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sx…
2025-05-17T11:39:32+00:00
我今年32岁，工作是私企的财务主管，按部就班不紧不慢。朋友数量屈指可数，是我舒适的可经营范围。因为前些年经历了一些变故，表面上情绪变得非常稳定。
如无意外，我接下来的老年人生也会日复一日重复着，除了大概率会大小便失禁。
感觉我就像是童年GBA游戏《口袋妖怪》里的普通上班族，蹲在草丛里前后左右百无聊赖地张望。
不出意外那还是出了意外，我的头顶上还是冒出了感叹号，有人对我发起了决斗。
1.
应朋友的要求去某咖啡店相亲。估计是开马自达的对方迟迟不出现。
我瘫坐在沙发上想着快点应付了事，家里的乐器还没换弦，冰箱里的食材也所剩无几。
对于社畜而言，周六日是很宝贵的时间，况且我一向反感不守时的人，因为他们不懂得尊重，挟持别人的时间却心安理得。
2.
我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有个戴眼镜的女生在门口东张西望。
她穿着合身的衬衫和黑西裤，额头上的汗珠仿佛是刚经历了一场赛跑。
我老实坐了下来。
3.
绝对不是因为她五官精致，身材匀称，气质像极了电锯人里的玛奇玛。
是因为曾经在银行工作的经历，让我会特别注意穿正装的人。我后面和朋友解释道。
“你见色起意。”
“你图谋不轨。”
“你狼子野心。”
朋友们一脸鄙夷地齐声说：
“变态。”
4.
简单客套寒暄一番，她便匆匆离开了。朋友妹妹的闺蜜，年轻真好。姑且我叫她小青，因为推开门那一瞬间，她的头发内侧我隐隐约约看见一缕深青色。
嗯，是坏女人，我思索。
我没有饶有兴致(假的)更进一步去了解。孑孑独行时间长了，对新鲜的事物或者人物都失去兴趣。估计这位都市丽人也是来走个过场不会提起太大兴趣。双方一致没有主动提出留下联系方式，这也是一种默契吧。
5.
如常在工位上摸鱼摸得腰酸背痛，我会走去消防楼梯抽烟。公司所在的楼层窗户封住了，只能爬上一层楼打开窗户通风散烟味，顺便还能往外看看高空牢笼之外的风景。
叼着烟摸了摸裤袋，册那，哪个小瘪三又把我火机顺了。
心里骂着，突然肩膀被人用手指点了点，我回过头后目瞪口呆。
小青夹着烟，笑着说，“怎么，没火啊，我借你呀。”随后我客气地打着哈哈，感慨缘妙不可言。
即使这时候我也没有多想，直到晚上去live house排练的时候又碰到了她。
有一种两条鞋带绑在一块用502胶水粘住的美。
我发誓这一切都是偶然，但是不加个联系方式的话，可能不太礼貌。
6.
据小青说，当时我们在排练室后门相遇时，我背着个琴包，目光呆滞，左右手各提一袋外卖，很容易就猜到了我的身份和地位，油然而生了一股怜悯的母爱( ？)
“不是，那你当时是觉得我可怜才加我微信的？”我问。
“对啊不然呢。”她翻了个白眼，平淡地陈述。
这个人真的不会情商管理啊。
7.
众所周知，寂寞的女人穿丝袜，寂寞的男人弹吉他。
更寂寞的，就弹四弦低音吉他。
在当今贝斯笑话横行的年代里，我需要指正一下，确实如此。这门乐器是闷骚的，但是在舞台上比它骚的还有声音更大的四位天启骑士。
我面无表情地隐藏在暗处看着他们放荡不羁招蜂引蝶。
我看着在台下站在角落的小青，她好像在对着我吹指哨。
完了，不仅是个坏女人，还是个女流氓。
我汗流浃背了。
8.
我不是那种擅长处理情感的人，那种事情太麻烦，所以我不会花太多时间去思考怎么合理的解决。
面临一位经常在楼道里一起抽烟、日常有的没的聊几句的年轻女士，理智在告诉我有点危险。
在各个角度上分析，这位高段位的女士在发散出一股危险的信息素，无论是竹叶青还是翠青蛇，她迅捷的尖牙攻击到脆弱的地方会血流不止。
我玩不过她，惹不起，告辞。
9.
尽管我万分提防，小青还是吐着信子慢慢盘踞着我的生活空间。楼道间烟雾弥漫的次数愈加频繁，午饭时间在公司门口等我，同事识趣走开，她礼貌微笑着。
之前周一至周五的对话框一直重复着
“一起吃午饭吧”
“不了，谢谢。”
以至于她上单位门前堵人了。
我怀疑我的冷淡激起了她的某种好胜心，又或者更阴暗一些，这是她某种食人族女猎手任务，收割人头换取金币。
10.
