4”与“5”之间,仿佛为留恋着转瞬即逝的岁月,而驻足不前。
突然间,门开了,似乎一个影子闪进来。驻足在明灭的模糊中,仿佛在倾听。墙上坏了的挂钟挣扎出机械的响声,永远拧不紧的水龙头淌出无限拖着短小尾巴的泪珠,迸溅在斑驳的污迹。熟悉的困乏裹挟着冷漠的思维,驱使着肌肉的运动。
吊灯扑朔的一瞬,天地倒置而迷离,他在地板的凹陷处瞥见了扭曲的地平线。窗外的幽明在东方沉沦下去,余辉狂舞在地面,没入那个黑洞。
二、群英会
周言醒来了,他依旧想去思索昨夜的奇幻,觉得它虽有梦境般的扑朔迷离,但是又是那么的真切。正如不聪明的人见得多了,有些人看起来便也没那么傻。但往往还有一种异类,那种傻确是历久弥新的。
不过,现在周言没有这么多时间去思考这庄生梦蝶似的历程。毕竟读书会的时间要到了。
果然,蔡逸辰的电话打破了他的沉思,他听着电话那头蔡逸辰的埋怨,埋头迅速地啃着面包。许诺也发来微信询问,周言便草草应付了蔡逸辰几声,迅速按断电话。一边套上鞋子,一边给许诺发出几条语音,请她先行前往。
当周言匆忙跑进读书会活动室的时候,活动已经快开始了。只见蔡氏姐弟、许诺一行坐在前排,他敲了敲门,蔡逸辰便起身给他开门。许诺点了点身边的位置,周言迅速坐下。他正准备探过头去,与许诺说几句体己话时。只见蔡逸辰已经跃上讲台,开始了演讲。
“同学们好。”蔡逸辰清了清嗓,继续说道“上次我们读书会举行的第一次活动非常好,今天应同学们热烈要求,我们继续举行第二次活动。这次呢,我们也不限定主题,大家畅所欲言。那么我这就先抛砖引玉,先来讲讲我的主题——鸿飞那复计东西”。
许诺有些惊奇,对蔡逸语说:“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这是苏轼的诗,看不出来你老弟还对古诗有一番见解。”
“他?我看也是猪鼻子里插大葱,不过徒增笑柄罢了。”蔡逸语笑道。
“可别瞧不起你的好老弟,且听听嘛,我看必有高论。”周言终于趁机插上了话。于是三人便齐齐看向那讲台上略有些手足无措的蔡逸辰。只见他如是说道:
“我以前骂抖音,痛骂。
而我现在看抖音,同时听着很多人骂。
但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想到明季的一些长胡子言官。
怎么说呢?他们总是骂骂骂,为事而骂,为骂而骂。但是他们骂得有理有据,大旗招展。皇帝也奈何不了什么。
正所谓孔孟之道,立言立德。砍头不要紧,声名足可显。
我素不习明史,也不能再妄言一二了。
虽然我自是不怕‘孔孟徒孙’指责我的,因为大抵他们是没有‘修齐治平’的能耐的,只能随便指摘他人未在‘诚心正意’上下功夫。
但是我害怕科普知识,太耗精力,好比玩塔防游戏,人家给你不断放小兵骚扰,你却得来些大炮严阵以待,太耗能量,使不得。
但是,现代的事儿,我得说两句,要不然‘前不敢惩,后不能毖’,那着实憋得慌。
我之前说过纵使无论大家多么‘娱乐至死’,但是时代无罪。我不为抖音正名,但是总得为时代正名。
有人这时候可能要骂了:‘这小子扯淡,一个自媒体软件你不能给它说几句公道话,却妄想为时代代言’
我也得先谢罪,我切不敢比张横渠先生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更何况当今乃至万世可谓太平。我也只能说些一孔之见。
为什么说抖音不能正名,时代却可以呢?因为以小见大、微言大义我做不到,只能先弄出个‘大道理’来给听客诸君静静心,让诸公先识得马类,然后再讲白马可矣。
正如之前我一直所认为的那样,时代是客观的,就像一部放映机,你大不能因为看了爱情片荷尔蒙爆发就去亲那放映机,也不能因为看了一场易水萧萧的感慨悲歌,就怒发冲冠去砸烂它。
这道理大家都懂,但是一搁到社会上我们就选择性失智了。孟子曾经有灵魂一问:‘吾力足以举百钧,而不足以举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则王许之乎?’战国时期的齐宣王不许,但是两千年后的我们却似乎甚许之,进化论动摇了,达尔文的棺材板也有些许松动,灰尘零落,迷了大家的眼,也该揉揉了。
羞人!可惜白读了那么多教诲‘内圣外王’的曾氏著录。文正公刚刚被图书发行商和粉丝们补上的另外半个圣人塑像轰然倒塌。
当然,有些心学的信徒们不要窃窃发笑,人家阳明子可真是三不朽,可惜现在的某些后人是‘三不知’。此何谓也?不知学、不知术、不知思耳!
孔老夫子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现在直接简化曰:‘即心是道‘,不学不思,坐发议论,谓某当兴,某当斥。
只是殊不知有些事不是单纯的是非曲直,灰色地带愈来愈大,黑白分明或许不如难得糊涂了。
当然不同的立场自然有不同的见解,一些传统人文学科的老教师总是骂抖音,学生们听着听着就看见几丝白发在灯光中闪烁。
但是一些新兴专业的老师却不这样,只顾大讲直播之前景,连他在瑞幸买的大师咖啡都顾不上抿几口。搞得年轻人有时也不懂该从谁而学。
所以很多人也和我一样总觉得世界复杂。他们认为媒介越纷杂,人们便越空虚。但是我觉得空虚不是传媒造成的,是人们先感到空虚然后人们造就了更多的媒体去填补空虚,但是同时触及到了‘裂变’的法门。
虚无主义纵然袭击了这片古老的国度,但是这个时代我们的大地依旧是这么的结实,一时内不会地崩山摧,我们的天空依旧是这么高远,片刻间不会四柱倾颓。那么到底什么虚无了呢?
所以,不扪心自问反应物,却一味寻觅催化剂,恐怕是缘木求鱼。
为什么这些能存在?因为其能创造经济价值,能解决一定的社会问题。不让人住上宫殿,但是总得要给他一个梦,不破梦就得造梦,要造梦就停不下来。有人总批评消费主义盛行,但是你今天不促进消费,明天你就别想有消费。
‘双标’何以盛行?即凡事不谈前提条件就先入为主,苛求结论。大有老先生戴眼镜对账本之风范。
但是老先生们不知道的是,男人娘不娘不取决于化妆不化妆,爱不爱国不是体现在看不看韩星。如果说为了维护所谓的传统而不得不为之,那么请问何谓传统?是皇帝错了下属却一定要说是圣上被奸臣蒙蔽而找个替罪羊咔嚓一刀吗?同样,当代学生体质日差真的是仅仅因为风气所谓的萎靡吗?子不语,然此论真可谓怪哉!
大人,时代变了。时代中的什么变了?
世界越多元,人们越渺小,如果为了维护所谓的人文价值而去反对什么,那么却是给主张个性解放的人文主义套上了一个又一个枷锁。所以,有些人喊几句为了信念,不如叫为了联盟或者部落。
时代需要守望者,但不需要守旧人。况且不是所有人都能充当把关人的。在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再不是读几本书便能指点江山的了。看不等于看见,看见未必看懂。细微取证、严谨分析、小心结论三步走缺一不可。你不会做菜,就不能再因为厨师做得差而骂他了,人家也不会服气,说不准来一句“有本事您来”。嘿,得嘞,我来就我来,抄家伙上灶,此才谓真豪杰也。
所以说,只有浸入社会才能体悟时代。相对主义要不得,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兴趣区分清蝶与我。但是人生一世,俯仰之间,真就这么着急给出一个定论吗?自己都譬如朝露,就匆匆盖棺吗?
我来再讲一个故事——人类活在一个房子里,房子外面的原野上遍布着狼群,所以在房子和原野之中人们修了一堵墙。随着狼的强大,一代代人修的墙也越来越高。有一天有些人发现高墙已经挡住了阳光,采光变差了。于是这时候问题就出现了,是推到墙感受到全部的灿烂阳光,还是在墙上开窗采光?
前者真实但是危险,后者安全但是总有些隔靴搔痒之感。这便是人类在道德价值与社会风向面前的缩影。是你,你会怎么选择呢?
我的答案是:既然人类的一代代先辈在道德与伦理的荒原上建起这堵墙不容易,如果我不想推倒它又不愿憋得慌的话,那么多打几个窗户又何妨呢?
想想在那一个安宁的午后,我躺在窗前的椅子上,呷几口茶,不时欣赏窗外那刹那间惊鸿一跃,岂不快哉?又何须自寻苦恼,执着于计算它的踪迹呢?”
蔡逸辰讲完,长舒一口气。下面掌声迭起,蔡逸语和周言带头鼓掌,许诺也微笑着跟着鼓起掌来。蔡逸辰随之向周言挑了挑眉,周言也回应了一个鬼脸。
“下面请我们的嘉宾——周言同学给我们讲一讲。”蔡逸辰故意把“言”字拖长。
周言站起来,走上讲台,寒暄了几句,正要开讲,却突然发现稿子不在兜里。许诺突然给他递上了,他才想起刚刚给许诺读了。不禁嘿嘿一笑。
“我今天讲的题目是《古诗新作一二谈》,题目有些唬人,实则是一孔之见,还请诸位不吝赐教。”周言笑着说道。
众人也正襟危坐,倾耳聆听。周言便如是演讲道。
“现代人作古体诗总感觉有些为难,‘古诗新作’的问题也困扰着当代的古代文学爱好者,虽然这样的话有些拗口,但是不能不加上‘古代’、‘现代’这些限制词,因为时间的确是一剂猛药,倏忽间就将原来的肥沃土壤变成龟裂的荒原。
在现代人所著的中国古代文学史的一些对于古人诗作的赏析中,正常会说某个诗人虽然表达了对于当时社会的不满情感,反映了当时的某种思想状态。但由于时代的限制,其思想仍然停滞在一个什么样的阶段。
这已经形成了一种套路。其实这也就是以现代性的视角去反思古代的文学情感表达的情况。
我们往往有同情,但是还没有达到共情,同情是站在历史高处去回顾从前,譬如登到山顶再去看山脚,必然是一清二楚,踌躇满志。但当正在攀登的过程中,无论是向上望高耸入云的山峰,还是向下看幽渺的深渊,都只会‘拔剑四顾心茫然’。我们之所以认为可以看清古人文学情感表达的含义和局限,同样也是因为我们常常也没明白自己也正站在山腰。我们一直回顾所谓的传统,要求恢复传统,但是我们不知道我们当下之于未来也将是传统。我们执着于过回顾与总结,但是忘记了发掘创造本身的内涵。
同样这个答案也可以用来解答为什么现代人作诗难以达到古人的水准的问题。首先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就要进行剖析,我们何以认为现代人做诗就不能达到古人的水准?古人的水准是按照什么样的标准来看的?我们又以什么样的标准来看今人的诗作?这些问题归根结底都是思想维度的问题。这不是纯粹的文学观的问题,同样也是史观乃至价值观的问题。
近年来一直在强调中西话语权的争夺问题。同样在文学的创作和评论领域也存在着这样的一种话语权的问题,我们以什么样的观念看待文学,就会造成相应的价值判断。
而当下对于我们的价值判断影响最大的,我觉得不能不思考现代性的问题。无限追求不断向前的、和目的的、不可逆的观念正在这百年间深刻的影响乃至重塑着中国人的价值观念。以为对于科学和理性的力证便能消除对于既有道德权威秩序观念坍塌的废墟。但是旧的废墟不清理就产生不了新建筑,不过旧废墟太庞杂了,不是轻易就能移走的。所以另起炉灶地重建便是最便捷的方法。但无论建筑建在哪里,总要立足于这片土壤,毕竟‘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如果这片本身就是雪地,那么只能以冰砖垒起雪房子,非要建起现代洋气的水泥钢筋结构,那根本无从立足。但是我们好不容易把雪房子推倒了,还能打着反传统的旗号去再堆个雪房子吗?肯定不能。那么就只能折中建个活动板房,它决然不取材于这片土地,但是也能在这片土地中暂时立住,虽然在皑皑的雪国里看起来那么突兀,也未必禁得住暴风雪的吹打。但是每次被暴风雪毁坏之后,便可以从‘复辟传统’的恶风之中吸取到建起更稳固的板房的经验。
那么我们的古诗创作的土壤是什么?我觉得不能不去谈传统,那传统是什么?这里不去谈形而上的定义。我认为就二字——经史。按《说文》解,经者,是一条条线贯穿起来,那么就是规律,史即记事,则是形势。
俗话说,‘先读经再读史,则论事不悖于先贤;既读史再读经,则观书不徒为章句。’可见经史不能割裂,就与《论语》所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一个道理。只读经,则言道近乎玄,只读史,则论事放于野。
很多人会疑惑传统文化汪洋浩荡,如何‘经史’二字便能一言以蔽?那么为什么现代若干社会问题都能以一‘相信科学’以做结呢?一个道理,这就是与话语体系的塑造一样,是一种对于文化阐述的思想体系,是一种思想认识的工具,就和前文所讲的评述古代文学的套路一样。我谈‘经史’并非说以史论事,以经概言。而是以‘经史’所代表之道德秩序与科学所代表之个性理性解放相较而言。
我们在谈到建安风骨,谈到魏晋风度,谈到明清小说时总是喜欢研究文学主体自我的觉醒。但这种觉醒是评论者基于某种抽象概念而做出的机械阐述,还是真正的基于共情的理解,是不是‘被’觉醒值得思考。我们到底是用怎样的尺度在丈量古代文学?我这么说绝不是否认文学主体具有一个觉醒的过程,因为即使是经本身也脱离不了原始记事的史学气味,所以章学诚说‘六经皆史’,更遑论文学始祖诗骚中的所谓非文学性的成分。所以我想要的是问一问这个文学主体的觉醒是从哪一面走向了哪一面。我们有不同的尺度,但是丈量的是同一个问题。最怕的就是还没有一个丈量的工具在手中,就急着去用手指比划长度,而当根本无从为继的时候便直接抛开它,彻底否定问题。
所以选择好一个工具,理解其尺度的能指和所指,然后才有丈量的资格。那么我所谓的‘经史’的尺度指代是什么,我觉得‘经’是一定历史范畴内都普遍适用的规律和抽象理念,‘史’是一时之形势与相应运动之体制。
这些抽象理念从短期看是一定历史范畴内维系社会各领域常态的准则,其精神是抽象的,而构建其型体的每个因素是具体的。而从长期、宏观的角度去看历史,则这种理念即是抽象的历史发展规律。
古人对于历史有“治乱”的观念,认为历史是兴废相替的,诸夏民族最早的史学意识‘殷鉴’也体现这点。而既然有所谓‘乱’的看法,则必得先得有所谓‘治’的标准,所谓‘乱’并非单纯现代意义上的社会动乱之具象,而是与传统意义上的以儒家正统的意识形态、‘外儒内法’的方法论、官僚政治的基本政治框架、自然经济的基层形态等构成的王朝相悖的现象。那么这些构成中国古代政权的基本理念就是狭义的体制构成因素。而从大历史的角度去看,中国古代土地拥有日趋集中的问题在历朝后期都是积重难返的,从而构成了社会动荡并冲击着维持体制的秩序。它将会带来新一轮的资料分配和重构,但是一旦新一轮的重构日趋稳定之时又会自然向着传统体制靠拢,从而使得重构的仅仅是既得利益者集团,而非根本支持其巩固既得利益的核心理念。
那么这个历史循环的大规律就是宏观意义上的规律,其于中国古代而言,是一种厚古薄今的,像台风眼那样的理念。它不断散发出的劲风将摧毁很多东西,使之成为历史,但是台风眼本身所处的地方却是一纹不起。其影响亦如台风一样,愈远而受灾愈小,所以中国古代大乱的爆发将摧毁中央朝廷的既定组织架构,但是其影响之末的农村组织的套路却是亘古不变。
从秦汉起,中央朝廷官僚的位阶制度经历了从秦的爵秩制到汉的禄秩制到魏晋南北朝的品位制,其政治精神随着皇权的盈缩而转变,从重事而到重人再到重事,从而在政治架构和人事录用方面都显示出与前代的较大差异。这是这股历史飓风给予上层政治的打击。
中国农村农业组织与生产并未随着一次次社会政治的重构而有所显著改变,当然我是从其宏观角度去看的,不去细分部曲佃客制、租佃制等生产方式的演变和租税形式的细分。所以足以说明中国社会之剧变往往源于我们民族的根源——农村,这是形成台风的台风眼,但是它本身并不会产生多少变化。
同样这个台风的比喻也适用于其他具体问题的阐述,譬如几乎所有政治制度史的问题总是围绕着皇权专制这个台风眼展开的,譬如说中国历史上往往有地方监察官员转化成凌驾于地方官之上的最高主政大吏的现象,但是这种现象的产生必然是由于皇权本身的式微而引起的,但是地方官的日趋诸侯化所要达到的目的并非是推翻掉皇权制度本身,而是为了促成一个新的稳定强大的皇权。
所以纵使是看似带有新鲜色彩的东南互保也不能看作是对皇权制度本身的反对,李鸿章纵使在两宫杳无音讯的情况下有做总统之意,但是他未必明白总统之与现代民主政治之关联与逻辑所在,而是为了皇权下的既定秩序,所以在帝后又重新出现在西安后,他又毅然赴京去替老佛爷善后。
这些都是谈的历史问题,但是并不妨碍我们以此去观照我们古代文学的生存环境,因为无论史学还是文学都立足于这样同一片土壤。中国古代的是言文分离的,最起码从汉以后就是这样,文言存在的意义是根植于‘经史’的语境和话语体系下的。我们现在失去了这样的语境,那么文言之存在必要失去基础,我们现在觉得‘之乎者也’的冬烘学究的可笑正是我们这样零碎语境之下的观念。所以今人作诗难有古意,这个问题不是用古典词汇量匮乏的解释就能搪塞的。为什么要积累含蓄的、意在言外的古典语言符号,它还能通过当下的语境进行解码吗?很显然值得怀疑,我们的解码系统都是2.0了,那么1.0的大部分符号就成了难以兼容的‘垃圾’。语言的组合系统变了,相应的聚合系统也该改变,要及时认识到符号的所指和能指。
认识到‘经史’的能指和所指便是系统的理解的一步。就像孔子说的‘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对认识工具先有个笼统的认识才行,先入门,再登堂,最后方能入室。
譬如说如何系统地学习儒学,朱熹认为入门是四书,先大学,再论孟,后中庸。大学的三纲领,八条目是儒家治学的纲目。中庸则是很多儒学理论的思想渊薮,最难懂。然后是五经,五经其实并不易读,纵使硕儒也难贪多,古来各大家也多攻其一二。更何况还有其他的经,更有《尔雅》这样的工具之工具的训诂书目。
所以循序渐进很重要。且选择学习的经传的版本也很重要,因为各代儒学发展特点不同,注疏自然各有侧重。孔子及七十子,论著语言还是比较朴实,但孟荀开始就开始谈性,汉儒前期还算朴实,做注解也还贴切,后期就开始谈玄,宋明儒谈性理义命,清儒厌恶理学末流,就又厚古非今,开始从汉搞校雠。
故而今文经派汉儒解经多谶言附会,尤其是东汉,甚至造纬书。魏晋南北朝纯粹儒者少,注释多受佛庄影响。宋明儒注释又谈性理,禅意机锋时现其中,乃至末流多有陷于狂禅。清代学者搞考据,思想上未必有多少大成就,但由于对史学考证周祥,反而使经典向本来面目进了一步。所以在读儒经外,也要兼涉史家诸子,这样可以在进一步读经中考辩到底什么是比较纯粹的儒学本色。
但是近现代学者更倾向于广泛的层面,甚至新儒学八大家有的以西方哲学释经典。但这是由于这些学者抓住了传统尺度的尾巴,多有小学训诂功底。所以纵使引洋入夏,也未必太过偏离儒学本色。不过现代人完全出生在一个旧秩序价值也已没落,新尺度又为得到共识的虚无时代,所以看到这些新奇理论竟大感摩登,而忽略了其所立足的绝对秩序时代,只欣喜于个性自由之解放,最后必然弄成个四不像,儒学之衰坏也坏在这些人之手。但是破坏何其简单,迷信可坏,不读书可坏,不通读可坏,读而不思可坏等等。那对比之下继承和发展何其困难,这么多步循序渐进,还得兼备各种能力。那么此时另起来新房子和梳理废墟对大部分人而言何种更易,不言而喻。
所以说与其研究古诗新作,或许不如研究新诗古作,技术上的问题往往比观念上的更容易阐明与实践。不是说写五七言诗就是古了,加点新名词就是新了,这个百年前‘诗界革命’就试过。形而下的尝试也必得有形而上的理念和工具架构的先导,否则连评论古诗的新套路都说不出来。那么为什么我说与其古诗新作,不如新诗古作,何以只谈技术上的问题,而非全文都在讲的观念呢?那我要说我们有幸也不幸处在一个重塑的世界,重塑代表了无限的希望,同样也代表了无限地虚无。新旧秩序的交替,不同话语权的争执,我们有无限可取法,又没有一个现成的尽善尽美。
思想文化上狂飙突进的年代已经过去,我们已经进入了后“新文化”的时代,我们更应多一份从容和笃实去打造我们的新的丈量尺度。俗话说‘按图索骥’,‘摸着石头过河’,但是最难的还是按住正确的图,摸着稳固的石头。但现在还不全面,那么就只能采取技术活去‘众里寻他千百度’了。”
周言终于说完了,他扫视一番,有些人早已不耐烦地玩起了手机,有的人甚至已经窃窃私语,他也并不在意,在众人的掌声中,微鞠一躬,重新坐在许诺身边。
“看不出来,你对文学挺有些见解啊,原来还以为你只是一个变态呢。”许诺揶揄道。
“啧啧啧,狭隘了啊,你这就是门缝里看人了。”周言假装抗议道。
“老周,你这就用词不严谨了,啥叫门缝里看人,这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蔡逸辰插了一嘴。
“去去去。”许诺、周言同时笑道。
“别说了,别说了,还有同学没发言呢,你们这倒开启了茶话会。”蔡逸语提醒道。
“哎呀,差点坏了事。”蔡逸辰一拍脑袋,又继续上了讲台,去主持讨论了,接下来不少人也纷纷上台演说,各抒己见。一场充实的读书交流会就在欢快的气氛中展开并落下帷幕。
3、 金风玉露一相逢
读书会结束已经是中午了,周言一行从教室走了出来。
“不早了,一起去吃个饭吗?火锅还是撸串?我请。”周言伸了伸懒腰说道。
“不了不了,我妈马上要过生日了。我们姐弟去看看有什么礼物适合送给我妈。你们去吧。”不待蔡逸语开腔,蔡逸辰便抢先答道,随即给周言使了个眼神。
周言心领神会之际,不料却被许诺看在眼里。许诺莞尔一笑:“要不然下次再约吧,大家都有事。”
“别介啊,你们吃也一样,下次被忘了把我们那份补上。”蔡逸语连忙说道,并轻轻推了推许诺。
于是四人便道了别,周言领着许诺前去吃饭。两人在阳光下踩着密林间投下的碎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呃,那个,咱们别没头脑地走着嘛。中午吃啥?”周言问道。
“都行。”许诺答道。
“火锅?”周言试探道。
“行。”许诺应了一声。
周言觉得她似乎没那么愿意,便重新问道:“那么烧烤呢?”
“也行。”许诺依旧如是答道。
这可让周言为难了,于是他重新问了一遍。
“火锅?”
“行。”
“烧烤 ?”
“行。”
突然间空气有些凝固了,于是周言当机立断,他们便决定去下馆子,吃几个家常菜。
他们来到路边的小店,点了茄汁大虾、红烧豆腐、糖醋里脊、肉末茄子四道菜,周言给自己要了一罐啤酒,给许诺要了一杯果汁。
两人相对而坐,等待上菜的间隙。周言问道:“许诺,我今天表现还好吧?”
“挺好的呀,我都有在听的。”许诺回答道。
“嗯嗯,那就好。可不要因为以前的误会,给你带来刻板的印象。”周言不禁打趣道。
“你还知道要脸?”许诺微笑道。
“姐姐可别拿弟弟开涮啊。”周言抿了口啤酒。
“你叫谁姐呢?”许诺嗔怪道。
这时服务员端上了一道热菜,周言移了移饮料杯,接过那盘茄汁大虾,将它摆在桌子中间,随即又向许诺面前推了推。
“尝尝这个,这是这家店的名菜。”周言说道。
许诺点了点头,夹起一块虾仁送进嘴里,慢慢细品着。
“如何?不骗你吧。”周言迫切地追问道。
“嗯,还可以,就是好像不够Q弹。”许诺说道。
“嗯,的确如此。”周言也尝了一块说道。
“应该是裹淀粉挂浆的时候出了问题,可能是今天厨师在水淀粉里加了太多水,导致太稀薄了。他今天这个酱汁的勾芡也是做得不太好,你看我用勺子盛一点汁水,它是直接迅速流下去的,这就说明黏度不够,挂不住浆。可能是学徒做的吧,不过总体口味也不赖。酸甜适宜,配菜搭配也合理。”周言继续说道。
“你还对烹饪有研究啊。”许诺有些意外。
“不敢当,不敢当,爱吃罢了。我自己对饮食又挑食,只能偶尔自己下下厨房,犒劳犒劳自己了。”周言扒了两口饭,又抿了抿酒。
剩下的菜也陆续上了,两人便继续边吃边聊起来。
两人吃完中饭后,已是午后,许诺便提议去看了场电影,周言自是欣然答应,散场后两人随便又去中午的小店吃了几个家常菜,还是中午的那几样,只不过这次茄汁大虾味道倒不错。
晚上周言回到宿舍,闻了闻身上的油烟味,不禁皱了皱眉,立马拿出干净的衣服,进了浴室沐浴。
等他擦好,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只见正在充电的手机屏幕亮着。他有些好奇,一边擦着半干的头发,一边给手机解了锁。原来是许诺发的微信消息。
“感谢你今天的招待,弟弟。”下面跟着几只猫与狗嬉闹的表情包。
“哈哈哈,也谢谢你的电影,不过你终于承认是我姐姐了。”周言停下手中的毛巾,连忙回复起信息来。随即又加了一个狗头的表情。
周言顶着乱蓬蓬的还在淌着水滴的头发,斜坐在桌子上,等待着许诺的回信。
煎熬的五分钟后,周言终于收到许诺的回信,“啧啧,你就这么想当我小老弟吗?”
周言一时间愣住了,他在输入栏里打上“当然不是”四个字,但是却迟疑了,他删去了这四个字,重新沉思起来。
手机另一条的许诺也并不能安之若素,她坐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看着对面的提示从正在输入,到复归平静,她的心似乎也跟着起伏了一次。
“那还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吗?”周言小心翼翼地敲下这行字,并且一咬牙发送出去。
“你说呢?你慢慢想想吧。姐先睡了。”又是沉默的五分钟,周言再次得到这样一条信息。
他恍惚间觉得那种呼之欲出的感觉又一次回归了。便推开桌子上的混乱堆砌的书本,在案前坐下。
一声微信的提示打破了周言的沉思,“你也晚安噢。”后面跟着两张睡觉的表情包。看着许诺的信息,周言忽然间觉得那种胸中氤氲已久的情感倾泻而出,于是他急忙抽出笔,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道。
亲爱的许诺同学:
见信如晤
九月的夜晚压抑但短暂,它充斥着炽热的因子,也饱含着热情的冲动。它没有了六月初夏的隐喻,却有了更多的坦诚。
仲夏夜的黑暗转瞬即逝,正如爱情之下的一切阻碍都会被彼此心中的烈火消融。那么当仲夏夜之梦慢慢醒来,秋天便带来了丰硕的结果。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此时,在这牛郎织女相会而拥的时节,他们身后的灿烂星河照耀着这片大地上所有的有情人。无论是在岭北,还是江南,我们蒙受着同样的福泽,我们期许着同样的未来。
当我们默默地修炼着自己,以纯粹的道德承载着美好的愿望时,那桃树下的月老便带着期许的笑容望着那桃树上的我和你。
玉在匣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而今我倚阑凭云处,待卿红袖添香。
当周言刚刚将这其自认为是情书的文字打到手机上时,蔡逸辰刷了卡,推门而入。
“偷偷地干什么呢?什么好东西,我瞧瞧。”蔡逸辰抢过周言的草稿,并且念了出来。
“你别念。”周言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不是兄弟了?这有啥不好意思的,这叫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蔡逸辰一边躲避周言的抢夺,一边继续高声念道。
周言见拗他不过,便也不再抢夺,任其朗诵。
蔡逸辰读毕,“啧啧”两声。接着眯着眼说道:“你这君子倒是表露心迹了,那位佳人倒是如何应答?是否早已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了?”
“你可别乱说,我这还没发给她呢。”周言连忙否认道。
“嘿,搞到底,还是个演习。我今天下午可又给你创造了一个机会,你小子可别不知好歹。”蔡逸辰拍了拍周言的肩膀,故作深沉地说道。
“得了,您就甭操我这份心,你的情况如何,怎么不汇报汇报?”周言反客为主道。
“我什么我,我洗澡。你这个人不识好歹,我不和你说。记着欠我一顿饭才是正道。”蔡逸辰赶紧要开始脱衣服。
“你有本事也别回避啊。”周言笑道。
“你。。。”周言打断了蔡逸辰的话,“我不和你杠,和你谈谈正事。”
“读书会下一个主题是啥?”周言问道。
“你想呗,都依你。”蔡逸辰敷衍道。
“这可不行,你可是会长哈。组织组织,不要人浮于事。”周言捶了锤蔡逸辰。
“我今天讲的东西也不免有些偏激,火药味有点浓。你今天讲得太杂了,没有系统,大家也难以切实体会到点什么。不过开开风气罢了。”蔡逸辰说道。
“的确如此,不过抛砖引玉罢了。也好让一些瞧不起我们的人刮目相看。”周言应道。
“什么?还有人对我们读书会不满?”蔡逸辰撸了撸袖子。
“我可是看见有人写了一首诗暗讽我们读书会,全文我记不得了,只记得中间两联。是这么写的:萧瑟蓬门闲走狗,徒然畲野累驽牛。探微人事休倾语,目断江湖更远游。”周言说道。
“我素来看不懂律诗的,不过我看着味有点冲,这小子说得不像好话。”蔡逸辰摸了摸下巴。
“哈哈哈,不打紧,人家这是笑我们庙小还想容大佛。要不然我也不会今天莫名其妙地将古诗的问题。不过有意见很正常,人家新文化运动领袖还有问题与主义之争呢?没点雅量就不要办成事了。”周言安慰道。
“这么说,这小子还有点歪才了,要不然把他拉进我们社团。他可不能不给面子。”蔡逸辰嘟哝道。
“何必呢?人家说了探微人事休倾语,目断江湖更远游。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各有志向。咱们只要做好自己,办好社团就行了,对我们的非议自然不灭而灭,不必深究。”周言笑道。
“你倒是够佛系,那就听你的好了。”蔡逸辰轻哼一声。
周言接着说:“那就下次做拉丁美洲文学的读书会吧。一来,有点针对性,咱们的风气已经开得差不多了,不愁没人发言了,可以把面放窄一点了。二来,也可以中西结合,拓宽一下大家的见识。三来,拉丁美洲文学以小说最为出名,大家对于小说的接受度也是比较高的,阅读和讨论起来问题不大。要是诗歌就不太方便了,懂古诗的人太少,尤其是近体诗的押韵、粘对、平仄,而现代诗真是良莠不齐,还是暂不讨论为妙。四来,你姐也向我提了建议,说今天听我讲都快睡着了,让讲些她喜欢的。”
“那也挺好的,下次让我姐也上去风光风光,哈哈哈。”蔡逸辰大笑道。
“不说了,再不洗澡没水了。您就继续谈情说爱哈,不能打扰你了。”蔡逸辰把毛巾搭在肩膀上,晃进了浴室。
“啧啧啧,老蔡去洗澡,老周聊相好,日子不能比啊。”浴室里的蔡逸辰还不忘再打趣一番周言。
“哎哎哎,你可安心洗澡吧,你那打油诗般的口号要省省。”周言扯着嗓子喊道。
“得嘞,您这可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啊……”蔡逸辰的声音逐渐湮没在水声中。
“金风玉露一相逢。”周言反复品味着,突然拿出手机,郑重署上姓名,点击了发送键。
“叮~”正在追剧的许诺被一长串信息打断。她打开微信,只见周言写道:
亲爱的许诺同学:
见信如晤
九月的夜晚压抑但短暂,它充斥着炽热的因子,也饱含着热情的冲动。它没有了六月初夏的隐喻,却有了更多的坦诚。
仲夏夜的黑暗转瞬即逝,正如爱情之下的一切阻碍都会被彼此心中的烈火消融。那么当仲夏夜之梦慢慢醒来,秋天便带来了丰硕的结果。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在这牛郎织女相会而拥的时节,他们身后的灿烂星河照耀着这片大地上所有的有情人。无论是在岭北,还是江南,我们蒙受着同样的福泽,我们期许着同样的未来。
当我们默默地修炼着自己,以纯粹的道德承载着美好的愿望时,那桃树下的月老便带着期许的笑容望着那桃树上的我和你。
玉在匣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而今我倚阑凭云处,待卿红袖添香。
周言
而屏幕对面的周言此刻正站在站在阳台上凝望,他忽然发现今天的夜幕不复昨日那般令人燥热了,却多了几分冷峻,与迫近岁暮的深沉。曲径间路灯的清辉荡涤着两岸的新黄,碎玉便倾泄在清河之上,最后的落叶就成了孤舟,独自徜徉。
周言暗自可惜今夜星辰未朗,便不能叩弦长啸,也听不见今夕何夕的弦歌了。墙外传来稚子的嬉闹声,他不禁冁然,抬头忽又见那远处铁一般的山。渐秋雨时节了。
他匆忙返回屋内,草草在纸上写下那首,他在胸中酝已久而欲出未出的无题律诗:
东风吹尽西风冷,窗梦幽严总未休。
疏竹潇潇怜夜雨,墨珠点点画心愁。
奁间岭北三分月,樽里江南一半秋。
薜荔携萝流玉下,山中一岁白人头。
一、夜梦
纵使在高楼上的一隅,周言依旧能感受到夏日的恶意,而夜吠不息的狗们更让他觉得狭小的空间愈加逼仄了。
暑气在夜间依旧翻腾着,混合在阴雨时节特有的气息中,四处弥漫开来,于是整个黑夜就成了发霉的黑幕。但相较之下,那深沉的黑幕上的霉点竟蕴含一丝光明的希望。
现在已然是深夜,用不了几个小时就会迎来新的黎明。那至上的光明将会扫清一切的黑暗,荡涤一切的尘埃。“新生啊!”人们欢庆道。
人们终于忘记了几个小时前经历的梦魇。无梦者的鼾声停息了,深情者的泪水干涸了。纵使枕上遗下几道泪痕,那不过是一个被遗忘的梦,谁也不会醒来再抱头苦思那奇幻陆离的谶语。
这是多么的美好啊!可惜当下周言还得忍耐那似乎永无止尽的犬吠。他很疑惑它们为什么要破坏这由无数梦想缀成的宁静夜幕。
他想起迷信的老人说凡深夜狗吠必是鬼魅横生。但是他深信在这样肃杀的夜晚,没有一个鬼魅能够生存下来。楼下的树在风中纷纷叶落,天地间仿佛激荡着正气,它将以不可阻挡的动力压倒一切的异端。在这样的劲风面前,这些畜生应当噤若寒蝉,蜷缩在阴暗的角落去窥探到底是何方神尊在此修炼道义。
但是它们没有停止狂欢,那也就证明了周言猜想的破灭。想想也是,在朗朗晴空之下都没有一场惊雨敢忤逆那夏日的嚣焰。还要奢求什么侠僧圣道夜行仗义呢?夜行的,除了魑魅魍魉,怕就只剩失路的孤魂吧。
鬼魅终究轻巧,来往无踪。能引起犬类警惕的就只有这义愤填膺,涉水惊响,悲慨成声的孤魂了。
于是它们叫唤,于是他们窘迫,他们越是窘迫,它们就越是疯狂地嘶吼。于是,周言就看到了这样的独角闹剧。
落叶在风中徘徊,是精灵在哭泣,是孤魂在彷徨。是恶犬惊动了天地孕育的胎气抑或是黑夜酝酿的恶婴蓄势待出了?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黑幕中的气氛有些微妙起来,像是刚刚结束了围猎的幽灵加入了游戏。好一场盛会啊!
远处一声笛鸣划破长空,忽得一切声音都迸散了,一切随着余音的飘杳而隐匿了。
这是“衙役”清道的鸣声,这是“闲人”避让的号角。大人物终究要登场了。
狗铃的“叮当”声率先在寂静中响起,紧接着是无数件铁器和镣铐击打地面发出铿锵的音调。
周言以为又要聆听到一场狂吠了,但这音调竟忽然变得活泼起来,铁索在半空中摇曳着发出清脆的音符,就像此时一条条狗尾巴正癫狂地骚动着,一面驱除着苍蝇,一面谄媚着它们那夜归的神秘主人。
所有的玄幻终于退散,这苍穹之下复归于人与狗的世界。
不过槽中争食的吞咽声并未持续太久,这迫近黎明的人间更平添了几声中气十足的犬吠。
只是这些畜生又在叫唤什么呢?
周言挣扎着从床上爬起,看着挂钟时针还在“4”与“5”之间,他想躺下继续睡觉,但在这迫近黎明的时刻,他竟有些失眠了。于是他缓缓坐起,抓了抓散乱的头发,瞥见床头扔着一本小说杂志,便拧开台灯,取过杂志,随手翻阅起来。
不料为首几篇都是些校园爱情小说,周言顿感无趣,忽觉得睡意袭来。当他正要合上杂志,再将它随便抛到某个角落吃灰时,一篇小小说让他不禁停下了哈欠。
那小说标题为《赛马》,作者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小说如是写道:
赛马场上骏马疾驰,尘土飞扬。周围的观众总是瞩目于领先的骏马,他们随着马匹位次的变化而不断游离目光,或许有人感到眼花缭乱,但是鲜有人离开,因为这正是这场比赛的刺激所在。
老任是深得赛马文化精髓的,他早早地捡了两个好位置,拎着保温杯拖着小孙子便落座了。而现在,他正拿着望远镜端详着赛场。周围的人见状不禁觉得有些可笑,因为老任的位置足以一览无余,又何须画蛇添足呢?
