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emlin
2024-04-23T12:08:52+00:00
墨色的浓云从天边滚滚而来，沉沉地仿佛要坠下来，层层叠叠地压在远处的高楼之上。
空气中的雨汽像是被碾尽了一般，磅礴地雨水冲刷着世间的每一处角落，落在地面上溅起一层层白蒙蒙的雾气。
裴煊行走在街道的边缘，耳边传来形形色色人群的声音，电子耳蜗在采集到这些讯号后本能地将它们翻译成裴煊的母语投射到他的电子面罩的右上角，这些根据关键词筛选出的八卦依旧让裴煊很感兴趣，比如某某因为使用劣质副脑而‘轰’地一下变成了碎片，又或者谁谁因为贩卖盗版义偶而被巫山娱乐安保部跨星系追捕。
义偶，这个有些被遗忘了的词汇勾住了裴煊的脚步，让他下意识停下脚步陷入回忆。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彼时的裴煊常常迷恋于那些从油压电子管中发出的，毫无生命力的呻吟声。
尽管他知道那一切不过都是假的，不过是人偶程序中早已设定好的东西。
不论裴煊表现出的技艺究竟是什么样的水准，它们都会如痴如醉地叫着。但那样足够了，裴煊需要的也仅仅是满足他身为动物的本能。
因为作为人心灵上的空虚是根本满足不了的，无论如何都满足不了的。
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裴煊的脚步离开了宽阔的街道，转入一条狭窄的小巷。左右的墙面上绘满了各类玩赏义偶的全息宣传广告，晦暗的光圈渲染着各色暧昧的字符。这些新时代的涂鸦和它们数千年前被贴在罗马街头的老祖宗们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你可以自定义的人生伴侣！”这些千篇一律的广告音让裴煊甚至有些厌烦，如果换作一个粗嗓子的汉子撩这一嗓子，他说不定还有心情驻足一二。
远远地，裴煊看见了那家还亮着招牌的店铺，“阿杰五金铺”。
这家店从很久以前就是新赛里斯市地下网络的枢纽之一，除了收购与售卖那些所谓的“不可回收品”，它还为达利安市场上往来的炼气师、垃圾佬、废土客们提供互通有无的中介活动。
“你来啦！”坐在柜台后面的裴杰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老样子。
稀疏的头发耷拉在脑袋上，僵硬地如同是化石一般的脸上显出颓唐的老态，那双浑浊的眼睛比裴煊上次见他的时候更显无神，整个人看上去都没精打采的。
“还不考虑义骸改造的事情么？我怕你下一秒就喘不上气了。”
“没兴趣，我还是愿意作为一个正常人去经历生老病死。”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考虑过你的人工肺和歧路司义眼的情绪么？”
“呵呵。”裴杰不再接裴煊的话茬，他从柜台下面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金属盒子，那东西上面理应有个‘徽记’如今却是已经被磨得分辨不出模样。老头干笑一声道：“这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客人放在我这‘死当’的物件，送给你了，要么？”
“你会这么好心？”裴煊抬起自己的视线，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衰老的不成样子的家伙，纯黑的全遮面罩不自觉地向前凑了几分。
“我老得快要死了，还会骗你不成？”裴杰面不改色地回道。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我最近本能地觉得它呆在这里的时间越长，我就越睡不着觉。想来想去还是给你最合适。”
“呵呵，你当我是垃圾回收站么，什么东西都收？”
“你不为我着想，也得为名晟考虑不是？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该是他打理这个店铺了，到时候有什么人找上门来，他可说不清楚。”
“老东西，还真准备把这店当传家宝传下去啊？”裴煊嘴上冷笑着，手却是丝毫不慢地将东西从柜台上拿了起来。
“快死的时候记得告诉名晟，别群发你的讣告信息。你知道的，我现在是金属嗓子，喝不出香槟的滋味。”裴煊转身朝外走去，临出门的时候，突然向后侧了一下身子，像是不经意间的回瞥。
“慢走不送，X先生。”
