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男生深夜累晕在工地

我记得以前夏天上夜班，凌晨2点钟，有一个16岁的男生从工地送到急诊科抢救室，男生当时穿的是工地的工作服，满身灰尘。医生初步判断是热痉挛，建议进一步检查治疗。我们当时就问其他工友，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么晚一个未成年会从工地送到抢救室。其他工友见状都支支吾吾、闭口不谈。

后来工地的负责人来了，交了急诊的费用，说已经联系好家属了，不用我们多操心。后来来了几个自称是那个男孩的“家属”，从头到尾都没到抢救室看那个男孩一眼，一上来就和门口的工头谈钱的事。我看到这里心理基本也明白了，其实这群人心里想的都是“生意”，没人在乎这个孩子。

后来这个男孩生命体征平稳了些，也逐渐恢复了知觉，但是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眼睛呆呆地看着抢救室的天花板一动不动。抢救室的门口“家属”和“工头”为赔偿的吵得声嘶力竭，这里的病人却无人问津。

我不知道这个男孩心智是否健全，我能做的就是去急诊科护士站拿了个一次性的杯子，跟他去开水房打了一杯热水。我把水杯放到抢救室的床旁，他从头到尾没有看我一眼，那个水杯最后也没有人动。我在想16岁是个什么样的年纪，大多数人的夏天应该是吹着空调或者电扇在教室里度过，但我眼前的男生却凌晨2点在工地累到生命危险。

他为什么不跑呢？是跑不了，还是没办法。

在乎他的家人呢？是不在了，还是被骗了。

很多很多问题的答案我们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只知道他的家属签了知情同意书，签下了“拒绝治疗，自行离院，后果自负”。扛着这个男孩拖向了门口的面包车，或许他们的条件已经谈妥了吧。

我不知道该不该祝愿这个男孩身体康复，他身体恢复了，就能恢复自由了吗？或许还是会被这群“家里人”安排到另一个工地，继续压榨完他的剩余价值吧。

我从头到尾都注视着他，可是他的眼里没有光。

我，帮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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