不过老任毫不在乎,依旧面不改色地盯着、盯着。不知是他没有在意到周遭的异样,还是已经不屑于以前辈的口吻去教导这些肤浅的晚辈后生了。
老任自然有一套妙论。何谓赛马?不仅仅在于马力远近缓急,还要看马的毛色筋骨,更要领略马的神韵意气,将这些因素综合起来看方得滋味。
套用他早些年常引用的《人间词话》,这种看马才能算得上体悟境界,而那些凡夫俗子所领略的不过是支离的兴趣神韵罢了。所以这望远镜便是探得境界的必不可少的器物。
老任正思忖着这观马法门,可惜他的小孙子并不够天资聪颖。疾驰的良马、嘈杂而又尖锐的呐喊显然吓住了他,便啼哭起来。
老任不忍皱了皱眉头,低头抚摸着孙子的头发,思量着应该用个啥道理安慰小孙孙。就在这时,一直冲在最前面的那匹马砰然扑地,满座皆惊。
叫声四起,人们纷纷站起来争先恐后地想一睹惨状,老任便急忙收开安慰孙子的手,紧紧攥住望远镜凝视着。
小孙子的哭声更大了,但是儿童奶气的声音立刻淹没在了男人沉闷的嗟叹和女人尖锐的惊叹声中。老任倒觉得清静了些,似乎体悟到了那种境界。便也眯着眼睛、红着脖子扯起嗓子来。
正如观赛模范老任一样,观众的言行总是狂热而单调的。但马匹的主人们则神色各异了,他们随着自己马匹的进退而感到兴奋或愤慨。
那匹扑街马的主人此刻正如它的马一样,不再有几分“骏”色,反倒显得灰头土脸。
它的主人唤作老龚,也是老江湖了。他一生未娶,只痴迷于此道,培训的马先后纵横赛场凡几十载而无一败绩。如今却走了麦城,他的脸有些红,眼眶也被感染了。他坐在地上真想好好教训这马一番,但是看着由于几年来相伴而疲劳不堪的老伙计,他心软了。抱住马头慢慢地摩挲着,那马低垂着头,发出几声低沉的嘶鸣。
附近的几位马主凑来探望,一个戴眼镜的瘦子说起了如何科学训马。老龚听着那新鲜的专业名词感到有些突兀,像块垒石堵在胸壑间,这石头棱角越来越分明,他有些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牵着马便走了。
半路他似乎听到有人喊他,但他无意留步,直到那胖子气喘吁吁地横亘在他面前。原来是比赛结束了,主办方邀请他留下合完影再走。他毅然拒绝了。
胖子走了许久,老龚依旧立在原地,那马回过头来看着他,他才反应过来。他与马对视了一眼,却觉得它那闪烁的眼神与那瘦子戴的眼镜的一样刺眼,将黄昏的余晖折射在了地面,勾勒出了一个胖子的身影。他愤然了,攥着鞭子的手猛然抬起,然后迅速落下来了。
残阳收敛起了最后的光芒,高高的看台之上,活动的组织者们则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职业微笑。他们的组委会薛主任刚刚不动声色地听完胖子没有追回曾经的冠军的报告。因为无论如何,只要激起了狂热,这场比赛就是成功的。新旧冠军总有交替,但是似乎观众永远激情四射,这便足矣。他站起来整理好西装,露出更灿烈的笑容在礼仪小姐的引导下开始了他的颁奖工作。
直播至此就结束了,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刚刚或许也在为骏马们的疾驰而兴奋,或许也会为自己中意的马匹落后而不平。但现在,他们已经关上电视闭上眼睛回味起视听的盛宴。
比赛落幕,现场的观众离席。老任的小孙子也早已停止了哭闹,不过偶尔抽泣几声。老任便也开始一路绘声绘色地描绘着胜利者的勇武。
而老任的赞美对象——那匹胜利之马此刻正咀嚼着优质的草料,正如曾向它主人表示祝贺的主任一样,静静地享受着夜的宁静。
周言初看了一遍,只觉得有些另类,觉得这作者似乎有些弦外之音。但是这赛马的“春秋笔法”何在,周言思忖再三,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情愫在胸中涌动游走,却无法一吐为快,着实憋屈。
周言无奈,又反复看了几遍,只觉这种情感更强烈了,但尚欠一个疏导的缺口,便只能作罢。小心折好这一页,合上杂志,下床放在案头。
窗帘的缝隙里透出一丝微光,几缕尘埃在光影中乱舞,缓缓升腾,顷刻间又悄然落下。
似乎过了好久,但挂钟的时针依旧停留在“4”与“5”之间,仿佛为留恋着转瞬即逝的岁月,而驻足不前。
突然间,门开了,似乎一个影子闪进来。驻足在明灭的模糊中,仿佛在倾听。墙上坏了的挂钟挣扎出机械的响声,永远拧不紧的水龙头淌出无限拖着短小尾巴的泪珠,迸溅在斑驳的污迹。熟悉的困乏裹挟着冷漠的思维,驱使着肌肉的运动。
吊灯扑朔的一瞬,天地倒置而迷离,他在地板的凹陷处瞥见了扭曲的地平线。窗外的幽明在东方沉沦下去,余辉狂舞在地面,没入那个黑洞。
二、群英会
周言醒来了,他依旧想去思索昨夜的奇幻,觉得它虽有梦境般的扑朔迷离,但是又是那么的真切。正如不聪明的人见得多了,有些人看起来便也没那么傻。但往往还有一种异类,那种傻确是历久弥新的。
不过,现在周言没有这么多时间去思考这庄生梦蝶似的历程。毕竟读书会的时间要到了。
果然,蔡逸辰的电话打破了他的沉思,他听着电话那头蔡逸辰的埋怨,埋头迅速地啃着面包。许诺也发来微信询问,周言便草草应付了蔡逸辰几声,迅速按断电话。一边套上鞋子,一边给许诺发出几条语音,请她先行前往。
当周言匆忙跑进读书会活动室的时候,活动已经快开始了。只见蔡氏姐弟、许诺一行坐在前排,他敲了敲门,蔡逸辰便起身给他开门。许诺点了点身边的位置,周言迅速坐下。他正准备探过头去,与许诺说几句体己话时。只见蔡逸辰已经跃上讲台,开始了演讲。
“同学们好。”蔡逸辰清了清嗓,继续说道“上次我们读书会举行的第一次活动非常好,今天应同学们热烈要求,我们继续举行第二次活动。这次呢,我们也不限定主题,大家畅所欲言。那么我这就先抛砖引玉,先来讲讲我的主题——鸿飞那复计东西”。
许诺有些惊奇,对蔡逸语说:“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这是苏轼的诗,看不出来你老弟还对古诗有一番见解。”
“他?我看也是猪鼻子里插大葱,不过徒增笑柄罢了。”蔡逸语笑道。
“可别瞧不起你的好老弟,且听听嘛,我看必有高论。”周言终于趁机插上了话。于是三人便齐齐看向那讲台上略有些手足无措的蔡逸辰。只见他如是说道:
“我以前骂抖音,痛骂。
而我现在看抖音,同时听着很多人骂。
但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想到明季的一些长胡子言官。
怎么说呢?他们总是骂骂骂,为事而骂,为骂而骂。但是他们骂得有理有据,大旗招展。皇帝也奈何不了什么。
正所谓孔孟之道,立言立德。砍头不要紧,声名足可显。
我素不习明史,也不能再妄言一二了。
虽然我自是不怕‘孔孟徒孙’指责我的,因为大抵他们是没有‘修齐治平’的能耐的,只能随便指摘他人未在‘诚心正意’上下功夫。
但是我害怕科普知识,太耗精力,好比玩塔防游戏,人家给你不断放小兵骚扰,你却得来些大炮严阵以待,太耗能量,使不得。
但是,现代的事儿,我得说两句,要不然‘前不敢惩,后不能毖’,那着实憋得慌。
我之前说过纵使无论大家多么‘娱乐至死’,但是时代无罪。我不为抖音正名,但是总得为时代正名。
有人这时候可能要骂了:‘这小子扯淡,一个自媒体软件你不能给它说几句公道话,却妄想为时代代言’
我也得先谢罪,我切不敢比张横渠先生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更何况当今乃至万世可谓太平。我也只能说些一孔之见。
为什么说抖音不能正名,时代却可以呢?因为以小见大、微言大义我做不到,只能先弄出个‘大道理’来给听客诸君静静心,让诸公先识得马类,然后再讲白马可矣。
正如之前我一直所认为的那样,时代是客观的,就像一部放映机,你大不能因为看了爱情片荷尔蒙爆发就去亲那放映机,也不能因为看了一场易水萧萧的感慨悲歌,就怒发冲冠去砸烂它。
这道理大家都懂,但是一搁到社会上我们就选择性失智了。孟子曾经有灵魂一问:‘吾力足以举百钧,而不足以举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则王许之乎?’战国时期的齐宣王不许,但是两千年后的我们却似乎甚许之,进化论动摇了,达尔文的棺材板也有些许松动,灰尘零落,迷了大家的眼,也该揉揉了。
羞人!可惜白读了那么多教诲‘内圣外王’的曾氏著录。文正公刚刚被图书发行商和粉丝们补上的另外半个圣人塑像轰然倒塌。
当然,有些心学的信徒们不要窃窃发笑,人家阳明子可真是三不朽,可惜现在的某些后人是‘三不知’。此何谓也?不知学、不知术、不知思耳!
孔老夫子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现在直接简化曰:‘即心是道‘,不学不思,坐发议论,谓某当兴,某当斥。
只是殊不知有些事不是单纯的是非曲直,灰色地带愈来愈大,黑白分明或许不如难得糊涂了。
当然不同的立场自然有不同的见解,一些传统人文学科的老教师总是骂抖音,学生们听着听着就看见几丝白发在灯光中闪烁。
但是一些新兴专业的老师却不这样,只顾大讲直播之前景,连他在瑞幸买的大师咖啡都顾不上抿几口。搞得年轻人有时也不懂该从谁而学。
所以很多人也和我一样总觉得世界复杂。他们认为媒介越纷杂,人们便越空虚。但是我觉得空虚不是传媒造成的,是人们先感到空虚然后人们造就了更多的媒体去填补空虚,但是同时触及到了‘裂变’的法门。
虚无主义纵然袭击了这片古老的国度,但是这个时代我们的大地依旧是这么的结实,一时内不会地崩山摧,我们的天空依旧是这么高远,片刻间不会四柱倾颓。那么到底什么虚无了呢?
所以,不扪心自问反应物,却一味寻觅催化剂,恐怕是缘木求鱼。
为什么这些能存在?因为其能创造经济价值,能解决一定的社会问题。不让人住上宫殿,但是总得要给他一个梦,不破梦就得造梦,要造梦就停不下来。有人总批评消费主义盛行,但是你今天不促进消费,明天你就别想有消费。
‘双标’何以盛行?即凡事不谈前提条件就先入为主,苛求结论。大有老先生戴眼镜对账本之风范。
但是老先生们不知道的是,男人娘不娘不取决于化妆不化妆,爱不爱国不是体现在看不看韩星。如果说为了维护所谓的传统而不得不为之,那么请问何谓传统?是皇帝错了下属却一定要说是圣上被奸臣蒙蔽而找个替罪羊咔嚓一刀吗?同样,当代学生体质日差真的是仅仅因为风气所谓的萎靡吗?子不语,然此论真可谓怪哉!
大人,时代变了。时代中的什么变了?
世界越多元,人们越渺小,如果为了维护所谓的人文价值而去反对什么,那么却是给主张个性解放的人文主义套上了一个又一个枷锁。所以,有些人喊几句为了信念,不如叫为了联盟或者部落。
时代需要守望者,但不需要守旧人。况且不是所有人都能充当把关人的。在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再不是读几本书便能指点江山的了。看不等于看见,看见未必看懂。细微取证、严谨分析、小心结论三步走缺一不可。你不会做菜,就不能再因为厨师做得差而骂他了,人家也不会服气,说不准来一句“有本事您来”。嘿,得嘞,我来就我来,抄家伙上灶,此才谓真豪杰也。
所以说,只有浸入社会才能体悟时代。相对主义要不得,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兴趣区分清蝶与我。但是人生一世,俯仰之间,真就这么着急给出一个定论吗?自己都譬如朝露,就匆匆盖棺吗?
我来再讲一个故事——人类活在一个房子里,房子外面的原野上遍布着狼群,所以在房子和原野之中人们修了一堵墙。随着狼的强大,一代代人修的墙也越来越高。有一天有些人发现高墙已经挡住了阳光,采光变差了。于是这时候问题就出现了,是推到墙感受到全部的灿烂阳光,还是在墙上开窗采光?
前者真实但是危险,后者安全但是总有些隔靴搔痒之感。这便是人类在道德价值与社会风向面前的缩影。是你,你会怎么选择呢?
我的答案是:既然人类的一代代先辈在道德与伦理的荒原上建起这堵墙不容易,如果我不想推倒它又不愿憋得慌的话,那么多打几个窗户又何妨呢?
想想在那一个安宁的午后,我躺在窗前的椅子上,呷几口茶,不时欣赏窗外那刹那间惊鸿一跃,岂不快哉?又何须自寻苦恼,执着于计算它的踪迹呢?”
蔡逸辰讲完,长舒一口气。下面掌声迭起,蔡逸语和周言带头鼓掌,许诺也微笑着跟着鼓起掌来。蔡逸辰随之向周言挑了挑眉,周言也回应了一个鬼脸。
“下面请我们的嘉宾——周言同学给我们讲一讲。”蔡逸辰故意把“言”字拖长。
周言站起来,走上讲台,寒暄了几句,正要开讲,却突然发现稿子不在兜里。许诺突然给他递上了,他才想起刚刚给许诺读了。不禁嘿嘿一笑。
“我今天讲的题目是《古诗新作一二谈》,题目有些唬人,实则是一孔之见,还请诸位不吝赐教。”周言笑着说道。
众人也正襟危坐,倾耳聆听。周言便如是演讲道。
“现代人作古体诗总感觉有些为难,‘古诗新作’的问题也困扰着当代的古代文学爱好者,虽然这样的话有些拗口,但是不能不加上‘古代’、‘现代’这些限制词,因为时间的确是一剂猛药,倏忽间就将原来的肥沃土壤变成龟裂的荒原。
在现代人所著的中国古代文学史的一些对于古人诗作的赏析中,正常会说某个诗人虽然表达了对于当时社会的不满情感,反映了当时的某种思想状态。但由于时代的限制,其思想仍然停滞在一个什么样的阶段。
这已经形成了一种套路。其实这也就是以现代性的视角去反思古代的文学情感表达的情况。
我们往往有同情,但是还没有达到共情,同情是站在历史高处去回顾从前,譬如登到山顶再去看山脚,必然是一清二楚,踌躇满志。但当正在攀登的过程中,无论是向上望高耸入云的山峰,还是向下看幽渺的深渊,都只会‘拔剑四顾心茫然’。我们之所以认为可以看清古人文学情感表达的含义和局限,同样也是因为我们常常也没明白自己也正站在山腰。我们一直回顾所谓的传统,要求恢复传统,但是我们不知道我们当下之于未来也将是传统。我们执着于过回顾与总结,但是忘记了发掘创造本身的内涵。
同样这个答案也可以用来解答为什么现代人作诗难以达到古人的水准的问题。首先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就要进行剖析,我们何以认为现代人做诗就不能达到古人的水准?古人的水准是按照什么样的标准来看的?我们又以什么样的标准来看今人的诗作?这些问题归根结底都是思想维度的问题。这不是纯粹的文学观的问题,同样也是史观乃至价值观的问题。
近年来一直在强调中西话语权的争夺问题。同样在文学的创作和评论领域也存在着这样的一种话语权的问题,我们以什么样的观念看待文学,就会造成相应的价值判断。
而当下对于我们的价值判断影响最大的,我觉得不能不思考现代性的问题。无限追求不断向前的、和目的的、不可逆的观念正在这百年间深刻的影响乃至重塑着中国人的价值观念。以为对于科学和理性的力证便能消除对于既有道德权威秩序观念坍塌的废墟。但是旧的废墟不清理就产生不了新建筑,不过旧废墟太庞杂了,不是轻易就能移走的。所以另起炉灶地重建便是最便捷的方法。但无论建筑建在哪里,总要立足于这片土壤,毕竟‘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如果这片本身就是雪地,那么只能以冰砖垒起雪房子,非要建起现代洋气的水泥钢筋结构,那根本无从立足。但是我们好不容易把雪房子推倒了,还能打着反传统的旗号去再堆个雪房子吗?肯定不能。那么就只能折中建个活动板房,它决然不取材于这片土地,但是也能在这片土地中暂时立住,虽然在皑皑的雪国里看起来那么突兀,也未必禁得住暴风雪的吹打。但是每次被暴风雪毁坏之后,便可以从‘复辟传统’的恶风之中吸取到建起更稳固的板房的经验。
那么我们的古诗创作的土壤是什么?我觉得不能不去谈传统,那传统是什么?这里不去谈形而上的定义。我认为就二字——经史。按《说文》解,经者,是一条条线贯穿起来,那么就是规律,史即记事,则是形势。
俗话说,‘先读经再读史,则论事不悖于先贤;既读史再读经,则观书不徒为章句。’可见经史不能割裂,就与《论语》所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一个道理。只读经,则言道近乎玄,只读史,则论事放于野。
很多人会疑惑传统文化汪洋浩荡,如何‘经史’二字便能一言以蔽?那么为什么现代若干社会问题都能以一‘相信科学’以做结呢?一个道理,这就是与话语体系的塑造一样,是一种对于文化阐述的思想体系,是一种思想认识的工具,就和前文所讲的评述古代文学的套路一样。我谈‘经史’并非说以史论事,以经概言。而是以‘经史’所代表之道德秩序与科学所代表之个性理性解放相较而言。
我们在谈到建安风骨,谈到魏晋风度,谈到明清小说时总是喜欢研究文学主体自我的觉醒。但这种觉醒是评论者基于某种抽象概念而做出的机械阐述,还是真正的基于共情的理解,是不是‘被’觉醒值得思考。我们到底是用怎样的尺度在丈量古代文学?我这么说绝不是否认文学主体具有一个觉醒的过程,因为即使是经本身也脱离不了原始记事的史学气味,所以章学诚说‘六经皆史’,更遑论文学始祖诗骚中的所谓非文学性的成分。所以我想要的是问一问这个文学主体的觉醒是从哪一面走向了哪一面。我们有不同的尺度,但是丈量的是同一个问题。最怕的就是还没有一个丈量的工具在手中,就急着去用手指比划长度,而当根本无从为继的时候便直接抛开它,彻底否定问题。
所以选择好一个工具,理解其尺度的能指和所指,然后才有丈量的资格。那么我所谓的‘经史’的尺度指代是什么,我觉得‘经’是一定历史范畴内都普遍适用的规律和抽象理念,‘史’是一时之形势与相应运动之体制。
这些抽象理念从短期看是一定历史范畴内维系社会各领域常态的准则,其精神是抽象的,而构建其型体的每个因素是具体的。而从长期、宏观的角度去看历史,则这种理念即是抽象的历史发展规律。
古人对于历史有“治乱”的观念,认为历史是兴废相替的,诸夏民族最早的史学意识‘殷鉴’也体现这点。而既然有所谓‘乱’的看法,则必得先得有所谓‘治’的标准,所谓‘乱’并非单纯现代意义上的社会动乱之具象,而是与传统意义上的以儒家正统的意识形态、‘外儒内法’的方法论、官僚政治的基本政治框架、自然经济的基层形态等构成的王朝相悖的现象。那么这些构成中国古代政权的基本理念就是狭义的体制构成因素。而从大历史的角度去看,中国古代土地拥有日趋集中的问题在历朝后期都是积重难返的,从而构成了社会动荡并冲击着维持体制的秩序。它将会带来新一轮的资料分配和重构,但是一旦新一轮的重构日趋稳定之时又会自然向着传统体制靠拢,从而使得重构的仅仅是既得利益者集团,而非根本支持其巩固既得利益的核心理念。
那么这个历史循环的大规律就是宏观意义上的规律,其于中国古代而言,是一种厚古薄今的,像台风眼那样的理念。它不断散发出的劲风将摧毁很多东西,使之成为历史,但是台风眼本身所处的地方却是一纹不起。其影响亦如台风一样,愈远而受灾愈小,所以中国古代大乱的爆发将摧毁中央朝廷的既定组织架构,但是其影响之末的农村组织的套路却是亘古不变。
从秦汉起,中央朝廷官僚的位阶制度经历了从秦的爵秩制到汉的禄秩制到魏晋南北朝的品位制,其政治精神随着皇权的盈缩而转变,从重事而到重人再到重事,从而在政治架构和人事录用方面都显示出与前代的较大差异。这是这股历史飓风给予上层政治的打击。
中国农村农业组织与生产并未随着一次次社会政治的重构而有所显著改变,当然我是从其宏观角度去看的,不去细分部曲佃客制、租佃制等生产方式的演变和租税形式的细分。所以足以说明中国社会之剧变往往源于我们民族的根源——农村,这是形成台风的台风眼,但是它本身并不会产生多少变化。
同样这个台风的比喻也适用于其他具体问题的阐述,譬如几乎所有政治制度史的问题总是围绕着皇权专制这个台风眼展开的,譬如说中国历史上往往有地方监察官员转化成凌驾于地方官之上的最高主政大吏的现象,但是这种现象的产生必然是由于皇权本身的式微而引起的,但是地方官的日趋诸侯化所要达到的目的并非是推翻掉皇权制度本身,而是为了促成一个新的稳定强大的皇权。
所以纵使是看似带有新鲜色彩的东南互保也不能看作是对皇权制度本身的反对,李鸿章纵使在两宫杳无音讯的情况下有做总统之意,但是他未必明白总统之与现代民主政治之关联与逻辑所在,而是为了皇权下的既定秩序,所以在帝后又重新出现在西安后,他又毅然赴京去替老佛爷善后。
这些都是谈的历史问题,但是并不妨碍我们以此去观照我们古代文学的生存环境,因为无论史学还是文学都立足于这样同一片土壤。中国古代的是言文分离的,最起码从汉以后就是这样,文言存在的意义是根植于‘经史’的语境和话语体系下的。我们现在失去了这样的语境,那么文言之存在必要失去基础,我们现在觉得‘之乎者也’的冬烘学究的可笑正是我们这样零碎语境之下的观念。所以今人作诗难有古意,这个问题不是用古典词汇量匮乏的解释就能搪塞的。为什么要积累含蓄的、意在言外的古典语言符号,它还能通过当下的语境进行解码吗?很显然值得怀疑,我们的解码系统都是2.0了,那么1.0的大部分符号就成了难以兼容的‘垃圾’。语言的组合系统变了,相应的聚合系统也该改变,要及时认识到符号的所指和能指。
认识到‘经史’的能指和所指便是系统的理解的一步。就像孔子说的‘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对认识工具先有个笼统的认识才行,先入门,再登堂,最后方能入室。
譬如说如何系统地学习儒学,朱熹认为入门是四书,先大学,再论孟,后中庸。大学的三纲领,八条目是儒家治学的纲目。中庸则是很多儒学理论的思想渊薮,最难懂。然后是五经,五经其实并不易读,纵使硕儒也难贪多,古来各大家也多攻其一二。更何况还有其他的经,更有《尔雅》这样的工具之工具的训诂书目。
所以循序渐进很重要。且选择学习的经传的版本也很重要,因为各代儒学发展特点不同,注疏自然各有侧重。孔子及七十子,论著语言还是比较朴实,但孟荀开始就开始谈性,汉儒前期还算朴实,做注解也还贴切,后期就开始谈玄,宋明儒谈性理义命,清儒厌恶理学末流,就又厚古非今,开始从汉搞校雠。
故而今文经派汉儒解经多谶言附会,尤其是东汉,甚至造纬书。魏晋南北朝纯粹儒者少,注释多受佛庄影响。宋明儒注释又谈性理,禅意机锋时现其中,乃至末流多有陷于狂禅。清代学者搞考据,思想上未必有多少大成就,但由于对史学考证周祥,反而使经典向本来面目进了一步。所以在读儒经外,也要兼涉史家诸子,这样可以在进一步读经中考辩到底什么是比较纯粹的儒学本色。
但是近现代学者更倾向于广泛的层面,甚至新儒学八大家有的以西方哲学释经典。但这是由于这些学者抓住了传统尺度的尾巴,多有小学训诂功底。所以纵使引洋入夏,也未必太过偏离儒学本色。不过现代人完全出生在一个旧秩序价值也已没落,新尺度又为得到共识的虚无时代,所以看到这些新奇理论竟大感摩登,而忽略了其所立足的绝对秩序时代,只欣喜于个性自由之解放,最后必然弄成个四不像,儒学之衰坏也坏在这些人之手。但是破坏何其简单,迷信可坏,不读书可坏,不通读可坏,读而不思可坏等等。那对比之下继承和发展何其困难,这么多步循序渐进,还得兼备各种能力。那么此时另起来新房子和梳理废墟对大部分人而言何种更易,不言而喻。
所以说与其研究古诗新作,或许不如研究新诗古作,技术上的问题往往比观念上的更容易阐明与实践。不是说写五七言诗就是古了,加点新名词就是新了,这个百年前‘诗界革命’就试过。形而下的尝试也必得有形而上的理念和工具架构的先导,否则连评论古诗的新套路都说不出来。那么为什么我说与其古诗新作,不如新诗古作,何以只谈技术上的问题,而非全文都在讲的观念呢?那我要说我们有幸也不幸处在一个重塑的世界,重塑代表了无限的希望,同样也代表了无限地虚无。新旧秩序的交替,不同话语权的争执,我们有无限可取法,又没有一个现成的尽善尽美。
思想文化上狂飙突进的年代已经过去,我们已经进入了后“新文化”的时代,我们更应多一份从容和笃实去打造我们的新的丈量尺度。俗话说‘按图索骥’,‘摸着石头过河’,但是最难的还是按住正确的图,摸着稳固的石头。但现在还不全面,那么就只能采取技术活去‘众里寻他千百度’了。”
周言终于说完了,他扫视一番,有些人早已不耐烦地玩起了手机,有的人甚至已经窃窃私语,他也并不在意,在众人的掌声中,微鞠一躬,重新坐在许诺身边。
“看不出来,你对文学挺有些见解啊,原来还以为你只是一个变态呢。”许诺揶揄道。
“啧啧啧,狭隘了啊,你这就是门缝里看人了。”周言假装抗议道。
“老周,你这就用词不严谨了,啥叫门缝里看人,这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蔡逸辰插了一嘴。
“去去去。”许诺、周言同时笑道。
“别说了,别说了,还有同学没发言呢,你们这倒开启了茶话会。”蔡逸语提醒道。
“哎呀,差点坏了事。”蔡逸辰一拍脑袋,又继续上了讲台,去主持讨论了,接下来不少人也纷纷上台演说,各抒己见。一场充实的读书交流会就在欢快的气氛中展开并落下帷幕。
3、 金风玉露一相逢
读书会结束已经是中午了,周言一行从教室走了出来。
“不早了,一起去吃个饭吗?火锅还是撸串?我请。”周言伸了伸懒腰说道。
“不了不了,我妈马上要过生日了。我们姐弟去看看有什么礼物适合送给我妈。你们去吧。”不待蔡逸语开腔,蔡逸辰便抢先答道,随即给周言使了个眼神。
周言心领神会之际,不料却被许诺看在眼里。许诺莞尔一笑:“要不然下次再约吧,大家都有事。”
“别介啊,你们吃也一样,下次被忘了把我们那份补上。”蔡逸语连忙说道,并轻轻推了推许诺。
于是四人便道了别,周言领着许诺前去吃饭。两人在阳光下踩着密林间投下的碎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呃,那个,咱们别没头脑地走着嘛。中午吃啥?”周言问道。
“都行。”许诺答道。
“火锅?”周言试探道。
“行。”许诺应了一声。
周言觉得她似乎没那么愿意,便重新问道:“那么烧烤呢?”
“也行。”许诺依旧如是答道。
这可让周言为难了,于是他重新问了一遍。
“火锅?”
“行。”
“烧烤 ?”
“行。”
突然间空气有些凝固了,于是周言当机立断,他们便决定去下馆子,吃几个家常菜。
他们来到路边的小店,点了茄汁大虾、红烧豆腐、糖醋里脊、肉末茄子四道菜,周言给自己要了一罐啤酒,给许诺要了一杯果汁。
两人相对而坐,等待上菜的间隙。周言问道:“许诺,我今天表现还好吧?”
“挺好的呀,我都有在听的。”许诺回答道。
“嗯嗯,那就好。可不要因为以前的误会,给你带来刻板的印象。”周言不禁打趣道。
“你还知道要脸?”许诺微笑道。
“姐姐可别拿弟弟开涮啊。”周言抿了口啤酒。
“你叫谁姐呢?”许诺嗔怪道。
这时服务员端上了一道热菜,周言移了移饮料杯,接过那盘茄汁大虾,将它摆在桌子中间,随即又向许诺面前推了推。
“尝尝这个,这是这家店的名菜。”周言说道。
许诺点了点头,夹起一块虾仁送进嘴里,慢慢细品着。
“如何?不骗你吧。”周言迫切地追问道。
“嗯,还可以,就是好像不够Q弹。”许诺说道。
“嗯,的确如此。”周言也尝了一块说道。
“应该是裹淀粉挂浆的时候出了问题,可能是今天厨师在水淀粉里加了太多水,导致太稀薄了。他今天这个酱汁的勾芡也是做得不太好,你看我用勺子盛一点汁水,它是直接迅速流下去的,这就说明黏度不够,挂不住浆。可能是学徒做的吧,不过总体口味也不赖。酸甜适宜,配菜搭配也合理。”周言继续说道。
“你还对烹饪有研究啊。”许诺有些意外。
“不敢当,不敢当,爱吃罢了。我自己对饮食又挑食,只能偶尔自己下下厨房,犒劳犒劳自己了。”周言扒了两口饭,又抿了抿酒。
剩下的菜也陆续上了,两人便继续边吃边聊起来。
两人吃完中饭后,已是午后,许诺便提议去看了场电影,周言自是欣然答应,散场后两人随便又去中午的小店吃了几个家常菜,还是中午的那几样,只不过这次茄汁大虾味道倒不错。
晚上周言回到宿舍,闻了闻身上的油烟味,不禁皱了皱眉,立马拿出干净的衣服,进了浴室沐浴。
等他擦好,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只见正在充电的手机屏幕亮着。他有些好奇,一边擦着半干的头发,一边给手机解了锁。原来是许诺发的微信消息。
“感谢你今天的招待,弟弟。”下面跟着几只猫与狗嬉闹的表情包。
“哈哈哈,也谢谢你的电影,不过你终于承认是我姐姐了。”周言停下手中的毛巾,连忙回复起信息来。随即又加了一个狗头的表情。
周言顶着乱蓬蓬的还在淌着水滴的头发,斜坐在桌子上,等待着许诺的回信。
煎熬的五分钟后,周言终于收到许诺的回信,“啧啧,你就这么想当我小老弟吗?”
周言一时间愣住了,他在输入栏里打上“当然不是”四个字,但是却迟疑了,他删去了这四个字,重新沉思起来。
手机另一条的许诺也并不能安之若素,她坐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看着对面的提示从正在输入,到复归平静,她的心似乎也跟着起伏了一次。
“那还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吗?”周言小心翼翼地敲下这行字,并且一咬牙发送出去。
“你说呢?你慢慢想想吧。姐先睡了。”又是沉默的五分钟,周言再次得到这样一条信息。
他恍惚间觉得那种呼之欲出的感觉又一次回归了。便推开桌子上的混乱堆砌的书本,在案前坐下。
一声微信的提示打破了周言的沉思,“你也晚安噢。”后面跟着两张睡觉的表情包。看着许诺的信息,周言忽然间觉得那种胸中氤氲已久的情感倾泻而出,于是他急忙抽出笔,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道。
亲爱的许诺同学:
见信如晤
九月的夜晚压抑但短暂,它充斥着炽热的因子,也饱含着热情的冲动。它没有了六月初夏的隐喻,却有了更多的坦诚。
仲夏夜的黑暗转瞬即逝,正如爱情之下的一切阻碍都会被彼此心中的烈火消融。那么当仲夏夜之梦慢慢醒来,秋天便带来了丰硕的结果。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此时,在这牛郎织女相会而拥的时节,他们身后的灿烂星河照耀着这片大地上所有的有情人。无论是在岭北,还是江南,我们蒙受着同样的福泽,我们期许着同样的未来。
当我们默默地修炼着自己,以纯粹的道德承载着美好的愿望时,那桃树下的月老便带着期许的笑容望着那桃树上的我和你。
玉在匣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而今我倚阑凭云处,待卿红袖添香。
当周言刚刚将这其自认为是情书的文字打到手机上时,蔡逸辰刷了卡,推门而入。
“偷偷地干什么呢?什么好东西,我瞧瞧。”蔡逸辰抢过周言的草稿,并且念了出来。
“你别念。”周言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不是兄弟了?这有啥不好意思的,这叫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蔡逸辰一边躲避周言的抢夺,一边继续高声念道。
周言见拗他不过,便也不再抢夺,任其朗诵。
蔡逸辰读毕,“啧啧”两声。接着眯着眼说道:“你这君子倒是表露心迹了,那位佳人倒是如何应答?是否早已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了?”
“你可别乱说,我这还没发给她呢。”周言连忙否认道。
“嘿,搞到底,还是个演习。我今天下午可又给你创造了一个机会,你小子可别不知好歹。”蔡逸辰拍了拍周言的肩膀,故作深沉地说道。
“得了,您就甭操我这份心,你的情况如何,怎么不汇报汇报?”周言反客为主道。
“我什么我,我洗澡。你这个人不识好歹,我不和你说。记着欠我一顿饭才是正道。”蔡逸辰赶紧要开始脱衣服。
“你有本事也别回避啊。”周言笑道。
“你。。。”周言打断了蔡逸辰的话,“我不和你杠,和你谈谈正事。”
“读书会下一个主题是啥?”周言问道。
“你想呗,都依你。”蔡逸辰敷衍道。
“这可不行,你可是会长哈。组织组织,不要人浮于事。”周言捶了锤蔡逸辰。
“我今天讲的东西也不免有些偏激,火药味有点浓。你今天讲得太杂了,没有系统,大家也难以切实体会到点什么。不过开开风气罢了。”蔡逸辰说道。
“的确如此,不过抛砖引玉罢了。也好让一些瞧不起我们的人刮目相看。”周言应道。
“什么?还有人对我们读书会不满?”蔡逸辰撸了撸袖子。
“我可是看见有人写了一首诗暗讽我们读书会,全文我记不得了,只记得中间两联。是这么写的:萧瑟蓬门闲走狗,徒然畲野累驽牛。探微人事休倾语,目断江湖更远游。”周言说道。
“我素来看不懂律诗的,不过我看着味有点冲,这小子说得不像好话。”蔡逸辰摸了摸下巴。
“哈哈哈,不打紧,人家这是笑我们庙小还想容大佛。要不然我也不会今天莫名其妙地将古诗的问题。不过有意见很正常,人家新文化运动领袖还有问题与主义之争呢?没点雅量就不要办成事了。”周言安慰道。
“这么说,这小子还有点歪才了,要不然把他拉进我们社团。他可不能不给面子。”蔡逸辰嘟哝道。
“何必呢?人家说了探微人事休倾语,目断江湖更远游。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各有志向。咱们只要做好自己,办好社团就行了,对我们的非议自然不灭而灭,不必深究。”周言笑道。
“你倒是够佛系,那就听你的好了。”蔡逸辰轻哼一声。
周言接着说:“那就下次做拉丁美洲文学的读书会吧。一来,有点针对性,咱们的风气已经开得差不多了,不愁没人发言了,可以把面放窄一点了。二来,也可以中西结合,拓宽一下大家的见识。三来,拉丁美洲文学以小说最为出名,大家对于小说的接受度也是比较高的,阅读和讨论起来问题不大。要是诗歌就不太方便了,懂古诗的人太少,尤其是近体诗的押韵、粘对、平仄,而现代诗真是良莠不齐,还是暂不讨论为妙。四来,你姐也向我提了建议,说今天听我讲都快睡着了,让讲些她喜欢的。”
“那也挺好的,下次让我姐也上去风光风光,哈哈哈。”蔡逸辰大笑道。
“不说了,再不洗澡没水了。您就继续谈情说爱哈,不能打扰你了。”蔡逸辰把毛巾搭在肩膀上,晃进了浴室。
“啧啧啧,老蔡去洗澡,老周聊相好,日子不能比啊。”浴室里的蔡逸辰还不忘再打趣一番周言。
“哎哎哎,你可安心洗澡吧,你那打油诗般的口号要省省。”周言扯着嗓子喊道。
“得嘞,您这可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啊……”蔡逸辰的声音逐渐湮没在水声中。
“金风玉露一相逢。”周言反复品味着,突然拿出手机,郑重署上姓名,点击了发送键。
“叮~”正在追剧的许诺被一长串信息打断。她打开微信,只见周言写道:
亲爱的许诺同学:
见信如晤
九月的夜晚压抑但短暂,它充斥着炽热的因子,也饱含着热情的冲动。它没有了六月初夏的隐喻,却有了更多的坦诚。
仲夏夜的黑暗转瞬即逝,正如爱情之下的一切阻碍都会被彼此心中的烈火消融。那么当仲夏夜之梦慢慢醒来,秋天便带来了丰硕的结果。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在这牛郎织女相会而拥的时节,他们身后的灿烂星河照耀着这片大地上所有的有情人。无论是在岭北,还是江南,我们蒙受着同样的福泽,我们期许着同样的未来。
当我们默默地修炼着自己,以纯粹的道德承载着美好的愿望时,那桃树下的月老便带着期许的笑容望着那桃树上的我和你。
玉在匣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而今我倚阑凭云处,待卿红袖添香。
周言
而屏幕对面的周言此刻正站在站在阳台上凝望,他忽然发现今天的夜幕不复昨日那般令人燥热了,却多了几分冷峻,与迫近岁暮的深沉。曲径间路灯的清辉荡涤着两岸的新黄,碎玉便倾泄在清河之上,最后的落叶就成了孤舟,独自徜徉。
周言暗自可惜今夜星辰未朗,便不能叩弦长啸,也听不见今夕何夕的弦歌了。墙外传来稚子的嬉闹声,他不禁冁然,抬头忽又见那远处铁一般的山。渐秋雨时节了。
他匆忙返回屋内,草草在纸上写下那首,他在胸中酝已久而欲出未出的无题律诗:
东风吹尽西风冷,窗梦幽严总未休。
疏竹潇潇怜夜雨,墨珠点点画心愁。
奁间岭北三分月,樽里江南一半秋。
薜荔携萝流玉下,山中一岁白人头。
男主和女主一开始发生冲突是校园青春小说的常见套路了,但是如果写得好还是很有看头的。感觉男女主的描写可以再细腻一点儿,就像女主,其实我感觉她就是一个比较傲娇,但是内心还是非常善良明事理的人,但是因为作者的细节描写刻画的比较少,容易给人一种女主好像很不讲道理的样子。
哥们,学个折叠吧[img]http://img.nga.178.com/attachments/mon_201209/14/-47218_5052bc4cc6331.png[/img]
Reply to [pid=501314511,25902311,1]Reply[/pid] Post by [uid=60465680]烧书ugo[/uid] (2021-03-19 00:10)大佬,萌新受教了
今天学会折叠了!
第八回~[s:ac: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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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许诺的胡思乱想
看到屏幕上周言给自己写的简短却明确且充满文艺感的信息,许诺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眼睛虽然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电视剧,但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往哪儿了。“周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呀。这句‘那桃树下的月老便带着期许的笑容望着那桃树上的我和你’,是说周言他和我吗?他写这封信,是在向我表白吗?这我该怎么办才好啊...要答应他吗,还是要拒绝他?”许诺想着,脸上渐渐泛起了红晕,而后蔓延至耳后、脖颈。她的思绪不自觉地飞向空中,在大气层里飞舞,连电视剧放完了都没有察觉到。她想到了最初和周言相见的那条石子路、那个巧合,仿佛上天安排好的一般。与周言有关的回忆不受自己控制地出现在脑海中,刺激着许诺大脑中分泌苯基乙胺的腺体,许诺的手心不断冒汗、心脏不由自主地逐渐越跳越快。
“嘿,许诺你在干啥呢,电视剧都放完了怎么还不切换到下一集。”蔡逸语刚敷上面膜,走到许诺旁边才发现许诺在发呆。她看到许诺面红耳赤,疑惑地问道许诺发生了什么。
“啊,没有没有啥事情都没有发生。”许诺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收起来后解释了起来。“就是那个...那个电视剧里的剧情让人费解。”
“那你怎么脸这么红,都红到脖子根了。”
“哪有,没有没有,蔡逸语你别闹。”许诺连忙摆手。
“不会是收到情书了吧?”蔡逸语撞了撞许诺,笑嘻嘻地说道。
“怎么可能呢,蔡逸语你别闹了,赶紧睡觉吧,我上去睡觉了。”说罢,许诺赶紧爬上梯子。
“我面膜才刚敷上呢。”见许诺盖上被子准备睡觉的样子,蔡逸语无奈道:“行吧行吧,那我过一会儿把灯关了,今天早点睡觉。”
黑暗中,许诺偷偷把手机拿出来,逐字逐句轻声读着周言给自己写的三百多字类似于情书的信息,心中的各种情绪涌现出来,五味杂陈。许诺心中既有被人表白的喜悦感,又有不知该怎么做的手足无措感。许诺想求助蔡逸语,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要不装作没看见吧?但是明天有读书会,肯定是得见面的呀,这该如何是好呢?”许诺冥思苦想,还是想不到如何给周言作出答复。
“要是说不喜欢呢,也不会不喜欢,周言还是挺对我胃口的,虽然一开始误会了他,但那也是我们关系的起点。但是我是否喜欢周言呢?扪心自问我还是对他有一点点感觉的。但我是否那么喜欢周言呢?我不知道,我也想象不到和周言在一起的生活到底如何。诶,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突然许诺灵机一动,想出了个好办法。
“我可以这样子呀。明天我可以和周言说在刚解锁手机的时候手机摔到了地上,屏幕摔坏了。需要拿到店里修。这样就能拖个好几天。修好之后再和他说手机里的信息全都不见了,这样就不用对他写的东西做出回应。不过看来最近几天我只能用旧手机了。”
许诺继续念叨着周言给自己的消息。
“许诺你在嘀咕什么呢?什么‘柔情似水,佳期如梦’?”蔡逸语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了许诺。
“啊,逸语你还没有睡吗?我还以为你睡了的。”许诺大惊。
“现在大学生哪有十点半就睡觉的呀,我躺在床上听三联生活周刊旗下的中读App里面的小课‘魔幻现实主义和拉美’呢,刚听到这个主播讲马孔多就听见你嘀咕嘀咕。你在嘀咕什么呢?”“是这样的,逸语。”许诺坐起身子,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收到了周言发给我的消息,你想听吗?不过这有点让人害臊。”
“你念念呗,反正这儿又没有别人。”
“那我就念了啊,你千万别和别人说。
亲爱的许诺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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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夜晚压抑但短暂,它充斥着炽热的因子,也饱含着热情的冲动。它没有了六月初夏的隐喻,却有了更多的坦诚。
仲夏夜的黑暗转瞬即逝,正如爱情之下的一切阻碍都会被彼此心中的烈火消融。那么当仲夏夜之梦慢慢醒来,秋天便带来了丰硕的结果。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此时,在这牛郎织女相会而拥的刹那,他们身后的灿烂星河照耀着这片大地上所有的有情人。无论是在岭北,还是江南,我们蒙受着同样的福泽,我们期许着同样的未来。
当我们默默地修炼着自己,以纯粹的道德承载着美好的愿望时,那桃树下的月老便带着期许的笑容望着那桃树上的我和你。
玉在匣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而今我倚阑凭云处,待卿红袖添香。
周言”
“看不出来这小子文笔还不错啊。”蔡逸语夸赞道。
“蔡逸语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不知道如何回应他。我是这样打算的,我可以和周言说在刚解锁手机的时候手机摔到了地上,屏幕摔坏了。需要拿到店里修。这样就能拖个好几天。修好之后再和他说手机里的信息全都不见了,这样就不用对他写的东西做出回应。”
“但此计不是长久之计啊,你得好好考虑考虑清楚,最好早点拒绝或接受,这样对你俩都好。我是觉得周言这小子还算不错的。”
“诶,我继续想想吧。”许诺叹了口气,又躺回了床上。
二、中午吃大饭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美食大饭店前。
“你们终于来了,包间我们预定好了,赶紧进去吧。”许诺对姗姗来迟的周言、蔡逸辰、俞一舟、陈默说。此时蔡逸语、江嘉禾和林婉婷对他们男生一齐做了一个鬼脸。
“这大饭店看起来不大呀,怎么取名大饭店?”蔡逸辰不解地问,看向这个只有一层高、六个四人桌、两个包厢的饭店。
“老婆饼里还没老婆呢。”蔡逸语嘲笑道,“这饭店虽然不大,但菜品还算比较丰富,而且听说也比较好吃,你就别这么挑了。”
八人鱼贯而入,发现这“大饭店”虽然不大,但是看起来还是挺干净的,外面的四人桌椅上没有一丝脏的痕迹,桌面被服务员擦得锃亮。包厢里是个大圆桌,圆桌上有个玻璃转盘,同样被服务员擦得锃亮。圆桌下有十张座椅,俞一舟搬了两张到旁边。包厢里面有配备空调,甚至还有卡拉OK。
众人落座。
“诶诶,许诺,昨天我发你的消息你看了吗?”趁着别的人聊天的功夫,周言对着坐在身边的许诺说起了悄悄话。
“别提了,我今天早上刚拿起手机还没看,手机就掉到地上了,屏幕都坏了啥也看不了,刚拿去修了。”
许诺拿起了旧手机摆了摆,暗自窃喜。
“噢好吧,其实就想问你明天想点啥菜来着,没啥大事。大家赶紧点菜吧”周言吆喝了一声。
“我要吃鲍汁海参捞香饭,之前就听说这里的鲍汁海参捞香饭特别好吃。俞一舟大声说道
“那我也来一碗吧。”陈默说道。
“我也要。”“我也要。”蔡逸语和蔡逸辰异口同声地说。
“那再来份葱姜盐水金钩虾和清蒸时令顶壳蟹吧,我还挺喜欢吃海鲜的。”周言对着服务员说。
“这酒酿南瓜小汤圆和金牌椒盐咸猪肘也来一份吧,还有这三色青瓜炒木耳和三鲜养生竹荪汤。”许诺点了点这四个菜,说道。
“这黑椒雪花小牛排和杏菇蒜香焗鳕鱼感觉不错,也点一份吧。”江嘉禾搓了搓手。
“主菜都差不多了吧,再点个什锦水果大拼盘饭后吃也不错。好了,就这样吧。”周言合上菜单对大家说。
“要不我们先唱唱歌吧,反正菜刚点也没那么快上,而且这里还有卡拉OK,不用白不用。”蔡逸语提议道。
“服务员,帮我们开下卡拉OK。”蔡逸辰喊道。
“好嘞,来了。”
“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骑的单车还有他和她的对谈。女孩的白色衣裳男孩爱看她穿,好多桥段。好多都浪漫,好多人心酸。好聚好散,好多天都看不完。”周言先唱了一首莫文蔚的《慢慢喜欢你》。
“盼我疯魔还盼我孑孓不独活,想我冷艳还想我轻佻又下贱,要我阳光还要我风情不摇晃,戏我哭笑无主还戏我心如枯木。”陈默一改往常的沉默,唱起了陈粒的《易燃易爆炸》。
随着气氛被点燃,大家逐渐high了起来。
“菜来咯。”服务员敲门喊道。
“我们先吃饭吧,到时候一起去KTV里唱歌。”周言提议道。
“好呀好呀。”众人回答道
随着大家的胃逐渐被填满,个别人的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嗯,这个鲍汁海参捞香饭真不错,我就说这家的鲍汁海参捞香饭特别好吃,你们说是吧。”俞一舟望向之前也点了的同伴们。
“确实挺好吃的,这个大米是我吃过数一数二的大米,不过海参有点小个。”蔡逸辰边吃边说。
“酒酿南瓜小汤圆里面的汤特别好喝,酒味不是很重,混着南瓜的甜和汤圆的糯,口感真的是一级棒,大家快尝尝。”蔡逸语说着,往自己碗里盛了两大勺。
“老板,结账。”蔡逸辰吃完之后站了起来,准备付款。
“哎你这是干什么,不是都说了AA制吗,怎么你还想抢着付钱。”林婉婷阻挠了蔡逸辰自己结账的想法。
“这个金牌椒盐咸猪肘非常对我胃口,之前在家里都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猪肘,所以还是我来付钱吧。”
“不行不行,之前说好了怎么样就怎么样,再说了,就算你家里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许诺呵斥了起来。
“那好吧,就AA好了,我先付完款,到时候我在微信群里发布群收款,这样总行了吧。”蔡逸辰无语道。
“这还差不多。”众人异口同声地说。
“四份鲍汁海参捞香饭,每份三十元,共一百二十元;一盘葱姜盐水金钩虾五十元;一盘清蒸时令顶壳蟹一百六十元;一碗酒酿南瓜小汤圆二十五元;一盘金牌椒盐咸猪肘一百元;一盘三色青瓜炒木耳和一盘三鲜养生竹荪汤有个套餐,算你们六十元;这黑椒雪花小牛排八十元一份;杏菇蒜香焗鳕鱼一条小鳕鱼八块钱,总共六十四元;什锦水果大拼盘就送你们好了。总共算下来...”