我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端详，百思不得其解。
这360度全是死角的面瘫脸，个子不高，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钞能力的迷人气息，只有一股浓郁的社畜味。
贫僧怎么就招惹到女妖精了。
我做不到四大皆空，我并不反感，甚至有些喜欢。
我讨厌这个“并不反感甚至有点喜欢被捉弄”的自己。
罪过罪过。
我把这些凡人之恼告诉朋友，“八戒，你怎么看。”
朋友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虽说人妖殊途，你和她站在一起的时候，眼神里竟然有人性的光辉。对了，你才是那个妖。”
啧。
11.
Z市四季分明，适合宜居养老，海风会卷着阳光一阵一阵吹过。我一个人住的房子，只有一百三十平，三室一厅，冬暖夏凉，打开落地窗有一个小阳台。除了没有电梯和厨房有些许逼仄之外，没有缺点。
有时候我会邀请朋友们来家里做客，炒几个菜，再花式调点酒。众人惊呼，被3D环绕鼓掌声包围的我感觉像步入了EVA。
于是每个周末都有些不自觉的人，藉着家里装修啊、老婆不在家独自去偷欢啊、养的小强被踩死了很伤心等各种理由登门入室，然后酒足饭饱后躺在沙发上。
邻居诧异的看着男男女女在我家门前进进出出，小区里流传着某位住户男女通吃的牛郎传说。
12.
艾尔登法环里面有种魔法，很有意思。
它叫做“拒绝的刺”。
因为虔诚反而陷入绝望，
最后放弃祷告的人们施展的魔法。
歪扭的幽影树哀嚎着：
“拒绝一切，伤害一切吧，我们被抛弃了。”
二十岁的我也曾经相信过爱情，但最后bad ending。那段年少无知舔来的感情不值一提，总而言之我被抛弃了。
但是我不想伤害一切，我只是一昧拒绝一切。
无论是法环的梅琳娜还是黑神话的四妹，
似乎默默付出的人们终不能修成正果遗憾收场。
于是叹气放下手柄，我电子阳痿更严重了。
13.
小青却粗鲁地强行掰开城门前的荆棘。
明明文质彬彬的女牧师缕起法袍，像个兽人一样磨刀霍霍进城了。
而我这个当时穿着破洞老头背心的村民，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睡眼惺忪地透过猫眼看了一眼，大脑判定是眼熟的人之后顺手开了门。
在她踏入第一格地砖的那刻，大脑仿佛浇了雪碧一样，清凉心飞扬。沉默，是今早的康桥。
man，what can I say.
她先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咧着嘴大笑着说“早上好啊，阿伯。听说这里有私房菜吃，我就来啦。”
自然得像清晨横闯没有红绿灯的人行道。
说罢放下手中的几袋满满的塑料袋。
她眼睛弯成一道月亮，捂着嘴谄媚道，“没想到你这和尚这么狂野呀。”
14.
她叫我和尚，不是因为我发量少，相反我的头发可以扎起一个小辫。
是因为有一次和她一起下班过人行道的时候，对面有群衣着清凉的女子迎面走来，其中一位的清凉程度感觉随时要甩出来了。我刚好别过头去观察左转车道。
在我的视角上：小青误以为我颇具绅士风度，非礼勿视。
虽然之后我明确表示非常懊悔
在小青的视角上：她保持十分怀疑的态度，以为我是姐妹。
经过一星期的举证说明才洗刷了这个嫌疑。
15.
她惊讶的反应可以理解。
估计朋友那厮忘了交代，花臂的事情。
在满城风雨的那段日子，我活得浑浑噩噩时常处于崩溃的边缘。
仿佛做了个噩梦一觉翻身醒来，双手上增添了许多墨痕。
反正平时上班的时候穿着衬衫也没什么人知道，加上我是不怎么喜欢给别人带来烦恼和懒得解释的人。无所谓了。
毕竟都已经纹身了，再不被人戴着有色眼镜指指点点就白纹了。所以我选择了给予尊重，在公共场合还是是低调一点。
不过在私人空间里被人这样盯着，我还是会觉得有点困扰。
16.
“哇～哦～你还会颠勺啊！”她茶言茶语地说。
“很正常啊，独居臭老头不会点手艺会饿死的。”我一边说一边快速地控制火候。
“这么持家，你这个年纪…”
我左膝盖中了一箭。
“玩这么反差呀，”
我右膝盖中了一箭。
“你好骚啊…以前交过不少女朋友吧。”
我跪地不起。
万箭齐发，我像只豪猪倒在血泊中宣布阵亡。
我瞪了她一眼，挥手把她赶出厨房。
17.