在裴煊走出门的那一刻，沉重的雨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是要将他的脚步禁锢在这里一般。氲氤的水雾中，隐约地浮现出两张年轻的面孔。
“都过去了。”他想着。
裴煊回到了戁都街的时候，目光下意识地向前撇去，闪烁的霓虹之上是阴沉沉的灰色天空。雨仍旧没有停，狂乱的雨滴在风的嘶嚎声中洒落在这片天空下的每个角落里。
它们敲打着窗沿，清脆的响声从金属栏杆处传来。
“一个嵌合人？”
在裴煊意识刚刚捕捉到视线中那个生物，还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对方怪异相貌的时候，一柄短矛裹挟着磅礴的气势朝他刺来。
那巨大的力道如同穿破纸张一般轻而易举地贯穿了裴煊的胸膛，他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去，整个人被死死地钉在了身后的墙面上。
裴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破碎的陶瓷皮肤碎片溅落地倒出都是，身上那件耐环境外套也在先前的撞击中遭到了严重的破坏，衣服的绽开处露出了电热线和满是裂痕的液晶面板。
“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死！”这怪物身上杂糅了太多物种的特征，一时间裴煊也没法给它起个名字。它的每一个吐字都像是在用指甲刮擦黑板，给听者一种说不出的折磨感。
“你在……说什么啊？”裴煊的电子面罩上不断闪动着暗红色的波浪线条，他的神经信号被严重干扰，电子耳蜗中充斥着刺啦的雪花音。
很快，随着一阵更为刺耳的嗡鸣声，裴煊的身体开始大面积地碎裂开来，空气中甚至能看见显眼的电弧。
“你的时间不多了，‘屈卢之矛’的电元阻断作用不是你这种重度生化人能够承受的。”那怪物见裴煊没有反应，下意识地认为对方还在苦苦支撑，于是又补了一句。
“不用再朝这走了，他早已经溜了。”就在嵌合人一步一挪地朝裴煊处行进的时候，一道单薄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裴煊的身旁。
她提拎起裴煊的身体远远地抛向嵌合人的方向，那副义骸的脑壳背后早已敞开，原本应该安放着大脑的位置如今变得空荡荡。
空气中的雨汽像是被碾尽了一般，磅礴地雨水冲刷着世间的每一处角落，落在地面上溅起一层层白蒙蒙的雾气。
裴煊行走在街道的边缘，耳边传来形形色色人群的声音，电子耳蜗在采集到这些讯号后本能地将它们翻译成裴煊的母语投射到他的电子面罩的右上角，这些根据关键词筛选出的八卦依旧让裴煊很感兴趣，比如某某因为使用劣质副脑而‘轰’地一下变成了碎片，又或者谁谁因为贩卖盗版义偶而被巫山娱乐安保部跨星系追捕。
义偶，这个有些被遗忘了的词汇勾住了裴煊的脚步，让他下意识停下脚步陷入回忆。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彼时的裴煊常常迷恋于那些从油压电子管中发出的，毫无生命力的呻吟声。
尽管他知道那一切不过都是假的，不过是人偶程序中早已设定好的东西。
不论裴煊表现出的技艺究竟是什么样的水准，它们都会如痴如醉地叫着。但那样足够了，裴煊需要的也仅仅是满足他身为动物的本能。
因为作为人心灵上的空虚是根本满足不了的，无论如何都满足不了的。
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裴煊的脚步离开了宽阔的街道，转入一条狭窄的小巷。左右的墙面上绘满了各类玩赏义偶的全息宣传广告，晦暗的光圈渲染着各色暧昧的字符。这些新时代的涂鸦和它们数千年前被贴在罗马街头的老祖宗们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你可以自定义的人生伴侣！”这些千篇一律的广告音让裴煊甚至有些厌烦，如果换作一个粗嗓子的汉子撩这一嗓子，他说不定还有心情驻足一二。
远远地，裴煊看见了那家还亮着招牌的店铺，“阿杰五金铺”。
这家店从很久以前就是新赛里斯市地下网络的枢纽之一，除了收购与售卖那些所谓的“不可回收品”，它还为达利安市场上往来的炼气师、垃圾佬、废土客们提供互通有无的中介活动。
“你来啦！”坐在柜台后面的裴杰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老样子。
稀疏的头发耷拉在脑袋上，僵硬地如同是化石一般的脸上显出颓唐的老态，那双浑浊的眼睛比裴煊上次见他的时候更显无神，整个人看上去都没精打采的。