“六百五十九元。”陈默瞬间就心算出来。
“小伙子你算得真快,我打计算器都没你算得快。看你们面生,应该是大一新生吧,我给你们打个八八折,算你们五百八十元,以后经常来。”
“谢谢老板。”
“我们这次的读书会去哪儿啊。”周言问蔡逸辰。
“以后我们的读书会都定在图书A馆的3026会议室吧,我在那里申请了一个暂时的会议室,持续一个学期。”蔡逸辰得意洋洋地说。
“想不到我弟弟现在变得这么懂事了,不错不错。”蔡逸语摸摸蔡逸辰的头。
众人来到图书A馆前。图书A馆有三层,是国家古籍重点保护单位,中国高校图书情报工作指导委员会副主任委员馆,中国高校人文社会科学文献中心两个全国中心馆之一。截至2018年底,馆藏纸本文献资源约559.9万册,其中中文436.3万册,外文123.6万册,订购中外文数据库599个。当年购置纸质中文图书93042册,外文图书13581册,中文报刊1743种,外文报刊580种,新增数据库30个。特色馆藏包括古籍、民国时期文献、外文图书著作以及各类专题赠书。图书A馆设有13个书库,4个借阅室,3个图书流通处,20个阅览室,3个学生自修室,5个会议室,阅览座位总数4,076个,周开馆时间105小时,日均接待读者7,000多人次。
“来学校有一段时间了,我都还没进去过图书馆呢。”俞一舟仰望着图书馆,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也是,可能只有那些学霸才会在上大一没多久就来图书馆吧。”林婉婷说道。
三、拉美文学读书会
随着大家的坐定,读书会会长蔡逸辰宣布第三次大会现在开始。
“下面谁先开这个头呢?”蔡逸辰不怀好意地看向周言。
“那我先来吧,谁让蔡逸辰知道我是个忠实的拉丁美洲文学爱好者。”周言耸了耸肩膀,准备站起来大谈特谈。
“看你这么不情愿,还是我先来吧。”许诺先一步周言站了起来,“其实我也是个资深的拉丁美洲文学爱好者,小时候我父亲的书柜上都是这类书。”
“那让我们欢迎许诺同学来讲一讲拉丁美洲的文学吧。”
蔡逸辰话音未落,众人皆鼓起掌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许诺清了清嗓子。“现在市面上的大部分拉丁美洲文学作品,大部分都是拉美文学爆炸的产物。从20世纪60年代起,拉丁美洲涌现出了大量优秀文学作品。在那期间一大批拉丁美洲作家的作品流行于欧洲,并最终流行于世界,使得拉丁美洲文学得到了世界的普遍认可和赞誉。”
“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拉丁美洲会发生文学爆炸呢?”蔡逸辰费解地挠了挠头。
“笨呀你。”周言拍打了蔡逸辰的脑袋。“那个时候拉丁美洲政治动荡。大变局催生出新思想你没听说过吗?”
许诺莞尔一笑:“呵呵,周言你别欺负人家,还有你概括得太笼统了,拉美文学爆炸的原因还挺复杂的。1959年古巴革命的成功,对促进拉丁美洲意识的觉醒起了决定性作用。菲德尔·卡斯特罗的《致知识分子的讲话》、切·瓦格拉和雷吉斯,德布雷的革命理论在拉美作家群体中无疑产生了深刻的影响。革命成功后的古巴被视为拉丁美洲的灯塔,吸引着追求光明和真理的作家。古巴的文学杂志《文学之家》组织各种活动,吸引各国作家来访。这促进了作家的交流和了解,对拉美新小说的发展起着推动作用。1962年在智利康塞普西翁召开了一个‘世界知识分子代表大会’,有许多著名的作家参加了。在大会上,大家一致支持卡斯特罗领导的古巴革命事业,声讨美帝国主义的侵略政策。一个学术性的会议开成了政治性大会。大会上大家倡议拉丁美洲作家团结起来,互相交流,克服以前那种孤立无援的局面。果然,从此以后,各国作家都以自己的方式更加努力推动民族独立和解放运动。正是他们共同培植了拉丁美洲新小说。因此有人把康塞普西翁大会召开的那一年,1962年,被看成是拉丁美洲文学爆炸开始的那一年,把大会看作‘文学爆炸’的源头之一。1959年古巴革命成功以后,拉丁美洲民族主义情绪空前高涨起来。独立与解放之声响彻在新大陆上空。这使得不仅美国,就连欧洲,甚至世界其他国家,都对拉美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关注起来。由于拉美各国的进步政党和有志之士都纷纷企图效法古巴作为榜样,从而推动了‘拉丁美洲意识’的觉醒。表现在文学艺术方面就是讴歌反帝、反封建的斗争精神,抨击社会的不公正,抗议军事独裁统治。总之,他们要把这个风雷激荡的时代的真实面貌忠实、生动地描绘出来,使人们感到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认识到或预感到这种社会非变革不可的必要性。1982年诺贝尔奖获得者加西亚·马尔克斯的话就十分有代表性,他说:‘这非同寻常的现实不是纸上的东西,它与我们终日同在且给我们造成大量死亡,同时,这一现实也就成为我们永不枯竭、充满美丑与善恶的创作源泉’。秘鲁作家巴尔加斯·略萨更为明确地说:‘必须告诫那些排挤、压迫文学家的社会:文学是一团火。文学意味着不妥协,意味着反抗。作家之所以成为作家,就是因为他要抗议压迫,揭露矛盾,批判黑暗。”作家在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指对现状存在着不满的人。心满意足的人是不可能写作的;苟且偷安的人只能写些胡言乱语。文学天才是在那些不满现实、意识到周围充满了流弊、匮乏和没落的人们中间产生的。文学永远是反抗压迫的武器,它决不接受加在身上的强力外衣;任何使它那柴瞥不驯的性格就范的企图都必然失败。文学可能被窒息而死,但它决不会妥协’。
“原来是这样,这也太复杂了。”蔡逸辰摸了摸后脑勺。
“我们熟悉的马尔克斯就是拉丁美洲文学爆炸的代表作家之一。同时拉丁美洲文学爆炸的代表作家还有胡里奥·科塔萨尔、卡洛斯·富恩特斯和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略萨还在2010年的时候拿了诺贝尔文学奖呢。”
“马尔克斯!我知道他,我还看过他的《百年孤独》呢!”俞一舟激动地拍起了桌子
“噢,是嘛,那么请俞同学来讲讲他对《百年孤独》的理解。”许诺笑眯眯地看着俞一舟。
“这...这就算了吧,我就看过这本小说的开头。我实在对这本小说提不起兴趣,光看两三页就睡着了好几次。”俞一舟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众人闻之,皆笑了起来,空气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息,之前积累的困意也散去了不少。
许诺喝了口水,继续说道:“《百年孤独》这部小说无论是它的作品内容、投稿以及在中国的出版历程,都挺有意思的。马尔克斯在写完这部小说之后想把它寄给出版社,由于没有钱,他只能寄半本过去。在阴差阳错之下马尔克斯把小说的后半部分寄了出去,他从邮局回到家中之后才发现这件事情。不过因为看的是后半本,出版社的编辑更是对这本小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至于《百年孤独》在中国的出版,那更有意思了。在1990年的时候马尔克斯来到中国,发现街头的书店摆放着他的《百年孤独》和另一本伟大的小说《霍乱时期的爱情》,但是那个时候马尔克斯的版权还没有授予中国,于是他十分地愤怒,放言‘我死后150年,版权都不会给中国’。”
“那为什么现在马尔克斯的所有小说在市面上都有得卖呀?”蔡逸辰又一次提出了疑惑。
“笨呀你?”周言这一次抑制住了打蔡逸辰脑袋的冲动。“因为新经典在2010年拿到了马尔克斯的中国授权。”周言补充道。
“新经典是什么呀?”蔡逸辰再一次提问道。
“你可以把新经典理解成一个出版公司,在国内属于顶尖的那种。”周言很无奈地说:“新经典拥有着很多大作家的版权,光我们熟知的就有张爱玲、村上春树、V.S.奈保尔、胡里奥·科塔萨尔、王小波、余华、保罗·柯艾略、麦家、川端康成等知名作家。”
“噢,这公司这么厉害。”
“话题可别扯远了,让许诺继续讲吧。”林婉婷出来主持了秩序。
“那我就继续讲啦,大家提问可以,话题可别往远了扯!”许诺瞪了一眼蔡逸辰。
俞一舟闻言道:“那《百年孤独》到底讲的啥呀?我老早就想知道了。”说完这句话,俞一舟委屈巴巴地望向了许诺。
“《百年孤独》呢,讲的是布恩迪亚家族七代人的故事,以及马孔多一百多年的兴衰。许多人都是被书中复杂而又重复的名字劝退的,比如说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何塞·阿尔卡蒂奥、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阿尔卡蒂奥、奥雷里亚诺·何塞,这些名字颠三倒四,十分让人摸不着头脑。马尔克斯还独创了从未来的角度回忆过去的新颖倒叙手法。例如小说一开头,他就这样写道:‘许多年之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他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短短的一句话,实际上容纳了未来、过去和现在三个时间层面,而作家显然隐匿在‘现在’的叙事角度。紧接着,作家笔锋一转,把读者引回到马孔多的初创时期。这样的时间结构,在小说中一再重复出现,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不断地给读者造成新的悬念。书中的名字这些故事反映了拉美一个世纪以来的风云变幻,至于结局是什么,那得由你自己看了。”
“原来是这样。”俞一舟似懂非懂道。
“虽然说《百年孤独》那么有名,但我最喜欢的还是马尔克斯的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周言忍不住插了一嘴:“连马尔克斯都说《霍乱时期的爱情》是他最好的作品,是他发自内心的创作。我之前连着读了三遍,现在思来想去还想看,《霍乱时期的爱情》讲述了一段跨越半个多世纪的爱情故事:男女主人公在二十岁的时候没能结婚,因为他们太年轻了;经过各种人生曲折之后,到了八十岁,他们还是没能结婚,因为他们太老了。在五十年的时间跨度中,作者展示了所有爱情的可能性,所有的爱情方式。”
许诺闻言之,说道:“那我和你不一样哎,虽然我也认为《霍乱时期的爱情》十分精彩,但我最喜欢的是马尔克斯的那本中篇小说——《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作品通过描写一位小镇青年在镇上所有人都知晓有人要杀死他而他却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残忍杀害的故事,反映了拉丁美洲孤独、落后的社会现实。我觉得这本书太好玩了!在2001年西班牙《世界报》评选出20世纪百大西班牙语小说,《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得票排名第一位,超过第二位的《百年孤独》。虽然这本书在豆瓣上的评分不比你喜欢的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分数高,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膜拜大佬!”蔡逸辰听完两人阐述,心中不由敬佩起来。
“那我接下来讲讲胡里奥·科塔萨尔吧。”许诺接着说:“大家可能对他都不怎么熟悉。胡里奥·科塔萨尔是阿根廷的作家、学者,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跳房子》、短篇小说集《动物寓言集》等。最近两三年新经典出了四本科塔萨尔的小说集,分别是《南方高速》、《被占的宅子》、《有人在周围走动》和《我们如此热爱格伦达》,这一系列书装帧好看,纸张优秀,我一直觉得这套书是新经典最近几年出过的最优秀的一套书。不过可惜的是《跳房子》自从08年重庆出版社出版了几千本之后就再也没有再版过,只能溢价购买。”
“跳房子,跳房子不是我小时候玩的游戏吗?”蔡逸语说道。
“跳房子?这是什么游戏,我小时候咋都没玩过?”俞一舟不解地问道。
蔡逸语摸了摸头发,无可奈何地解释道:“跳房子,也叫跳飞机,是一种世界性的儿童游戏,也是中国民间传统的体育游戏之一,趣味性、娱乐性极强,曾深受广大儿童的喜爱。在20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相当普遍,在有些儿童游乐场、公园和小学操场等都会有跳房子的位置。有时就算在一块空地上,只要有一根粉笔或树枝,小朋友亦会在地上画起“跳房子”的九个格,然后一起玩。你可真没有童年。”言罢,蔡逸语瞥了一眼俞一舟。
“原来就是跳格子啊,不同地方叫法不一样的嘛,我童年生活可是十分丰富的。”
“此跳房子非彼《跳房子》,科塔萨尔的《跳房子》讲的是一位任性不羁的拉美知识分子——奥利维拉,为了追求人生的真谛来到西方文明的“天堂”——巴黎,却发现自己与其格格不入,与周围的人和整个社会无法沟通。失望之余,他不得不舍弃爱情与友谊,回到“人间”——布谊诺斯艾利斯。然而,在这时他同样找不到自己形而上的追求。他执著地寻找理想中的精神天堂,但无论巴黎,还是阿根廷,苦苦的求索,只是使他一次次跌入失望的绝境。说实话这本书挺难读的,光是阅读方法就和其他小说有所区别。相较于这本书,我更喜欢科塔萨尔的其他中短篇小说,比如他的《南方高速》和《动物寓言集》,我在看《南方高速》的时候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电影视觉感,文字逐渐变成一帧帧画面浮现在我面前。仿佛这篇短篇小说就是为了电影而生。”
在说完这么一长串话后,许诺似乎有些喘不上来气。在喝了一大口水后,她对周言说:“要不你讲剩下的其他两位大家吧,我最后讲讲富恩特斯和博尔赫斯。”
“那波拉尼奥和略萨就由我来为大家讲述吧。”周言随即站起身子,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许诺。
“波拉尼奥是一位智利的诗人和小说家。他四十岁的时候才开始写小说,五十岁就去世了。不过去世之后留下了十部小说、四部短篇小说集以及三部诗集,可以说是十分高产了。波拉尼奥的代表作分别是《荒野侦探》和《2666》,1998年出版的《荒野侦探》在拉美文坛引起的轰动不亚于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出版时的盛况。《荒野侦探》虽然提名‘侦探’,但他并不是一部侦探小说,在五百多页的文字中几乎难以找到‘侦探’字样。《荒野侦探》写的其实是诗人和诗人的生活。小说的主人公是两位混迹墨西哥,后来又辗转于世界各地,过着流浪生活的落魄诗人。这两位诗人曾经像侦探一样寻找过一位已经销声匿迹多年的前辈诗人,而小说中间部分独特的叙事方式又会让人感觉似乎存在着一位隐形的侦探,多年以来一直在世界各地的角落里监视着这两位诗人漂泊不定的行踪。《荒野侦探》全文本近五十万字,光读一遍就足够让人脑壳疼了,而他另一本知名小说《2666》比《荒野侦探》还要多二十万字。《2666》由五部分构成,被称为21世纪最伟大的作品之一。共获得美国全国书评人协会最佳小说奖,《纽约时报》年度十佳图书之首,《时代》周刊年度最佳小说,《洛杉矶时报》年度最佳小说,25年来百部最佳西语小说等奖项。波拉尼奥还有一本小说特别有意思,它就是向博尔赫斯《恶棍列传》致敬之作一部跨越美洲的百年怪谈——《美洲纳粹文学》。这是一部伪造的作家辞典,共收录了92名文坛恶棍,怪人,骗子,疯子,以及神秘主义者,本书收录了这些作家的生平及作品简介,并竭尽所能地嘲笑他们。书中故事跨度长达百年。”
周言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认为波拉尼奥算是个天才作家。创作十年能写出数本闻名世界的小说,实在不易。从他早期的作品中能够很清楚地看到稚嫩的创作痕迹,如果按顺序看他所写的小说,就能感受到波拉尼奥文笔的逐渐成长过程。顺便说一句,波拉尼奥在中国的出版都是由世纪文景一手包办的,它也是个优秀的出版公司。好啦,波拉尼奥我介绍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我继续讲讲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吧。”
周言伸了个懒腰、抿了一两口茶继续道:“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拥有秘鲁与西班牙双重国籍的作家及诗人。略萨创作过小说、剧本、散文随笔、诗、文学评论、政论杂文,也曾导演过舞台剧、电影和主持广播电视节目还从事过政治工作。诡谲瑰奇的小说技法与丰富多样而深刻的内容为他带来“结构写实主义大师”的称号。略萨还获得过1994年塞万提斯奖、2010年诺贝尔文学奖等殊荣,代表作品有《绿房子》、《酒吧长谈》、《世界末日之战》等。不过最近略萨的这些著名小说比如《绿房子》、《酒吧长谈》都得溢价购买。略萨的小说,内容贴近现实,风格各异,体现了略萨对小说表现形式的不断探索和实验主义精神。略萨的创作以结构新颖见长,他的小说在结构上都各有特点。在这个意义上,许多评论家称他的小说为“结构现实主义”的作品。他的结构现实主义从来就不是一个固定的写作手法,它是在反映现实时寻求结构的多样化,以全面反映现实著称。我对略萨的小说了解不是很多,只看过他的《绿房子》、《酒吧长谈》等知名小说。《绿房子》的故事发生在相距很远的两处地方,即位于秘鲁海边沙漠地区的皮乌拉市和远在亚马逊流域心脏地带的能够经商和传教的圣玛丽亚·德·聂瓦镇。故事的象征物就是那非常出名的,由外地人安塞尔莫建造的享乐中心——绿房子。皮乌拉市由一个落后的小城发展成为一个现代化的城市,而森林地区仍处在原始状态中,仍然是国内外冒险家活动的舞台。他们勾结官府,占岛为王,杀人越货,对土著民族进行掠夺和剥削,《绿房子》涉及了整个秘鲁北部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和社会上的各式各样的人物。《酒吧长谈》反映的是1948—1956年间军事寡头奥德利亚统治时期的秘鲁社会生活。《酒吧长谈》小说描述了独裁统治对人们生活的影响,奥德利亚时期被作者处理成背景,这其中主要的原因在于作者关注的并不仅仅是那一时期的某个人物,而是那一时期的独裁统治对人们生活的长久影响,显出由独裁政权造成的腐败空气对整个社会网络的腐蚀程度。讲到这里就差不多了,许诺你接着补充吧。”讲完这些,周言长舒一口气。
“周言你不赖嘛,懂得这么多。”许诺向周言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咳咳,那我讲讲富恩特斯吧。卡洛斯·富恩特斯是墨西哥国宝级作家,也是在世界上西班牙语中最著名的小说家及散文家之一,五十年代中期初露锋芒,作品的焦点集中在墨西哥革命的问题上,代表作品为《最明净的地区》和《阿尔特米奥·克罗斯之死》。富恩特斯在中国不是特别出名,不过在西班牙语世界里富恩特斯是最出名的大文豪之一。他的《阿尔特米奥·克罗斯之死》受到拉美文坛的普遍好评,认为这是一部‘最为全面、最为完美、成就最为显著的小说’富恩特斯也因此被称为‘墨西哥语言的外交官’。不过这本小说对我来说实在是晦涩难懂,看了两三遍还是没有把整本书看完,实在是让大家见笑了。”许诺尴尬地笑了笑。
“我虽然看完了,但是也没怎么看懂,而且看完一遍后丝毫不想看第二遍哈哈哈。”周言替许诺解了个场。
“怪不得这个富恩特斯在中国不怎么出名,原来作品这么晦涩难懂。”蔡逸辰哈哈大笑。
周言听闻,随即拍了蔡逸辰后脑勺一下,“那在中国也肯定不乏读得懂富恩特斯的人。”
“那我最后讲讲博尔赫斯吧。”许诺“咳咳”两声,打断了男生们的嬉戏。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阿根廷诗人、小说家、散文家兼翻译家。他被誉为作家中的考古学家。作品涵盖多个文学范畴,包括短文、随笔小品、诗、文学评论、翻译文学。在很多人眼中,博尔赫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文学家,倒更像是思想家。‘作家们的作家’是人们对博尔赫斯的最高评价。略萨曾经说过,‘博尔赫斯不仅是当今世界最伟大的文学巨匠,而且还是一位无与伦比的创造大师。正是因为博尔赫斯,我们拉丁美洲文学才赢来了国际声誉。他打破了传统的束缚,把小说和散文推向了一个极为崇高的境界。’他著名的诗歌集有《布宜诺斯艾利斯激情》、小说集《沙之书》、《恶棍列传》等。之前周言向大家介绍的波拉尼奥的《美洲纳粹文学》就是向博尔赫斯的《恶棍列传》致敬。博尔赫斯的小说作品都是短篇小说,虽然篇幅小但是可读性特别高。博尔赫斯他早年深受柏拉图和叔本华等人的唯心哲学,还有尼采的唯意志论的影响,并且从休谟和康德那里接受了不可知论和宿命论、以及古希腊哲学家芝诺、苏格拉底等人的哲学影响,所以他的小说思想性都十分高明,虽然是短篇小说但也十分难懂。目前在国内博尔赫斯的作品由上海译文出版社集结出版,最近好像快出了第三辑了。上海译文前几年出的第一辑和第二辑在国内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不过骂声也很多,骂的都是上海译文出版社的定价太高,仿佛圈钱一般,不过翻译的质量特别高。谢谢大家,我的分享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随着许诺分享完毕,众人皆鼓起了掌,周言掌声最为响亮。
随着掌声逐渐消失,周言站起身子说道:“我再补充几位作家吧,要知道拉美文学可不只有这五位大家。”
“拉丁美洲的优秀作家还有胡安·鲁尔福,他的代表作《佩德罗·巴拉莫》被称为‘拉丁美洲文学的巅峰小说’之一;罗伯特·阿尔特被称为拉丁美洲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他的著作《七个疯子》和《喷火器》最近在国内出版,虽然这两本书在国内名声不显但在拉美文学圈子内名气十足;拉美还有很多有名的诗人,比如巴勃罗·聂鲁达,他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也被马尔克斯称为二十世纪所有语种中最伟大的诗人,所著有《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这些作家我都十分喜欢,也希望大家喜欢。
“好!”大家再次为刚刚二位的精彩发言鼓起了掌。
“那今天的图书会到这里就结束吧,散会。”蔡逸辰大臂一挥。
4、 许诺的决定
随着第三次读书会的结束,大家两两一组,都走向了不同的方向:俞一舟和陈默准备去球场打会儿球,江嘉禾与林婉婷准备回宿舍休息,本来想和周言一起回寝室的蔡逸辰被姐姐蔡逸语一个眼神叫住,去了食堂,只留下了周言和许诺稍稍尴尬地站在了风中。
“那要不我们俩去吃饭吧。许诺,你想吃什么?”
“这样拒绝他会不会不太好,要不就和他一起去吃饭吧。”许诺心想。
“那好吧,最近还挺想吃火锅的,要不我们去吃火锅好了。”许诺回答道。
“我听说校门口刚开了家火凤凰火锅店,据说这家店是全国连锁店,而且十分美味,我们要不去吃这家吧?”周言问道。
许诺点了点头。
两人随即来到校门口的火凤凰火锅店。火凤凰火锅是一家以经营川味火锅为主、融汇各地火锅特色为一体的大型跨省直营餐饮品牌火锅店,在我国数十省还有一些知名国家有超过数百家直营店。火凤凰火锅以其优质的服务态度和昂贵的菜品价格出名,同时还提供免费的奶茶供客人享用。火凤凰火锅始终坚持“无公害,一次性”的选料和底料原则,严把原料关,配料关。二十多年来历经市场和顾客的检验,成功地打造出信誉度高,颇具四川火锅特色的火锅品牌。
“欢迎光临火凤凰火锅店。”服务员说道,“请问是两人吗?”
“两个人。”周言说。
周言和许诺跟着领路的服务员,坐到了一个安静的位置上。店面虽然是新装修的,但闻不到一丝异味,虽然离饭点还有一点时间,但店内生意异常火爆,还好许诺和周言运气好赶上了最后一个空位,要是他们再迟一点到店,估计得等半个小时才能吃上火锅。火锅店内人虽然很多,但并不嘈杂,也许是火锅店内的装修风格使得环境更加幽静,再加上周言和许诺坐在火锅店最里面,相当于一个小包间,除了彼此间的对话,周言和许诺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
“点一个鸳鸯锅吧?”周言打破了略微尴尬的局面
“可以。”
“我们扫码点菜吧,许诺你想吃啥就点啥,今天我请客。”
“这不合适吧。”
“没事儿,下次你请我就行啦。”
“那行吧。”
“有推荐的菜品吗?”周言看向服务员。
“毛肚是我们店的招牌噢,先生可以尝一尝,我们这里推荐的还有虾滑、鸭血、黄喉,还有这些。”服务员指向菜单上的牛羊肉。
周言翻阅手机上的菜单,点了金针菇、龙利鱼柳、虾滑、雪花肥牛、毛肚和黄喉,许诺点了小酥肉、菠菜和一盘手工面。
“对了,今天你在读书会上的发言不错嘛,看不出来你也喜欢拉丁美洲文学。”许诺打开了话匣子。
“彼此彼此,你对拉丁美洲文学的阅读和理解也很丰富啊。”周言摆摆手。“我还以为没多少人对拉丁美洲文学感兴趣呢。现在大家都喜欢看法国文学或者英国文学,要不就喜欢看网络小说。对了,你为什么喜欢拉丁美洲文学呀?”
“因为我觉得拉丁美洲文学有一种特殊的‘巫’感,神怪之事出现在书的每一个角落,却不会让读者感到有违和感,拉美的文学会有一种‘世界本该就像书中描绘这样’的感觉。像马尔克斯他‘一脸大言不惭地说些不可能发生的事’;博尔赫斯的小说创作也有各种华丽妖异;胡安·鲁尔福的《佩德罗·巴拉莫》从头到尾都在神神鬼鬼且文体优美;科塔萨尔的小说比如《万火归一》会让人觉得‘现实被虚幻替代’之感。这应该就是我喜欢拉美文学的原因吧。你呢周言,你为什么喜欢拉丁美洲文学?”
“我和你的原因也差不多吧。我喜欢拉美文学的浪漫而荒诞。感觉那些大文豪可以轻轻松松地写出十分荒诞又十分自然的故事,像我看到《百年孤独》里人们乘着毯子飞向天空、略萨在《胡莉娅姨妈与作家》中主角对姨妈的爱恋等现在想来荒诞的内容,在读书的时候却一点都不觉得荒诞,反而还有‘小说居然还能这样写’的想法。所以我之前还有模仿他们写作的想法。”
“哈哈哈,实不相瞒,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后来深感我和他们文笔之差,就放弃了。”
“我也是。”
就在此刻,锅底被服务员端了上来。
“你喜欢吃辣吗?”周言看向许诺。
“我还挺喜欢吃辣的,我身边的朋友都没有一个能比我吃辣的,我父母也比不过我哈哈哈。你呢周言,你喜欢吃辣吗?
“我吃不来辣,上大学之前我从来不吃辣的菜,直到上了大学后我才稍稍会吃点辣,微辣算是我的极限了。”
“哈哈哈你这么不行。”
“你可不能说一个男人不行噢。”
就在这个时候,菜品上来了。
“菜上来了,许诺你要擦擦手吗?”说罢,周言从口袋里拿出了消毒湿巾。
“呦,你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心细。”许诺接过消毒湿巾,“让我猜猜,你身上不会随身携带着餐巾纸吧?”
“这都被你猜中了。这是我小时候的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
“好习惯好习惯,以后继续保持。”
二人将点好的菜纷纷放入锅里
“这龙利鱼柳着实不错,肉质鲜嫩,味道鲜美。许诺你也尝尝。”
“是挺好吃的。对了周言,你为什么这么爱吃海鲜呀?”
“因为我爸妈不怎么爱吃海鲜,所以他们以前做饭的时候基本上不买那些螃蟹呀虾呀那些。我第一次吃螃蟹还是初中我爸带我去别的地方玩的时候吃的,那时候我就觉得螃蟹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肉,直到现在我仍这么觉得。那许诺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辣呢?”
“可能是家族遗传吧,从小我爸妈就带着我吃辣,而且他们每次做菜必须要放辣椒,哪道菜要是没有辣椒他们就觉得没有什么味道,于是乎我就被带得喜欢吃辣椒了。”
“你这么喜欢吃辣皮肤都还这么好没有痘痘,人间罕见呀。”
“哈哈,那是。你们家都不吃辣椒的吗?”
“我妈挺喜欢吃辣的,不过她只要在哪道菜里放辣椒我就不吃,无论是红辣椒还是青辣椒。久而久之她就不做辣的菜了,而且她近几年也怕辣了。”
“你嘴巴可真挑剔,有青辣椒你都不吃,那都没有辣味儿。”许诺笑着看向周言,周言只能讪讪地笑。
“好饱啊。”许诺捂着肚子埋怨道:“你点的肉也太多了。”
“主要是你点的那份手工面太胀肚子了,这一大盘手工面下去,肚子就饱了一半了。”周言回嘴道。
“对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周言看向许诺。
“啊?”许诺一脸疑惑地看向周言,“我要说啥?”
此时气氛有些尴尬。
“糟糕了,我忘记许诺没有看到那条消息,现在这可咋办呢。”周言心想。
“糟糕了,我还是没有瞒过周言,他知道我看到了那条微信了,现在这可咋办呢。”许诺心想。
“其实!”两人目光交汇,异口同声地说但发现和对方说出同样的话之后,两人面面相觑,气氛愈来愈尴尬。
“要不你先说吧,没啥大事儿。”周言看向许诺。
“你先说好了,我不着急。”许诺连连摆手。
“那我先说吧。”周言暗自给自己打了打气。“就是昨天晚上我发你的那条消息...”
话还没说完,许诺掩面,进而说道:“别说了,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了,我就是没想好,所以才避而不答的。”
“什么!你知道?”周言震惊。“你不是说你手机摔碎了没看到那条消息吗,怎么现在又知道了?”
“啊?你不知道我知道?”
此时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我...”两人又一次异口同声地说。
发现自己又和对方说了一样的话,许诺和周言两人皆怀疑彼此之间是否太过于心有灵犀了。
“那我先说吧。”周言再一次给自己打了打气。“我一开始不知道你知道那条消息的内容,所以前面准备再次向你表达我对你的情感。”周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我还以为你发现我骗你了呢。你刚发消息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而且还看了一晚上,搞得我都没有睡好。我一直在想应该怎么回复你,但我发现我对自己的想法并不怎么清楚,这句话是不是听着很矛盾。我知道我对你是有感觉的,但因为我之前并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我并不知道这种感觉算不算得上喜欢,要是这算得上喜欢的话,我也不知道这种喜欢能不能达到谈恋爱的标准。”说完这句话,许诺的耳朵涨得通红。
“其实我之前也没谈过恋爱。”周言的耳朵虽然没有红得像许诺那样,但紧张到无处安放的双手足以证明他此刻的害羞以及紧张。“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对你的喜欢能不能达到谈恋爱的标准。不过我想了一下,我很期待和你在一起的生活,你愿意试试吗,许诺。”周言炽热的目光望着许诺。
在听到周言有些颤抖却坚定的表白后,许诺感觉到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消失了,只剩下她和周言在白茫茫的光的海洋中。此刻时间也不存在了,她和周言仿佛在白茫茫的光海中永久存在着。
“感觉还不错。”许诺小声说道。
“啊,什么?”此刻周言紧张到不行。
“我说”许诺狡黠一笑,“和你永远地待在一起,感觉还不错!”
听到这句话,周言有些手足无措,于是猛喝了一大口奶茶压压惊。但因为喝得太猛,奶茶呛到了嗓子,周言痛苦地咳嗽了起来。
“没事没事,就呛到嗓子而已。”周言对着准备起身的许诺摆摆手。
“你小心点儿,喝个奶茶都会呛到。”
“这不是,开心过头了嘛。嘿嘿,你前面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吗?”周言看向许诺,疑问的语气中透露出他心中难以掩饰的激动。
“你说呢?我还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许诺瞪了一眼周言。
“嘿嘿,这不是不敢相信嘛,我之前以为你不会答应的。”
“哼哼,不过那情书...”
“我写得好吧?当时我如入某种境界一般,胸中的情感像喷涌而出似的,整封情书一气呵成地写完。我寝室里还有原稿呢,到时候给你看看。”
“文笔挺好的,不过...”许诺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为什么在情书里的时间还是夏天,你是不是从网络上复制粘贴来的,还是之前给其他妹妹写过?”许诺抱着双臂,用“审判”的目光注视着周言。
“不是你想的那样。”周言连忙摆手,“在写这封情书的时候我脑海中浮现出的都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天,所以我写的时候才不知不觉写了九月份。这一点我在第二天早上才发现。”
“算你脑子转得快。”
第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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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完三次读书会后,许诺收获很多。许诺也与周言坠入爱河开始了一段新的旅程,在和周言相处的几天里许诺非常幸福,更为重要的是,许诺告知了周言自己出生于日本家庭的社会背景。
许诺是谁?许诺是滨海市一所大学的学生,而我便是许诺。那天的早晨我扛着网球拍去上课,去3211教室上穆大侠的离散传播学课。穆大侠便是传播学教师穆菲菲,讲着如天书一般的离散传播学。班长周言说,穆大侠绝对是弗洛伊德的关门弟子,条件反射技法娴熟。你不知道哈,条件反射是咱们校园教改春风的专业名词,据说最早来自于狗的实验(呵呵,铃声一响狗就知道喂食了)。可惜咱们是人不是狗,虽然有的狗都进化得知道4加5等于9了,但是咱们这些大一学生要弄懂的是4加5为什么要等于6。
似乎就在昨日,我坐在教室里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搭在网球拍上,透过拍网能够看见排桌上面压着一本翻开的《安娜王妃》,精装珍藏版的。我嘘了一口气,看见了学长学妹们一脸茫然的表情,也看见了讲台上穆大侠那一脸激动的表情,她说6等于9便是离散传播学的秘籍。那是上学期的一天上午,我站起来说:“失礼しました你说错啦。6等于9只要在四维空间才成立。”穆大侠就气得在背面骂我是妖精。
当我溜进教室后门的时候,穆大侠正在拍着桌子点名呢。刚巧赶上的我匆忙地答了一声“到”,然后四处张望,终于在茫茫人海之中看见了同寝室的小精灵——蔡逸雨。我就猫腰窜到了这小妞儿身后,拿网球拍子戳了戳她的后背,“给我拿来。”蔡逸雨就挺委屈地将那本《安娜王妃》反手扔了过来,嘀咕道:“中午请客”。我就贼贼地说:“すみません谢谢哈。”
穆大侠瞟了我一眼,咳嗽一声继续讲她的天书。
“同学们,咱们大一开设的离散传播学是新闻传播学专业必须把握的传播学工具。下面咱们回顾一下曾经的内容。谁能先答复一下:什么叫做同态映射?”
呵呵,条件反射第N次失灵了,没有一个人举手。
嘻嘻,你知道什么叫做“同态映射”吗?告知你吧,“同态”便是相同的状态;“映射”都不用说了,看看现在春天早晨的阳光就OK啦。这个解说来自咱们的教导员王教师。她是法律专业的研讨生,听理解了保证你大学提前毕业。
“周言同学,你是班长带个头!”
穆大侠右手教鞭左手粉笔就像《水浒传》里的扈三娘相同年轻有为久经沙场。咱们都知道“只要领导带了头,群众自然有劲头”吧,这是她老人家的独门绝技屡试不爽,万没想到这次失效了。这在传播学上叫做小概率随机事件,就像人们传说一颗名叫阿波菲斯的小行星会在2036年撞上地球相同。
我抻了抻汗津津的衬衣前襟,呆呆地看着前面的周言。就见他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揶揄道:“烦不烦那,还温习老掉牙的同态映射。”
周言经常说,校园有他就有号召力。那叫一个振臂一呼,群情激动!今日除外。阶梯教室里静静的。我也除外。虽然我做他的女朋友纯属被逼无奈,但是我知道真正的女朋友最关心自己的男朋友,必须随时随地竭尽全力维护男朋友的形象。我对他现在的形象比较满意,基本上“同态映射”出了咱们传播学学院学生会的霸气。我欢笑着伸了个懒腰,开始预测穆大侠的下一个高难动作。
穆大侠挥起教鞭“啪”地一抽桌子:“周言!发什么呆啊?站着听!”
周言还真叫一个临危不惧乜斜着眼睛望着窗外,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讪笑。
干练果断的穆大侠师出名门,滨海大学传播学泰斗赵老夫子的满意弟子,传播学学院的国家级青年学科带头人,如今不幸栽倒在这帮80后的新人类手上了。我摆弄着水性笔乐出了声。万没想到讲台上的穆大侠说了一句让我起码犯晕大半年的话。
“周言!教师知道你对条件反射很有研讨,据说看见一张白纸都能想到维娜斯女神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但是今日不是巴甫洛夫的生理课。懂吗?”
我偷偷瞟了一眼讲台上的穆大侠,吃惊地发现她老人家正用一种考场抓贼的眼光盯着我呢。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到要破国际记录了。我真的不理解:穆大侠怎样知道“维娜斯”这件事了?肯定是林婉婷那小妞儿告的密。那天我回到315教室时星野植树还假惺惺地劝我呢。我说你想哪儿去了,我去图书馆了。他就说那你怎么哭了,眼圈儿还红的。那时靓妹林婉婷就在旁边,摆出团支书的派头说:“那个啥,那个美人战士哈,啥时分也叫咱们帮助帮助啊?”想到这我的两颊一阵发烫,似乎时光又推回到了那天下午。
那是上一年秋天的一个下午,我在315教室上自习。周言带着一身酒气又靠了过来,说他老爸在御景苑那边买的房子忙着装修,叫我陪他再回校园这边的旧楼收拾收拾。我捂着鼻子说旧家俱白给都没人要,还回本来住的地方干啥?他就用一种等待的目光盯着我,如同我许诺欠他们老周家金银财宝似的。
说起来我在校园里什么都不怕,就怕周言那双眼睛。那天下午周言就用这双眼睛看着我。记住大一时张Sir说传播学便是一副骨骼。其时我还犯傻呢,传播学跟骨骼有啥关系啊?后来理解了:张Sir是男的,是班主任;周言也是男的,是班长。从传播学视点看,班主任跟班长是“同态映射”,也便是“相同”的关系。张Sir能看见传播学的骨骼,他周言的眼睛便是医院里CT的镜头,就能看见我的全部。有一次在操场上我对他说:
“张Sir是我国人,我是日本人。我国的CT应该看不见我吧。”
哪想到周言贼贼地笑着说:“靠,美人你的老爸还是我国人呢。”
我其时就郁闷得要命。我就知道在校园里是逃不出周言的眼睛了。
那天下午看着周言的眼睛,如同便是看见了我老爸的眼睛。但是我却看不见我妈眯的眼睛,虽然她是一个美人,一个当年京都大学的日本美人。她就像梦中缥缈的风,醒来时看见的只是蓝天上一缕缕浮云。浮云不是风,我也不是风,可我也不是浮云。我便是我,我便是滨海市美人许诺。诗人徐志摩说:“风只要在梦中才干追上。”我就释然了,看来我便是一个梦中的追风少女。周言就说我的想法太天真,天真得就像是校园小说中的女主角相同,还真叫一个傻啊。我就说不傻还能跟着你混哈。
那天下午我就在315教室对周言说“随便”。他就眯缝着眼睛乐了,说:
“你知道《埃特鲁斯坎的维娜斯》这幅画吗?”说着就把一张白纸递给了我,讪笑着说:“费事,许诺同学给我现场画一画呗。‘同态映射’也行啊。”
这幅超现实主义的抽象画我俩在滨海美术学院见过,我就说:
“你这也叫传播学题啊?放着滨海市人不当去装古罗马时代的埃特鲁斯坎人扮酷哈,还挺时髦呦,还想着维娜斯女神呢。”
但是我忽然一怔:白纸便是传播学中的平面耶。其时我就趴在桌子上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捏着这张白纸发呆。窗外徐来一阵阵的暖风,纸片在手上微微地颤抖,影影绰绰的。我迷离着眼睛看见这张纸片渐渐幻化成了一个奇异的拓扑空间。大一的拓扑学课上,传播学教师“郭大光”捏着一张白纸说:“什么叫做拓扑学?便是把分明有两个面的一张白纸看成只要一个面。”那节课上我就看着“郭大光”的那张老脸发呆。“郭大光”是咱们传播学学院的又一位大侠,据说来自金庸老先生笔下的《射雕英豪传》。后来知道了,人家书中“郭靖”的蛤蟆功盖世无双。嘻嘻,蛤蟆属于两栖动物,郁闷了能够躲在水里望着水面,幸福的时分能够站在岸边看着水面发呆(我跟周言就经常手拉手站在校园的那个水泡子边上发呆)。哎哟,蛤蟆MM两次看见的水面其实都是一个面。我就站起来说:“拓扑学便是蛤蟆功。”同学们大笑。“郭大光”手捻长髯道:“诺诺MM不愧是中西合璧啊。蛤蟆俩字都有虫字旁,但是蛤蟆本身是一个虫子,2便是1嘛。好啦,课后徒弟们想一想:四维空间中的超平面在三维空间里的映射是个怎样姿态。书上现成的答案不算。”
那天下午我就在315教室看着白纸发呆。我就知道这帅哥儿肯定是从班里星野植树在滨海美术学院的女朋友那里获得了“真经”。有一次滨海美术学院那妞儿来校园跟我说过:她们校园搞现代艺术创作,说是要把绘画从传统的三维空间拓展到四维空间,问我三维空间里的维娜斯女神在四维空间里会是啥样?我想起来网上查的一篇文献,说:“四维空间中的超平面在三维空间里的映射是一个奇异的传播学拓扑空间,就像一尊维娜斯女神。”其时她就挺狡黠地笑着说:“嘻嘻,周言不知道吧?”
