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手术室外面，树洞一下

大年三十晚上吃完了饭，我和老婆两个人一个坐着玩电脑一个趴着玩手机，然后就……挺突然的。
老婆平时是很耐痛的人，突然跟我说肚子疼，我随口说一句觉得不行了就上医院，她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就这么扶着只穿了睡衣的老婆出了门。虽然滴滴下了订单，但是毕竟大年夜当天，七分多钟过去了根本没人接单，所幸公交刚好还有末班车，总算是到了医院。
急诊门外最后十几步路，老婆实在走不动了，背着她进门去挂号。
大年夜的急诊大厅里还有十来个人，一位情绪激动的家属在和护士争论着些什么，只能从只言片语中听出似乎是询问过敏症状家属没有配合。
说回老婆，我挂完号之后老婆直接在地上蜷成一团，根本走不动路，急诊那边租了个轮椅推着去了各种检查。
血常规的结果还没出来，腹CT的医师先给急诊打了电话，盆腔团块，建议排除宫外孕。我就这么一脸懵逼地转了急诊妇科，又在会诊之后被通知办理住院。事情的发展快到不真实。
疫情期间，入院的病人和陪护家属都要做核酸检测，我的结果要第二天早上才能出，我(和空轮椅)被护士无情地撵出了病房。
骑上共享单车慢慢回家，已是四更天。


大年初一，冷水洗了把脸祛除困意，取了自己的核酸报告，去医院正式开始陪护，询问主治医生病情，然后被“未确症”的结论拍脸再次懵逼。
老婆的症状对应卵巢囊肿扭转和黄体破裂，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却又都不典型，而妇科最有力的检查手段B超，现在没人上班。毕竟两种情况都是不死人的病，因此只能先保守治疗，消个炎，止住内出血。
装作没事人一样拜年，只通知了老婆家里，下午实在困得不行睡了一两个小时。
病房就在护士站对面，晚上听医生说急诊在满世界找B超，有个疑似宫外孕。
虽然已是深夜，我们成功蹭到了B超。检查下依然无法确定是否为卵巢囊肿扭转，但可以确认的是，肿胀的团块几乎和子宫一样大，需要尽快进行手术。
哦，不是立即手术的原因很简单，前面还排着那个宫外孕的呢，更急。
子时已过，又是无眠夜。


年初二，也就是今天。
昨晚半夜确认动手术，今天上午就开始做术前评估和患者告知，下午老婆就被推进手术室。等候室里面差不多十个老太太在拉家常，我干脆把一切都树洞出去求个内心一隅安宁。
抛开全身麻醉手术带来的风险本身不谈，目前最大的可能性是单侧卵巢坏死切除，等切片送检(嗯，病理也没上班)排除恶性肿瘤就没事了。
虽然医生说基本没可能要切双侧，但是我还是预先直面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恐惧，之一。(想打拳的，我不还手)
我是个普通人，家里也没有王位要继承，但是我确实很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拥有一个属于我和老婆的，健康可爱的孩子。
老婆身体不太好，两年前流产之后一直没有急着再要，流产史+高龄产妇+ABO溶血再加上这次的单侧切除术，无数debuff叠上去，这个普通的心愿正在逐渐成为奢望。
万一真的不能生育，我们会面对怎样的未来？来自家庭的压力，还是我自己内心会有过不去的坎？
即使可以在口头上无数次地承诺和保证，我的内心深处一片茫然。


放眼当下，惟愿妻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