“还不考虑义骸改造的事情么？我怕你下一秒就喘不上气了。”
“没兴趣，我还是愿意作为一个正常人去经历生老病死。”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考虑过你的人工肺和歧路司义眼的情绪么？”
“呵呵。”裴杰不再接裴煊的话茬，他从柜台下面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金属盒子，那东西上面理应有个‘徽记’如今却是已经被磨得分辨不出模样。老头干笑一声道：“这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客人放在我这‘死当’的物件，送给你了，要么？”
“你会这么好心？”裴煊抬起自己的视线，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衰老的不成样子的家伙，纯黑的全遮面罩不自觉地向前凑了几分。
“我老得快要死了，还会骗你不成？”裴杰面不改色地回道。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我最近本能地觉得它呆在这里的时间越长，我就越睡不着觉。想来想去还是给你最合适。”
“呵呵，你当我是垃圾回收站么，什么东西都收？”
“你不为我着想，也得为名晟考虑不是？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该是他打理这个店铺了，到时候有什么人找上门来，他可说不清楚。”
“老东西，还真准备把这店当传家宝传下去啊？”裴煊嘴上冷笑着，手却是丝毫不慢地将东西从柜台上拿了起来。
“快死的时候记得告诉名晟，别群发你的讣告信息。你知道的，我现在是金属嗓子，喝不出香槟的滋味。”裴煊转身朝外走去，临出门的时候，突然向后侧了一下身子，像是不经意间的回瞥。
“慢走不送，X先生。”
在裴煊走出门的那一刻，沉重的雨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是要将他的脚步禁锢在这里一般。氲氤的水雾中，隐约地浮现出两张年轻的面孔。
“都过去了。”他想着。
裴煊回到了戁都街的时候，目光下意识地向前撇去，闪烁的霓虹之上是阴沉沉的灰色天空。雨仍旧没有停，狂乱的雨滴在风的嘶嚎声中洒落在这片天空下的每个角落里。
它们敲打着窗沿，清脆的响声从金属栏杆处传来。
“一个嵌合人？”
在裴煊意识刚刚捕捉到视线中那个生物，还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对方怪异相貌的时候，一柄短矛裹挟着磅礴的气势朝他刺来。
那巨大的力道如同穿破纸张一般轻而易举地贯穿了裴煊的胸膛，他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去，整个人被死死地钉在了身后的墙面上。
裴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破碎的陶瓷皮肤碎片溅落地倒出都是，身上那件耐环境外套也在先前的撞击中遭到了严重的破坏，衣服的绽开处露出了电热线和满是裂痕的液晶面板。
“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死！”这怪物身上杂糅了太多物种的特征，一时间裴煊也没法给它起个名字。它的每一个吐字都像是在用指甲刮擦黑板，给听者一种说不出的折磨感。
“你在……说什么啊？”裴煊的电子面罩上不断闪动着暗红色的波浪线条，他的神经信号被严重干扰，电子耳蜗中充斥着刺啦的雪花音。
很快，随着一阵更为刺耳的嗡鸣声，裴煊的身体开始大面积地碎裂开来，空气中甚至能看见显眼的电弧。
“你的时间不多了，‘屈卢之矛’的电元阻断作用不是你这种重度生化人能够承受的。”那怪物见裴煊没有反应，下意识地认为对方还在苦苦支撑，于是又补了一句。
“不用再朝这走了，他早已经溜了。”就在嵌合人一步一挪地朝裴煊处行进的时候，一道单薄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裴煊的身旁。
她提拎起裴煊的身体远远地抛向嵌合人的方向，那副义骸的脑壳背后早已敞开，原本应该安放着大脑的位置如今变得空荡荡。
涩情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