现在我就坐在三联阶梯教室上穆大侠的离散传播学课,但是脑海中仍然弥散着秋日午后空气中炎热的气息。
那天走在午后静悄悄的教工住宅区,周言一伸胳膊搂住了我的腰,说:
“诺诺同学你知道吗?混血女孩便是漂亮。”
我揶揄道:“你这个人真叫一个烦,一点儿不像你老爸周主任那样稳重。”
他就满意地摩挲着我的脸颊道:
“呵呵,听说你老爸新任的女秘书叫长谷川正巳。寒假在滨海市见着了吧?”
一听这话我就郁闷得吐血,恨恨道:“你想让我干什么?”
看着周言那棱角分明的面庞,真的不知道他那N维空间的脑子里到底在运行啥程序。想来想去我就感到头疼,我就感到周言的目光有点异常。我就说:“我但是你的同学耶。”
他眼睛一瞪道:“叫你去你就去。别啰嗦。”
进了楼周言就把门给反锁上了,接着就把我拉到了本来的卧室。那天下午的阳光特别耀眼,照在身上有一种眩晕的感觉。这时周言拉上了窗帘,我的心脏就“怦怦”地狂跳起来。我就说:“周言你想干什么?”
他就像欣赏名画似的一本正经地说道:“咱俩交往多长时间啦?”
我就挺郁闷地说:“大一读书会的时分你就把我给逮着了,还有脸说呢。”
他说:“是啊,都是同态映射啦,一个战壕的战友啦,互帮互学嘛。”
我说:“怎样个学啊?”
他就像他老爸相同摇头晃脑地说:“孔子曰三人行必有吾师。今日就费事许诺同学给我做做启蒙教育。”
我其时还犯傻呢,说:“怎样启蒙啊?”
他就挺严厉地说:“这里便是课堂。请许诺同学把衬衣脱下来。”
我狂晕,羞得气都喘不出来了,说:
“周言你想干什么呀?快让我出去。”
他还装严厉道:“你再把裙子脱下来。抓紧时间。”
我就哭了,说:“你欺负人哈。”
他就搬了把椅子叫我坐下,自己坐在床边还开导我呢,说:
“你是我的女朋友,害啥羞啊?我要是真想欺负你,也不至于等到今日。”
我说:“你敢啊?我老爸会找人杀了你。”
他“扑哧”一声乐了,说:“许诺同学你都想到哪儿去啦。我是想研讨研讨三维空间的曲线方程,让你做个动态视频教具。”
听了这话我都气糊涂了,说:“你不便是想看看维娜斯长的啥样吗?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但是看着周言那忧郁的目光,一种酸酸的感觉像风相同瞬间袭遍了我的全身。我哭了。
有时想想周言还真有我老爸的那种霸气,挽着1米78的周言走在滨海市街上还真有一种带风的感觉,一种眩晕的幸福感觉。我的眼睛就又湿润了。那天周言就在我的面前,一双忧郁的眼睛凝视着弥散在室内的光雾,我就笼罩在这温热的落日光芒之中,周身一阵阵炎热,心脏“怦怦”颤抖。忽然之间一种触电感觉又像风相同袭上心田,我猛地站了起来,双手颤抖着解开了裙子,裙子无声地滑落下来。我哭了,泪水浸湿了紧身衬衣的前襟。激烈的喘息之中,我紧紧地咬着嘴唇,含着眼泪费力地解开了胸前的第一粒扣子。时间仿佛凝结了,全部的全部都已幻化成了绚烂之后的寂静……
当我被一缕刺眼的阳光拉回到现实三维空间的时分,前面是穆大侠那朦胧的身影。阶梯教室里很亮,亮得我的眼前一片迷朦。隔壁班的蔡逸辰就说我哭了。我说没有啊,迷眼睛了。眼泪就流了出来。此刻传来了穆大侠的声响:
“许诺同学!都上课老半天了你还在下面发呆。站起来!”
“我靠!咋这么倒霉呀!”我条件反射似地“唰”地一个起立,一起网球拍子“啪”地一声掉到了地面上。
“许诺同学别紧张嘛。”
穆大侠忽然显得是那么的蔼然可亲,就像幼儿园阿姨一样。
“周主任说你是个天才。”穆大侠说着就缓步踱下了讲台。
我轻轻地“啊”了一声。我啥时候变成天才啦?连三好学生都没当过,至今还不是团员呢。想到这我就情不自禁地慢慢蹭掉右脚上的网球鞋,略一屈腿,将穿着粉色丝袜的右脚搭在了左脚鞋面上,然后左手下认识地摩挲着耳环上的翡翠吊坠直发楞。我知道在这个破校园里我便是一个另类,抽烟喝酒打网球看小说谈恋爱还真叫一个五毒俱全。有时想一想四年大学混完后,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回日本。此刻就听穆大侠说:
“上学期我给研讨生上课时举了个实例:两个行情走势基本相同的股票能够看成是彼此同态映射。刚才林婉婷同学现已完整地答复了什么叫做同态映射。下面请许诺同学就这个实例谈一谈同态映射在断定股票行情时的作用。”
晕!
你不知道耶,咱们学的新闻传播学其实就像天书相同跟实际一点都不沾边,专讲那些虚无缥缈的啥个新闻模型,鬼才相信有用呢。呵呵,要叫咱们自己炒股票都赶不上3岁的小孩子80岁的老太太。我就犯晕了,我就听旁边的林婉婷笑嘻嘻地说道:
“哎哟,人家诺诺小姐但是系里周主任力挺的人才哈。说吧,叫咱们也开开眼界。这回比变维娜斯简单多喽。”
看见林婉婷就来气。林婉婷的身边便是穆大侠。我就呆呆地看着穆大侠的眼睛,她也晃动着教鞭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这在传播学上便是“映射”。我对“映射”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不好意思哈)。记住上一年夏天我跟周言坐在信息中心的天台上喝啤酒。那天晚上的月亮还真叫一个明亮,映射得校园就像是一个神话国际。周言右手搂着我的腰,左手拿着个空啤酒瓶子举到我的面前说知道怎样叫映射吗?其时我看他都喝多了,真怕他一高兴从天台上跳下去,赶忙吐掉烟蒂说知道知道,映射便是王哥你看我的目光。他还真叫一个聪明,说映射便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想到这我就乐得一颠一颠的。我还真叫一个妖精了。
“教师耶,本当に申しわけありません我得改行去当诗人啦。”
“几乎是胡说八道!”
“教师耶,那你说咱们学的离散传播学跟诗情画意就没有关系啦?也便是说传播学跟人的认识没有关系了呗。”
穆大侠挑了挑眉毛道:“许诺!你小说看多了吧。我告知你,传播学是一门科学,科学研讨的对象与人的认识没有关系!”
“我真叫一个笨耶。”
“我看你够聪明的了,都赶上妖精了。”
我就满意了,甩了甩挑染的长发揶揄道:“教师你知道不?咱们新闻学院的马教授说啦,股票行情都是人为操纵的,也便是说行情跟人的认识有关系。”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都乐得喘不上气了,说:“那个同态映射能够用传播学来建模,它映射的对象按着您老人家的说法,嘻嘻,应该与人的认识无关。那您叫我怎样用同态映射去研讨股票行情呀?”
穆大侠一怔。
“穆教师您别着急,据说有一个人能答复这个问题。呵呵,好有学问耶。”
“谁?”
“唐朝大诗人李商隐啊。他老人家说过,同态映射便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哈。这不就处理了嘛。”
穆大侠狂晕!
“说的好!”周围的同学现已处于亢奋之中了。
“现在是上课,都给我闭嘴!”
穆大侠说着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安娜王妃》,脸都白了,道:“好,好,你对同态映射的理解很有创意,还带着参考书呢!”说完她若有所思地转身缓缓回到讲台前,“许诺同学,我希望你说话要有根据,不能异想天开。坐下。”
我跟周言坐下了,《安那.卡列尼娜》却留在了穆大侠的身边。
两节课连上不知是谁的主意,反正大学不是幼儿园。
下课前我都做好思想准备了,穆大侠把我叫到办公室“单独教导”的概率高达99。我对自己的这个预测是有科学根据的,就像每次跑进食堂刷卡买饭一样信心百倍。没想到人家穆大侠踏着下课的铃声,“噔噔噔”地从我身边走了,看都没看我一眼。我就盯着穆大侠脚下晃动着的高跟鞋情不自禁地站起来跟了上去。高跟鞋的跟儿好高耶,足足有9厘米,我真叫一个佩服。有一次周言给我买了一双女性王,6厘米的跟儿,穿上刚走两步就差点儿摔了个大跟头,害得我还得套上不男不女的网球鞋。周言就说我这辈子当不成淑女了,除非我嫁给他。我就说他好臭美耶,还想娶个日本女生哈。现在我就呆呆地盯着穆大侠脚上的高跟鞋走出了传播学楼。传播学楼前停着一辆保时捷,橘红色的车身泛映着婆娑的树影。穆大侠掏出遥控器悠地一下转过了身,说:
“许诺!看你的目光我就知道你不服气。”
我轻轻地抿了抿嘴唇,说:“老师你知道我在想啥吗?”
“哼!你个小妖精的心思还想瞒过本小姐啊?”
穆大侠倚着车身歪着脸看着我,一头偏分的长发下是一双顾盼流离的丹凤眼。黑色的风衣佩着白色的纱巾,一缕淡淡的香奈尔气味萦绕在她老人家的娇躯上。
说实在的,有时我还真羡慕穆大侠那超然脱俗的气质。30多岁的单身贵族,据说在外面交游甚广。系里的教学秘书郑姐说过,穆菲菲的前世一定是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有可能是皇帝,也有可能是幼儿园的男阿姨,所以她这辈子只喜爱女性不理男的。郑姐说的有一定道理。
班里的靓妹林婉婷便是穆菲菲穆大侠的影子,她俩绝对是同态映射的典型。林婉婷经常跟咱们说,穆教师其实挺想结婚的,便是这个国际上的坏男人太多了。我听了就来气,我许诺也是一个女性,还是一个美人呢,她穆大侠怎样就看不起我呢?现在我似乎也理解了,怕是跟周言那小子沾光了。
周言的老爸便是咱们应用传播学系的系主任周之安,听说跟穆大侠有过一段常人不行理解的关系。应该不是婚外情吧。是什么咱们这些当学生的就不知道了,反正周言说他一看见穆大侠就头疼,头疼也得学哈,学不好就得挂科了,挂了就得去重修,重修就得跟他老爸要钱。他老爸倒是有钱,但是这样就又得让他老爸跟穆大侠有了超出正常工作之外的往来,给周大主任和穆大侠俩人增添了不必要的费事。
我就说周言你好命苦耶,最初你老爸把咱俩弄到一个班,是不是另有企图哈?现在好喽,碰上个穆大侠,嘻嘻,成了咱俩的克星。
周言当着我的面还不服气,我就鼓励他说,努力吧,周大班长,你的前途一定会像天上的彩虹相同光芒绚烂。他就乜斜着眼睛说哪有彩虹啊?我就说我便是耶,我就叫许诺哈,日文里的汉字也有诺字啊,便是读音跟你们我国人不同。
周言跳起来就来抓我。我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了教室。周言在操场上不是班长,进了教室便是班长,班长就得以身作则不能跟女生拉拉扯扯。班主任王教师经常说周言是咱们班的优秀干部,我就在底下偷偷地乐,一抬头,林婉婷跟其他同学也在乐,看见我林婉婷就不乐了。我知道她是在嫉妒我。
不知道怎样的,我一看见穆大侠就要往林婉婷身上想;一看见林婉婷就要往穆大侠身上想。我现在站在穆大侠的面前想到了林婉婷,又从林婉婷好不容易想到了穆大侠。我想起来了,刚才穆大侠说我的心思她都知道,如同她有特异功能似的。想到特异功能我就脸颊发烫。刚才上课的时候穆大侠现已向我表明了,她早就知道我在周言面前脱衣服的“壮举”了,而且是以研讨“同态映射”的科学名义脱的衣服,这几乎是给她老人家的传播学生涯抹上了极不光彩的一笔。她教出来的学生竟然以这种方式“献身”给了无尚纯洁的传播学,我能厚着脸皮,她就不一定了。我就感到挺内疚的,我就看了看面前的穆大侠。
穆大侠还真有耐心,如同是监考抓到作弊的学生似的,“说吧。”
“穆教师知道我想什么了?”我这个人一贯喜爱反客为主,杀她个回马枪。
“好吧。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下课后不把你叫到办公室去教训你一顿。你一定为自己的感觉失灵而不服气,几乎便是一个受虐狂。”
我狂晕!
“好啦,”穆大侠拉开了车门,“上来吧,诺诺同学。我送你到网球场,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我没有动。
传播学楼前是一片草坪,星星点点的小草就像含羞的女孩眨着媚眼凝视着蓝天上的一缕缕浮云。春日的阳光透过浮云轻轻地披在我的身上,我感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惬意。
我拎着网球拍子望着远方。我远远地看见了校园东门外奔驰的车流。一辆中巴开进了校门,警卫大哥在验看司机的证件。我知道了校园不同于社会。社会是一个万花筒,人们能够自由自在地干着他们想干的事情。
校园是一个封闭的世外桃园,意味着里边除了桃树之外其他都是多余的。我是一个大一的学生,学生的任务便是学习,但是我便是喜爱幻想,喜爱欢笑着走进缥缈的梦境。我知道只有在梦中才能够见到我的妈眯。想到了妈眯我的眼前便是雾蒙蒙的一片。我用力甩了甩长发,看见了车内穆大侠那双异常的目光。我忸怩地一笑,飘然坐在了副座上,说:
“Thank you very much to take me for there.”
“Not at all.”穆大侠瞟了我一眼,“听说你们新闻学院打比赛了。有信心吗?”
我打了一声口哨道:“那叫一个全踹哈!”
下车时穆大侠叫我星期五下午两点到校园研讨生院找她。
我问道,“什么事?”
她打了个响指道:“猜猜看。”说完关上车门“呼”的一下绝尘而去。
今日是星期一。穆大侠叫我星期五下午两点去找她。我无法知道是什么事,但是我知道今日是星期一,明日是星期二,后天是星期三,星期三之后是星期四,星期四之后有100的概率是星期五。你不要见笑哈,传播学系的学生便是对数字专注,传播学系的女生对数字更是感情专注,专注的结果便是女生的成绩远远跑在男生的前面。
我是传播学系的女生,但是我这个人对数字不太灵敏,以至于把周言的生日都忘了,弄得他过生日还得请我吃饭。这是发生在上一年的事。我有100个理由反驳周言的批评。我说我是传播学系的美人,美人就要特立独行标新立异。周言就讪笑着说是啊是啊,在男朋友面前都主动献身了。你不知道哈,周言是星期四下午说的这句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手里拿着网球拍子靠在网球场的阻隔网上。现在他就手里拿着网球拍子靠在网球场的阻隔网上。这说明今日便是星期四了,星期一现已是3天前的时间坐标了。
今日便是星期四。星期四下午没有课。没有课的时分真好,感觉时间现已停止了流动。小时侯我住在日本的京都大学旁。京都在历史上是日本的皇城,山间的一片盆地。樱花开放的季节徜徉在京都古城寂静的街头,淡淡的花香荡漾在我的心田。妈眯牵着我的小手轻轻地唱着《四季の歌》,甜甜的歌声余音袅袅,就像一缕轻柔的微风穿越童年的小径飘到了滨海市。滨海市的元旦飘着雪花。我望着教室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轻轻地用日语唱起了《四季の歌》。同学们静静地听着我的歌声。周言带头鼓起了掌。掌声之中我看见了教师和同学们那一张张笑靥。张Sir说,今日是咱们大学时期的第一个元旦,我真诚希望许诺同学能够把滨海市当成自己的家。我哭了。在那一刻,我感到时间停止了流动。我现在就跟周言靠在网球场内的阻隔网上。他说完刚才的话就默默地看着对面的阻隔网发呆。我知道他想问我一句话,一句他早就想知道的话。我轻轻地嘘了一口气,顺着身边周言的目光看着对面的阻隔网。我透过网眼看见的是熟悉的校园,就像大一进校时看见的校园相同。咱们校园的校园很大,校园的操场规模在全市高校中更是数一数二。无论一年四季酷暑严寒操场上都能看见学长学妹们靓丽的身影;无论白天夜晚雨雪阴晴都有帅哥靓妹携手并肩躲在操场右侧的树林里谈情说爱。看到那片影影绰绰的树林子我就乐了,拉了拉周言的衣襟说:
“周哥耶,你还记住星野植树那小子吗?”
“我靠,”周言乜斜着眼睛使劲用脚碾了碾地面,说,“那次揍得轻了,算他点好。”
说起来还得从何大爷讲起。
咱们校园操场边上有一片半个足球场大的树林子,早年农学院的教学基地,郁郁葱葱的,长满了梧桐树、枫叶树、银杏树、龙爪槐、灯台树等十几个树种,其间荒草丛生毒虫横行垃圾成山。几年前校园准备推平树林子盖楼,何大爷力排众议挺身而出要将此处改造成人间仙境为师生造福。你不知道哈,何大爷便是咱们传播学学院的院长何太祥。为了绿化校园美化校园,在包工头老张的尽心指导下,在传播学学院全体师生的辛勤努力下,操场右侧的这片树林子终于变成了滨海市园林绿化的典范、师生课间休闲的天堂。
天堂跟传播学学院有着水乳交融的血缘关系,原因是天堂的设计建造采用了国际最尖端的四维空间理论。该理论又来自穆大侠的教育部国家级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将这个理论详细应用于风景园林设计的负责人是咱们校园研讨生院的叫星野植树,一个学传播学群论的小子。一年前天堂,便是树林子里边再挖了个水泡子,外加弄了些亭台假山砖头甬道。
落成之日正是教师节,那天阳光普照万里无云,传播学学院几十个师生代表在院长何太祥的带领下,在包工头老张的指引下,锣鼓喧天彩旗飘飘,共庆落成大典。仪式上总设计师星野植树一语道破天机,说:“什么叫作四维空间园林设计理论?便是你们进了林子里分不清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帅哥靓妹。不但分不清,就连你们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花香怡人哈。”
那天我跟林婉婷两个传播学学院的美人奉教导员王教师之命做为学生代表的一部分前来捧场。周言听他老爸说那个星野植树不是个东西怕我俩吃亏就来保驾护航。我听了都笑得直不起腰了。呵呵,里边九曲十八折像个迷宫似的,这就叫四维空间耶!这回好喽,看学生工作部的刘文斌怎样去抓那帮搞对象的?我正想着呢,林婉婷推着我去给星野植树献花。这小子看见了我就像是进入了他自己瞎编的四维空间相同犯晕了。我就看他嘻皮笑脸地说:“小姐你便是诺诺さん吧。嘻嘻,长得就像是一个日本的AV女优似的。告知GG,MM你今年多大啦?”说着手就借接花之机碰到了我那高高耸起的前胸上来,气得我都要哭了。就在这时就听周言狂吼一声一拳就把星野植树打倒在地,接着跳上去踩着星野植树的脸道:“谁敢动诺诺さん我周言就杀了谁!你小子记住,在这个破校园里没有你撒野的份!”后来知道了,星野植树本来是周言他老爸周之安的学生。当天晚上星野植树亲身来到院办给我道歉,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管周言叫起了大哥。此事的唯一结果便是教导员王教师在背面叫周言是“恶棍”,叫我是“妖精”。“恶棍”那学期照样当上了“三好学生”外加“优秀学生干部”,王教师就感叹世风日下。
落日的余晖倾洒在喧闹的操场上也弥漫在我俩的身上,我知道我俩的身后是长长的身影。微风徐来我感到长发在微微颤抖,不经意间几根发丝飘落在我的唇齿之间。我轻轻地含住发丝感觉出一缕淡淡的甜意。人家说爱情便是甜蜜的代名词,还真叫一个诗情画意哈。
我想起来周言说过,传播学便是小说,小说便是诗意的国际。我心里一动,我一个传播学系的女生还真叫一个浪漫哈。想着想着我就觉得自己的下身一热,接着便是一阵阵的紧缩,一种触电的感觉袭上了心田。我下认识地呻吟着,面颊滚烫,双眼迷离,一股不能抑制的原始欲望瞬间像火焰升腾在我的全身,再也无法控制住了。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大脑一片空白。
“诺诺さん,你怎样了?”周言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
“周哥耶,我受不了了。你带我去酒店吧。”
周言没有动,而是把我搂得更紧了,我都喘不出气了。我听到了一个男生的哽咽声,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了我的脸上。
晚上在315教室看了一瞬间书,我就觉得脑子嗡嗡的,下腹隐隐作痛,又要来那个了。我趴在桌子上瞟了瞟那瓶现已喝了一多半的矿泉水,瓶子商标上的那张笑嘻嘻的脸似乎在嘲笑自己呢。我呻吟了几声就把他的脸给扭曩昔了,叫他冲着过道那边的林婉婷去笑吧。我便是没有人家靓妹林婉婷那么幸运。
林婉婷的老爸是滨海市医大的教授级主任医师,60多岁的老教授把个小林婉婷当成了心肝宝贝儿,从小娇生惯养要正方体绝对不会给圆锥体,她从小就愿玩积木,在幼儿园时10秒钟就能够将打乱的魔方回归成6个纯面,1米66的娇躯从来不知痛经是怎样回事,如同每个月除了那几天不方便之外便是一个男孩子。
我嘘了一口气看见林婉婷正在用团支部书记的身份教育同座的小精灵蔡逸雨呢。我就听林婉婷操着一口正宗的滨海市话说:“那个啥,那个蔡逸雨你懦弱不?许诺成天把她那个书包挂在你的床边。小样的你助纣为孽哈!”不便是书包里放着本《安娜王妃》呗。想到了《安娜王妃》我就心里酸酸的。我就在心里骂了句“我靠”。就听小精灵蔡逸雨像个小三儿似地说:“文大小姐你也不在咱们寝室里住,你不知道许诺那个小妖精要多拽是有多拽耶。三句话还没说完伸手就打抬腿就踢,都是周言给惯的。”
周言不在班里去学生会开会了。刚才我俩从操场回来在五食堂吃饭的时分遇见了咱们的教导员王教师。她端着托盘来到我俩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诺诺同学梨花带雨的,是咋的啦?哎哟,整天想着打网球都顾不上脸面啦。网上说日本女性的肌肤就像鸡蛋清相同洁白细腻。呵呵,昨日下午逃课去太原街买的化妆品咋个没起作用啊?”
男人婆就端着托盘看着我的脸。我嘴里嚼着饺子心里说你就看吧,我这叫青春之火正在胸中熊熊燃烧。要不是我周哥晚上还要去院里开会,说不定我俩现在现已在酒店的双人床上演起了A片。想到A片我就忽然想起了日本的AV女优,我就对周言说:“你再给我刷10元钱的饺子,外加一瓶啤酒。”他吓了一跳说:“人家减肥都来不及呢,你还要往死里撑啊?我喘口气说死了拉倒,省得有人说我长得像个AV女优。”王教师就吃不住劲了,对周言说你:“看看诺诺同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就去校医院看看。”我就看周言乜斜着眼睛说:“谢谢导员的关心,许诺便是在滨海市这旮旯有点水土不服。”
现在我就趴在315教室的桌子上想着导员怎样知道我昨日下午又逃课了。昨日是星期三,星期三的下午是宁老太太的青春期教育选修课。我对青春期的感觉来自于体育课。记住在大连上初中的时分,每次上体育课之前都有女生拿着校园医务室的假条来找教师请假。我也享受过N次这样的待遇。但是我喜爱打网球,往往是请了假就跑到网球场去跟人家打球,结果体育教师就对班主任有意见。班主任姓赵,是个女的,50多岁的老太太,把我拉回办公室说我怎样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来例假了就得注意休息,否则后悔一辈子。我能想起了初中时赵教师的温情,便是没想到这温情到了大学里会进化成宁老太太那张变态的笑容。宁老太太给咱们上青春期教育课,每次课前课后见着我都主动介绍避孕常识,从避孕套的选择到避孕药的口服时机是面面俱到,弄得我在周围同学们异常的眼光下都羞得无地自容了。
有一次我对她说老太太您就放了我吧。哪想到宁老太太三角眼一瞪,说:“你以为我愿意整天为你个小妖精忙活啊?刘文斌给我安排的差事我能不干吗?”刘文斌是传播学学院学生工作部的部长,1000度的近视眼武警身世的光荣历史,看见我就像是看见了东京银座的坐台小姐,从来便是一句话:“赶快把耳环摘下去!”我便是不摘耳环,看他能把我怎样样?
我现在左手支着下巴冥思苦想着是谁把我逃课的事告知了导员王教师。我首要想到了林婉婷。昨日晚上她来咱们寝室找大嗓门王春霁借钱中书的《围城》,看见我正给小精灵蔡逸雨和精细车床江嘉禾俩人介绍女性春季护肤常识。她眼睛真叫一个尖,看见了我旁边那堆欧莱雅化妆品上的小票。完啦,购货时间下午2点31分18秒铁证如山耶!林婉婷其时还问我她脸上长了粒雀斑怎样办,就听江嘉禾吃吃地笑着说:“文大书记的小脸儿上长的是妊娠斑吧?”靓妹林婉婷的脸颊腾地就红了。想想林婉婷的“林”字中有个“木”字,说明这小妞跟我有缘分,这回不至于暗算我吧。想到了“木”字我就又联想到了木头的“头”字,我就偏过脸来看着教室头上的灯。日光灯亮着柔和的光芒,周围的全部似乎幻入了神话的国际。
小时候我最喜爱看《爱丽丝奇遇记》。少女爱丽丝在流氓兔的引领下来到了一个梦幻般的神话国际。在这个国际里她变成了一个小精灵,遇见了三月兔,遇见了红桃皇后,遇见了很多很多意想不到的朋友。神话国际真叫一个拽,我真的替爱丽丝遗憾,为什么她的姐姐后来要叫醒她。我知道人从梦中醒来的感觉,这种感觉便是自己又重新失去了本来渴望的东西。对于我来说,便是再一次失去了在梦中见着了的妈眯。10岁那年从新京都大学回到滨海后,有一天老爸来校园看我,告知我《爱丽丝奇遇记》是一位英国传播学家写的神话。我那时就说长大了我也当传播学家,我也要写一部梦中的神话,我要在梦中去见我那亲爱的妈眯。老爸就摩挲着我的脸颊慈爱地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安详。今年寒假回滨海市时我在保利中心又看见了老爸。他老人家坐在董事长的老板椅上看着我在安详地笑着,慢慢地说了一句话,“诺诺家的女公子又回来了,晚上就住在玫瑰苑吧,陪陪老爸。”张在武站在旁边看着我说,“诺诺さん,回来了就多住几天,我陪小姐你再去香山大觉寺进香,在菩萨面前许几个愿,心诚则灵哈。”老爸瞟了一眼张在武,“小武子和老夫想到一块喽。小诺啊,过几天咱们一起去,你在武哥开车断后保镖,老爸亲身开车陪陪我的女公子。笑一笑,自古京都出美人嘛。”现在我想起了自己的老爸,就想起了周言的老爸周之安。我知道他和我的老爸是朋友,至于是什么关系我就不知道了。
我仍然在想着,准确点说是在遐想,也便是在漫无边际地想入非非。我就觉得有个人在眼前晃来晃去。我就学着周言的姿态眼睛一瞪道:“讨厌!在本小姐面前耍大刀呀?”
“嘻嘻,许诺同学好大的脾气啊。前几天穆大侠给你单独吃小灶了吧?”一个男生贼贼的声响。我就知道是班里的鬼才子星野植树了。
“星野植树!”我一按桌子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还想干啥?”
鬼才子星野植树的女朋友曾经把维娜斯的“秘密”泄露给了周言,结果周言弄张破纸片忽悠我脱光了衣裙去“献身传播学”,我都羞死了。
“哎哟,”星野植树搂着班里的大个陈默讪笑着说,“诺诺同学啊,人家陈默同学想要向你请教个问题,又怕惊扰了你的春梦,sorry啊。”说着一推大个陈默道:“quickly!”
陈默就拿着本《新闻工程》讲义看着星野植树没好气地说:“你自己没话找话就算了,还非要我给你当马前卒。真是比诸葛亮还会算计人哪。”
我看着他俩你推我让的模样还真叫一个好笑。
下晚自习了。我想起来了,明日是星期五了。
今日是星期五。早晨自己和新闻学院的张靓靓象征性地打了几下网球,发现当个女性还真叫一个费事。呵呵,费事是啥我就不说了。反正人家张靓靓同学说我就这个水平啊?还代表传播学学院呢。我知道我的水平,我不跟她理论。
现在我站在寝室的镜子前静静地欣赏着镜中的美人。我看见她一头略带蓬松的偏分长发半掩着白皙的面颊,黛色的眼影映衬着一双荡气回肠的凤眼,小巧的鼻子下是媚笑着舒展开的腥红色薄唇,淡淡的幽香萦绕在我的全身。我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我,我想起来了,在咱们班的9个女生中,只有我和靓妹林婉婷是双眼皮儿。我嘘了一口气,大嗓门王春霁的声响响了起来。
“许诺,你不想上第一节课啦?都7点20了,你还没去食堂吃饭呢。”
我一怔。
王春霁抱着篮球扛着书包一副冲锋陷阵的模样。
“阿诺,那我先走啦。你可要快点啊。”
大嗓门王春霁是一个体重130多斤的胖妞,1米75的身段就像是滨海市的彩电塔。有一次我跟班里的几个女生去滨海市南湖公园划船,附近黄安大学的两个帅哥在水面上摇着双浆来撞咱们。危急时刻人家大嗓门王春霁站起来大喝一声“胆肥啦”,当即吓得那俩小子失口说道“彩电塔呀”,接着小船一偏,一个帅哥就“扑通”一声掉到了水里。彩电塔就在黄安大学对面的文化路附近,所以那俩帅哥条件反射似的首要想到的最佳词汇是“彩电塔”。“彩电塔”后来常代表校园和院里去跟黄安大学进行篮球赛,每次回来都哼着梅艳芳的《女性花》。咱们寝室的人都盼望着王春霁有一天能转唱梅艳芳的那首《亲密爱人》,便是不知道明年夏天大学毕业前还能不能听到那首歌了。
时间不早了,我想起来下午还要去拜会“安娜”的老婆婆穆大侠呢。我就看了看挂在自己的上铺蔡逸雨床边的书包。小精灵蔡逸雨对挂在她床边的书包很有意见。我就曾经跟她说,你知道什么叫做四维空间吗?那次她挺乖地说,知道知道,便是三维空间里再多出本《安娜王妃》,你传播学学得拽,惹不起你。我现在就幽幽地看着这个书包,牛筋布的书包上还栓着个芭比娃娃,大大的眼睛闪着童贞的笑靥。看见了芭比娃娃的笑靥,我就看见了安娜那靡然的微笑,但是现在她现已躺在人家穆大侠的办公桌里了。唉。我打了一声口哨,冲着书包上的芭比娃娃嗲嗲地一笑:
“べイべイ。See you later,安娜小姐。”然后我就哼着酒井法子的《镜中的裙子》一摇三晃地离开了508寝室。来到楼下我冷不丁想起了一件事。
“Oh my God ! 门忘锁啦。”
上午课间休息时,鬼才子星野植树把我拉到了走廊的尽头,说他昨日去院里学生工作部送材料,看见刘文斌跟王教师俩人议论我呢,他一进去俩人就不说了。星野植树靠在暖气片上眯缝着眼睛盯着我,我的心就一颤一颤的,摆弄着胸前的校徽直愣神儿。星野植树是校园学生会的宣传部长,好歹还是个校级领导,不像我许诺普通群众一个。有一次系里组织学生慰问院里退休的老教师,刘文斌打发人跟我说,我就不用去了,去的人都够了。我跑去找刘文斌评理,那小子半躺在沙发上打手机“哼哼哈哈”足有一个钟头,我都不知道是怎样离开的。
现在星野植树跟自己提起了刘文斌,我就看见了刘文斌那1000度近视镜片后的三角眼,我就说,“哥你跟我说实话呗。”
星野植树扫了扫走廊上三三两两的学生,靠近我说,“没什么。笑一笑,美人战士哈,还怕那两位啊?”
上课了。我瞟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星野植树,心中一动。我想起来了他的女朋友舒箐箐。舒箐箐的家就住在滨海市黑石礁,离我当年读的那所贵族寄宿校园不远。
唉,不想了,班主任王教师现已帅气十足地站在讲台上了。
小王是浙海大学应用传播学博士。据靓妹林婉婷说他在滨海市大学读新闻工程硕士时还聆听过丘成桐的课。咱们都知道丘成桐老先生是当今国际最闻名的传播学家,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教授。林婉婷经常说,“那个啥你们知道吗?爱因斯坦就在普林斯顿大学教书育人哈,没事的时候就在校园里的水泡子钓鱼耶。”那天五食堂中午卖红烧鱼,我就问林婉婷,“咱餐盘里的红烧鱼是不是爱因斯坦给送来的?”她就满意地撇撇缨红的小嘴说,“那叫一个没问题哈,俺家小王亲身去滨海市南站接的。”话还没说完小脸儿就飞起了红晕,班主任王教师跟周言、陈默走了过来。周言看着小林婉婷贼贼地笑着说,“小妞儿你接着说,几点的火车啊?美国到滨海市挺远的吧。”林婉婷羞答答地说,“I’m sorry,王教师耶。”说完捂着脸跑了出去。
我想着上个星期五在食堂里林婉婷跟小王不期而遇的事,就扬起脸痴痴地看着讲台上的小王。小王比靓妹林婉婷大了10岁,长得就像是一个山寨版的周杰伦,用咱们传播学学院女生的话来说那叫一个帅。大二的时候林婉婷整天头上裹着一副大号耳麦自我陶醉在周杰伦的《双节棍》中。星野植树就说林婉婷几乎便是花痴一个,最彪最傻的fans。其实fans是才女啊。你都知道了,花痴林婉婷有一个技压群芳的爱好便是玩魔方。大一下学期的夏天就已名震全校啦。说出来你都不信,靓妹林婉婷两只小手一阵乱扭,嘴里一阵天书一样的咒语,5秒钟就能够把打乱的魔方转回本来的6个单色面。你知道这是啥功夫吗?夏力明说了,这就相当于奥运会上咱们的飞人刘翔勇夺110米跨栏冠军!
那时小王还不是咱们的班主任呢,说着玩儿的。但是咱们的团支部书记林婉婷小姐却现已看见了爱情的曙光照耀在了浑河上。长话短说,有一天花痴林婉婷哼着《双节棍》来到了王教师的办公室,扬言要跟小王比试玩魔方。众人大笑。林婉婷毫不畏惧拉着我的手说:“为了日后有据可查,特地请来一个日本妞儿主持公道。”我都犯晕了,知道了这小抠门为啥中午给我刷了一份红烧肉。我就看人家小王教师还真叫一个镇定自若,说:“小同学你可要听好喽,我要是赢了你怎样办?”万没想到靓妹林婉婷迷离着一双凤眼说了一句话:“那个啥,那我这个滨海市美人就嫁给你!”至于后来林婉婷是怎样跟小王教师进行的爱情接力赛我这里就不多想了,因为现在是上课。我这个人上课有一个缺点,便是喜爱想入非非。
我现在就想着班主任小王。小王上课从来不带教案。今日他也没带教案,但是带来了一脸绚烂的笑容。我嘘了一口气,双手托着下巴,眼睛痴痴地看着小王。小王现已是奔三的人了,长得就像是一个大四的学生。黑色的阿玛尼休闲西装里边是靓妹林婉婷给买的衬衣。衬衣上扎着一条酒红色的领带,映衬着脸上白皙的面颊。一双深邃的眼睛扫视着咱们这些游荡在青葱岁月里边的学哥学妹,深沉柔和的男中音飘荡在撒满阳光的512的教室里。
“今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Robert F. Engle。知道Engle是什么意思吗?Engle便是一只鹰,一只飞翔在全球新闻市场上空的鹰。”
同学们大笑,Engle根本不是鹰。
“笑够了就提起精神听我的。我这节课就专题介绍这只鹰的主人。他便是闻名的美国传播家罗伯特.恩格尔,2003年度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ARCH模型的发明人。知道ARCH模型是干什么用的吗?”
“老师,我知道!”
我前面的林婉婷像在再中央电视台里参加抢答比赛似的嗖地一下窜了起来。我就听后面的鬼才子星野植树拍着我邻座陈默的肩膀说:“看见了吧,自古英豪出美人哈!”
陈默挺了一下腰,嗡声嗡气地嘀咕道:“怎样的你小子不服气啊?咱王哥也没亏待过你啊。”星野植树揶揄着道:“靠,咱班都成夫妻店了。”我一看状况有星火燎原之势,想想人家小王的革命工作也得靠广大人民群众来鼎力支持哈。想到这我一甩头发道:
“都别讲啦!听课!”
你应该知道,咱们大学生的一项重要的革命工作便是听课。我在此刻此地没有说是上课。上课不等于听课,就像6不等于9相同。我在这个破校园里现已混了快三个月啦,我对于上课跟听课关系的研讨成果都能够写一篇博士论文了。大学时期的课分为两种:一种是上课,上宁老太太那样的青春期教育课。嘻嘻,身体到场就行啦,脑子能够留在四维空间里展开无边无际的遐想。我在这里想到了上课。其实现在我跟周言俩人现已坐在了图书馆自习室里研讨作业题呢。
午后的阳光轻轻地倾撒在我俩的身上,我都有些犯晕了。
“许诺同学,”周言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把椅子往前靠了靠,“哎,我说专家呀,本想再请教一个问题。”
“说吧。”
“什么叫做听课啊?”这小子还真叫一个虔诚,上次给他无偿教授了上课的秘籍,这回又要把握听课的诀窍了。
“现在你便是听课,听得还真叫一个认真哈。”我揶揄道。
周言乜斜着眼睛道:“快说,别想耍滑。”
“王哥耶,”我乐了,“便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嘛。”
就在这时,隔壁班的蔡逸辰笑吟吟地踱了过来,吓了我一跳。
“诺诺小姐,什么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姐姐我好笨啊。”
“王姐呀,”我脸一热,“人家说着玩儿的。”
我抿了抿嘴唇,下认识地望了望窗外。天际上是一缕缕浮云,阳光透过云隙飘满了午后寂静的校园。操场尽头的几栋高层在落日的映衬下披上了金黄的绸衫。我知道那几栋高层的后面便是校园的研讨生院,周言的老爸周之安就在那里教书育人。他老人家是研讨生院的副院长,兼咱们应用传播学系的主任。
“哎呀!”我忽然一拍大腿,“Oh my God !穆大侠在研讨生院等我呢!”
那天下午我跟穆大侠在研讨生院的小会议室里谈了许久。准确地说,是三个人之间的谈话,只不过那个第三者就说了一句话:
“I’m glard to meet you。诺诺小姐。”
那是一个阴恻恻的男人,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
穆大侠说这位同志是高教司的,顺便到校园了解一下大学生的精神面貌。我心里说你们把我当成精神病院里的小朋友了。有一次我跟同寝室的小精灵蔡逸雨考完试去洗澡,路过校园幼儿园的时分一群小朋友在阿姨的指挥下载歌载舞满院子转圈,看见我就不转了,一个个天真烂漫的大眼睛露出呆呆的目光。我狂晕。阿姨怒气冲冲地跑过来,转瞬间却讪笑着说:
“我以为是哪个快女飘来了呢,本来是诺诺同学呦。啧啧,真是一个品学兼优风情万种的好学生啊。”
我不傻,我知道这个阿姨心里说的是什么,就像那天穆大侠说那个男人是来了解大学生的精神面貌相同。那天穆大侠的话分外的多,就像演电视剧背台词似的,从我的吃饭睡觉一直关心到上一年参加的数模大赛。我说我只不过得了个一等奖,提它干什么。我还说:“穆教师您是不是要来给咱们当导员儿了哈?比王教师那老处女强了N倍哈。”对面坐着的那个男的就哼了一声,缓缓走了过来。我一惊,知道“表演”结束了。
我静了静心神,掐着手上的虎口站了起来。我都不知道疼了。
“I’m glad to meet you。诺诺小姐。”说完这个男人就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我跟穆大侠站在落地窗前。起风了。我似乎听到了树枝摇曳的声响。我看见那个男人进了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车子悄无声息地滑出了研讨生院的大门。
“穆老师,他是干什么的?”