“八戒啊，你把为师的住址暴露了，女妖精上门折磨我了。”
我站在阳台上扶着额头吐烟抱怨，隔着玻璃看小青正饶有兴致地摆弄柜子上的唱片。
“叽里咕噜说啥呢，什么？细说折磨这一段。哎呀人家是书香门第，和你也算门当户对，真正的好女孩来的，莫辜负爸爸的一番心意。”
“不是…”
“我在钓鱼，信号不太好，啊啊啊就这样先挂了。”
18.
被挂掉电话后，我叹了口气。
回头看小青伫立在洗碗池旁。
那一晃一晃的马尾犹如电影里催眠用的摆球，让我恍惚了片刻。
人们都说你无法击败活在记忆里的人，那是无敌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纸日历终会翻页被撕掉。有些人的模样会渐渐变得模糊，声音也像老旧黑胶跳针发出有噪点的故障声。
哗啦啦的水声把我拉回到现实。
“你是客人，去客厅坐着喝茶吧。我来收拾。”
小青虽然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情商，至少察颜观色这方面还不错。
“好呀。怎么啦，工作电话啊？”
“嗯。”
19.
察颜观色，往往意味着此人或许承受了太多不属于她的伤痕，最好的来历也是严厉的家教。
看着她接近讨好的乖巧样子，我心里不是滋味。
我跟她说明白，她应该有戒心才对。孤身一人就走进一个看起来像黑道yakuza的大叔家里。
“其实，还好吧，也没那么危险。我就是觉得你…嗯…你…”
小青挠着脑瓜冥思苦想，试图找一个恰当的回答。
“哦，高哥说你是个阳痿的正人君子。”
“…”
20.
噢，我亲爱的八戒，我和你说的是电子阳痿，你怎么省略了两个关键字。
“咳咳。”我试图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氛围，
“你高哥是个衣冠楚楚人面兽心的西门庆，他的话可信度不高。我不是正人君子，也没阳痿。”
我一本正经地坐直，说：“你以后不要来了。”
“我不！”小青把头扭过去，气鼓鼓的有点像刷鞋沿的河豚。
我知道眼前这位小姑娘看似温柔善良，实则如沐春风的笑容后面浑身是刺。
“那你说个理由。”
“嘿嘿，免费的厨子和自由的吸烟区。”说罢她便拿起我的烟，哼着歌转过身跑去阳台。
21.
没关系。小年轻贪图新鲜，过不了多久新鲜感褪去就会厌倦。我安慰自己还是会回归原本安宁的生活。
虽然小青隔三差五就跑过来，但是格外有分界感，没有妨碍我正常的生活规律。我在腾出来的杂物间练琴，她会去阳台浇花。我在洗碗池洗菜，她就笨手笨脚地扒蒜。
访客队伍中有坏人，揶揄我金屋藏娇。大部分时候我都是略尽地主之谊把他们喂饱灌醉，叫完代驾后客气地把他们踹出家门。
当然，我可不敢对小青劝酒。我不想出现在沸沸扬扬的法治舆论中。
所以我以“老高的义父”超级加辈外加逐客令来胁迫她只能喝苏打水。
今晚的月色，不是，是杯子里的液色有点深。
小青像个被风吹过的稻草人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呆呆地看着那盆兰花。
“姑奶奶你可千万不要吐我花盆里。”我连忙跑到洗手间拎出呕吐专用盆。
22.
她摇摇晃晃扯着我的T恤，断断续续嬉笑对我说：
“其实一开始看你平平无奇，但是那晚在live house外面见我蹲在角落喂很大只的没蛋流浪猫，觉得你蛮有爱心。”
“嗝～”
“然后向高哥再三打听，除开砖石王老五的身份和兄弟间的添油加醋，你还不错，起码做到了片叶不沾身。”
似乎获得怪异的好人卡，我撬开冰镇的苏打水塞她嘴里。
酒精是吐真剂。或许她没有完全醉吧。
我评断她红的像苹果的脸颊，不像是装腔作势。70%。
她把她内心不加修饰的想法加了点起泡的勇气说出来了。
“我很讨厌规则…像我老窦老妈子那样循规蹈矩～”
她骄傲地扬起下颚用漆黑的鼻孔瞪着我，
“我想像捡野猫一样，用麻袋把你套住捡回家嘻嘻嘻～不过噢～你警惕性太高了，流浪了好久，嗝～”
“哼！不过你不要怕噢～我也不是什么好银啦～”
她撩起裙摆。
小腿上是蹒跚的赤红彼岸花附加着像莫奈撑伞的女人里淡蓝色的雾面。刺功不赖。
23.