穆大侠柔柔地笑了,“咱们是同行。放心吧。”
在这一刻我想起来了,眼前的穆大侠穆教师其实有一个柔柔的名字:穆菲菲。
这些天一直没看见系主任周之安教授。周言跟我说,他老爸从来没有开过这么长时间的会,手机都关了。
下午两点多钟班里的网球王子刘应明神色慌张地跑进315,趴在我的耳边说:“王教师叫你到她办公室一趟。八成是跟穆大侠有关。”我说不便是秋后算帐嘛,说完像江姐似的一甩长发走了出去。
自从那次在穆大侠的课上胡说八道之后,导员王教师经常在我身边“念经”,说一个女孩子要像个大学生的样,要讲文明懂礼貌。我就“啊啊”地讪笑着,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像她不存在似的。说得絮烦了,我就说肚子疼啊,要去医院啦。现在站在王教师面前,看着她齐耳短发包围的一张国字脸,脸上是暴风雨前的寂静,就像是当年破四旧的红卫兵。周言说文化大革命时的红卫兵那叫一个狠,说你有罪一顿拳脚不招也得招,然后胸前挂个大牌子游街示众,后背上还绑根竹竿子,上面挂着一串破鞋。当时我不懂挂破鞋是啥意思,后来有人告知我,说王教师骂你呢,骂你一身张爱玲笔下的小资情调,招惹得班上那帮臭小子们争相给你当大哥。我就有点理解了,破鞋便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我就郁闷得吐血。按照王教师的原话,“许诺那小妖精叫堂堂的社会主义大学斯文扫地啊”。
我现在依旧怔怔地看着王教师。她的死后是一面窗子,透过玻璃能够远远地望见校园的大门,门口有几个人影进进出出,恍惚间我又想起了郑姐跟我说的一件事。郑姐有一次在办公室跟师傅穆大侠谈天,恰巧王教师来送优秀学生材料,拉着穆大侠一阵耳语。她听见穆大侠随口说了句“那小妖精不谙世事”,王教师就说“你说许诺不谙世事,那她为啥整天泡在那帮男生堆里呢?那个楞小子周言追她追得都上了咱校园的头条新闻了,要不是周之安挡着,我看结婚证早就领到手了”。
郑姐说其时她还为我辩护呢,结果人家王教师说,“那个啥,那个郑秘书啊,你刚来系里不久,那帮新人类的禀性你还不太了解。当面叫你教师长教师短的,背面则想不到会咋叫你呢!我这里就跟你直说了吧!学生工作部的刘文斌现已把许诺那天上课的状况跟我谈了,几乎太不像话了!唉,那个啥,那个许诺大庭广众之下当众求爱,那个媚态,哎哟,真丢人啊!那天上午真是把咱校园的脸都丢尽了。还有哇,现在阶梯教室都有实时录像装置,叫那个啥摄像头,哎呀,全校都看到了,说不定通过校园网络现已红遍全我国喽!全国人民都看着咱们校园的小妖精许诺传播学课上手捧《安娜王妃》,呦,那个媚态十足地高喊‘我好喜爱安娜耶’。”
现在想想郑姐在寝室楼下跟我讲的这件事,再看看眼前导员王教师正危襟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严厉样,我忽然感到一阵好笑:“哼!你说我不要脸,那你都二十八九了还没人爱,一辈子老处女!”想到这儿,我悠闲地斜靠在办公桌上,下认识地用手抚摩着耳环上的翡翠吊坠“吃吃”地笑了。
“许诺,你给我站直了!”王教师“啪”地一拍桌子:“郑歆袒护你,我可要一视同仁!”随后不停地甩动右手,我暗自好笑。
此刻就看王教师现已激动得手直哆嗦,“你来咱校园第一天起就明目张胆地戴着一对大耳环,啥形象啊?我...我几乎拿你没办法。”
我抿着嘴唇看着窗外。
“诺诺同学呀,”王教师语气忽然缓和下来,“知道我为啥找你吗?那天上午穆菲菲教师分明发现你一直在下面偷偷看书——而且进入了乐不思蜀的执迷状态!你呀!”说到这儿,王教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上穆教师的课从来都是既不带课本又不记笔记,成天捧着本《安娜王妃》,高兴了听两句,腻烦了就‘好喜爱安娜耶’。我真的不理解,那安娜哪点值得你着迷?说话呀!”
“我便是喜爱安娜嘛!至少她不不苟言笑,不像有些人——”
“你给我住嘴!你,你竟敢蔑视穆教师!你,你眼中还有没有师长了?”
此刻教导员王教师的耐心似乎现已承受不住“不苟言笑”的打击了:“我是你的教导员,是真真正正关心、爱护你的教师!你懂吗?许诺同学!”
我甩了甩头发,两眼仍旧望着窗外。
时间现已凝结了。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门外一阵嘁嘁嚓嚓的声响。
我嘘了一口气,余光下就见王教师站起身,死劲拉住我的手:“阿诺呀,你毕竟是咱校园的学生。俗话说,国有国法校有校规。做为教师不但要教授知识,更要教你们做人的道理!可、可看看你这身打扮,成天‘叮叮铛铛’戴着一副啥翡翠耳环,都传到学生工作部部长刘文斌耳朵里去了!你...你说说,你还让我咋当这个教导员呐?”
“可我前几天离散传播学还考了满分呢!”我轻轻地用脚尖碾着地板。
“好啊,你还敢犟嘴!”
此刻教导员王教师的国字脸涨得通红:“许诺!你给我今日,唉!从明日开始,把你那副耳环给我拽下来!”
我一怔。一阵酸酸的感觉涌上了心田。我轻轻地说道:
“王教师,我会很难受的。”
“哎哟,堂堂传播学天才还会心疼个把耳环?真不害臊!”
“老师,我...”忽然间我感到一阵激烈的心跳,“我...我会好伤心的呀!”
“伤啥心啊?我咋看不出来?”王教师满意地冷眼看着我,语气蛮横道:“我说美人你听好喽,明日早晨我不想再看到这副耳环。”
我心里又是一酸,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
从教室出来我无比哀痛,一个人远离他乡来到滨海大学,语言不通,现在的我只想尽快到周言身边,抱着他将所有委屈诉说。
眼泪静静地流动在炎热的脸颊上,流动进我那微微抖动的嘴唇里。我感觉到一种咸咸的味道,就像是咸咸的海水一滴一滴地侵蚀着我的心田。我无声地哽咽着,抽搐着,双手按压着隐隐作痛的下腹。
泪眼朦胧之中,我依稀望见了母亲荒木圣子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今日我还清楚地记住日本京都大校园园里的那座钟楼。那天我的妈眯就站在钟楼前向我挥着纱巾,我的小手紧紧地攥着一副翡翠耳环。如今我就戴着这副翡翠耳环横晃校园。教导员王教师一天到晚看着我不顺眼,我知道便是因为这副耳环。谁叫我摘下来我就跟谁玩命。周言说过,我死了他给我刨坑。
夜晚周言没有和我一同回到寝室,而是回到了父亲在当地投资的一所房产区,其中一栋50层高的顶楼精装修大平层,面积约500平米,是父亲送给我我在闲暇之余休息时来居住的地方。周言将我送到小区门口。
第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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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许诺
我往里走,脑子里却全部都是《安娜·卡列尼娜》里面的剧情。我停下脚步,回头,周言站在那里,打算等我进楼了就离开,他看见我停下来,抬了抬下巴,示意我还有什么事情。
“我想吃草莓!”我对着他大喊道。
因为隔了一段距离,加上天已经黑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过了几秒,他向我慢慢走了过来。
“已经这么晚了,你这里又比较偏,附近没有水果店,明天再吃吧。”周言走到我面前,看出我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回答道。
我没有做出回答,却注意到周言的右手食指来回在大拇指肚上磨蹭。周言自己也不知道,每当他感到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出现这个动作,而我也是在几次的观察中发现了他的这个习惯。或许我的确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才会莫名其妙地关注到这些细节,还是一个……一个让我此刻心情非常不愉快的细节。
周言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男人,所有的沉默或是意料之外都会让他感到烦躁,就好像现在,因为我的沉默不语,虽然他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但是他的小动作已经出卖了他
周言抓住我的手臂,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他俯下身,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光影在他脸上交错,忽明忽暗,只有一双眼睛,依然是望不到底的黑色。
“怎么,不高兴了?”
“你觉得呢?”我不答反问。
“比起吃草莓,你难道不更想在我的唇上种上你的专属草莓吗?”周言低下头
不得不说周言太会哄女孩子开心了,这也是为什么我愿意和他逢场作戏这么久的最大原因。“不谈感情,各取所需”这是我和周言达成的共识,我甘愿沉浸在这虚假的糖衣炮弹里,而他又是为什么呢?我从来没有问过周言
我偏过头,推开周言,没有接受这个半真半假的讨好。
我没有错过周言脸上稍纵即逝的错愕,这个反应让我心底产生了一丝窃喜。
“你今天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周言笑了笑,“该不会是想从火爆辣妹的人设转化成清纯少女的人设吧。”
“没有,只是突然没胃口了而已,那么,晚安吧,周……言同学”。我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后便转过身去。
或许我该感谢安娜,虽然她让我对我本不可能拥有的东西产生了可笑的期望,但是正因为她让我沦为了和她一样的蠢蛋,我才会第一次在和周言的针锋相对中大获全胜。看来张爱玲说的没错,当女人开始犯蠢的时候,男人反而捉摸不透了。
回到公寓,我把房间的灯全部打开,试图让这个空荡荡的房间显得有生气一些。我连脚上的鞋子都懒得脱掉,一头栽进了大床里。
我伸手摸着耳朵上的翡翠耳环,又想起了那个离我已是无比遥远的母亲。她现在正在做什么呢?或许正和她的新家庭、新丈夫享受美味的晚餐吧。我呢,我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拖油瓶罢了……
“离开这里,我会给你足够多的钱,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这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京都大学钟楼的时钟依然像从前一样不停地转动着,但是母亲的样子在我的记忆里却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泪水浸透了枕巾,我觉得我是一个和安娜一样的傻瓜,但是她比我决绝,而我却仍旧挣扎在过去的回忆里,就像这对翡翠耳环,这是母亲最后一次陪我过生日时送我的礼物,她已经忘记了,我还视为至宝。我突然对这样的自己厌恶至极。
或许我应该像安娜那样,用最决绝的方式说不定还能换来我最渴望的一丝真心。我的内心突然产生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好吧!好吧!我就是一个人人唾弃的怪物,像个傻瓜一样期待着遥不可及的东西!”我大叫着,将翡翠耳环从我的耳朵上摘了下来,正当我打算把耳环摔在地上以示发泄时,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好像被吸入了一个漩涡之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同学,醒醒,你没事吧”?
我感觉到有人正在晃动我的身体,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我正躺在长椅上,面前是两个我不认识的女生。
“我……怎么会躺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自己的公寓里吗,而且明明是晚上,怎么突然变成了大白天?我心里感到很奇怪,“你们是谁?”我询问眼前的两个女生,希望可以在他们那里得到答案。
“我们正准备去上课,路过看到你躺在这里,还以为你是不是不舒服,所以问问。”其中一个女生回答了我的问题。
“上课?这里是学校?是哪个学校?”
“滨海大学啊,有什么问题吗?”两个女生对于我问的问题,脸上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
“好吧,谢谢。”我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问题了,两个女生便离开了。
难道是我睡糊涂了?这种缺失记忆的空白感让我感到非常不适。我正打算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周言,才发现手里好像还拽着什么东西,刚才居然都没有感觉到,打开手心一看,竟然是昨天被我摘下来的翡翠耳环,我迟疑了一下,把它放进了衣兜里,顺便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周言的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中国移动机械又官方的提示音响起,
怎么会是空号呢,当我反复确认号码没有错后,终于选择了放弃。算了,先去教室看看吧。
可接下来的景象彻底让我明白了不对劲。我看到不远处竟然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我正有说有笑地拿着课本走过去,还有林婉婷,蔡逸语……
缺失的记忆、错误的电话号码、一模一样的人……一个极度荒谬的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平行时空,这似乎是唯一可以解释我现在处境的词了。
可笑、不可思议、不敢相信……各种复杂的心情和感受不断冲击着我的大脑,甚至更匪夷所思的是我居然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情,并且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频繁地出现在这个时空的许诺的周围,为了不被发现,我特地去买了一顶帽子和一副口罩遮挡住自己的脸,虽然已经入秋,但是天气还是时常炎热,所以我的装扮在周围人眼中也是处于防晒需要,并且有一些女生也有这样的装扮,所以我并不显得突兀。我这么做的主要原因就是我想看一看这个除了和我有同一张脸的另一个我到底拥有着怎样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天,此刻的我坐在最开始醒来的长椅上,呆呆地望着天空,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许诺这个时候正在教室上课,我也不用担心突然被撞见,于是摘下来口罩透透气。
这个时间段大多数学生都在上早课,偌大的校园显得有些空旷。早晨的阳光并不刺眼,稀稀疏疏的光点穿过头顶树叶的缝隙先跳到我的身上,然后是长椅上,最后顺着长椅爬到水泥地上完成了大集合。偶尔的,有人骑着电瓶车从我面前开过,很快地近了,又很快地远了,迎着阳光的脸洋溢着笑容,想必是有开心的事情。
这样的笑容这两天在许诺的脸上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暗中观察了两天,对于许诺的生活我有了基本的了解,简单来说就是我的生活的相反面,原本我想同样的脸,如果她的人生比我还糟糕,我心里是否会好受一些,结果看来最倒霉的还是我自己。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难不成只是让我看看就算是同一个我,我也是最糟糕的那一个吗?
我失去了继续观察的兴趣,又不知道如何回到自己的时空,我呆坐在长椅上,陷入了长久的迷茫。
“许诺,你怎么在这里,你早上不是有课吗?”
当周言出现在我的面前并叫出我的名字时,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明白,和许诺一样,眼前这个人,也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周言。让我吃惊的是,同样的一张脸,原来会有这样截然不同的气质。
眼前的周言,清爽的短发,消瘦的面庞,上身黑色T恤外加白色薄衬衫,袖子稍稍挽起,右手戴着一块手表,下身是米色休闲裤搭一双简单的白色板鞋。他叫我时的声音很轻,像蜻蜓掠过湖面时害怕惊扰了湖面的平静,只荡开一点点的水纹便不见了。还有他的笑容,不只是在嘴角,还在眼睛里,我从来没想过,原来有人只是这样简单地一笑,就能让别人的心像夏天的冰棒一样,不一会儿就化成了水。
“喂,发什么呆呢?”周言抬起右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的手不自觉捏住了衣角,“没……没什么,今天迟到了,所以干脆就逃了一节课。”我迅速撒了一个谎。
周言忍不住右手成拳捂住嘴笑了两声,“没想到我们的三好学生也有偷懒的时候呀。”
“怎么,好学生就不可以有想要放松的时候吗?”我企图用找茬掩饰我的紧张。
“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周言连忙做出解释。
“你上午没课?”
“三四节有课,正打算去食堂吃早餐,对了,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可以吗?”
“没问题啊。”
似乎没想到我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周言的表情先是有些惊讶,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到时候校门口见咯。”
周言走后,我继续坐在长椅上发呆,不过害怕再遇到刚刚那种突发情况,我还是接着老老实实的戴上了口罩。
在这个时空里,周言和许诺是到底怎样的关系我并不清楚,但一向善于观察的我看得出来这个周言一定是喜欢这个时空的许诺的,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我也想好好感受一下被一个人真心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哪怕这种感觉是偷来的,我疯狂地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
时间还早,于是我打算去逛逛服装店,为今天晚上的约会做准备。
晚上——我不紧不慢地来到校门口,周言已经在那里等着,他看到我露出了和早上一样诧异的表情。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周言看的我有些不自在。
“嗯……”周言用食指摸了摸下巴,“感觉你今天的打扮和平时不太一样。”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扮,为了今天的约会,我挑选了一件浅蓝色的一字肩露脐上衣,下身是一条纯白色的不规则牛仔短裙,再配上一双老爹鞋,我的自我感觉还是非常良好的,只是没想到周言会是这样的反应
“哪里不一样了?是因为你觉得不好看吗?”
周言挠挠头,有些语无伦次:“就是感觉你平时的打扮比较保守一些,不过……这样也很好看就是了。”周言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小,甚至耳根子都红了。
真是个蠢蛋,我在心里暗自骂了自己一句,挑衣服的时候光顾着按自己喜欢的风格来,都忘了周言认识的许诺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女孩子了。
“没有,就是突然想换一个风格试试,而且你不是也觉得挺好看的吗。”我灵机一动,回答道。
周言点点头,成功被我糊弄了过去,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我前两天发现了一家特别不错的店,这家店的酸菜鱼做的特别好吃,有兴趣尝尝吗?”
“好啊,听上去蛮不错的。”我在吃食方面向来不怎么挑剔,所以也无所谓吃什么了。
来到周言推荐的店,店的名字叫年年有鱼,店面的装修比较简约,整体风格是农家小调,这个时间点离真正的饭点还有一小段时间,所以店里并没有什么客人。
“请问两位需要点什么?”
“请给我来一份酸菜鱼,一份糖醋莲花白,再来两碗米饭谢谢。”在询问了我的意见后周言对服务员说道。
“好的,请稍等。”
菜很快就上齐了,我夹了一块鱼尝了尝。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周言迫不及待地问。
我点点头,“味道真的很不错,酸菜腌得很入味,正好掩盖了鱼腥味,吃起来特别爽口下饭。”
“嘿嘿,毕竟我吃货的名头也不是白叫的,不好吃我是不会带你来的。”周言见我对他推荐的菜这么满意,随即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吃过晚饭后,我和周言打算消消食,于是便来到附近的公园散步。
初秋时节,滨海市的夜晚伴随着阵阵晚风,拂面而来,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凉爽。今晚并没有满天星辰,只有一轮弯月孤零零地悬挂在如幕布般漆黑的夜空中。吃过晚饭的人们也陆陆续续地来到公园,有跳广场舞的大妈大爷,坐在树下唠嗑的家庭妇女,还有在公园里嬉戏打闹的小孩子……各式各样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并不会让人觉得吵闹,反而有一种被包裹在充满烟火气的市井生活中的感觉,心不知不觉地沉静下来。
“虽然酸菜鱼很好吃,但是感觉吃完了酸菜有些口渴,我去买饮料,你要喝什么?”周言问我。
“给我来瓶啤酒吧。”我伸了个懒腰,大概是周围的环境太过惬意,让我已经不想再继续伪装自己。反正单从外表上来说,我和他所认识的许诺根本没有区别,就算他有所怀疑,我打死不承认,他又能拿我怎么样呢,我破罐子破摔地想。
或许是我今天反常的表现已经够多了,所以周言并没有继续追问什么,只是点点头,没一会就从商店里出来,手里拿了一罐啤酒和一瓶冰红茶。
周言将啤酒打开,递到我的手上,我们两个人走在公园的小道上,沉默地喝着彼此手中的饮料。一罐啤酒对我来说和白开水没什么区别,三两口就已经喝完了,我对着垃圾桶的方向将手中的空罐子扔了出去,精准地将空罐子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公园椅,示意周言过去坐会儿。
我们在长椅上坐下,彼此依然没有说话,可是并不觉得气氛过于沉闷。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话:“我和你就这样静默地坐着,不说话,就已非常美好。”
公园椅的边上有一盏路灯,上面停着几只不肯离开的小虫子。头顶上的树叶沙沙作响,彼此之间好像有说不完的悄悄话。我偏过头看着周言的侧脸,灯光点缀着他温柔的眉眼。原来,同样的事情,同样的两个人,不同的性格,便是不同的结果。
“咳咳……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偷看我,我想要装作没看见都不行了。”周言转过头来笑了笑,耳朵有些微微泛红。
“看你呢,是因为你突然让我想起了顾城的一首诗。”
“哪首诗,说来听听?”
他们问我你有什么好,这么多年都还忘不掉,春风不及你的笑,没见过的人怎么明了。我在心里悄悄地说着,却并没有将内心所想的说出口,而是说道:“我突然想吃草莓了,你给我买草莓,我就告诉你。”
“你怎么会突然想吃草莓了?好吧,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周言站起身,准备去买草莓。
如果你知道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许诺,你大概不会对我这么好了吧,为什么遇见你的人不是我呢?
我伸手拉住了准备转身去买草莓的周言,站起来,踮起脚尖。
周言的嘴唇感受到了像蜻蜓点水般的触感,但这种感觉才维持了几秒便消失了,直到自己的手被松开,周言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广场上嘈杂的音乐声和小孩子的嬉闹声,周言全都听不见了,他的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像打鼓一般的心跳声…
“你真的不回宿舍了吗?”
“嗯,我那个朋友就住在这里,我已经和宿管阿姨打过招呼了,你快回去吧,不然就错过门禁了。”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晚安”。
刚刚意料之外的亲密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从公园到这里两人再次陷入了一言不发的沉默中,期间我无数次地想要打破这种沉默,但是突如其来的头疼让我几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开始意识到有些事情可能要结束了。我不知道的是周言其实也有许多话想说,奈何今天的这个亲密举动对他的冲击也很大,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去表达,但转念一想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又何必在乎这一晚呢。但他不知道,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周言走后,我在小区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本来就是为了隐瞒身份而撒的谎,在这里我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朋友,头越来越疼,我知道我大概是要离开这里回到原本应该属于我的地方去了,我想,如果不是来到这里,遇见过这个时空的周言,我大概会像安娜一样,最终走向一个决绝的,无法挽回的结局,原来被爱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吗?
我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周围的景象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我什么也看不清了。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又重重地跌倒在台阶上,美梦终究是要醒的,偷来的快乐最终也是要还的。
遇见过你,不曾后悔,像云挽留过风,花拥抱过蝴蝶,我吻过你的笑容。这是我没来得及对你说的话。
街道上,晚风依旧,落叶被风吹起,被迫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不知要到哪里去。小区门前的路灯依旧像往常一样,沉默地照着空无一人的台阶。
(本章节对应上一章节,可当作番外食用。)
社团活动
“喂喂喂,我说你要秀恩爱也要适可而止吧!”蔡逸辰看到周言手机屏保上许诺的照片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自从周言和许诺确定关系之后,蔡逸辰充分感觉到什么叫快乐都是别人的,自己只有吃不完的狗粮。就拿昨天晚上来说吧,本来蔡逸辰、陈默还有周言约好了三排,结果没想到游戏进行到一半,许诺叫周言去吃夜宵,如果不是蔡逸辰以断绝兄弟之情相要挟,周言恨不得立马挂机飞奔而去。
“你不明白,这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以解忧,唯有照片。”周言晃了晃手机,得瑟的样子让蔡逸辰恨不得踹他两脚。好在手机微信的消息提示音解救了周言。
蔡逸辰打开微信,原来是之前加的电竞社的交友群有了新消息:今天下午社团组织社团活动,地点是53304,希望大家积极参与,能到的就在群里扣1。
蔡逸辰非常迅速地回复了群消息,毕竟如果选择在寝室腐烂发霉或者看室友撒狗粮,他更乐意参加这种社团活动。
而此刻的周言则打算约许诺一起去看电影,顺便吃晚饭,但是没想到遭到了许诺的拒绝。
“这几天可能没办法一起吃晚饭了。”许诺附带了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吗?”
“几个星期后不就是运动会了吗,我报名了女子组的八百米,所以我这两个星期打算临时抱佛脚,每天晚上去操场跑跑步,提高一下我的心肺能力。”
“我记得你不是不擅长这些体育运动吗,何必勉强自己呢?”
“这不是有工时和考核分奖励吗,不然我也不想参加。”
周言向来对这些并不关注也不太在意,对他来说最大的目标就是顺利毕业,然后开一家书店,而且他本人也不热衷于体育活动,就连篮球也是因为蔡逸辰才时不时碰一碰,有时间他更愿意泡在图书馆里看看书。
但许诺不一样,工时和考核分是直接与每年的三好学生评定挂钩的,而许诺不仅对自己的成绩要求一向很严格,并且她不只满足于大学文凭,她还想要迈向更高的台阶,所以自然不会让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工时和考核分成为她前进目标上的绊脚石。而参加运动会,是来分最快也是最简单的方法,许诺当然不想错过,哪怕她不擅长运动。
周言知道许诺其实是一个挺要强的女生,当她决定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尽管这件事情不是她喜欢的或者擅长的,她也会尽全力去做到最好。
“好吧,那我们就晚饭半小时后操场见啦。”
“感动,你居然愿意陪我一起锻炼。”许诺发了一个比心的表情包
下午,蔡逸辰来到53304,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蔡逸辰本来打算找个位置随便坐下,却突然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江嘉禾。
我差点儿都忘了她也是电竞社的。蔡逸辰心里想着,便来到江嘉禾的身边坐下。
正躲在角落里的江嘉禾,感觉到有人坐到了她的身边,全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
我就知道我不该来的,讨厌的婉婷,明明说好会陪我到最后的,刚刚居然溜了!留我一个社恐在这里,我快要崩溃啦!!!还有我身边这个到底是谁?拜托,我都找了一个这么偏僻的位置坐下了,教室那么大你非跟我挤一块干嘛!这家伙如果一会儿找我说话怎么办?我要不干脆装哑巴吧。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从江嘉禾的面前经过,只会看到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生正一本正经地坐着,脸上面无表情,打死也不会想到她的内心戏这么丰富。
“喂,江同学,我刚刚看你的脸好像有点红,你是不是很热啊,要不你把帽子摘了吧,这教室里也没有太阳。”蔡逸辰说道。
嗯?这个声音怎么有点儿耳熟?江嘉禾偏过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打游戏不如我的菜鸡啊,话说好像确实有点热,大概是因为和蔡逸辰打过几次交道,江嘉禾莫名的没有那么紧张了,犹豫片刻,终于是把帽子摘了下来。
“我看你流了好多汗,要不你拿纸擦擦吧。”
江嘉禾一紧张就容易出汗,平常都会带着纸。可是当手伸进口袋时,江嘉禾却没有摸到纸,糟糕!刚才出门顺手放在婉婷的包包里了,江嘉禾猛然想起。
“你有没有纸啊?”江嘉禾小声问蔡逸辰。
“我没有带纸的习惯,要不问问别人吧?”因为平常都是周言这个御用供纸人员细心地替蔡逸辰备着,所以才让蔡逸辰养成了不带纸的习惯。
问别人借?呵呵,我选择原地升天。江嘉禾抬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暗示蔡逸辰不用了。
“小伙伴们安静一下哈,我看人来的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开始今天的社团活动吧。”社长的及时发言救了江嘉禾一条命,刚刚短短的几句对话仿佛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元气,如果再继续对话下去江嘉禾觉得她宁愿从旁边的窗户跳下去,这样还比较痛快一点。
“我们这个电竞社呢,主要是针对喜欢王者荣耀的小伙伴,平时呢我们没有什么线下活动,主要的都是线上活动,大家没事一起开开黑,偶尔呢,我们可以线下聚个餐什么的,当然,我们创办这个社团的初衷就是希望召集同样的游戏爱好者,所以我们希望大家平时线上开黑的时候不要有段位歧视或者操作歧视,时不时的,我们也会组织一些和其他学校的电竞社的五排比赛,到时候大家都可以踊跃报名,我们最终按综合实力来选择出赛人员。好了,我想说的差不多就这些了,下面我们挨个介绍吧,算是互相认识一下。”
于是大家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自我介绍,气氛也开始慢慢活跃起来。
“大家好,我叫蔡逸辰,我在王者里主要喜欢玩打野或者射手,我技术还算过得去,我觉得呢打游戏肯定都是有胜负欲的,当然,开心也很重要,只要你不演我,我很乐意大家来找我开黑。”
蔡逸辰说完后,大家陆陆续续地开始鼓掌,特别是女生尤为捧场,毕竟像蔡逸辰这样长得帅还特别亲和的性格,是很容易获得女生的好感的。
然后就轮到了江嘉禾,江嘉禾慢慢地站起来,声音小的只有蔡逸辰可以听见。
“我叫江嘉禾,谢谢大家”说完之后,江嘉禾迅速坐回到位置上。
“看来这位同学有点害羞啊,能不能大点声再来一遍呢?”江嘉禾的声音的确太小了,于是社长这样说道。
坐在江嘉禾旁边的蔡逸辰清楚地看到江嘉禾的脸、耳朵全都红了,她低着头,想要再站起来,却止不住地发抖,嘴巴一张一合,却就是发不出声音。
就在气氛无比尴尬的时候,蔡逸辰站了起来。“那个社长,江嘉禾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我来替她自我介绍吧,她叫江嘉禾,在王者里基本上每个位置都会一点,技术特别好,这次社团的线上比赛的冠军就是她,她不但技术好,脾气也特别温和哦。
蔡逸辰的解围让气氛缓和了下来,社长见所有人都已经介绍完毕,于是就让大家自由加好友,方便之后线上开黑,然后就可以离开了。
三五个女生将蔡逸辰围住,都想要加他的好友,蔡逸辰也都没有拒绝。当然,这只是出于社交礼貌,蔡逸辰并没有别的想法。
加完好友,大家都陆续离开了,也准备离开的蔡逸辰发现江嘉禾的帽子落在了桌子上。
她也太粗心了吧,想起刚才江嘉禾浑身发抖的样子,蔡逸辰觉得,江嘉禾好像和他前几次见到的完全是两个样子。
江嘉禾在超市门口买了一瓶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才缓过劲儿来。我果然还是不适合这种人多的场合,肯定像之前一样,大家都觉得我是一个怪人吧。江嘉禾垂着头,表情有些失落。
“我说,你走的那么急,帽子没拿都没有发现吗?”蔡逸辰从教室出来,正打算到江嘉禾的寝室,托宿管阿姨把帽子拿给江嘉禾,没想到在半路上就遇到了江嘉禾。
刚刚的场面在江嘉禾看来实在是太尴尬了,所以社长一说可以离开,她就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加好友上,立马头也不回地跑路了。当时太匆忙,自然没注意到帽子忘拿了。
“谢谢。”江嘉禾伸出手,打算接过蔡逸辰手里的帽子。而蔡逸辰并没有把帽子递给江嘉禾,而是低下腰,把帽子扣在了江嘉禾的头上。
蔡逸辰身高185cm,江嘉禾身高155cm,江嘉禾差不多到蔡逸辰胸口的位置,蔡逸辰低下头给江嘉禾戴帽子的时候,江嘉禾下意识地抬头,蔡逸辰的鼻尖轻轻擦过江嘉禾的发顶,江嘉禾的头发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蔡逸辰的鼻子被头发弄得有点痒,他替江嘉禾戴好帽子之后,用手来回揉了揉鼻子。第一次,蔡逸辰觉得兰花的香味原来这么好闻。
本来蔡逸辰想要问一问江嘉禾今天为什么会那么害怕,但是他想了想,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如果江嘉禾不想说,他也就不想问了,毕竟问别人不想说的事情是挺让人反感的。
“那什么,虽然我们之前就算认识了,不过还是正式说一下,以后请多多关照啦。”
江嘉禾点点头,之前和蔡逸辰在游戏里开黑确实还挺愉快的。对于网络世界里的交流,因为可以避免面对面,所以江嘉禾并不排斥。虽然,之前两个人加好友开黑,主要是因为他是林婉婷朋友的弟弟,但经过今天的事情,让她感觉蔡逸辰是一个真正值得深交的朋友了。
“那个,今天的事谢谢了,我先走了,拜拜。”江嘉禾看到手机上林婉婷突然发来的消息匆匆道谢后,就跑走了。
倒霉的俞一舟
江嘉禾一路小跑到寝室,除了林婉婷之外,蔡逸语和田苗苗也在
“婉婷你刚刚在微信上说有急事,怎么啦?”江嘉禾看着林婉婷的脸色不太好看,田苗苗也是一副刚刚哭过的样子,便有些焦急。
“你社团活动还顺利吗?我没想离开这么久的,本来打算去上厕所,然后很快就回来,没想到……遇到了一些突发情况。”林婉婷知道江嘉禾的情况,所以对于迫不得已把她一个人丢在教室里感到很愧疚。
“没事,你走之后,没多久蔡逸辰他就来了,他也是电竞社的,因为他的帮忙,我还算顺利过关了。别管我的事了,你到底出什么事了呀?”
于是林婉婷把离开之后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林婉婷从厕所出来后就往教室走,厕所在走廊的尽头,旁边就是楼梯口,林婉婷正要离开时,就听到楼梯口有人打电话的声音,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林婉婷听到了俞一舟的名字,于是有一些好奇,便躲在转角处偷听。
“喂,二狗啊,哥叫你干的事情干的不错,呵,俞一舟那小子不是觉得自己长得很帅,很了不起吗?居然敢抢老子的女朋友!哼,我就要全校都知道他是一个渣男!嗯,答应的钱已经给你打过去了,规矩我还是懂的,你也知道,我齐萧洪是最讲信用的……”
这差不多就是林婉婷听到的全部内容,林婉婷听到这段对话的时候心情是非常复杂的。从篮球赛开始,她虽然不好意思承认,但的确她对俞一舟是存在一些好感的。可是从表白墙事件开始,林婉婷觉得俞一舟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差很多。在这个事情里俞一舟作为一个受害者,可是在林婉婷看来他并不无辜,如果不是俞一舟花心,他也不可能会得罪到齐萧洪。
“齐萧洪,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啊,”蔡逸语皱了皱眉,“我想起来了,我听许诺提起过,他好像是周言青梅的男朋友,而且开学没多久,这个人就跑来加过我好友,说是喜欢我,结果被我拒绝了,前两天还一直来烦我。”
“这都哪跟哪啊!我怎么感觉有点儿乱啊?还有苗苗,你又是为什么哭呀?该不会你也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吧?”
田苗苗揉了揉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因为哭得太久,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我……我就是齐萧洪之前的女朋友之一,齐萧洪特别会伪装自己,我当初还以为他是那种特别温柔的人,结果后来他哄着我,骗我的钱,把我甩了之后还经常恐吓我,他说如果我不给他钱,他就让他认识的那些小混混天天来骚扰我,我又不敢和老师父母说,可是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田苗苗说着说着又埋头痛哭了起来。
“只是在这里哭是没有用的,我们应该把所有有关人员都叫来,商量一下解决办法。”蔡逸语从小跟着父母应对各种交际,形形色色的人物都见识过,所以并没有很吃惊。”
江嘉禾赞同地点点头,“我同意逸语姐的话,再说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就不相信警察还治不了这个混蛋了。”
几通电话,蔡逸辰,俞一舟,周言还有许诺都赶到了。
林婉婷又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并且在说的过程中不时地看向俞一舟,她很好奇俞一舟是怎样的一个态度。
大家听完后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其中最震惊的就是周言。虽然他现在和许诺在一起了,但是不管是因为曾经年少懵懂的感情还是童年的相识相伴,都让周言没有办法放任艾儿不管。但是怎么将事情的真相告诉艾儿,却是周言非常苦恼的事情。艾儿从小在父母的保护下长大,对于社会的复杂险恶知之甚少,周言很害怕艾儿不能接受自己的第一段感情会是这样一个糟糕的结局。
除了周言,最头疼的就是俞一舟了。他感觉自己最近诸事不顺,先是表白墙被黑,现在又多了一条抢别人女朋友的罪状。俞一舟虽然感情史比较丰富,但是他从来不会做脚踏两只船或者抢别人女朋友的事情。刚刚林婉婷在复述事情经过的时候,俞一舟感觉得出来林婉婷对自己是存在不满的,好几次当林婉婷看向自己的时候,俞一舟都选择了逃避。他不清楚自己对林婉婷是怎样的一份感情,他也厌烦去面对这些事情。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出在这个齐萧洪身上,我们现在的麻烦事是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证明是齐萧洪诬陷的俞一舟,我们要想个办法从齐萧洪那里套出证据来。”一直坐在旁边的许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许诺这么说,一定是想出什么好办法了吧!”蔡逸语对着许诺笑了笑,两个人是室友,对彼此的性格都有一些了解,蔡逸语知道许诺,当她开始发表建议的时候,如果没有非常有意义的建议她是不会随便发言。
许诺对着蔡逸语做出一个“果然是好姐妹”的表情,然后接着说道“这个办法呢其实很简单,主要就要靠我们的逸语姐出马啦……”
夜晚,齐萧洪在收到蔡逸语的微信后,兴冲冲地来到约定的地点——樱花篮球场。
呵,之前还装什么清高,最后还不是被我拿下了。齐萧洪依靠着篮球架,寸头,卫衣加休闲裤,浓眉大眼,如果单看外表的话,齐萧洪还是一个非常有亲和力的邻家大哥哥,绝对让人想不到他是一个多么恶心人的人渣。
像之前那些骗过的女朋友一样,齐萧洪自然不可能是真的喜欢蔡逸语,他看上的只不过是蔡逸语出众的外表和优越的家世罢了。
让齐萧洪干等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蔡逸语才慢悠悠地从寝室出发,来到篮球场。蔡逸语将头发随意的扎成一束马尾,宽松的韩版卫衣配一条浅灰色打底裤,极为简单的装扮,反而更加凸显了蔡逸语的清爽、干练。
“不好意思,没有让你等太久吧?”
齐萧洪开始充分利用起自己的外貌优势,眼神中流露着温和的目光,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没有等太久呀,而且比女孩子早到才是绅士的表现,不是吗?”
其实,十分钟之前,齐萧洪已经极度不耐烦地说了好几句脏话,要不是蔡逸语自身的条件确实足够吸引齐萧洪,按照平时,齐萧洪早就骂骂咧咧地走人了。
蔡逸语用手将碎发拂到耳后,脸上露出一丝娇羞的笑容,“我叫你出来的原因,你应该知道了吧?”
“当然,说实话,第一次见到你,我才明白怦然心动是什么样的感觉,当你在微信上告诉我你对我也有感觉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齐萧洪上前,想要握住蔡逸语的手。
如果之前被齐萧洪欺骗过的女生在场的话,一定会觉得这句台词十分耳熟。没错,几乎面对每一个女生,齐萧洪都是这个开场白,而且这个套路都是屡战屡胜,百试不爽
蔡逸语躲开齐萧洪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我想,你误会了,虽然我在微信上说我对你也有感觉,但是我并没有要接受你的意思。”
“为什么?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惯用的套路失败,齐萧洪有些错愕。
“昨天一个叫田苗苗的女生跑来告诉我,她说她是你的前女友,而且感情很好,只是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你们才迫不得已分开而已。”
淦!又是这个女人,找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次才行。齐萧洪心里想着,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逸语,你不要相信她的话,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田苗苗。”
“你不用骗我了,她给我看了你们在一起时拍过的照片,我来就是想和你说,既然你已经有喜欢的人,就不要欺骗自己,这样也是对其他人的不尊重,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
不等齐萧洪反应过来,蔡逸语就跑走了。
齐萧洪一脚重重地踢在篮球架上,凶狠的表情和刚才判若两人,田苗苗,别让老子抓到你,敢在背后坑我,你完蛋了。
“你是在找我吗?”
“好啊,田苗苗,胆子挺大,我正想去找你呢,你倒自己先跑出来了。”齐萧洪看到突然出现的田苗苗,冷笑一声,说道。
“其实刚才我就一直躲在不远处,怎么样,第一次感觉到吃瘪的滋味吧,没错,昨天就是我去找的蔡逸语,齐萧洪,我已经想通了,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齐萧洪一挥手,狠狠地给了田苗苗一巴掌,“我看你是不涨记性了,我劝你最好把你手机里的照片删掉,然后去向蔡逸语解释清楚,不然我叫校外的那些小混混替我教训你,他们下手可就没个轻重了!”齐萧洪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威胁着田苗苗。
“我不答应,你能怎么样!”
齐萧洪气急败坏,打算再给田苗苗一巴掌,抬起的右手却被一个强有力的力量抓住,然后一个反扣,齐萧洪被踹了一脚,跌倒在地上。
躲在旁边教学楼里的蔡逸语等人走到了齐萧洪面前。
齐萧洪环视了一下眼前的这些人,问道:“你们针对我做什么?”
“做什么,表白墙上干的好事,齐萧洪,我是不是要谢谢你啊!”
齐萧洪右手被人扭着,单膝跪地,另一只腿的腿肚子也被人踩着,动弹不得。但是听声音,他知道自己身后的就是俞一舟。
将所有的事情联想了一下,齐萧洪知道自己是被眼前的这些人合伙坑了,但是他仍然死鸭子嘴硬道:“我警告你们最好不要招惹我,不然你们肯定会后悔的!
“后悔?后悔什么呀,后悔没有早点把你这个人渣揪出来才对。”蔡逸语双手环胸,特别不屑地看着齐萧洪。
“哦,对了,你不会还指望那些小混混给你撑腰吧,不好意思,他们不会再搭理你了,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跟你学的。”蔡逸辰补充道。
之后,田苗苗把拍下的证据和从小混混那里拿到的关于污蔑俞一舟的证据一起交给了学校。学校在经过审查之后,将齐萧洪移交给了公安机关处理,并对齐萧洪的所作所为进行了全校通报和开除学籍的处理。
“啊,事情终于圆满结束了,谢谢兄弟们的仗义相助。”俞一舟躺在床上和周言还有蔡逸辰微信聊天,陈默依旧沉浸在他的游戏里面。
周言、蔡逸辰、俞一舟、陈默、星野植树他们认识没多就后就建了一个微信群,方便联系,聊天还有游戏开黑什么的。群名是陈默起的,叫沉默是金。除了陈默和星野植树之外,其他三个人还是比较活跃的。
“结束?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吧,这次的事情归根结底你也有问题,我说少谈几个女朋友不行吗你!”蔡逸辰附加了一个无语的表情。
周言:“对啊,之前听你说你不是对林婉婷挺心动的吗?我可告诉你,人家现在对你的印象分可是一扣再扣,你再不挽回你的形象,可就是没机会了。”
俞一舟:“随缘吧,反正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再说我本来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她不接受,我也没办法。”附加一个无奈的表情。
星野植树:“黄河不是多泥沙吗?怎么可能洗得干净。”
蔡逸辰:“你就是因为总是这样逃避,才会女朋友换了又换,女生最害怕的就是没有安全感你知道吗。”
周言:“植树,你的笑话好冷,哈哈哈。”
……不知道聊了多久,关于俞一舟的事情仍然没有一个好的解决方法,最后周言准备睡觉,蔡逸辰则约好了和江嘉禾打游戏,星野植树则是半途就已经没了声音,于是大家互相说了再见,就各干各的事去了。
俞一舟放下手中的手机,便看见陈默披上外套准备出去的样子。
“你去干嘛?”
“拿外卖。”
“不会又是葱油拌面吧!大哥,你吃不腻的吗?”
“葱油拌面,我永远的爱,如果每天少了它,我就像失去了灵魂。”
“行行行,你快迎接你的灵魂去吧,别一会儿冷了。”俞一舟挥挥手道。
男生寝室这边聊的火热,女生寝室也讨论着相同的话题。
“嘉禾,你说,为什么人的真实样子有时候会和第一印象差别那么大呢?”
“你就直接说俞一舟的名字得了,还拐弯抹角的做什么呀。”江嘉禾有些担心地看着林婉婷:“我说婉婷宝贝,你不会真的陷进去了吧?”
“你也知道,我在这之前呢从来没有对哪个男生心动过,结果第一次心动,没想到却是一个花花公子。”林婉婷越想越生气,忍不住捶了几下床板。
“我觉得呢,逸语姐和许诺说得对,你呢看起来是个挺开放的女孩子,其实对待感情比谁都认真。俞一舟只是恰好踩到你的雷区罢了。”
林婉婷叹了一口气,的确,她介意的就是俞一舟那些丰富的感情史,她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俞一舟的时候,他在球场上英姿飒爽的样子。当时球场上那么多人,只有俞一舟吸引了她。午后的阳光落在少年俊秀的脸庞上,虽然少年满头大汗,但是每一次进球时眼里的喜悦和嘴角肆意的笑容都让她那样心动……
“算了,不聊了,你不是还要和蔡逸辰开黑打游戏吗?我睡了,晚安。”
江嘉禾瘪了瘪嘴,感情的事情她比林婉婷还要白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导林婉婷。只能心里默默祈祷林婉婷能够早点释怀。
夜深了,有些人已经早早地去和周公见面了,有的人,则注定是一个失眠的夜晚。
俞一舟盯着头底的天花板,脑子里全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他的心情从最开始的愤怒再到后来的委屈,现在,他居然有点憎恶自己。
回想自己谈过的这么多的女朋友,他主动提分手的也好,对方提分手也好,最后不欢而散的大多数原因都是对方嫌他过于冷淡了。
对方总是说,不管吵架也好,分手也好,俞一舟从来都没有主动解释或者挽留过。挽留?当一个人真的想要离开的时候,挽留真的有用吗?曾经他也拼命地挽留过,讨好过,最后呢,他得到的只是一个渐渐远去的模糊的背影而已。
俞一舟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从小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的他,却并没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在俞一舟读小学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常常因为工作关系不在家,而她的母亲虽然不需要工作,但也经常出门,在后来父母一次次地争吵中,俞一舟渐渐明白了母亲出门的去向。父亲为了维持表面的体面,不肯和母亲离婚,两人从最开始的争吵,互相谩骂,到最后的沉默,互不关心。在俞一舟的记忆里,母亲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人,一头乌黑秀丽的大卷发,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高挑的身材。特别是一双像猫一样的眼睛,带着几分狡诈,但眼尾的泪痣又让她的眉眼少了几分攻击性,多了几分妩媚感。母亲每次出门,都会精心打扮一番,有时候当晚就会回来,有时候一个星期甚至更久才回来。家对于母亲而言,更像是一个休息站,每次都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在俞一舟还小的时候,每次他看到别的孩子在母亲怀里撒娇时,他总是很羡慕,他也很想知道母亲的怀抱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可是母亲从来没有抱过他……
“去,带着少爷到一边玩去,不要弄脏了我新定制的连衣裙。”每当我想要和母亲亲近时,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俞一舟现在想想,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真天真,母亲连余光都不肯施舍给他,更何况是一个奢侈的拥抱呢。在母亲眼里,他就像一把枷锁,锁住了她的自由,他的每一次出现,对母亲而言都不过是在昭示着母亲的痛苦而已。
母亲提出离婚,父亲不同意,哪怕母亲说她可以分文不要,包括我,可是父亲仍然是不同意,最开始,两人不断地争吵,到后来,父亲开始选择不理睬母亲的一切行为,母亲也从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后来的麻木,她越来越频繁地流连于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怀抱中。直到有一天父亲终于答应了和她离婚,母亲走的很干脆,像一个三岁孩童终于得到了自己盼望已久的糖果一般欣喜若狂,她走的那样急,生怕父亲反悔似的。
俞一舟在这样一段漫长而痛苦的岁月里,每当父母争吵时,他也从最开始的嚎啕大哭到之后的视而不见,毕竟,他的感受又没有人会在乎。他开始习惯了失去,习惯了不去奢求任何东西,因为在俞一舟看来就像留不住母亲一样,他的哀求并不能让他得到什么。或许只有不奢望,才不会失望吧。
他终于还是成为了像母亲和父亲那样让人憎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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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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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会一直在你转身就能看见的地方
十一月的风极其温柔,不冷不热,吹得人酣畅舒心,让人总想借着这股轻松愉悦的劲儿做些什么。一束柔软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脸颊,睡意朦胧,江嘉禾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摸到手机,打开微信:
“为了加深我们社团同学们之间的感情,组织讨论决定于本周六进行一次团建活动哦,具体时间地点项目,大家都可以在群里提出自己的意见哦”。
江嘉禾怔得一下从温暖的被窝中坐了起来,是的,那是她一直担心害怕的事情。前些日子,听到林婉婷说到很多社团陆陆续续都开始团建了,她心里就一直发怵,她害怕在陌生的环境里与人交流相处,那是她走路都会紧张到不知道手该放在什么位置的环境,是吃饭筷子都不听使唤的情境,甚至于是表情都不知如何是好的状态。可这一天,她知道她逃不掉,它就这样,无情地到来了。
江嘉禾颤颤巍巍地下了床,推了推还没被闹钟吵醒的林婉婷:
“婉婷,快醒醒,快醒醒,要迟到啦”
“啊~好困呀,为啥今天还有早课,嘉禾,我都想逃课了~呜呜呜”林婉婷边抱怨边磨磨唧唧地穿起衣服。
“婉婷,周六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嘛?我想你陪我去参加团建,呜呜呜~你知道我害怕那样的场合~呜呜呜~”江嘉禾像小猫一样蹭着林婉婷的手臂,哀求道。
“嗯嗯,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我应该没什么事情的,别担心”林婉婷摸了摸江嘉禾的头。
在紧张,担心,恐惧,害怕的忐忑中,江嘉禾终于还是迎来了她的黑色星期六。因为社团大巴车坐不下的缘故,林婉婷就只好暂时撇下江嘉禾,自己随后打车过去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庄园,里面有很多项目,真人cs啊,登高攀岩啊,烧烤啊,果园采摘啊……电竞社一行人到达这里已经是临近中午了,他们就首先开始了烧烤之旅。
江嘉禾紧张忐忑甚至略略颤抖地拿着一些食物在火架上扭捏地翻动着,目光始终在人群中游移,寻找着她的救星林婉婷,可直到大家已经分好组开动了也迟迟不见林婉婷的身影。打开手机,她看到林婉婷半小时前给她发的一条临时有急事没办法过来的信息,由于手机静音,现在才看到。晴天霹雳,此时江嘉禾觉得的世界已经昏暗了,她看着眼前这些蹦来跳去的人影,嘻嘻哈哈的欢声笑语,她好想逃离。
“江嘉禾,江嘉禾…~”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蔡逸辰在叫她。
“哦,你也来啦”,江嘉禾眩眩乎乎说到。
“怎么啦,老远就看到你在这里发呆”
“哦,没什么,我刚刚一直在找林婉婷的,她临时有事儿,来不了了”江嘉禾明显沮丧地说。
蔡逸辰想起之前社团见面大会的江嘉禾…轻轻叹了口气。
饭后休息片刻后,社长果不其然马上提议开始游戏阶段。尽管江嘉禾内心是非常抵触的,也只能颤颤巍巍地跟随大家的步伐。
第一个活动是击鼓传花,随着一个又一个同学输了表演节目,再输,再表演,终于,江嘉禾也没有逃掉,这一次,轮到她表演了。
她紧张到站不直身体,根本难以挪出一步,哪里还谈什么表演,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只觉在场的所有人,社团里的,庄园里的,每个人都在看着她,她眩眩乎乎感觉已经到达心理承受极限,要晕过去了,这时候她感觉到有一双强有力的手臂轻轻地握住了她冒出冷汗的手。
“不好意思,大家,江嘉禾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我来替她表演吧”蔡逸辰不知何时站到了江嘉禾旁边,站起来说。
掌声,呐喊声中,蔡逸辰在大家围成的圈子中间尽情的舞动着,他的hiphop舞蹈非常强,引得在场很多小迷妹痴痴的眼神一动不动跟随他。呐喊沸腾中,江嘉禾似乎还未从刚刚的一切中缓过神来,脑海中闪现着眼前关于蔡逸辰的一幕一幕和回忆中的一幕一幕不断交织着,翻滚着。
是的,是这个男孩,他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参与着自己的每一次沮丧、无助……大概很久了吧,那是多久呢……
紧接着是第二个游戏,在场的所有同学需要自行组合分成两队,两队的人要设法尽可能多地站在各自相对应的两个相同大小的圆圈内,人数多的组为胜。蔡逸辰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到了江嘉禾的身后,就自然地成了一个小组。就在大家都拼命往各自圆圈里挤的时候,蔡逸辰直接把江嘉禾紧紧搂在怀里,让她踩在自己的脚上,以给组员留出更多空间。江嘉禾还没从刚刚的一切中完全缓过神来,又陷入懵懵的状态,但她没有抗拒,也没有力气,甚至可以说没有自主意识了,就只想这样把自己的身体完全交给面前这个让她踏实无比的胸怀,她,软在了他的怀里。
晚上回到寝室后,她快速洗漱完后,就钻进了被窝里,这一天太眩眩乎乎的了,她感觉自己就好像在做梦,摸不清真实和虚幻。林婉婷还没有回来,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2. 丛林考察 原来是没有遇见对的人
俞一舟在经过那些不知所起的情感烦心事儿之后,决定出去散散心,这个时候,碰巧学校里一年一度的丛林考察又开始报名了,他收拾行囊,一个人跟随大队伍坐了几天的火车终于到达了遥远的双纳。
双纳是个极其美丽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呼吸,都觉得是一种享受。考察队一行人中,似乎每个人都是内心特别平静,特别安详的,没有那些尔虞我诈,也没有那些嫉妒斗争,有的只是大家一起考察探险的心。这样的氛围,让俞一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和放松。他的心灵在这里可以自在地呼吸。
夜晚的篝火晚会中,有人吉他弹唱,有的人载歌载舞,有人讲故事,有人说相声,演小品,还有各种快乐的小游戏,合唱……一圈人中,俞一舟的目光很快落在一个女孩子身上,女孩儿话不多,但每个节目她都是双臂环住膝盖在仔细地听仔细地看,时不时会被节目逗笑。笑起来特别地甜,特别地好看,让看见她笑的人都心情舒畅愉悦。
俞一舟眼前的这个女孩,身材偏娇小,155左右的身高,没有学校里那些校花院花那么出众一眼就会被注意到,但她身上有一种让人看见就不自觉想要亲近想要保护的气质,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个温暖的小太阳。俞一舟觉得好奇妙,从来没有一个女生给他这样舒适美好安详的感觉,大概是看得出神了,女孩转过头目光和他撞上了,极其自然地对他笑了笑,这种笑,是他以前没有见过的笑,那样地干净,那样地美好。他很快将目光收回,略带羞涩地低下了头。就连自己的这种羞涩,都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很少发朋友圈的俞一舟在这样一个时间里,竟然特别想要将眼前的一幕记录下来,他拿起手机换了很多角度,终于满意地拍下了一张,发到朋友圈里“今天好美”。照片的拐角里,那个女孩在甜甜地笑。
江嘉禾第二天醒来后,看见林婉婷床铺上整齐的被子,便知道她昨天晚上没有回来,她着急地拨通了林婉婷的电话。
“我在去双纳的火车上,嘉禾,对不起啊,周言跟我说了俞一舟的事情,我觉得很多事情都不能够完全怪他,所以我想趁着这个丛林考察的机会去找他……”
知道林婉婷已经在努力地奔赴自己的爱情了,江嘉禾倍感欣慰快乐。
林婉婷经过长途奔波终于来到了双纳,看到了俞一舟,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内心激动欣喜的心情,想主动找俞一舟捅破那层一直横在他们之间的窗户纸。原本她以为,俞一舟看见她会非常开心,甚至激动地抱起她,然而,俞一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啦”,顺带着特别有礼貌又特别让人有距离感的微笑。林婉婷内心一下子就好像从高峰跌落到谷底,失落极了。
俞一舟每日期待的篝火时刻终于到了,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安静地看着女孩儿笑。这一晚,林婉婷主动坐到了俞一舟身旁,俞一舟还是客气地对她说“你来啦”,随后便是无尽地沉默。林婉婷以为此刻她和俞一舟之间的是尴尬,而俞一舟只是一直在找机会偷偷地看那个女孩子甜甜的笑。一个又一个节目的开始、结束、又开始、又结束,林婉婷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对俞一舟开口,而俞一舟的心却一直在小女孩儿的脸上。
“下面,我们的舒小雅给大家唱一首歌,大家欢迎”。
女孩子带着俞一舟那早已沦陷的笑不急不慢地走到场地中央,
“我可能需要一个吉他伴奏,不知道谁能帮我一下呢”
她的声音和她的长相一样,那么甜,原来她叫舒小雅,“我来吧”,俞一舟突然站起来,也是吓到了身旁坐着的林婉婷。这是第一次靠女孩儿这么近,靠近她的时候,越靠近,就越觉得轻松愉悦,俞一舟特别享受和女孩儿在一起的这短短的几分钟,同时却也有点儿小紧张。在场的所有同学看见小女孩都觉得特别地舒心愉快,大家嘴角都不自觉地上扬。
凭借着女人极其准确的第六感,林婉婷看出俞一舟对女孩儿的心思,她非常不悦甚至有点儿恼怒。她从头到脚打量着舒小雅,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子确实让谁看了都心生欢喜。但她心中不甘:我林婉婷,那么多男生追,你俞一舟算什么东西,别不识好歹,但她不愿意承认的是,她生气了,她就已经输了。看着他们在一起演奏的温馨画面,激起了林婉婷内心强烈的战斗欲,嫉妒心。她从小便擅长舞蹈,但是她从不在大众面前表演,也从未在学校的演出里出现,因为在她心里,她始终认为,在那些她不愿多看一眼的男生面前表演是对她的一种浪费和亵渎。但是此时此刻,她就是要一展风姿和自己曼妙的身材,仿佛是想要告诉俞一舟,他的眼光有多差。
俞一舟回到自己位置坐下后,林婉婷带着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气势瞬间站了起来,
“下面我来给大家献上一舞吧”
看见这么个大美人,在场的男生女生都在为她欢呼呐喊。在林婉婷尽情摆弄自己舞姿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深深地被她吸引住了,婀娜曼妙。
俞一舟见过这样的女生实在太多了,虽然他承认林婉婷的确有几分姿色,但这种美在他现在看来甚至带有几分俗气,他仍然时不时就将目光偷偷地瞥向舒小雅,她依然在笑,看着表演者的舞姿在甜甜地笑,眼窝中满满都是对这个小姐姐的称赞。好像不管什么时候,俞一舟看见的舒小雅都是那么的安静美好,笑起来那么干净。那么甜。
看见她,俞一舟一向躁动的心也会一下子平静下来。
林婉婷瞥见俞一舟的目光总是在舒小雅的身上,更不悦了,但作为一名专业的舞蹈表演者,尽管心生怒火,还是面带微笑地谢了幕,俞一舟跟着大家鼓了掌,他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在表演,也不知道表演的是什么,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想看着小女孩,那个眼神清澈的小女孩。
篝火晚会结束后,林婉婷跟在俞一舟的身旁,晚风习习,俞一舟只觉得非常舒心,而林婉婷此刻却万分燥热。但她心想自己跑了这么远来找他,如果什么都不说,那也太不甘心了。
而俞一舟内心是完全知道林婉婷的心意的,从他看见她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但能怎么样呢,他认识舒小雅后才明白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什么感受。所以他一直都在回避林婉婷随时都可能说出口的告白,因为这其中的确有他的错,也的确曾经对她产生过好感,撩拨过她。
“俞一舟,从加微信的那个晚上起,我就喜欢上了你,但是后来由于一些误会,你应该知道的……我这么大老远过来向你道歉,也是希望我们可以……”林婉婷不再管自己的院花网红的颜面,一股脑儿地说道。
“对不起,婉婷同学,我有自己特别特别喜欢的人了,我承认是我不好,对你说过的一些话,做过的一些事儿,我也非常抱歉,希望你可以原谅……”俞一舟打断她说道。
“我都知道了,是那个舒小雅吧,她的确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欢喜,但是你觉得她会跟你在一起吗”林婉婷冷嘲热讽带着怒气和不屑说到“你那些花红柳绿,你觉得她能接受你吗,你是不是被女生追得摸不到北了……”
俞一舟不再说话了,他知道此刻的林婉婷有多么地生气,他也知道自己对不起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跟她吵,知道自己曾经虽然没有脚踩几条船,但的确是混蛋,谈了那么多女朋友……但同时他更清楚的是,他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哪种女孩子,认识舒小雅,他也知道了真正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义不容辞,是万劫不复。
之前,他的确对林婉婷有好感,也曾因为等她的消息而辗转难眠,但那又怎样呢,仅仅是好感而已。回忆曾经谈过的女孩子,不都曾或多或少牵动过我的心吗,俞一舟深知自己现在的想法极其渣,但这也的确是存在于他身上的事实啊。林婉婷说得对,舒小雅能接受我这样的一个人吗,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爱上她了,不管多难,多累,我都会向她解释,让她接受我。
是啊,俞一舟对林婉婷的确只是好感,同时也的确是爱上舒小雅了,回想和林婉婷每日互聊那会儿,后来表白墙事件,被诬陷抢别人女朋友事件,他都懒得向林婉婷解释,他觉得很累,就选择顺其自然破罐子破摔。但现在不同,面对舒小雅,他从来都不会觉得累,只想全身心地追她,和她在一起,哪怕就是做她的观众,她的守护神,默默地看着她,只要她在笑,没有什么不开心,那俞一舟就会特别开心。或许这就是好感和爱的区别吧。
就像《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中写的,每个男生都曾是陈孝正,而最终都变成了林静。现在的俞一舟,大概已经遇见了那个让他真正想变成负责任有担当的林静的那个对的人了吧。
任凭林婉婷怎样的破口大骂,俞一舟都不动声色,林婉婷觉得自己心肺都要气到爆炸,她想起一直在追她的星野植树。她回想到那晚和江嘉禾偶然路过篮球场,星野植树篮球技术是在俞一舟之上,俞一舟对他一直怀有敬意。于是她决定和星野植树在一起。她带着愤愤不快的心情,买了第二日一大早的飞机票,出发了。
丛林的空气又变得极度舒心自在,起码在俞一舟的内心里。
三.对不起 我想你误会了
十一月份滨海这座城的天气,无论是温度还是天的颜色,都让人极度舒适,学校也经常会在这个时候举办各种各样的活动,这不,各大学院的联谊会又要开始了。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蔡逸语难做的时候,她是商学院出了名的才女,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十分看好她,并对她委以重任。像商学院对外的联谊会,学院老师都会交给她一手操办。在家庭环境的培养和熏陶下,蔡逸语端庄大气,为人处世拿捏得十分得当自然,说她难做并不是说她做不好,而是,她必须出席联谊会。每年的联谊会上,她都是最受瞩目的,跳舞的时候,总是很多男生排着队邀请她,这一点,让她极为难做。她其实内心里一直只愿意和自己真心喜欢的男孩子跳舞的,奈何一直都没有哪个男孩子入了她的法眼。而今年不一样了,有了星野植树。
联谊会按时开展,舞会上,蔡逸辰照旧陪在蔡逸语身边,为姐姐打掩护义不容辞嘛,伪造出一种“我和姐姐很忙,大家没事儿都请不要打扰的假象”。
蔡逸辰边和姐姐聊天,边环顾周围,是的,尽管觉得不太可能,但他还是抱着一种期待的心情在找,希望可以被那百分之一的可能临幸。
吱吱吱~大门突然被打开了,伴着烟雾微光,一袭白色包臀鱼尾裙,酒红色高跟鞋,精致的妆容和发型,她慢慢地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了进来,径直往蔡逸辰的方向走去,下巴微抬,嘴角微微上扬,那姿态,颇有某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气势和韵味。
蔡逸辰揉了揉眼睛,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又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是的,确定了,她就是江嘉禾。
“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蔡先生?”江嘉禾直视他的眼睛,微笑着说。又向旁边的蔡逸语婉婉点了下头。
“啊~ummm~当然可以呀~”蔡逸辰恍恍惚惚地就被江嘉禾慢慢牵到舞台中央。
晃过神来,蔡逸辰突然想到自己的姐姐很可能会被各大学院男生围攻,于是目光迅速扫视了一遍四周,发现角落里的星野植树端着酒杯,正安静地看着周遭这一切。蔡逸辰一个箭步滑到星野植树身边,哀求他救救姐姐,手指着姐姐的方向,没想到星野植树非常爽快答应了。
“你现在变化好大呀,江小姐”蔡逸辰向江嘉禾解释了姐姐的事情后,半带着调戏的口气说到。
“那可不,不过还是要谢谢……”江嘉禾和蔡逸辰边晃着边说着……
就在星野植树缓缓向蔡逸语走去的时候,这时,大门又打开了,林婉婷正着急快步四处张望着往里走,面色疲惫,妆容打扮也没有进行特别地收拾,看到星野植树后,更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就在星野植树快走到蔡逸语身旁时,林婉婷突然将他拦截挡在了蔡逸语面前,
“我也喜欢你,星野植树,我们可以在一起吗”林婉婷急匆匆地说到,累得坐在了地板上。
蔡逸语听到林婉婷“我也喜欢你”,如晴天霹雳,顿时微笑消失在脸上。
星野植树见状一头雾水,看了眼蔡逸语,便赶紧将林婉婷扶起,“发生什么事儿了,你慢慢说”。
林婉婷边说着自己多么多么喜欢他,边将他拉出了大厅。
校园内湖边,林婉婷再次跟星野植树表白,说喜欢他。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地来和我说这个事情,但不管什么原因,我都想向你道歉,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星野植树眼中带着柔情说到。
“但是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来和我说,我都会尽力帮助你的”星野植树补充说到。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喜欢的不一直都是我吗,我现在答应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啊”林婉婷不解又焦急地拽着星野植树的衣服推搡道。
“林小姐,我想你可以先冷静一下,慢慢说,这件事情你真的是误会了,冷静点,我下次有空再慢慢和你解释好吗,但是我现在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可能没办法陪你了”星野植树说完就向大厅跑去。
蔡逸语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无表情,摇晃着手中的酒杯,陷入自己无尽的沉思。星野植树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面前,打破了空气的寂静,她看着他,一动不动。
“我也不知道刚刚怎么回事儿,她为什么会说那些话,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星野植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到。
蔡逸语愣在他面前。几秒后,她明白了星野植树的心意。
四.因为你 我变得更好
原来,那次社团团建之后,江嘉禾想了许久,她仔细回想着自己和蔡逸辰之间一切的一切, 他总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旁,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或者说只是因为他有一颗博爱的心,喜欢乐于助人?不,女生的直觉告诉她绝对不仅仅因为这样,他一定是喜欢我。
江嘉禾起身站到镜子前面,看看自己的脸,自己的身材,还有自己从内而外散发出的羞怯的气质……再想想蔡逸辰,豪门公子,帅气的面庞,绝美的身材,无时无刻不是昂着头,挺着胸脯,那自信的样子,是那样的迷人~
江嘉禾越想越自卑,甚而至于想到自己衣服自己的穿搭…从内而外,简直就是没有一个地方可以配得上蔡逸辰的,可是,她想和他站在一起。
那日,风很轻,天空中没有一丝白云的踪迹,江嘉禾一个人茫然无措地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穿梭于各个巷子,就在她十分落寞之际,她看到不知何时被哪阵风吹得飘落在地上的宣传单:
“总觉得身材欠你一个满意
其实,是你欠身材一个“投资”和“坚持”
身材、气质、心态、感悟、舞蹈都可以给你
你还在犹豫的时候,别人已经踏上了舞台
……”
或许是太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又或许是太喜欢蔡逸辰,也或许是自己突然的那个时间里顿悟了……但不管是哪种原因,江嘉禾下定决心要改变,带着将信将疑的心情,踏进了通往舞房的电梯。
那一个月的时间里,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去舞房锻炼,整日整日挥洒着汗水和泪水,别人练的时候,她在练,别人休息的时候,她还在练。累的时候,就躺在地板上看书,休息好了就起来打开音响继续练舞蹈。
那一个月里,基本每天都是她最后把舞房的音响和灯关掉的。当时听老师的介绍,钢管舞是对形体气质训练最有效的,所以她当时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钢管舞,因为要整日整日用腿勾着钢管,一个月下来,她后面腿弯处的淤青就从未消退过。
幸而功夫不负有心人,收获的回报和江嘉禾的付出是成正比的。那一个月魔鬼般缠绕的日子里,对江嘉禾的改变可谓是翻天覆地的。她成功完成了她的蜕变。不管是外在的还是内在的。她每个晚上都在想着一定要以最新的姿态站在蔡逸辰的面前,是的,她做到了。
联谊舞会上,江嘉禾慢慢靠在蔡逸辰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五.你长得很帅 但目前不是我喜欢的样子
三周的丛林考察就这样就结束了,考察队的同学们都各自收拾东西准备一起前往火车站了。俞一舟快速收拾好东西,就立刻小步跑到舒小雅的房间东一句西一句地胡乱地挑起话题,舒小雅倒是从来都没有不耐烦。
从小到大,舒小雅都是一个特别特别有礼貌的孩子,不管是对待师长,还是对待同学。小学到中学,最常看到的就是她一个人坐在教室自己的座位上,安静地翻看自己喜欢的书,时不时就会看到她嘴角轻轻上扬的笑意,可爱极了。和她相处的人都特别喜欢她,她总给别人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
“你说话的时候,嘴角有浅浅的笑,那根线条像个记号,我们怎么都抹不掉”。这是她高中同学们在她生日时为她写的一句话。
舒小雅和俞一舟是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年级的学生。只不过她是计算机专业,他是文传专业的,以前一直都是没有见过的。
“你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呀?”俞一舟追在忙着收拾行李的舒小雅身后问道。
“我呀,我兴趣爱好还算是比较广泛呐,新鲜的东西,我都喜欢做,嘻嘻嘻~”舒小雅依旧是笑嘻嘻地回答他的问题。
“待会儿我可以和你一起回你的寝室嘛,顺便帮你拎东西呀”俞一舟殷勤到。
“哈哈哈,谢谢你啦~不过我带的东西不多,可能不太需要哦~”
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无厘头地聊着,等到一起去火车站时候,俞一舟终于忍不住向舒小雅要微信了,舒小雅大大方方地给了他,只是回学校后,对于俞一舟惯用的撩妹方式,舒小雅似乎提不起任何兴趣,总是无奈地笑笑,干净地笑。回到学校后,舒小雅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对这种“男神”似乎也并不感兴趣。俞一舟虽然习惯了她的“礼貌”有时候有些冷漠,但好像还是不愿放弃,时不时地给舒小雅发发信息。
六.在我这里,只有你是宝贝
周言在滨海的大街上漫无边际落寞地行走着,眉头微微皱起,抬头看向天空。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齐萧洪这个渣男的出现,似乎打破了这一切的尘埃落定。如果艾儿来找他,他该如何重新面对艾儿,又该如何面对刚在一起的许诺。
路边的烧烤摊上阵阵烟雾缭绕,摊子老板对他喊道:“小伙子,要吃点东西吗?”
这一喊周言回了回神,看向烧烤摊的方向。酒,对,就是酒。一酒解千愁,他走向烧烤摊子。
摊子老板一看就急忙招呼过来,满脸笑意地:
“我这里呀,啥都有,你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有,美味十足!”
“给我一箱啤酒,其他的随便来点。” 周言依旧面无表情,神情低落。
“好嘞,那边稍坐片刻。”
周言转身向那边的桌子走去。不一会的功夫,老板把酒和烧烤都上来了。周言顾不上拿起自己的酒杯,直接就对着瓶子吹起了啤酒。往事历历在目,他又想起艾儿不顾自己的心情爱上别人。想到曾经的他们两小无猜,每年都要在“安息日”一起将蝉超度。不知不觉间就喝下去了三四瓶。烧烤也几乎都快吃完了。
周言心神恍惚对着旁边就破口大喊道:“老板,再上点菜。”
旁边的一对情侣因为他这一喊,吓了一跳。那名男子起身就怒气冲冲地对着周言吼道:“大喊什么,老板在你后面那边,眼神不好,还是酒量不行,酒量不行自己来喝什么酒?”说完之后,男的还嘴角撇了一下,似乎是看不起周言现在这幅烂醉的模样。
周言本来心里就堵得慌,加上喝了酒更加上头,周言缓缓起身,拿着酒瓶,眼睛凝视着那个男子,在灯光的映衬下仿佛燃着火。这眼神将男子吓得后退了两步
“你说我眼神不好,不识人?” 周言抿了一下嘴唇。
“难道不是?我......”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女子拉了下男子的衣袖,小声的嘟哝着:“算了,算了,跟他喝了酒的别计较了”
“两位是酒没喝好,今天的花生算我请的,吃好喝好。”摊子老板端着两盘花生走了过来,笑着脸对两位客人说。
周言被老板这一打断也就放下了酒瓶,安静坐了下来。
烧烤摊对面的栅栏外,许诺正停着自行车。看到许诺过来,老板微笑着询问许诺:
“今天怎么这个点就过来啦?”
“李叔,今天不是休息嘛,过来帮帮忙,顺便解个馋。” 许诺笑着摸着脑袋。
李叔宠溺地看着许诺,轻轻点了下许诺的脑袋:“你这个小丫头,你觉得我这里忙吗?”许诺眯着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李叔,刚刚那边怎么了?”
“那边有个小伙子,不知道是失恋了还是遇到什么严重的事情,一直喝酒。还和隔壁桌子差点打起来。”李叔自顾自地拨弄着手上的烧烤无奈地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多大的事喝成这样。”
许诺好奇地看向那边,烧烤摊烟雾缭绕,看的不是太清楚,揉了揉眼定睛一看心里想着这不是周言吗。
许诺随手拿起旁边烤好的蝉串,鼓着脸笑着说到:“李叔,我去那边看看哦”李叔看了眼旁边刚烤好的蝉串不见了,笑着嘀咕着这小丫头,边又拿起新的蝉串放在烤架上。
周言边喝着酒,脑海里又闪现艾儿和自己的过往,可一想到艾儿出卖了自己,内心就隐隐作痛。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上演着无人愿意观看的独角戏。一直以来好像都是自己一个人一厢情愿,艾儿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回事。想到自己曾经经常将装满瓶子的蝉壳准备好给艾儿的时候,应该也是自己太过自恋了吧。
就这么想着想着,突然一根蝉串出现在眼前,周言愣了一秒,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入神了,出现幻觉了。许诺拍了拍周言的肩膀,周言才缓过来。许诺疑惑地看向周言:
“给你蝉串,刚烤出来的,香着呢。”
许诺直接坐在了周言的对面,用一只手托着下巴,嘴里还边咀嚼着:“周言,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看你一个人愣神,还喝那么多酒?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说出来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你哦。”说完还不忘拍拍自己的胸脯。
周言看向那根蝉串,还是没有动手,又想到自己曾经和艾儿的一切,便把蝉串拿到了许诺面前。
“没什么,就心情不好,喝酒放松一下,你吃吧,我不爱吃这个。”
“你不吃就算了,还担心你空腹喝酒来着。” 许诺也不客气,眯着眼笑着接了过来。
周言迷迷糊糊的大脑经过许诺这一闹也清醒了许多,看着许诺在开怀地笑,他心情也瞬间好了许多。许诺看见周言又走神,小手在周言的面前挥了挥:
“喂,周言,你看什么呢,你别喝酒了,你点了什么,一会儿我也要跟着吃点的哦?”许诺嘴巴嘟哝着。
“点了挺多,我也吃饱了,一会儿你都吃了吧。”周言嘴角微笑看着许诺,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不会专门为了吃的跟着我吧,还是担心我呀。”周言一脸坏笑。
“你这人瞎说什么,要不看你在这边喝酒怕你喝多,谁愿意过来管你。” 许诺直接站起来一手掐住周言的脖子。周言用手轻轻拿开许诺的手腕,笑着调侃说:“我知道您老人家是为我好,是我小人了,快放手,我要呼吸不过来了”许诺见状急忙把手拿开。
“你也太狠了吧,我差点没了。” 周言咳嗽了几声,皱着眉头对许诺埋怨道。
“我也没有用劲呀,我又不是故意的。”许诺低声嘟囔着,不时还抬头偷看周言的脖子,周言也被许诺这动作给整乐了。动了动脖子,笑着说:“没事,逗你玩的,看你那委屈巴巴的样。”
许诺原本内疚的心情直接被打破了,直接气冲冲地要去拽周言的领角,对着周言吼道:“看我不打死你。”周言一看许诺这架势,急忙起身向旁边躲去。还不忘掏出口袋的300元现金放到了桌子上,便飞速向路边扬长而去。许诺也不放弃,边跑边喊:“别跑,抓到你看我不揍死你。”
李叔听到那边打闹声,抬手喊道:“小伙子,你的烧烤不要啦,钱还没结呢。”
“李叔,他的钱放桌子上了,烧烤我带走了。” 许诺走过来气鼓鼓地对着李叔说。
“呦,这个小伙子是谁啊,竟然把许小丫头气成这样。” 李叔笑着调侃到。
“不认识,混蛋一个,对了李叔,我先走了哈,改天再来看您哦。”说着眯眯眼直奔周言方向跑去。
许诺拿着烧烤回了学校,暗自琢磨着一定要找到周言揍他一顿。周言自己早就跑没影了,经过许诺这一折腾,周言的心情也好了许多,酒也清醒了不少,但一想到艾儿,便心烦意乱。周言想着还是去吃点东西好,喝过酒之后胃有点不舒服。就径直往超市走去,害怕遇见艾儿,周言还特意走了人少的路。就这样胡乱地神游,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超市,周言走了进去,想着买些饮料饼干啥的。哪成想刚转身走向货架,迎面就撞上了艾儿,周言转身就要离开。
“周言,好巧,你也来买东西吗?” 突然后面艾儿喊着。
周言刚挪动的脚步无奈又抬了回来,神色平淡地冷冷对艾儿说了句:“昂。”
艾儿走过来装作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似的笑着问周言:
“怎么了,不太高兴的样子,你来买些啥?”
周言拿了瓶饮料也没怎么理会艾儿便向收银台走去,艾儿竟然小步紧跟上来,将自己的零食,还有牙膏都放在他的饼干上面:
“一起付,我来付吧,周言。” 周言听到艾儿的话,无奈开口说:“扫我的。一起”依旧是面无表情。拿起了饮料便出去了。
艾儿急忙着跟在周言身后,跑过去拉住周言,疑惑地问周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不理我。”周言回头把艾儿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周言本来皱着眉,但当看到艾儿那委屈的表情,又想到她现在被渣男伤害,心里也不忍心生气了。
“艾儿,我想跟你说个事儿。”周言平静又有些严肃地说道。
艾儿委屈说:“有什么事你说,就是希望你别不理我。”
“你知道你男朋友齐萧洪的事情吗,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伤害了很多女生,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我希望你不要太难过”周言平静又严肃地对她说道。
艾儿好像又知道好像又不知道,直接扑在了周言的怀里,分不清是委屈还是被伤害得太深了。
这时迎面许诺走了过来,周言硬是把艾儿推开了,许诺狠狠地瞪了周言一眼,就离开了。
虽然刚在一起,但周言还是很爱许诺的,在意她的情绪感受。
“艾儿,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怎样,我现在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当初毫无情义地将我推开的是你,我花了那么久才缝补好自己的内心,并且我现在爱的是许诺,至于和你说这些,我只是出于十几年的情谊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但我们之间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说罢,周言便追向许诺。
一整晚,许诺都没有回周言的消息和电话,也没有理他,她虽然明白也清楚他们之间的故事,但还是无法释怀。
周言一整夜辗转难眠,但想着明天还有活动要去参加,想起许诺好像也要去的,便带着期待睡下了。
“起床啦,起床啦!周言,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周言被叫声惊醒,揉了揉眼,看着室友蔡逸辰道:“怎么了?几点了,这么着急喊我。”
蔡逸辰无奈地说:“周言你是不是忘记了今天要去老人院当义工。再不起来,我们肯定就迟到了。”
周言被蔡逸辰这一说直接就清醒了,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火速地穿好衣服,洗漱了一下就拉着蔡逸辰一起跑出去。
周言和蔡逸辰两个人到了学校门口乘坐统一安排的大巴,赶去老人院。蔡逸辰在路上对周言抱怨道:“还好我起得早,不然你还要自己打车过来,找不找得到还不一定。”周言咧着嘴对蔡逸辰笑:“我谢谢您嘞。”
起得早,再加上路途较长,两人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到啦,到啦,下车啦!”周言迷迷糊糊睁开眼,推了推旁边的蔡逸辰,“起来了,到站了。” 蔡逸辰也迷迷糊糊起来,就跟着人群一块下车。他们今天要和两个女同学一起完成今天照顾张奶奶的任务。
他们不知道那两位女同学是谁,但周言希望有许诺。所以先前往张奶奶的住所。周言和蔡逸辰两人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张奶奶的住所,可是没有见到张奶奶的人影。于是两人就先把张奶奶的房间给整理打扫了一番。就在他们快要打扫完成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嬉笑声。周言一听这声音好耳熟,于是便向门口走去,迎面一个身影撞了上来。
“哎呦!好痛。”便见到一个摸着下巴,一个捂着额头。两个人都生气抬头看着对方,突然就愣住了。
“你怎么也来了!”两人同时说道。周言怎么也没想到真的会是许诺,许诺也惊讶地看着周言。
“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跟着我。”周言抬头看着许诺故意挑衅道,许诺刚想反驳就听到房间里张奶奶关心到:“小诺,没事吧,伤到哪里没有?”许诺赶忙回头笑着对张奶奶说:“没事的,奶奶,我就是走快了。”然后搀扶着张奶奶进入房间,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周言一眼。
周言和蔡逸辰也笑着对张奶奶打招呼,“张奶奶好,我们是今天过来看望您的。”周言和蔡逸辰笑着说。张奶奶也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可这时候周言发现蔡逸辰的眼神却不在张奶奶身上,而在和张奶奶一起进来的另一个女孩江嘉禾身上。
周言就借口说和蔡逸辰一起去倒垃圾,留下许诺和江嘉禾陪着张奶奶聊天,打扮。
路上,周言问蔡逸辰为什么一直看着那个女孩,蔡逸辰笑着说:“哈哈哈,这段时间我和江嘉禾之间发生了好多故事,我一直都挺喜欢她的,她实力很强,却从不张扬,看见她在陌生环境中有些害怕,我就特别想保护她,她应该也挺喜欢我吧。” 蔡逸辰竟有些害羞地小声咕哝道。
周言和蔡逸辰边说边笑着往回走,快到的时候看到了许诺和江嘉禾走了出来。蔡逸辰笑着上前询问:“你们这是要去干嘛呢,张奶奶呢?”许诺说:“张奶奶有点累先休息一会,我们准备去买些菜准备做饭,好了再喊张奶奶,你们别吵到奶奶。”
蔡逸辰直接笑着说:“买菜,这我熟悉啊,只是我一个人去不合适,你们两再来一个和我去,毕竟女孩子细心嘛。”同时向周言眨眼睛,周言看到后说:“啊,对,许诺你和我先去把餐具厨具洗一洗吧。”不等许诺回答,周言就拉起许诺直接走了,留下了他们俩,于是江嘉禾就和蔡逸辰去买菜了。
周言拉着许诺走了一会,许诺停下来看着周言说:“你还要拉着我到什么时候,今天你有点古怪。”周言停了下来,才发现自己一直拉的都是许诺的手,脸一红便把许诺的手放了下来。周言转身说:“我这是为了快点做好,张奶奶能少饿会儿肚子,走吧。”许诺将信将疑的和周言去洗餐具。没过多长时间,蔡逸辰和江嘉禾也就回来了,蔡逸辰一个人把东西都拿着,没让江嘉禾拿一点东西。经过四个人的努力,一顿丰盛的午餐便准备好了,虽然其中周言和许诺一直在争吵,但好在算是完成了。
四个人很开心,江嘉禾和许诺去叫张奶奶吃饭。
张奶奶一个人在老人院生活,平常很少有这么多人陪她一起吃饭。虽然有些菜做得不是太好,但张奶奶依旧是很开心。吃完之后,江嘉禾和蔡逸辰去洗碗,周言和许诺帮张奶奶修理时钟。周言在修理的时候不小心把手弄伤了一个小口,许诺急的去找碘酒消毒,然后又是包扎。周言说:“不严重,没必要包扎这么紧吧,你是要把我手指头勒断吗?”许诺气的踢了周言一脚,张奶奶看这两个开心的笑了起来。
时间飞逝,这一天也快结束,他们也要回去了,离别时张奶奶很不舍,最后还是许诺和江嘉禾说他们后面有时间还来看她,她才恋恋不舍的看着孩子们离开。回去的时候许诺和江嘉禾与周言他们坐一辆车,车上蔡逸辰要求和江嘉禾坐一起。于是许诺和周言又坐在了一起,路途漫长,加上一天的劳累,不知不觉许诺就睡着了,车的颠簸许诺的头倒在了周言的肩上,周言看着许诺安静地睡着,摸了摸她的脸心里想着:傻瓜,我的宝贝只有你啊,看着你这两日被我搞得心情不好,我真的难过极了。就这样静静看着许诺,看着她微微泛红的小脸,心中很是愧疚,不知过了多久,便也睡着了。
七.林婉婷醒来了八次
这个午觉异常漫长,隔壁宿舍的聊天声将林婉婷从梦境拉回现实,她浑浑噩噩,第一次从床上爬起来,对着已经醒来的江嘉禾说,我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在直播的时候昏倒了,原以为直播间的众多粉丝都拥戴她喜欢她,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为她拨通120……
她极其失落地讲完这个梦,又躺下来,准备伸个懒腰后下床。
当林婉婷第二次睁开眼睛时候,睡眼朦胧的扭头看床下。江嘉禾已经将床铺收拾好在下面洗漱了。江嘉禾抬起头:“你怎么睡了这么久,做梦了吗?”林婉婷一脸茫然,“就做了那个直播间我昏倒的梦啊。”
“哪个呀,什么梦~”江嘉禾不解地问道。
“我梦见我在直播间昏倒了,原以为直播间的众多粉丝都拥戴我喜欢我,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为我拨通120……”她又讲了一遍,恍惚之间,感觉到刚刚自己可能梦见自己醒了。
林婉婷三次睁开眼睛,这回她意识到了。刚刚她在梦中做梦梦到自己醒来了。于是笑着跟江嘉禾讲了一遍这个事,又叙述了一遍梦境。这时候,班里团支书来了,她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两人笑她,“昨晚就来和我住的啊”。
团支书也笑她睡傻了,还要求她放首歌来醒神,林婉婷在“蚂蚁呀嘿~蚂蚁呀hou~”中成功爬下了床,并且去洗了把脸,坐在了桌子前,她从镜子里看到对面的嘉禾正在画眉毛。
这是林婉婷第四次醒来了。她有点懵,坐在床上,看到房间里只有江嘉禾一个人。她尝试着讲了一遍自己直播间昏倒的事,她似乎也并没有听过。
江嘉禾看她神情恍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拉出一个梯子,搭在了她的床边。
“你刚睡醒,下来的时候小心点哦,这个梯子稳一点。”
“这是我第五次醒来了!”林婉婷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对着江嘉禾喊到。江嘉禾满头问号。在她第n次叙述她直播间昏倒那个梦的过程中,团支书妆容完整的推门进来,叫她们下去吃饭。这次她不仅顺利的走下了床,她还化好妆,走出了宿舍门。
林婉婷又醒来了。怎么起个床这么困难,这是她第六次睁开眼眼睛了。她跑出了宿舍楼来到图书馆楼下,遇到了蔡逸辰,他说他正要去打篮球,问她江嘉禾去哪里了。
这是林婉婷第七次睁开眼睛。她有点痛苦了。后背出了汗捂着被子让她非常难受。她坐起来,对嘉禾说,“我刚才梦到蔡逸辰了。”她还跟她讲,她自己做了个无穷无尽的梦,感觉自己醒不来了。于是,第n次林婉婷在直播间昏过去。江嘉禾一如既往的嘲笑她玄幻片看多了。她一再向她确认,“我真的醒了吧,我真的醒了吧。”
这是林婉婷第八次睁开眼睛了。她好累,可她又鬼使神差的把直播间昏倒,把团支书,蔡逸辰…都讲了一遍。讲完后她索性直接闭上眼睛继续睡了。这次她听到了江嘉禾开门的声音,她非常轻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是我第八跟你们讲我的梦了。”林婉婷对着江嘉禾说。
江嘉禾惊恐的回头看着她,一脸懵。林婉婷发觉自己的声音异常的沙哑,她抱着被子给江嘉禾说,这是她第八次醒来了的时候,她的嗓子非常非常干,像说了很多话一样的干。她坐在床上怀疑人生,不停的问她真的醒来了吗。
江嘉禾把手伸过去掐了她一把,说“哎呀你真的醒来了。”
“可是你们前几次也是这样说我的!”
这时候关上的门突然开了。江嘉禾蹦着去把门关上。林婉婷已经下了床。她盯着宿舍门念叨,“如果我这次是真的醒来了,那刚刚开了的门会不会是有什么东西出去了。”江嘉禾大叫着让她闭嘴别瞎想。林婉婷接了杯水,准备冲杯咖啡。然后坐在桌前,认真的数自己还有几包咖啡。“嗯,20包,如果我下一次醒来,只剩19包的话,那就证明,前10次我都是真真切切的醒来了。”
“这次我应该是真的醒了。希望不会有第9次的睁开眼睛。”
经受了俞一舟和星野植树的事情后,林婉婷的确变得有些魔怔了,她甚至开始怀疑周围同学对自己的评价,开始怀疑自己的模样,甚至怀疑那么多追她的人是否都是假象。在林婉婷沮丧的日子中,江嘉禾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不断地开导她,给她温暖。她不明白,也想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初次恋爱会变成这样,她比以前更排斥恋爱更拒绝男生加她的微信了。直播间的粉丝们也都很奇怪,为什么最近很少看见她直播,就算看见也是她一张满怀心事的脸。
第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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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难境地
一车人经过一路的颠簸到达了学校。“大家醒醒,下车了!”司机大叔扯着嗓子吼道。
许诺是第一个醒来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枕在周言的肩膀上,两只手抱着周言的左手,而周言靠在座椅背上,右手呈保护者的姿态护在许诺身前。许诺心头一暖,有些心疼地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周言略微带点疲惫的脸,看着他眼下带着青黑,知道他这几天一直在为艾儿的事情苦恼。
对于周言对艾儿的态度,许诺现在自己内心也是非常地纠结。站在女朋友的角度,她希望周言可以不要再掺和艾儿的事情,虽然周言已经和她在交往,但是艾儿对于周言来说不仅仅是一个青梅竹马那么简单,还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人,所以周言过多的关心艾儿的事情会让她特别没有安全感,更何况昨天艾儿还对周言做出那样亲密的举动。站在普通人的角度,她又是很同情艾儿的遭遇并且想要帮助她,所以在周言对于昨天的事情没有做出解释的情况下,自己也选择了沉默,因为许诺自己也不知道怎样更好地去解决这件事情。
看着周言对自己细心的照顾,许诺暗自叹了一口气,算了,相信他吧,至少他现在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许诺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车子有些颠簸,所以周言睡得并不安稳,他感觉到脸上的异样,一睁眼,就对上许诺那双带着心疼的眼睛。
“你脸色好憔悴,这两天都没睡好吧?”被当场抓包,许诺慌忙收回了手,脸也有些泛红。
“我没事,就是昨天晚上喝了酒有点头疼,没睡好,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就能恢复过来了。”周言摸了摸许诺的头,笑了笑,安慰道。
许诺注意到车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不好意思让其他人久等,连忙道:“好了,我们先下车吧,逸辰跟嘉禾都已经在下面等我们了。”
已经站在路边等待的蔡逸辰和江嘉禾开始聊起了游戏,作为王者荣耀狂热粉的两个人已经开始在约下一次组队开黑的时间了,看到许诺跟周言下车了,蔡逸辰悄悄递给周言一个“你好快活”的表情,周言则回敬了一个白眼以示友好。
四个人走在路上,俊男美女,成双成对,吸引了路上不少人的注意,赚足了回头率。殊不知,在聊游戏的俩人还没在一起,虽说也只差捅破这一层窗户纸了,但他们之间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那种暧昧又羞涩的反应,感觉像是自带磁场,在路人看来就是一对正在热恋中的情侣。
两个男生送女生回到宿舍后,就前往自己的宿舍,本来周言还在跟蔡逸辰商量着点个什么外卖,但是接到了艾儿的电话,她希望周言能陪她一起去见见齐萧洪。周言的内心又开始纠结,但最终想着艾儿在电话那头依然失神落魄的语气,还是觉得不能不管她,毕竟小时候的情分还在。
“我说,你去见你那个青梅竹马确定不和许诺说一下吗,这要是被看到了误会可就大了!”周言挂了电话后,蔡逸辰见他没有打算告诉许诺的意思,觉得不妥,于是问道。
周言眉头微微皱起,想了想,拿起手机,却又放下,“算了,我和艾儿的关系本来就容易让许诺引起误会,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好了。
蔡逸辰拍了拍周言的肩膀,知道周言也很为难,便不再劝说什么。
周言跟蔡逸辰打了声招呼之后,两人就分道扬镳,蔡逸辰回宿舍,而周言则是去学校门口等艾儿出来。
在走去校门口的这一段时间,周言一直在思考着要如何劝说艾儿不要再为齐萧洪这样的人渣伤心,毕竟当初艾儿介绍齐萧洪时的那种娇羞、自豪的神情,对周言来说,还是历历在目的。
距离校门口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周言看见艾儿已经等在了那里,于是轻轻叫了艾儿的名字,并向艾儿挥了挥手。
“周言!”艾儿小跑过来,“谢谢你今天能陪我过去,我叫的车已经到了,先上车吧。”
只见艾儿的头发略显杂乱,不知道是跑过来时被风吹乱的还是头发的主人没有花时间在头发护理上。尽管艾儿化了全妆,脸上涂着特别厚重的粉底,但盖不住的黑眼圈说明她这几天也并没有睡好。周言看着平时这么注重形象的一个人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周言在这一刻又心软了,本来想要说的话却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他想:或许让她去看一眼也好,说不定她自己亲自见一面齐萧洪,可以彻底看清现实,不再为这样不值得的感情伤心费神。
于是两人上了车,因为各怀心事,所以一路无言。
到了目的地后,艾儿率先下了车,周言看出艾儿有些迫不及待。对艾儿是否能彻底放下产生了怀疑,他感觉艾儿对齐萧洪的感情似乎比自己想的还要深。
两人来到监狱,因为提前预约过,所以很容易就见到了齐萧洪,隔着护栏,齐萧洪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在周言和艾儿面前坐下,当齐萧洪看到艾儿时先是露出些许诧异的表情,但很快就变成了不屑,至于周言,齐萧洪的眼神就只剩下赤裸裸的憎恨了。
“怎么,把我弄进来还不够,还要来看看我悲惨的监狱生活吗?”
“不是这样的,萧洪,是我想来看看你,周言只是不放心我而已”。
齐萧洪对于自己这个曾经的女朋友也没什么好脸色,“是吗,谁需要你假惺惺地跑过来看我的,你要是真的关心我就把我从这里弄出去呀,而且你是这小子的青梅竹马,谁知道你从一开始接近我是不是就是和他们合计好的!”
“萧洪,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呢,那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你的这些事我早就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一直装作不知道,也没有说出去,要是我知道他们要针对你,我是一定会跳出来阻止他们的计划的”艾儿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流出来,本就不太精致的妆容变得更加斑驳,甚至到了惨不忍睹的境地。
齐萧洪看到艾儿哭得这么凄惨,对她的话也就信了一大半,不过他对艾儿从一开始就不是真心的,这会更不可能有什么同情心了,于是干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对于艾儿的话完全没有被打动的样子。
而一旁的周言听到艾儿的一席话,表情瞬间变得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艾儿只是因为还不了解齐萧洪的为人,才一直想着念着他,没想到她是知道一切的。短短几个小时,艾儿在周言心目中单纯无害的形象已经完全被颠覆了,周言愣愣地看着艾儿,艾儿还在哭诉自己是多么多么爱齐萧洪,周言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和自己认识的那个艾儿仿佛已经是两个人了。
“行了,如果你们来,就是为了在这里哭哭啼啼地说这些屁话,那你们还是赶快滚吧。”齐萧洪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表情已经是极其的不耐烦。
周言再也看不下去了,抓着护栏的手因为过于用力,关节处开始泛白,“齐萧洪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来探监了,看来你还真是人渣本渣没错了,居然一点儿悔改之心都没有,我现在无比高兴亲手把你送进了监狱,我告诉你,等你出来了如果你还是继续重复你做过的事情,我能把你送进了一次,就能把你送进了第二次”!说完不顾艾儿的哭闹,硬生生把她拉走了。
但是怎么办呢,又不能真的不管艾儿,任由她在这条歪路上越走越远。回校途中,周言一直都在劝说艾儿放弃对齐萧洪的爱,因为齐萧洪这个渣男不值得,但是艾儿一路上都闭着眼睛假寐,装作听不到的样子。周言看到她这副样子,恨不得把她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灌满了水。
之后的一段时间,周言花了大部分精力在艾儿的身上,好歹两人是青梅竹马,艾儿还给周言孤独的童年生活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只要是艾儿的请求,周言都尽量去帮她完成,就怕她想不开,还把整颗心都挂在齐萧洪这个渣男身上。甚至有时候在跟许诺约会的时候,艾儿打电话过来,周言也会第一时间接听。周言对艾儿的态度用随叫随到形容应该是最贴切的。
起先,许诺也并没有什么怨言,她觉得一个女生遇到这样的渣男还是很可怜的,确实需要一个人好好地安慰、开导她。时间久了后,周言只要接到艾儿的电话或收到艾儿发来的消息都要第一时间回复,甚至不顾许诺的感受。
又一次的约会被艾儿的消息打断,许诺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她只知道,周言等会儿应该就会说“艾儿有事找我,我去看看”。
“艾儿有事找我,我去看看。”果不其然,又是这句话,许诺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渐渐凉了。以前,周言总是在许诺说完“你一定好好开导她”才离开;现在,不等许诺回答,周言就已经起身去找艾儿了。
许诺像行尸走肉般地挪着步子回到宿舍。
“诺诺,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平时你俩不是得腻歪很久嘛!”蔡逸语从卫生间探出头,电动牙刷还在她嘴里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逸语姐,我今天有点累了,先睡了。”许诺躲到被窝里,声音闷闷的,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毫无活力可言。
“怎么了,这是?我的诺诺小宝贝,是不是周言惹你不开心了?我叫蔡逸辰揍他一顿,帮你出气好不好?”蔡逸语漱好口走到许诺的床边,掖了掖许诺的被子,露出她的头,怕她闷在被子里氧气不足。
“逸语姐,不用了!”尽管许诺已经稍加掩饰了她略带鼻音的哽咽语气,但蔡逸语是什么人啊,从小就跟着父母到处谈生意,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更听过他们或谄媚,或虚伪,或嘲讽……的语气,她一听就知道许诺刚刚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
“逸语姐,不用帮我出气,是我自己没有平衡好我的心态。艾儿的事闹到今天这个局面跟我们也有点关系,更何况,周言是艾儿在学校里最亲密的人,让他去开解艾儿也是应该的。”
“应该什么应该,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才落得自己一个人在这默默流泪,他们俩说不定还在那有说有笑的,压根就没想起你。”蔡逸语是真的觉得许诺就是这种性格,很多事情都先为别人考虑到位了,而自己就像现在这样独自伤心。
蔡逸语脑子快速运转,突然狡黠一笑,“我们这样,你先晾他几天,消息别回,电话也别接。让他也体会体会被冷落的滋味。”
“逸语姐,这样不行吧,要是我晾他几天后,他真的不来找我了,那怎么办?”陷在爱情中的人果然智商比较低,连许诺这样的学霸也不例外。
“诺诺,虽然你可能很不想听到这个回答,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如果真的发生你说的那些情况,那就是他真的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如果真的是这样,到时候我可不管你还喜不喜欢他,我铁定要叫上逸辰狠狠地揍他一顿!”蔡逸语挥了挥拳头,故意露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
“好吧好吧,听你的”。许诺被蔡逸语的样子逗笑了,感觉心情也不像刚才那样难过了,虽然爱情不顺,但是蔡逸语和她之间真挚的友情让她感到自己并没有那么孤独无援。并且许诺也确实想试试周言对她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于是许诺决定从今天晚上就开始执行。
晚上,周言忙完艾儿那边的事后,发消息给许诺,许诺没回,周言以为许诺只是睡着了,并没有想太多就陷入了沉睡,毕竟安慰、开导别人也是既费脑力又费体力。
殊不知,在手机屏幕的另一边,许诺和蔡逸语商量了这样一个测试他是否真心的方法。
二.周言的抉择
第二天早上,许诺看到周言给她发的消息,愣是没回一个字。而周言也是个心大的直男,以为许诺是因为上课才没来得及回复,在周言的印象里学霸上课一般都是不会开小差的,而许诺就是一个标准的学霸。
这几天的周言还是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艾儿那里,因为周言发现在他的劝说下,艾儿已经想通了一点点,只是心里还忘不掉齐萧洪营造出来的那种假象,艾儿的理想型就是齐萧洪假装的那样,清爽和气的邻家大哥哥形象。
虽然诧异许诺为什么不回他的消息,也不接他的电话,平时还躲着他,但艾儿这边已经进展到了关键时期,周言分不出太多精力,他现在只想快点把艾儿“解救”出来,算是了结清小时候艾儿对他表达的善意。
另一边,许诺趴在桌子上,盯着黑屏的手机,生怕错过周言发过来的任何消息。刚拿到手的外卖放在手边还没有打开,为了避免碰面,许诺这几天不是点外卖就是拜托蔡逸语帮忙带饭回到宿舍。
“逸语姐,你说他怎么还不给我发消息,他是不是真的……”许诺皱着眉头,哭丧着个脸,光听声音都能听出其中的弱小、可怜、无助和委屈。
“现在还没测出周言对你是不是真心,但我敢肯定的一件事就是,你,已经陷进去了!”蔡逸语放下口红,关掉化妆镜,走到许诺的身边,双手搭在许诺的肩膀上帮许诺按摩,“你呀你,放轻松点,你要对你家周言有点信心。其实对一个人真不真心哪里是这样就能测出来的,这个主意只不过是想让他体会一下被打进冷宫的滋味。谁让他这么对我们可爱的诺诺小宝贝呢。”
许诺被蔡逸语开导了一会儿,虽然想开了一点,但是仍然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点的外卖也放在桌子上没有拆开。
“好吧好吧,我发个消息给逸辰,让他探探周言的口风行了吧。”
“真的吗?”许诺原本暗淡的眼睛都变得有了神采。
“只要你乖乖把饭吃了我就答应你,我看你啊,真的是陷进去了!”蔡逸语用手指头戳了戳许诺的额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喜欢不是心情,再怎么假装不在乎,也还是藏不住的。
周言还不知道自己差点被许诺判“死刑”的事儿,他正焦急着和艾儿见面,因为艾儿在微信上告诉周言她已经想通了,并约周言晚上在学校操场见一面。
晚上,周言和艾儿两个人在操场上散着步。今晚的夜空,除了月亮,只有零星的几颗星星散落着,操场上的路灯将操场分割成一半黑一半亮,这时候操场上只有一些夜跑的人,饭后消食的人,还有手拉着手说着悄悄话的小情侣。
“谢谢你,周言,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我,而我对你的态度却那么恶劣”。
周言看着身旁的女孩,忽然有一种光阴似箭的感觉,当初还那么稚嫩的两个人,不知不觉竟然已经长大了,也过了无忧无虑,可以毫无保留地在一起玩耍的年纪啊。突然的,周言抬起手,像从前一样,轻轻地摸了摸艾儿的头。
周言的这个举动让艾儿也会想起了他们曾经的美好回忆,艾儿的鼻子一酸,眼眶便红了,“你是不是对我挺失望的,没想到我是这样的一个为了自己的爱情而不顾别人安危的自私的女孩”。
“一开始你说齐萧洪做到混帐事你都心知肚明的时候,我确实特别惊讶也特别失望,不过这几天的时间我慢慢想通了,人是会变的,而我却总是还把你想象成我一直认为的记忆中的模样,这是不公平的,其实我不能因为你变得和我所想的不一样就去苛责你,去否定你的所有行为。”
“我也不知道齐萧洪明明做了那么多坏事,而且他根本都不喜欢我,我竟然还对他死心塌地到这个地步。现在看看,我也是咎由自取,谁让我包庇了这么一个人渣,现在好了,事情真相大白,我对那些女孩的愧疚终于可以少一点了。”艾儿抬头看了看一望无际的夜空,随即呼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轻松了许多。
“对了,你最近天天陪着我,许诺都不会介意吗?”艾儿虽然已经开始放下,但是还是没办法一下子从这段糟糕的感情中走出来,所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开始问周言的事情。
周言看着艾儿的样子似乎真的放下了,心里很开心,也没有注意到她在转移话题,“不知道,她最近好像特别忙,我发消息她都没有回我,我正好也在忙你的事情,所以我们已经好多天没有见面了。”
“周言你教训起我来头头是道,怎么到自己身上却像个白痴一样,你难道看不出来许诺是在故意晾着你吗?你们有几天没见面了,再不解释我看你离分手不远咯。”
“糟糕!难怪我总觉得这几天她总是在躲着我,原来是生我的气了!”
艾儿见证了周言的脸色由从容一瞬间转变为焦急的过程。
“艾儿,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周言话还没说完就转身向许诺的寝室楼跑去。周言急匆匆的样子让艾儿明白了许诺在周言心中的分量,因为在艾儿的印象中,他一直是那个喜欢蝉的孤独的小男孩,很少有人能让他露出这样急切的表情。
“希望你能幸福,周言。”艾儿看着周言远去的背影,想着周言当初和自己表白的样子,如果当初自己选择的是周言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样痛苦的结局了呢,可是喜欢上谁又哪里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周言对于艾儿而言,永远都只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罢了。
“记得替我向许诺道歉!”艾儿两只手做喇叭状,对着周言大喊道。
“我会跟许诺讲的,你早点回寝室休息吧,我走了。”最后几个字的声音感觉还在空中飘荡,而周言他人已经转身朝着许诺宿舍方向越跑越远了。
艾儿看着周言因快速奔跑而略显模糊的背影,这或许就是喜欢一个人吧,就像自己之前执着于齐萧洪,她不知道自己是魔怔了还是怎的,才会对齐萧洪伪装出来的假象死心塌地。这一刻,艾儿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完全从对齐萧洪的不正常感情牢笼中脱离出来。
风,吹过地上枯黄的落叶,吹过千姿百态的人们,落叶扬起,沙沙作响,在一阵又一阵的吹动下,旋转,跳跃,有的人会喜欢“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意境,有的人则会因为吹乱发型而感到焦躁。
艾儿现在就处在“世界处处有美好,何必强求死渣男”的这样一个心态中。
再说周言,艾儿“一语点醒梦中人”的一番话让周言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许诺对他疏远躲避的原因。周言一路狂奔到许诺宿舍楼下,想跟许诺解释清楚,但是许诺没有回复消息,也没有出宿舍楼。周言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起了蔡逸辰经常在他耳边念叨的“有啥不会找度娘就对了”。
周言打开手机上的度娘,在搜索框里输入“女朋友生气躲着我怎么哄?”,万能的度娘马上就给周言搜寻出了几条方案,周言选中其中一条看起来最为靠谱的实施。
第二天早上,洗漱完成的许诺正准备和蔡逸语出去吃早饭,刚走出宿舍楼就发现周言站在树下,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即使在人来人往的宿舍楼外,他们也能准确地瞄准对方的位置。
蔡逸语捅了捅许诺,“这不就来找你了吗?还傻站着干嘛,快去啊。早饭我自己去吃就行。”蔡逸语看着他们俩失神的样子,真想把许诺推到周言的怀里,然后自己一个人潇洒地去吃饭。
“大清早的,看你俩腻歪的眼神,狗粮都吃饱了,还用得着吃什么早饭啊。”虽然这样说,但蔡逸语还是去往了一号食堂的方向。
周言慢慢靠近许诺,这一刻,不知道是谁的心在剧烈地扑腾着,甚至比刚确定关系那会儿还要急促。
“许诺,这段时间非常对不起你,没有在乎到你的感受。现在艾儿的事已经解决完毕,以后我的时间都是属于你的,怎么安排你说了算。”周言把手上的早饭递给许诺,把吸管插入豆浆中,递到许诺的嘴边“先吃早饭,再不吃就冷了,我们吃完再聊。”
许诺喝了一口豆浆,很甜,甜到许诺在想今天的豆浆是不是糖放多了,不然怎么会感觉格外的甜呢。
“你说艾儿的事解决完毕了,是怎么回事?”许诺咽下嘴里的豆浆,转过头去直愣愣地盯着周言,像是只要周言给出的答案不让人满意,她能给你的脸都瞪出个洞来。
周言伸手去握住许诺因紧张而拽着上衣边的手,轻声地对许诺说道,“艾儿已经想通了,她还说要请我们吃饭,谢谢我们。”
“那你以后不用对她随叫随到,把我一个人扔下了?”
“对不起,诺诺,我以后一定不会了,我保证。”周言面露愧色,他确实忽视了许诺,还鸽了她好几次,周言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真是不称职。
“好,那我原谅你了。”尽管许诺尽力掩饰,周言还是能从她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和透露出喜气的眉梢看出许诺的开心轻快。
压抑在许诺心头许久的那团厚重的乌云,终于在此时此刻,一层层地消散,她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像是在演奏一曲华美欢快的乐章。
三.当你的专属陪练,一辈子的那种
许诺时隔许久再一次来到操场练习800米赛跑,周言也一如既往地跟着许诺来到操场,陪着她一起跑。两圈跑下来,许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我不行了,太累了!要不是为了工时和考核分,我才不会参加运动会的800米。”许诺手撑着膝盖,在滨海的十一月份还热出一身汗。
周言小跑到跑道边拿过放在那里的水,递给许诺,“来,喝点水。”
“谢谢。”许诺直起身,接过水瓶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周言就在一旁等着许诺喝完水,“休息完之后还练吗?还练的话,我陪你一起。”
许诺平复着呼吸,用手扇了扇风,“再跑两圈吧,本来我的运动细胞就不太发达,现在不练,到时候比赛拿个倒数回去,真是对不起我这么多天的努力,也辜负周教练这么多天的陪练啊。”许诺笑着的时候,眼睛眯着,像只小狐狸,灵动又可爱。
“那就继续吧,我的小祖宗,我呢,就继续做你的专属陪练,雇佣期为一辈子好了。”周言双手搭在许诺的肩膀上,推着许诺往前跑。
许诺回过头,脸上早已布满了红晕,“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干嘛,操场人这么多,被别人听到多不好。”许诺嗔怪道。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这些话,留着以后再悄悄说给你听,好不好?”周言附在许诺的左耳边悄声说道,他的气息拂过许诺的耳廓,燥热全都往许诺的左耳涌去。
许诺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朵,“不跟你讲了,我自己练去了,你别跟过来。”说完,许诺就像一阵风一样飞快地跑了出去。
周言抿着嘴笑了笑,也跟了上去,跟许诺并排跑着,而许诺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怎的,只要周言一跟她并排,她就要跑慢一步或快一步,就是较着劲不跟周言跑一起。
就这样,两圈又跑完了,许诺的那股害羞劲儿也早就在跑道上的互相较劲中消散了。
“那我先回宿舍了。”许诺对周言略显失落地说道,虽然今天已经待在一起很久了,但她还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好像弹指一瞬,许诺心想或许情侣都有这样的想法。
看着许诺失神的样子,周言牵起她的手,“我先送你回宿舍。”
“好呀。”
两个人手牵着手漫步在学校的林荫道中,路灯的光线从梧桐树的缝隙里穿过,细细碎碎地落在马路上,许诺和周言从树下走过,光影打在他们的身上,朦胧又美好。
平时很漫长的一段路在此刻异常短暂,没一会儿,就到了许诺的宿舍楼下。
“好啦,我到了,你也快回去吧,到了给我发个微信。”许诺看着周言却没有放开他的手。
“知道了,晚安,做个好梦,希望你的梦里有我,明天见。”周言抽出手抱着许诺。
许诺回到宿舍,蔡逸语也还没睡,坐在椅子上,脸上敷着一张面膜,“哎哟,我的诺诺小宝贝,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这个大明湖畔的蔡逸语了呢。”
听着蔡逸语的调侃,许诺回击道,“逸语姐,不带你这样羡慕嫉妒恨的,你要实在无聊就去谈谈恋爱,再说,你找男朋友不是分分钟的事。”
“不是我说,你们这一个个都成双成对的,还要天天在我眼前晃悠,你们这样欺负我一个单身狗好嘛?”
“我们身边还有谁也在一起了,我怎么不知道?”许诺的八卦之魂瞬间被蔡逸语点燃。
“就我弟啊,每次我约他出来,他不是说要打游戏不出来,就是和我出来还抱着手机不放。我寻思着他可能有点情况啊,就悄悄观察了好久,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等等,你让我猜会儿,是不是江嘉禾?经常抱着手机玩游戏肯定是跟江嘉禾一起,我看自从逸辰比赛输给了江嘉禾之后,两个人就有点交集了。”
“诺诺,你猜的太对了,经过我这么多天的观察,我弟一定是跟江嘉禾在一起了,就算没在一起,那也是快了。”蔡逸语吃瓜吃到自己亲弟弟身上的时候,御姐女神气质不复存在,甚至还因为太激动导致面膜皱在脸上,大晚上这样出去,大概也没人会相信这会是那个叱咤整个商学院的“商院一姐”蔡逸语。
许诺和蔡逸语两人聊了许久的八卦。
“哎呀,已经这么晚了,逸语姐,我先去洗澡了,等会儿就没热水了。”滨海大学的热水使用是有时间规定的,只在特定几个时间段内才会有。
“那你快去!我们待会儿再聊。”蔡逸语揭下面膜,丢到垃圾桶里,然后继续她的护肤大业,作为精致的大小姐,蔡逸语花费在护肤上的时间都多达半个小时。
许诺洗完澡出来,小脸被水汽熏得红扑扑的,让人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脸蛋,而蔡逸语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逸语姐,你又捏我脸!”许诺含糊地反抗道。
“对了,你的800米练得怎么样了?离运动会就两天了。”蔡逸语后知后觉地想起运动会临近,“这次运动会搞得比之前都盛大,连我参加的那场开幕表演都更加华丽。听林婉婷说,你们文传要求她在运动会的时候开直播,直播讲解我们滨海大学的运动会盛况。”蔡逸语靠在洗脸台旁,看着许诺洗漱。
“我觉得拿正数名次应该没问题吧,运动会因为天气原因一推再推,我也多了这么多的练习时间,还是有点成果的。”许诺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说完含了口水,漱了漱口。
“那行,到时候我们几个人一起去给你加油。”没等蔡逸语说完,宿舍就熄灯了,“我就先睡了,你开个台灯慢慢来。”蔡逸语语气中透露着一丝疲惫,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走到桌边帮许诺拿了盏台灯过来。
“谢谢逸语姐,你去睡吧,上了一天的满课也挺累的,我自己能行。”许诺接过台灯,把它放在洗脸台上,就着台灯微弱的光洗脸。
许诺洗完脸,关掉台灯,爬到床上,拿起手机跟周言互道晚安。
夜渐渐深了,许诺抱着手机,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今晚一定是个好梦。屏幕的另一边,周言也已经陷入沉睡,但宿舍的另外一个床位上还透出一丝微弱的手机光亮,屏住呼吸仔细听,还能听到他悄声地跟谁讲话。
“江嘉禾,我们的默契真不错,配合得非常好,这一晚打下来可谓是所向披靡,纵横王者啊。”
“低调低调。这么晚了,我下线了,晚安。”
“晚安,好梦。”
四.运动会
虽然滨海的十一月已经是寒风凛凛,泛着冷意,但这丝毫不影响滨海大学学子对这一年一度的大型校园活动的热情。
早晨,女生宿舍。
“逸语姐,起床了!你今天早上还有开幕式表演呢,这可不能迟到!”许诺弯腰系着鞋带,对另一边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蔡逸语大声喊道,“周言和蔡逸辰都已经准备出发了,我们也赶快。”
“啊,听到了,听到了,我的诺诺小宝贝,我马上就起。”蔡逸语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揉着她乱糟糟的头发,带着一丝因为不能睡懒觉而产生的烦躁。
许诺和蔡逸语快速收拾好一切,下楼,发现周言和蔡逸辰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了。
“老姐,你是不是又赖床了!我和周言都在这喝了好一会儿西北风了。”
“臭小子,我看着是那种人吗?再乱说话,我就揍你了!”蔡逸语举起拳头佯装嗔怒地说道。
“姐,我错了!你们一定是有事绊住脚了。”蔡逸辰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立马就倒戈了。周言和许诺看着这俩姐弟耍宝,相视一笑。
“好了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许诺看他们闹完一轮,率先说道。
“哼,看在诺诺的份上,我就先饶了你。”蔡逸语就着许诺递的台阶就下来了。
许诺一行四人去食堂吃完早饭,前往田径场,一路上的人,或学生,或老师,都兴冲冲地往田径场的方向走去,欢声笑语,好不快活。
“群里通知我去集合了,我先过去,你们自己玩。”蔡逸语看了一眼消息,对许诺他们说道。
“逸语姐,好好表演,我们就在旁边看着,还要拍照的哦~”许诺举了举挂在脖子上的相机,作为新闻专业的学生,摄影是一门必修课,而许诺也已经成功加入了校报,她今天的任务就是记录下运动员们矫健的身姿。
“记得一定要给我拍得美美的。”蔡逸语对他们挥挥手,转身走进田径场,跟其他开幕式表演的同学站到一起。
“江嘉禾!江嘉禾!我们在这里!”蔡逸辰卖力地挥着手,跳起来,像个傻小子一样。
周言和许诺远远地就看到江嘉禾和林婉婷走过来,江嘉禾挽着林婉婷的手臂,好像在说着什么,而林婉婷则跟之前那个光彩照人的女神相差有点大,不过几天不见,林婉婷就憔悴了许多。
“婉婷,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许诺面带焦急,拉过林婉婷的手,语气关心地问道。
林婉婷扯起一抹微笑,不想让朋友担心,“我没事,就是这几天事情有点多,没睡好而已。”
许诺看着林婉婷强颜欢笑的面容,当然不相信她的说辞,但她既然不想说,许诺也不打算继续追问她,许诺决定私下问江嘉禾关于林婉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没事就好,晚上喝杯牛奶再睡,有益于睡眠,你可以试试看。”许诺假装没看到林婉婷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有揭穿她的伪装。
“好,我今晚就回去就喝杯牛奶再睡。”
“听说学院给你派了个运动会的直播任务,什么时候开始?”许诺俏皮地对林婉婷眨眨眼,表现得很好奇的样子,其实就是为了转移林婉婷的注意力。
“滨海大学田径运动会正式开幕……”音响中传出的声音拉回了林婉婷的思绪,“啊,许诺,我先走了,该开直播了。”
看着林婉婷魂不守舍的样子,许诺不免生出担忧。
“许诺姐,你放心,我会跟在婉婷姐身边的。”一旁在跟蔡逸辰聊天的江嘉禾突然出声道。
“好,辛苦你了,有事记得打我们电话,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要说。”许诺实在是担心林婉婷的状态,就对江嘉禾细细叮嘱道。
江嘉禾点点头,小跑地跟上先离开一步的林婉婷。
“哈喽,大家好,今天我想带大家看看我们滨海大学的运动会,青春活力,这就是我们滨海大学学子的魅力……”走进田径场,林婉婷调试好设备后,开启了直播,“现在大家看到的是运动会的开幕式表演。”
而那边周言三人也走进田径场,在一旁观看蔡逸语的表演,许诺摆弄着她的相机,在她的镜头下,蔡逸语无疑是最耀眼的存在。
一场表演结束,蔡逸语过来跟周言他们汇合,微微喘着粗气,脸上带着运动过后的健康红晕,短裙下露出一双大长腿,姣好的身材显露无疑,一路走来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视线。
“老姐,你就不能收收你身上的光芒吗?等下又招惹一打的烂桃花,我可不想再帮你解决这些烂桃花了。”蔡逸语的美显而易见,每次活动都能收获很多的小迷弟,但蔡逸语没有一个看得上的,但每次收尾的任务都是落在蔡逸辰的头上,难怪蔡逸辰会用如此哀怨的语气。
“我也不想这么耀眼,但没办法,姐的光芒遮不住啊。”蔡逸语将凡尔赛文学运用到了极致,虽然她确实有这个资本。
蔡逸辰跟蔡逸语的斗嘴,又一次以蔡逸辰方失败告终。蔡逸辰想被霜打了的茄子,耷拉着脑袋。
而那一边,林婉婷边走边直播,介绍场上的情况。
“男子组5000米决赛检录准备,俞一舟、陈默、李泽威、白熊……”
林婉婷听到这个名字就愣住了,本来介绍得非常精彩的比赛也出现了卡壳的情况,直播间的观众也发现了林婉婷的不对劲,纷纷在弹幕问发生了什么。
江嘉禾听到俞一舟的名字就知道要糟,果不其然,转头一看林婉婷,发现她已经直愣愣地盯着一个地方看出神了。
“婉婷姐,直播。”江嘉禾戳戳林婉婷的手臂,她是一直都没有入镜的,现在也在避免着入镜。
“啊哦,直播间的朋友们,不好意思,昨晚没睡好,刚刚走神了。”虽然她这样说,但是江嘉禾还是发现了,林婉婷的视线会不由自主地跟着俞一舟。
“果然,婉婷姐一碰到俞一舟的事,就会变得不对劲。”江嘉禾在心里默默想道。
“婉婷姐,要先休息一下吗?”江嘉禾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及林婉婷的伤心事。
“啊?我没事,直播间的小伙伴们,我们继续去下一个场地观看精彩比赛吧。”
“没想到陈默是真人不露相啊,竟然报了5000米长跑比赛,同组选手还都是这种体育变态。”周言和蔡逸辰听到陈默的名字时,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毕竟陈默给人的印象就是人如其名,穿衣打扮像个技术宅。一看到他,周言就感觉陈默跟自己是同类人,都是不怎么喜欢运动的那类人。
“走,我们去给俞一舟和陈默加油!”蔡逸辰豪气十足地说道。
周言一行四人走向田径场中间的草坪区域,在那里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林婉婷一直用眼睛的余光注意着检录处的方向,发现男子5000米比赛的选手出来之后,就想出了一个借口,以便于顺理成章地到俞一舟身边,增加跟他的相处机会。
“男子5000米赛跑一定是非常精彩的一场比赛,我们去采访一下选手们上场前的心情如何。”林婉婷对直播间的观众如是说道。
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林婉婷竟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跟俞一舟打招呼,也不知道俞一舟是否还会跟她友好地聊天。
“俞一舟同学,你好,我正在直播,可以采访一下你上场前的心态如何吗?”林婉婷心里是忐忑的,但她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事情,先离开一下。”俞一舟没看林婉婷一眼,面无表情地回答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看着俞一舟离开的背影,林婉婷心里渐渐生出悲凉之感。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下一个晴天霹雳就在跟前。
俞一舟离开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一个笑容甜美的女生跟在俞一舟身边走过来,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林婉婷就是这样认为的,看到这样一幕之后,林婉婷的心真的凉透了,但她又不能不管这个直播,她只好强撑着精神,继续采访。
“陈默同学,你也来参加5000米比赛啊?”
“嗯,重在参与。”
“没想到陈默同学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我甘拜下风,期待你在比赛中大显身手。”
陈默点了点头,没说话。
“直播间的小伙伴们,我先去休息一会儿,等到比赛开始再开直播,喜欢我们运动会的可以点点关注,期待后面精彩的赛事哦。”说完,林婉婷就关掉了直播间,她的神情一下子就变成失魂落魄的样子。
刚刚发生的一切,陈默都看在眼里,从林婉婷过来时喜悦又紧张,到俞一舟离开时她的伤心,再到看到俞一舟是为了去接一个女生才离开时心情低落到最低谷。
林婉婷和俞一舟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是怎样的,陈默不知道,但陈默知道能让林婉婷这样一个女神级别的人动心的,必定是非常刻骨铭心的举动。
其实,陈默有一个除了他自己就无人知晓的秘密,那就是陈默从林婉婷刚开始做直播就关注她了,一直到现在,没人知道在陈默第一次见到林婉婷时有多欢欣雀跃,就像是小粉丝见到自己偶像的那种激动。
男子组5000米赛跑选手已经前往跑道做准备了,林婉婷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又投入到她的直播大业中,而周言、许诺、蔡逸辰和蔡逸语则在最里面的跑道边站着,时刻准备着为自己的朋友加油打气。
“预备!跑!”各个跑道上的选手一听到枪声就像离弦的箭,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一圈跑完,各位选手都有点气喘吁吁,他们开始保持体力,尽量保持匀速前进,等到最后才发力冲刺。与赛场上的争锋相对的形势一致的是场上的加油声也形成了分庭抗礼的局面,其中要属为俞一舟加油的喊声最响亮,毕竟长得帅的人会占点优势。
“直播间的小伙伴觉得谁会是第一名呢?可以把你们的猜测打在弹幕上。”林婉婷看着稳稳保持在第一位置的俞一舟,在心里默默地为俞一舟加油。
“最后一圈了,加油!冲刺!”“冲啊!”场上充斥着这样那样的加油声。
俞一舟第一个冲过终点,让人意外的是第二名竟然是看着文文弱弱、运动细胞不发达的陈默。
周言和蔡逸辰过去搀扶着刚比完赛的俞一舟和陈默,许诺和蔡逸语手里拿着矿泉水跟在他们后面。休息片刻后,两人都恢复了体力。
“我先陪许诺去检录,这轮结束就到她了。你们在这儿坐会儿,晚上一起吃个饭,我们几个也好久没聚了。”周言对坐在草地上休息的俞一舟和陈默说道。
俞一舟和陈默点点头,示意周言不用管他们,晚上吃饭会跟他们一起去的。
周言得到回答就拿着一瓶没喝过的水站起身,小跑着前往检录处等许诺出来。
许诺一出来就看到周言等在门口,走过去靠在周言身上,周言就伸手搂住许诺。
“现在天气冷,你自己站好,先做一下热身运动,以防跑步的时候出现拉伤。”周言对许诺叮嘱道,“要开跑的时候,把外套给我,我帮你拿着。”
“知道啦,啰嗦的老周。”许诺朝着周言做了一个鬼脸并调侃道。
许诺跑的时候,林婉婷和江嘉禾也过来为她加油,而周言则是拿着结束时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在跑道内侧陪着许诺跑完了全程。虽说800米并不长,但是周言的行为还是让许诺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第一天的比赛在颁奖后就结束了。周言他们一行八人收拾完东西后,一起去学校里开了十多年的小炒店吃晚饭。林婉婷以自己直播一天有点累了,想回宿舍休息为理由,推掉了这个聚餐,只为了不跟俞一舟有太多的接触,怕自己会造成所有人尴尬。
就在林婉婷独自一人去沙县小吃点了一份葱油拌面的时候,一道有点耳熟的声音出现在林婉婷的身后,“老板,老样子,给我来一份葱油拌面。”林婉婷转过头去,发现这道有点熟悉的声音是属于陈默的。
“好巧啊,你怎么也没参加聚餐?”林婉婷一脸惊讶地问道。
“你呢?不是说累了,要休息吗,怎么又在这里?”陈默反问道。
“你今天不是都看到了吗?我不太想和俞一舟碰面。”
“哎,陈默,今天最后一份葱油拌面已经被这位美女买走了。”沙县小吃老板的话在陈默耳边炸响,心痛、难以置信、惊讶等各种表情在陈默脸上交织。
“哈哈哈哈,陈默,你的表情也太搞笑了吧,你就这么喜欢吃葱油拌面吗?” 林婉婷看着陈默表情的急剧变化,只觉搞笑,这是有多爱吃这里的葱油拌面,才会在听到卖完了的时候露出这样的表情。
“陈默是真的爱吃我们家的葱油拌面,几乎天天来吃,你看,我都跟他认识了。”老板笑着看了几眼陈默。
“我把我的面让给你吧,我吃别的。”
“老板,我要一份蛋炒饭,葱油拌面就给陈默吧。”
“好嘞,小姑娘,坐那里等一下,很快就好。”老板开始忙活起来,把单子送到后厨。
林婉婷跟陈默面对面坐着,陈默不是一个特别擅长聊天的人,而林婉婷则是在走神,两人之间弥漫着一丝尴尬。
“你们的饭来喽!慢用。”老板上菜打破了刚刚尴尬的局面。
陈默先开口问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你就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吗?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你就躲着走?”
“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我做不到。你知道吗,那次我去双纳找他,跟他表白,他跟我说他已经喜欢上了另一个女生,就是今天他带过来的那个女生。我以为,关于表白墙的事情他会给我一个解释,结果他没有,然后事情解决了,我为了他跑去双纳,想为我对他的误会而道歉,没想到却只得到了这样一个回复。如果他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给我那样的暗示呢。”林婉婷拿着勺子戳盘子里的米饭,情绪低落。
“你都和俞一舟接触那么久了,他的个性你不是应该多多少少都有点了解了吗,他就是一个容易让人产生暧昧的人,因为他不喜欢解释,什么事情都是一副顺其自然的样子。”
“可……可是他也不应该在和我还没有说清楚的情况下去追其他女生呀,我大老远跑去找他,被他当面拒绝,我多尴尬,你不觉得他太过分了吗?”林婉婷咬着下唇,心里感觉特别的委屈。
“稍等,让我吃一口拌面先!”陈默夹起一大口拌面塞进嘴里,嚼了半天才咽下去,然后继续说道:“你和他有明明白白地确定过关系吗?”
“没……没有……”
“那他喜欢谁,和谁表白,拒绝你的表白又有什么问题呢?”
“是啊,好像确实是这样……”林婉婷嘴里嘟囔着,像是在回答陈默,又像是陷入了沉思。
“唉,我说你们这些人呐,一陷入感情就像是没了智商似的,平常一个个看起来特别聪明,怎么一到这个事情上就全部当局者迷了呢。”陈默摇摇头,见林婉婷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没有搭理他,于是就低头专心地吃起他心爱的葱油拌面。
林婉婷沉默着,手中的勺子掉在了桌子上也没有发现。刚刚陈默的一番话让她幡然醒悟。是啊,这些天她像个疯子一样为了一段本来就没有开始的感情魂不守舍。虽然俞一舟一开始对她的示好让她产生了误会,但是更多的只是她自己的想象。她觉得俞一舟应该是一个阳光专一的大男孩,所以当她怀疑俞一舟是一个花花公子的时候,她理所当然地责怪他并且想让他给自己一个解释,后来真相大白,她发现自己错怪了俞一舟并且和他表白,又理所当然地觉得俞一舟应该接受。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没有说出口的暧昧而已,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她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又怎么可能会有结果呢。
“谢谢你陈默,改天请你吃饭。”林婉婷猛地站起来,她决定去找俞一舟,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彻底解决清楚。
第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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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里逢春
一、林婉婷与俞一舟彻底和解
林婉婷再次去找了俞一舟,俞一舟原本是非常不乐意出来的,但是经不住陈默的劝导,俞一舟安慰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没有下一次了。”
林婉婷把俞一舟约在了篮球场,最开始林婉婷认识俞一舟的那个球场。从篮球场开始,那就在篮球场结束吧。
金秋十一月,今天球场的人不是很多,可能是刚下过雨的缘故吧,秋天的雨总是一下就是一整天,淅淅沥沥,风也是大的,加上滨海靠海的属性,风更加大了。
橡胶篮球场上还有大片大片未干的水域,落叶就这么随意地躺在水中或者是旁边,被浸湿的那一部分颜色格外得深。天却是瓦蓝瓦蓝的,万里无云,像冰一般的澄澈,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林婉婷与俞一舟碰面了。
“又怎么了,我说过,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有喜欢的女生,你别纠缠我行不行。”还未等林婉婷说话,俞一舟就开口了。
俞一舟被叫出来本身心情就不好,更何况这是在篮球场,他最喜欢的地方,这里还有很多他认识的朋友,大家都认识,虽然不是同个学院的,但是大家的消息都灵通的很,一有什么风声草动,就会传遍学校,甚至被曲解的和原来的意思完全不同。
“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通了而已,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我不会再喜欢你了,你也确实没什么让我喜欢的,曾经那个林婉婷已经变了。”林婉婷一点都不在意俞一舟的态度,是呢,不喜欢的人,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关注他的态度呢。
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俩了,篮球场上的人基本都认识俞一舟,他之前的球技真真让许多人佩服。
俞一舟想赶快离开这,连带着自己的语气也变得不好了:“这样最好,我们俩本身也没有在一起过,我不否认我曾经对你有过好感,但那是曾经。”
“我没有生气,我们俩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林婉婷觉得现在的俞一舟就像跳梁的小丑一样,于是自己感慨以前怎么会眼瞎喜欢上他这样的男生,“我不想嘉禾和逸语她们担心,所以我希望我们还能当好朋友,我不希望他们因为照顾我的感受,顾虑太多,当然你不同意也没关.......”
“不,我答应你。”俞一舟是一个渣男,也是一个暖男。
“那我先走了。”林婉婷说完转身就走,哪还管俞一舟是什么表情。
这样,11月便算是潦草的过去了。11月对他们一群人来说,格外得不一样,新的朋友,新的恋人,逝去的好感还有每天吃不完的狗粮。
12月,周言和许诺已经在一起一个月了,他们现在当然还是热恋期。
周言每天都会给许诺准备早餐,顺带有时候还会给蔡逸语捎上一份,毕竟蔡逸语可是“娘家人”。蔡逸辰总是骂周言不是兄弟,重色轻友,宁愿大老远跑去给许诺送早餐,也不愿意顺带帮自己带一份回来,后来周言自觉有错,也给蔡逸辰捎上早饭。生活其实没有那么多特殊情况,每个人都是普通人,大家都沿着时代的轨迹慢慢向前。
天气越来越冷了,气候由热转寒,万物随寒气增长,逐渐萧落,这是热与冷交替的季节。随着气温的渐渐下降,许多落叶多年生植物的叶子渐渐变色、枯萎、飘落,只留下枝干度过冬天。冬天,就像一位高贵矜持的少女,在冷气团的多次南下才算正式到来,送来一阵阵凛冽的寒风。
许诺的体质不太好,受不了寒气,早早就套上棉服,把自己裹得圆滚滚的。冬天的手套、帽子、围巾、耳捂更是多的让蔡逸语都咋舌。
“诺诺,你这么怕冷,冬天怎么过啊?这最冷的时候还没来呢,现在8、9度,最冷时候能有3、4度呢。”蔡逸语看着全副武装的许诺,有些想笑。
许诺真是羡慕极了这种不怕冷的体质:“逸语姐,这听起来差不了多少嘛,每天贴上3片暖宝宝,我就不信暖不起来。”
蔡逸语看着像自己妹妹的一样的许诺:“你可真是天真,滨海这边风这么多,越冷风越大,等到3、4度的时候,体感温度可只有零下喽。”
“真的吗?逸语姐,不会吧,我会不会冻死在这里,回不了家了。”许诺是真的怕冷,滨海的风也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靠海的冬天。
“你真可爱啊,诺诺,快,给你这个,这个是我爸从挪威给我带的羽绒服,那边冬天更冷呢,这衣服太厚了,你穿应该刚好。”蔡逸语从真空压缩包拿出了米白色的羽绒服,递给许诺。
许诺的家教一贯是不受嗟来之食的:“啊,这不好吧,这是叔叔给你特意给你买的,我没事,让我妈妈再给我买件更厚的就是。”
“没关系,你先穿上看看。”蔡逸语猜到许诺拒绝,直接把衣服给许诺套上。
许诺穿上羽绒服,在镜子前照了一圈,眼睛里的喜欢快要溢出来了。
“等天不冷了,再还给我就好了。”蔡逸语知道如果送给许诺,许诺一定会拒绝,还不如说借许诺穿,这样她更能接受。
12月的滨海除去冷,就没有其他的感受了。滨海不是一个会下雪的城市,只有风在空中不停歇的怒号。偶尔有几天太阳,就像给大地披上一层光辉,淡淡的、软软的,忙碌的人们在早上尽情的享受那温暖的阳光。这样的阳光是冬天里的温暖福,尽力驱赶着空气中的冷气。
元旦的前一天俗称跨年,对于大学生来说,特别是情侣,意义总是特别大的。这一天,不管是几星级的酒店都会被订光,电影院也是座无虚席。
陈默这样的宅男自是不愿意出去的,他更喜欢在电脑前,和队友一起过这个跨年夜。
江嘉禾和林婉婷就准备出去看一场期待已久的电影就回宿舍睡觉,对于林婉婷这样的大美女来说,没有什么比睡一个美容觉更好的了。
蔡逸语和蔡逸辰两姐弟放假第一天就回了常昆,今年公司准备提前放春节假期,年会自然也是提前开了,姐弟俩得去参加年会呢。
星野植树则是在宿舍里窝着,或许他会翻开曾经和妹妹一起看过的《忠犬八公》,或许会想起自己曾经和妹妹在一起过的跨年夜。他还记得之前有一年,他和妹妹一起去了迪士尼跨年,那个新年对他来说,意义格外不一样。
俞一舟则是和自己新的暧昧对象舒小雅一起出去玩了。
二、恋爱两三事
周言和许诺准备度过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跨年,他们准备去外面吃一顿火锅,看一场电影,再去滨海有名的青一广场一起倒计时,迎接新的一年,最后去酒店住一晚,第二天再回学校。
周言和许诺看完电影就往青一广场赶去,电影院离广场很近,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诺诺,咱们就在这吧,别往前了。”周言看着这边比前面略高些,就决定在这里录倒计时了。
“好,我要录像哦!”许诺拿起手上的相机,她真的很想记录下这非常有意义的一刻。
“好好好,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但是人太多,你一定当心点。”周言生怕许诺在人群中走丢了。
“嗯嗯,我会的”诺诺牵着周言的手,生怕自己走丢了。
不一会儿,广场上就挤满了人,许诺虽然个子矮了点,但是他们的位置好,许诺还是能看到倒计时屏幕。
“还有半分钟,诺诺,准备好了吗”周言看了看手机,把许诺被挤歪的帽子带好。
“嗯,已经开相机了。”
“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上空的无人机在记录着这极有意义的一刻,广场上的每个人都举着手机,录最后的十秒倒计时;也有情侣在最后几秒开始接吻,这样就是亲了一年;大多数人是和周围的朋友真诚地道一声新年快乐。
“许诺,新年快乐!”
“周言,新年快乐!”
周言亲了亲许诺的额头,摸了摸许诺的耳朵,虽然戴了围巾,还是有风灌进去了,许诺的耳朵有点冷。
周言牵上许诺的手,连忙问道:“冷不冷,我们快回去。”
“好,不冷,没事的。”许诺摇摇头,今天她穿了逸语姐借给她的棉衣,她感觉特别暖和。
从广场走出来再到酒店已经是一点了,他们办好身份登记手续,周言带着许诺上楼了,因为就住一晚,而且订的时间太晚,只有一个带阳台的房间了。
“滴”,周言把房门打开,插上卡,开启电灯,才把许诺领了进来。
周言进去后,打开了空调,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许诺,偷偷笑了笑,心想:这可真是个憨憨女友,之前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怎么现在就害怕了,害怕我吃了她不成。
“诺诺,快去洗澡,别傻愣愣地站着了,等你出来,房间就热了。”周言把身上的包放在桌子上,催促着许诺。太晚了,要睡觉了。
周言把口罩摘下,凌晨的滨海太冷了,口罩外面都是水滴,周言把口罩扔到垃圾桶。
许诺的小脸这会儿已经不冷了,搓了搓小脸:“哦,知道了。”
“浴室里的浴巾你看着用,擦擦头还是可以,其他用纸擦知道吗?”周言把许诺的睡衣递给她。
“哦哦哦。”
很快,淋浴间就传来了淅淅沥沥的声音。
许诺一边洗,一边想到,自己真笨,怎么就和周言开房了呢,自己作为女生,经验当然比他多,怎么会不注意卫生,都忘记反驳他了。会不会发生点什么,如果他想,那我是不是应该拒绝。哎,真烦,可是自己确实喜欢周言,但是我们才在一起几个月.......
等许诺出来,已经是40多分钟后的事情了,周言等的都快睡着了。
“出来了,快去吹头发,吹风机在桌子第一个抽屉里。我进去洗,洗完咱们睡觉。”周言已经快要和周公聊上天了,只想速战速决,赶紧睡觉。
房间开了空调,特别暖和,许诺决定先擦脸,因为真的太干了,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干的不行了。
还没等做完护肤的最后一道程序,周言已经出来了,许诺看着周言就裹了下半身的模样,脸微微有些红了,“怎么不穿衣服?”
“里面太湿了,不舒服,出来穿。怎么还没吹头发,等会儿我给你吹?”周言拿了块毛巾擦了擦自己头发。
“先擦脸,房间太干了,脸不舒服。”说着许诺擦完了最后的面霜。
“过来。”周言拿了吹风机,插上插头,一副要给许诺吹头发的模样。
“我自己来吧,你不会。”周言是许诺第一个男朋友,许诺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场景。
“快点,我给你吹,吹完睡觉了。”
“好吧。”
周言把睡裤套上,许诺把头放在周言的大腿上,方便周言吹头发。
随着吹风机呼呼的声音,许诺困意来袭,没一会儿就困得丁零当啷的。
“诺诺,吹完再睡。”周言怕许诺直接睡着了,赶紧叫醒许诺。
“嗯,我好困,快点,我要睡觉。”许诺撒了个娇。
周言快速吹完发梢还未干的头发,让许诺躺到枕头上睡觉:“好,吹好了,睡吧,许小猪。”
周言把空调温度调好,定了时,也盖上被子睡觉了。
一夜无梦。
新年第一天,周言先醒,是被肚子上的东西压醒的。周言一看,就知道是许诺的腿搭在肚子上。
周言不敢动,怕把许诺吵醒,看着许诺异于常人的睡姿,周言也没有办法,谁让这是自己的女朋友呢。
过了十来分钟,许诺终于把腿拿开了,并伸向了另一边。
周言趁此机会,赶紧下床生怕许诺再一次纠缠上来,毕竟清晨的反应,周言自己也控制不住。
周言刷牙洗脸间隙,许诺就醒了。
许诺回想起昨晚,真是尴尬,明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但是自己居然胡思乱想了那么多东西,真是......
周言出来,就看到许诺从床的这一边滚到床的另一边,。
周言:害,这真是我家的憨憨女友,怎么和小朋友一样。
“诺诺,你醒了,快去刷牙洗脸吧。”周言看着自己面前的白色蚕蛹,无奈的说道。
“啊,好吧,知道了,你转个身。”许诺扒开被子,就看到只穿了一条内裤的周言在自己的面前。
“好好好。”周言当然知道她害羞了,转过身,对着墙,一副面壁思过的样子,“好了,你快点吧。”
许诺现在只能看到周言的背了,赶紧往卫生间走去。
等许诺出来,周言已经穿好了衣服。
“诺诺,过来。”周言正站在镜子前,看到许诺出来,便叫许诺和她站一起。
镜子里的许诺站在周言的身边,头顶就到周言的肩膀上面一点。这么一看,两人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等会啊。”许诺去拿了相机,站在周言的旁边,对着镜子,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许诺打开显示屏,一对互相依偎的情侣站在一块,虽然衣服不太搭,但是两个人的爱能从眼睛里溢出来。
周言看着这张照片,有点心动。
“诺诺,我能亲你一下嘛?”周言弯下腰,与许诺平视,他知道,如果许诺有一丝丝的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许诺。
“啊,”许诺有些惊讶,有些紧张,脸微微泛红,接吻当然很好,只是她好像不太会,“可是我不会哎。”
“没关系,我带着你。”周言其实自己也不会!但是男生这时候总是不能说不会,不是吗?
周言笑了笑,在许诺面前,这一笑就像是妲己对纣王的一笑,把许诺迷得不要不要的。
周言亲了亲额头,看着许诺,两个人的眼里只有对方,两人的眼里都带着星星,周言看着许诺的眼睛眨呀眨,忍不住,亲了亲许诺的眼睛,其实就是碰了碰。
趁着许诺还没睁眼,周言亲上了许诺的丁香小嘴,刚开始只是碰了碰。
“原来女孩子的嘴巴这么软,像果冻一样。”周言这么想到。
周言继续亲着,慢慢地,周言用舌头舔了舔许诺的嘴唇.......
新年的朋友圈总是花样百出,有直接秀恩爱撒狗粮的 ,有立Flag的,还有吐槽自己一个人过节的。
其中有一条,让他们几个人的圈子里泛起了涟漪。
这是一条俞一舟的朋友圈,配图是俞一舟和舒小雅,文字是:加入柠檬供给商行列。这意思明显就是和舒小雅在一起了。
蔡逸辰在群里直接@俞一舟,喊着让脱单请客,顺便让俞一舟把女友一起带出来。
本来蔡逸语害怕林婉婷尴尬,想着不去比较好,没想到林婉婷也说想让俞一舟把女友带出来,大家交个朋友。
“谢谢大家喽,女朋友害羞,就先不见各位了。”俞一舟的反应完全在大家的意料之外。
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跨年夜过完就是期末周了,期末周时长是两周,考试周的周言和一般室友们都是临时抱佛腿,疯狂地背诵知识点。
其中的《传播学》更是文传的必挂科目之一,每年班上总有6、7个同学挂科。
许诺向来是不怕考试的,作为学霸的她,早就复习好了,只是考试难度却有些让人意想不到,这样一来,许诺也有些害怕自己会挂科。
随着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大一上学期终于结束了。考试完的当天,就有许多想家的同学回了家。
文传的最后一门考试总是最后一天,所以文传学院是整个学校最后走的学院,同寝室的蔡逸语早在三天前就考完回家去了。
看着校园里拉着行李箱的行色匆匆的同学,许诺也有了想早点回家的念头。 但是许诺买的是第二天的车票,甚至为了好好睡上一觉,买了下午的车票。
离校前的最后一晚,是许诺和周言最难舍难分的一晚。
说来也奇怪,一月多明明是冷的不行的天气,滨海的风更是想把身体最后一丝暖气带走,下楼取外卖都恨不得裹上羽绒服,戴上厚围巾。但学校的情侣总是另类,他们总会约在图书馆或是肯德基谈情说爱。许诺和周言也不例外。
最后一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周言把许诺送回了宿舍楼下。对于这一对正在热恋的情侣来说,接下来一个多月的异地恋仿佛一日三秋,恨不得早点开学才好。
在女生宿舍楼下,周言把许诺的围巾理正,把许诺的毛绒帽往下拉了拉,“诺诺,明天就回家了,东西记得收拾好,别落下了,在家要天天和我打电话,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动我帽子,你把我眼睛遮住了。”女生嗔嗲到,小嘴不由地撅起来,那语气好像在怪罪周言,实际上更多因为周言细心的动作而开心。
周言听闻弯下腰,与许诺平视,把帽子又往下拉了拉,看着那张樱花小嘴,低头,碰了碰。
也许太冷了,周言没有更进一步,一伸手,把许诺抱进怀里,低下头,把脑袋垂到许诺的耳畔。
许诺被周言的短发刺到了,略微有些痒,歪了歪脖子,“你头发扎到我了,哼!”
周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抱着还冷吗?躲到我羽绒服里面来。”说着拉开羽绒服,把许诺裹好。
许诺抱着周言的腰,耳朵贴在胸膛上,耳边是周言强有力的心跳声,另一边是周言的笑声,
“怎么了,笑什么?”
“就想着,刚刚你说我头发扎,现在你帽子扎着我脸了。”许诺没有抬头,不知道周言是什么表情。
“啊,这样啊,那.......”
“不用,这样挺好,你就靠在我的怀里就好了,还冷不冷,冷就早点上去,不冷多抱会。”
许诺摇摇头,意识到周言可能看不见,但又不愿意说话了,她不想破坏这样的气氛。
上了楼,许诺想到周言那有力的心跳,温暖的毛线衫上带着他自己的温度和气味,脸微微有些红了。
不许再胡思乱想了,不就是抱了一下,还......了一下吗。想到这,许诺用小手碰了碰嘴唇,上面早就没有周言的温度了,但整个脸还有耳根,却是不由自主的彻底红了,就像煮熟的龙虾。
第二天,许诺把东西收拾好,不慌不忙地坐上去往高铁站的公交车。说不慌不忙是假的,半年才回家一次,怎么可能不激动。许诺一路回家的心情都是兴奋的,哪有半点异地恋的样子。
许诺回到家已经是下午2点了,没有吃午饭的许诺饥肠辘辘。
许诺换上自己的拖鞋,抬头就看到自己买的锦鲤抱枕躺在沙发上,茶几上爸爸的茶具又没有收拾好。 许诺对爸爸这个不太好的习惯露出无奈的表情,随便把行李箱放进房间。
家里没人,许诺就朝冰箱走去,妈妈给她留了她最喜欢的糖醋排骨,旁边的电饭煲显示已经保温3小时了。虽然家里没人,但是许诺能感受到家里每一处透露出的烟火气息。
吃完饭后,许诺在他们的小群发了一个平安到达。许诺的家离学校近,还不是最晚一个到家的,周言才是最晚的一个,因为远,所以不得不坐飞机飞回去。现在的他还在平流层欣赏美丽的对流层呢。
晚上,周言一落地就给许诺发了安全到达的信息。
这时候的许诺正半躺在沙发上看着还在更新的电视剧。开着空调的客厅内温度有25摄氏度,许诺只需要穿一件春天的睡衣睡裤就足够了。
许诺半躺在抱枕上,茶几上是已经泡了两遍的茶,第一遍的茶是洗茶具,第二遍则是用来喝的,没有客人,许诺拿出自己的大杯,不像是要品茶的样子,而是要吃茶。许诺泡的不是什么有名的茶叶,而是菊花茶,冬天太容易上火了,菊花茶败火。
水的温度有些低了,许诺给水加热的时候,拿出手机,就看到了周言的信息。
“你自己慢点,行李别拿错了,别急急忙忙的,到家了告诉我。”许诺回复到。
许诺刚把烧好的水倒入茶壶中,许诺的爸爸妈妈就回来了。
“诺诺回来了呀,妈妈今天给你买了鱿鱼,给你做你爱吃的芹菜鱿鱼。”妈妈熟练地把钥匙放在鞋柜上,换上自己的拖鞋。走到沙发旁,看到茶几上泡的茶,把茶滤进公道杯,从公道杯往自己的小杯倒了四分之三的样子,停下,抿一口,“诺诺泡的就是比你爸泡的好喝。”
“妈, 老爸可是泡茶高手,你可不能这么说他,我去给你打下手,你看爸爸肚子肯定饿了。”许诺看着一言不发的爸爸,表示很为难。
“老许,你自己尝尝,谁泡的好喝,我先告诉你啊,话不许乱说哦。”妈妈半微笑半威胁着说道。
“嗯,当然是诺诺泡的香,让诺诺在家天天给你泡。”爸爸明白妈妈的意思,其实不是茶泡的多好喝,而是那份心更让妈妈开心,更何况,女儿半年不见,好久不喝花茶,乍一喝,还别有一番滋味。
有许诺的帮忙,一桌菜很快就完成了。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许诺找了一个最好看的角度,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周言,“噔噔蹬蹬,快看我和我妈一起做的一桌子菜。”
“看着好棒,诺诺真厉害。”
“嘻嘻嘻,我去吃饭啦~”
“去吧,多吃点,长胖点。”
许诺没看到最后一条信息,她已经洗手吃饭去了,说是一大桌,其实就是就是三菜一汤,但对于一家三口来说,足够了。
饭桌上,妈妈问了许诺许多关于学校的问题,学习怎么样呀,室友好不好相处,学习任务难不难。其实这些在平时电话中都说过,但是总想再问一遍,确认了才放心。
吃完饭,许诺看到了信息,谈恋爱的男女中,男生总会劝女生多吃点,吃胖点,这样就不会有人抢走自己的女朋友了。但是许诺不这么想,吃胖了,就会变丑,这样的自己,他还会喜欢吗?
三、寒假真来喽
刚到家的两三天,大家总是非常开心。说到底,还是一群十八九岁的孩子,在群里说说这个说说那个,总是很新奇的模样。
实际上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有了许多新的好朋友,大家的地域不同,文化也不同,交流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周言回到家,在家躺尸了两三天,就开始了和高中同学的社交。
刚上大学的时候,大多数人总是会和曾经的好友保持联系。上大学前,高中班主任总会在领毕业证书时说,你们真正的好朋友在初中或者高中认识,大学总是很少能交到真正的朋友的。
周言和许诺报备了一下,就和高中同学出去玩了。他不知道今天艾儿会不会来,当初自己对艾儿的心思全班同学都知道,只是艾儿从来都把他们的感情当成友情。
但是现在,周言喜欢许诺,喜欢她的可爱,喜欢她的真诚。在自己面前,许诺总是那么小一只,周言总是会忍不住想让自己照顾她,不能让别人欺负了过去。
这么一想,周言放宽了心,艾儿来不来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会和艾儿保持距离的,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
今天的聚会陆陆续续就来了10多个人,有些放假晚的还没回来了,有些总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来了。
玩了一轮狼人杀之后,大家都觉得没意思,饭局就提前解散了。
聚会是在周言毕业的初中旁边,旁边那个原来老爷爷开的书店在爷爷去世之后,书店里的书被政府收藏进当地学校的图书馆。学校的图书馆不常开放,只有在上层领导检查时才会打开。
现在这个位置开了一家沃(āo)面,沃面是当地有名的特色小吃,被评为z省特色小吃之一。在滨海读大学的这半年,周言都没有吃过这样的有田台特色的美食了,周言走了进去,点了一份沃面。
沃面除去里面的面,啥都有,虾、菇、猪肚、青菜等等。别看是一碗小小的面,制作过程却非常复杂,锅入油,将青菜放入稍炒,再加入虾,香菇,猪肚稍炒,然后加水。水开后放面条,再倒点生抽拌均匀后开中火,然后一直笃到面烂为止。最后加淀粉,烧制过程中要一直搅拌,直到一碗沃面做好,沃面的火候和调料是最难的,面吃多少水,味道得调好,搅拌的过程中,面不能断太多,而且还要不停的搅拌,不然面就坨了,一碗面做下来得二十多分钟。
这家的沃面味道也是正好,鲜而不腥,面条一根根均匀得很,虾和配菜都很新鲜。周言是吃得完一碗的,但是今天不知怎么了,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半碗就停下来了。或许是想到了那个逝去的老爷爷吧,周言想着老爷爷,想着应该提早把开书店的计划安排起来,但开在哪儿,怎么开,这事得从长计议。
随着时间的推移,春节也越来越近,华人把春节看的非常重要,春节是华人心目中最重要也是最隆重的传统节日,华人过春节已有4000多年的历史。春节是华人民族阖家团圆的节日,人们在春节这一天都尽可能地回到家里和亲人团聚,表达对未来一年的热切期盼和对新一年生活的美好祝福。春节在华人心目中不仅仅是一个节日, 同时也是华人情感得以释放、心理诉求得以满足的重要载体,是华人民族一年一度的狂欢节和永远的精神支柱。
春节前的一个月便被称为腊月,按照习俗来说,过了腊月就是年。在腊月,家家户户都会打扫卫生,迎接新年,春节过后,便进入了正月,大家则会走亲访友。
许诺和周言也不例外,两人都忙着走亲访友,都好几天没好好一起聊过天了。
一晃眼就到了正月初八。该走的亲戚都差不多走完了,爸爸妈妈都开始上班了,周言和许诺都是差不多的情况,他们寻思着在家太无聊还会被家长嫌弃,准备约出去玩。
“要不我们去坞城玩几天,听说那边的油菜花都开了呢。”许诺看到了坞城的新闻,每年坞城大学的油菜花盛开的时候,都会霸占热搜好一阵子呢。
“好。”周言想着许诺去哪,他就去哪。
出去玩自然是要报备父母的,许诺可不想那么早告诉爸妈自己谈恋爱了,所以许诺拉上了蔡逸语当掩护,蔡逸辰听说蔡逸语要出去玩,拉着俞一舟一起报了名,干脆,八个人一起出发了。
坞城大学的油菜花真的很美,油菜花地一片连着一片,仿佛望不到尽头。油菜花是一簇一簇的,金黄色的,尤其适合拍照打卡。
周言摘下一朵油菜花,把油菜花插在许诺编好的辫子上。
咔嚓,蔡逸语给他们拍下了这一幕。照片中的男生正给油菜花丛中自己的女友带上花饰,两人的眼里都是柔和的光。
蔡逸语朝许诺和周言喊道:“你们来看,我给你们拍的。”
“逸语姐,来了来了。”许诺在蔡逸语面前就是邻家妹妹一样的存在,看完照片后许诺开心极了,“逸语姐,你把我们拍的真好看。”
“是你们这一对郎才女貌,怎么拍都好看。”
现在正月还没出头,晚上还是有些冷的,为了照顾许诺的身体,大家决定晚上回去开茶花会。
茶花会是这几位女生最期待的活动,边吃东西边聊聊八卦,好不热闹的样子,而这次的茶花的意义会对周言来说,才是最为重要。
一行8人,住酒店是不划算的,所以许诺和蔡逸语选了一家民宿。大家决定在客厅开始这次茶花会。许诺特意向店家借来了茶具,准备让大家尝尝自己的泡茶手艺,说不上精通,但是普通人喝喝是没问题的。
泡好茶,茶花会就算正式开始了。
大家都不知道这次周言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连最亲近的许诺都不知道。
周言当然是第一个发言的:“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想开一家书店,我想让更多的人爱上书,我不希望书店是一个摆设,就像有些农村小学的图书馆一样,我想更多的人能爱上书,能因为读了书充实自己,所以,我需要大家的帮助。”
“可是实体书店现在经济不景气,如果没有固定的客流和好的营销模式,怕是书店还未开张就倒闭了。”蔡逸语是学经济专业的,结合自己家在许多文化产业的投资,她了解当前书店的步履维艰,甚至许多书店完全是靠政府的扶持才能够发展下去,不然怕是连房租都付不起。
“这是我想过的,现在的书店确实不景气,但是书店最重要的投资其实是房租,书店的书从出版社拿货,如果卖不出去是可以把书还回去的。”周言喝了口茶,继续说,“我想的是,现在大部分的书店都有搜索引擎,这样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可以创建一个APP,扫描条形码就可以在APP低价购买电子书,还可以在书店购买实体书,甚至我们可以利用APP会员绑定用户。在书店一定要有一个大的咖啡厅,最后还可以容纳进阅览室。咱们书店一定要有特色,能够吸引到人打卡拍照的样子。”
蔡逸辰脑袋很灵活,延长客户在书店的时间,能增加客户的购买可能性是不错,有特色也没错,书店是需要宣传的。但是开发APP 的成本和书店的实体店铺都是个难题。
“你想开多大的书店?”蔡逸辰直击周言的下一个话题。
“要大一点才好,这样政府才能注意到我们,我们才能更进一步。”周言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想,他自己都没想过这样的书店需要的投资是巨大的。不说房租,就连请人管理、整理书籍,都是一笔不小的投资。
蔡逸辰是新闻传播学类出身,加上从小跟着爸妈走南闯北,见识过太多的东西了,说到:“周言,我不同意,首先,按照你这么想,这必定是一家网红书店了,那么,他就应该在市中心或者某市商圈范围之内,但是这样的投资是巨大的,何况现在网红书店的市场已经慢慢饱和了,我倒觉得你可以从新科技的角度来办一家书店,不用很大,1000平都足够了,咱们到可以把5G技术和VR技术投入进来,这样的书店在市场上还未出现。”
“我觉得这是一个好计划,其实VR技术在国内发展的已经越来越完善了,虽然还有许多未开发的领域,但是已经开发出来的足够了。”技术宅陈默在这时也说到。
“VR 可好玩了,带上眼镜就是不一样的世界。”许诺觉得蔡逸辰在这一方面却是术业有专攻,听起来头头是道。
“这样,我有一本书,名字叫做《开家书店,顺便赚钱》的书,里面讲的是怎么靠书店赚钱的内容。”周言说的书本是他们大三的教科书之一。
“行,那等开学再说,还得从长计议。”
近期没什么存在感的俞一舟突然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文传的篮球队要组织起来了,我们要十二个人,五个人上场,七个人替补。”
“啥比赛呀,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周言喜欢打篮球,对篮球的比赛都比较关注。
“体育文化节啊,四月份就比赛了,我们这次还有电竞比赛呢,就不知道是王者荣耀还是英雄联盟。”俞一舟对比赛自然是非常上心的,这可是自己表现得好时候,“ 以前都说王者和联盟轮着来,但是已经连续两年都是英雄联盟了,王者可能没机会了。”
“篮球队人选好了吗?”
俞一舟当然也想和兄弟们一起训练,因此他们当初赢的整支队伍都去参加这次的体育文化节了。
“学长那边说有个大二的和我们一起,我们大一多选几个,我就把你们名字都报上去了。”俞一舟说道,“开学后就正式开始训练了,这几天体能训练得跟上。”
聊完正事,大家就放开了,许诺和蔡逸语坐在一起,谈论D家新出的口红,江嘉禾则拿出了游戏,这时候是巅峰赛的好时候。江嘉禾的表现分打满了,就差巅峰赛的分数了,说不定这个月就能拿到阿离的国标了。
一般女孩子总是喜欢可可爱爱的辅助和中路的,江嘉禾却例外,她喜欢玩打野和射手,她喜欢C的感觉。
蔡逸辰听到“TIMI”的声音,立马说道:“嘉禾,我和你一起,带带我呗。”
这时候的蔡逸辰已经不是刚刚那副能言善道的生意人的样子了,他现在是一个喜欢打游戏的大男孩。江嘉禾想拒绝蔡逸辰:“可是我阿离表现分打满了,打排位没有意义。”
“没事没事,我们就打一把呗,你随便用什么。”蔡逸辰已经把游戏打开了,他可不想一个人打游戏,这也太无聊了。
江嘉禾想了想,阿离的表现分都是蔡逸辰陪她打的,这时候表现分打满了就不和蔡逸辰一起打了,会不会不太好?于是乎,江嘉禾便同意了:“行,那输了不赖我。”
“当然!”
蔡逸辰喜欢玩打野,首先打野是一个队伍的核心,打野发育好了,其他三路都能慢慢起来,如果打野前期野区崩盘,其他三路不得不支援,说不定还会被前期强势的打野换掉。打野这个位置太重要了。
两个人一起双排,排到的也是双排或者三排的人。江嘉禾的发育路总能碰到连体婴儿,一打二可不容易。
但是江嘉禾的公孙离确实出神入化,利用被动伤害杀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局江嘉禾和蔡逸辰一起排,排到的是红色方,后禁英雄,后选英雄。
对面拿的是典型的养猪阵容,而江嘉禾拿的是当前t0的版本的阿离。阿离是一个拥有3位移的英雄,可以利用她的一二技能疯狂消耗对手,而且二技能可以挡部分的伤害,因此阿离在线上基本上是无解的英雄。可是对上后羿加小明连体婴就不一定了。对线直接37开。
江嘉禾不是稳打稳进的那类射手,她打法偏激进很喜欢赌一把,所以这一句她还是带的净化,蔡逸辰玩的也是一手李白,当前版本被成为刮痧李师傅。BP结束,蔡逸辰这边选的是李白、阿离、西施、吕布和大乔,蓝方则是橘子、后羿、小明、廉颇、张良。
两边的阵容可以说是谁也不让谁,江嘉禾这边的李白、阿离配大乔是无限回城,对面是经典的养猪阵容,一面看运营,一面无脑刷经济。
蓝方橘子在30秒进入红方蓝区,李白是打不过橘子的,橘子一级是少有的强势打野。双方法师往蓝区赶来,西施带着大乔抢二非常有线权,趁着橘子的二段燕返直接把橘子控死,往李白这边拉。李白两段一技能,两个平a配合西施和大乔带走橘子。
“没有辅助的橘子也敢来反野?”这边的野区拿到了优势,但是江嘉禾的发育路却不太好了,江嘉禾带的狂暴和后羿站撸,没想到小明不牵后羿,反到牵上了阿离。小明的减速效果实在恶心,虽然消耗了后羿一波但是自己则被打成残血,江嘉禾不得不在塔下乖乖补兵。
李白在获得巨大优势之后,拿到了第一个河道蟹,成功升入四级。
这时候的橘子才3级半,李白带着大乔气势汹汹的走入了蓝方野区,等级优势显而易见,李白带走了橘子顺便拿到了4BUFF。
江嘉禾这边情况却不容乐观。法师四级后自然来支援过一波,但是因为走位失败,非但没能带走后裔,反而被打成残血不得不回家,李白补了这一波中线。等开完龙,蔡逸辰再去江嘉禾那边支援时,带走了小明,后裔的人头也归江嘉禾。
这样的局势已经是典型的顺风开局,虽然法师有几波失误,但是工具人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最后一波,蔡逸辰拿了最后一条大龙,直接一波上高地,推水晶。
“蔡逸辰,这局不错啊,算你的。”江嘉禾首先开口,这把蔡逸辰的李白确实是秀,6-1拿下了了MVP。
蔡逸辰被江嘉禾夸还有些害羞呢:“你也有功劳,你一打二呢。”
说着江嘉禾已经开了一把巅峰赛。
这时候,蔡逸辰看到自己和江嘉禾的亲密度已经102了,这就意味着两个人可以建立亲密度关系了。
从蔡逸辰的位置上,蔡逸辰能看着江嘉禾在巅峰赛大杀四方,蔡逸辰在选择关系时,神神乎乎,究竟是选闺蜜还是死党,蔡逸辰突然想到经常一起排到的情侣,有些亲密度极高10多级了,有些只有两三级。鬼迷心窍下,蔡逸辰点下了情侣这个关系位置。邀请信息就发送到江嘉禾那儿。等会江嘉禾打完游戏就能发现了。
蔡逸辰有些心虚,也有点紧张,他害怕江嘉禾觉得自己太菜了,带不动她。一般情侣都是男生带着女生大杀四方,鲜少有女生比男生厉害的。
但是当天晚上江嘉禾并没有发现关系邀请,已经是2月底了,这次能上国服的可能性特别大,就差巅峰赛1500分了。江嘉禾一晚上都在巅峰赛乱杀,打完已经12点半了,她最后一句话也没有便退出了房间,直接就关了手机睡觉。
发现这个事情是第二天晚上,江嘉禾准备卡着点开始巅峰赛,自然是提早5分钟上号。江嘉禾作为一个省二射手,每天加她的人不计其数,游戏好友申请自然也是爆满,今天她只是想清理一下而已。
结果就看到蔡逸辰给她发的关系申请,主要是情侣的关系让她有些震惊。
她知道自己蔡逸辰最近游戏打的有点多,确实是有些过于亲近了,但是......江嘉禾正准备点拒绝,结果按到了同意,这是什么狗血剧情。时间到了,巅峰赛开始了,江嘉禾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开启了新的巅峰赛之旅。
蔡逸辰一直隐身在线,看到江嘉禾同意了自己的申请,他别提多高兴了,在蔡逸辰的心目中,江嘉禾已经是自己的女朋友了。
江嘉禾打完巅峰赛,又是十二点多,蔡逸辰看到江嘉禾结束巅峰赛,直接邀请了江嘉禾打匹配。
江嘉禾一愣,同意了,进入房间,蔡逸辰秒开。
选好英雄,进入加载界面,蔡逸辰的名字左边有一个爱心,数字上标了3,意思是恋人亲密度三级。
进入游戏。
蔡逸辰就问:“你没领我给你送的花吗?今天送的花上限了,明天我再给你送。”
江嘉禾:“没看到。”
“在邮箱啊。”
“好,我等会领。”
一局游戏,许是因为江嘉禾有心事,蔡逸辰有顾虑,两个人发挥都不太好。江嘉禾还被队友问候,说江嘉禾这个全国标太假了,八成是代上去的。蔡逸辰直接怼了回去,两人对骂,游戏自然也不了了之。
结束后,江嘉禾在邮箱领了蔡逸辰送的花花,亲密度直接升到了3级。江嘉禾看着两人头像中间的爱心,出了神。
“江南又梦烟雨,长河流入故里……”江嘉禾手机响了,是蔡逸辰的电话。
“喂?”
“嘉禾。”
“嗯?”
“我是认真的。”
“你?”
“我真的喜欢你,看到你,我就像保护你。这几天天天陪着你打表现分,我知道你是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你是一个要强的女孩。” 蔡逸辰顿了顿,“我能保护你嘛?”
“……”嘉禾沉默了许久,“虽然我......但我们真的合适吗?”
“没关系,你愿意给我这次机会就够了。我们合不合适只有试了才知道,不是吗?”
“嗯......”
江嘉禾和蔡逸辰这样就在一起了,只是两个人没有刻意声张。直到林婉婷发现江嘉禾有时候会对着手机傻笑,才意识到同宿舍的小姑娘可能是谈恋爱了,对象是谁,自然门儿清。江嘉禾是一个内敛的女生,她早期的社恐症虽然有所改善,但是在陌生人面前还是不爱说话,除非是迫不得已。就这样,第二对情侣在初春也悄悄冒了尖儿。
许诺和周言一行八人在坞城玩了4天就回去了,他们快开学了。
三月一号,江嘉禾如愿拿到了阿离的国标,蔡逸辰截了一张江嘉禾的主页照片,发了一条没有文字的朋友圈,有心人自然知道,这是江嘉禾的号,再点开蔡逸辰的亲密度好友,只有一个恋人关系,懂得人自然就懂了。
一晃眼,就开学了。周言和许诺当然是提早回了学校,他们早来就是为了见对方,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一星期了,周言怎么可能不想自己的可爱女友呢。
两人特意选了差不多时间到达学校的飞机和高铁。周言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就看到了自己的女朋友提了一个笨重的行李箱向自己走来。
周言赶紧接过行李箱,问:“累不累,诺诺,你这行李箱不会是装了石头吧。”
“没有,就是装的化妆品有点多。”许诺不太好意思,“要不我自己推吧。”
周言拿着行李箱就走了进去,一只手一个行李箱,坚持不让许诺插手,“你看你那小身板,行李箱比你腿还高,我来吧,我刚刚等你的时候休息休息好久了。”
闻言,许诺就不在插手了。
许诺是提前来的学校,学校人还不是很多,一路走回宿舍,没遇到一个熟人。
前面就是寝室楼了。
周言作为男友,自然展现他的男友力:“诺诺,到了。我给你拿上去?”
“好,谢谢周言。”
在宿管阿姨那边登记好后,周言把许诺的行李箱搬上了六楼。
就这样,新的一学期开始了。
初春,雨水已过,惊蛰未到,滨海的天气总是是阴沉沉的,偶尔下个雨,偶尔冒出一点太阳。这样的日子最让人难受,阴雨天气总是大大多于天晴的日子。
一天上午阳光正好,在教室里听课的学生都昏昏欲睡,江嘉禾也是。桌子突然震动起来,把几乎睡着了的江嘉禾吓了一跳,林婉婷看着江嘉禾一副呆住的样子忍俊不禁。拿起手机看消息,发现是一个陌生人,消息连着发了好几条,林婉婷越看越心惊。
“我是俞一舟前女友”
“我和他在恋爱的时候很甜蜜”
“但是他是个渣男,他和我在一起根本不是因为爱我,他骗了我的感情”
“他在高中时期谈过十一个女朋友,没有一个是他主动追求的,因为他根本不喜欢我们”
“他谈恋爱只是不想有空窗期,可以享受别人羡慕的眼光”
“我曾经怀过他的孩子,但是他给了我一笔钱就和我分手了”
“我想,你不会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吧”
林婉婷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给她发这个,自己和俞一舟已经不会发展成恋爱关系了,想必不是身边亲近的人,否则应该知道自己和俞一舟的事情。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关于消息上说的事情,她也不敢相信,毕竟有齐萧洪这个前例在。于是,直接截了张图,发给了俞一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