“我还不够主动嘛？周星驰的牛肉丸掉价的贴牌一样框框往上贴。咱们可以组个花拳绣腿组合了呀～你别走啊，唔哇啊….啊…”
我把盆端到跟前接住污秽，轻轻地抚着小青她的背。
不是…Bra凸出来的痕迹呢…小妮子坏心机真的很重。
“不过我不是辣种不正经的吕银！”她张牙舞爪地踢翻了茶桌的抽纸，“我想了很长时间！李是个好人！我决定发动色诱！发动陷阱卡！和尚！”
丸辣，看来是自我意识打不过酒精了。
24.
我承认我心动了
王阳明的心动，幡没动。
爱上别人是件快乐的事，但没有爱上并不代表我不快乐。
如她所说，我像只流浪猫一样，自娱自乐着。
这突然而来的幸福，如大自然馈赠般的罐头。我害怕但嘴馋，我不知所措。
25.
抽完烟。
倒掉呕吐物后，我把喃喃自语的小青从沙发抱去客房。
给盖上空调被，她蜷缩成蜗牛的形状。
内心到底还是害怕。
我轻笑出声。
26.
我打开不知第几瓶酒，开始回忆。断断续续写下来。几杯下肚后进入迷糊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一些尖锐伤人的回忆会变得平滑一些。我至今没有改掉这个坏习惯，酒精能帮助我把幻想和回忆嵌合起来，变成一份份带有滤镜的回忆碎片。
不美化一下的话，那些不愉快的玻璃渣，恐怕会过一段时间被大脑擦除。
即使很难过，我不愿意忘记任何事。
或许想起来，再写一点。
27.
第二天醒来，客房的门虚掩着。小青已经不见踪影了。客房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床脚边的脸盆里的毛巾也折好了。
床头柜上的台灯安安静静地放着几张毛爷爷(？？？)
这年头怎么还有人用纸币…
感觉不太对
她是不是默认我做了什么违背妇女意志的事情
还是改天当面和她解释一下吧，免得像克里斯一样进去踩缝纫机了。
手机震动，小青发了张[图片]
对焦模糊的自拍画面里
她像远征的关二哥，得意地摸着下巴不存在的胡须，眯着眼睛豪爽地龇牙咧嘴。
隐约看到还骑在某种弓着腰的披头散发不明生物的背上。
…
我仿佛能听到画外音：“驾！吁！斩于马下！”
紧接着，老高发来句“你俩口子玩得挺变态啊。”
…….
28.
道心破碎，我决定工作日主动兴师问罪。
小青却意外没有出现在楼道里，中午也没有过来找我。
手机难得哑巴了一上午。
我有点不习惯。脑海里映出吴京“贱不贱呐”的表情。
我回想，我应该是喜欢她的。我给了她很大的权限和自由，不会去限制她在我的个人空间里做任何事情。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小青公司的楼层，远远的就看见楼道对面的拐角探出一个小脑袋然后又躲了回去，像猫和老鼠里捣蛋的杰瑞。
“站住，小偷。”
我一边用分贝不高的语气说一边跟了上去，走廊的回声效果犹如添加了混响。
准备转过拐角的时候有条竹竿小腿伸了出来。
幼稚。
但我还是很配合假装被绊倒，幅度把握不好，眼镜差点飞了出去。
29.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青先是放声大笑，接着很拘谨地背着手紧张地靠在墙壁上。
我扶好眼镜，双手交叉在膛前开始审讯。
“说吧。台面上的钱怎么个事。”
“以上情况属实。就当是交易啦，骑牛牛的费用吧。”
感觉越描越黑了。
“犯人请注意你的措词。”
“那就算是感谢你做牛做马端茶递水一整晚的有偿奉献吧！”她开始顾左右言其它。
虽然开朗大大咧咧看来还是有羞耻感的。
“唉，算了。一起吃午饭吧。”
“芜湖～我要吃大厦对面那家猪脚饭。”
“对了，还有，照片删了吧。”
“得加钱儿～”
30.
空荡荡的电梯里的广告循环播放着。
我站在小青旁边，试图和她再商量一下。
她不等我说话，转过身像个章鱼一样缠了过来。手臂环着我的脖子，茂盛的头发顶着我的脸，嘴里嘟囔着什么。
我问：“你说什么。”
她摇摇头，只是用头槌了两下。
31.
“我受欺负了。”她抬起头说，“你是罪魁祸首。”
我连忙诚恳道歉。我可不想锒铛入狱倚在角落眼神空洞唱铁窗泪。
她头又槌了我两下，“道歉有屁用，你得补偿我。”
我说怎么补，准备掏出付款码。
她说你抱我一下吧。
32.
我抱住了她，面无表情。
她也抱住了我，嬉皮笑脸。
不知监控室老大爷看到这一幕有何感想。
这只杰尼龟先是火箭头槌然后对敌人拥抱言和。
“叮。”好漫长的到达。
33.
“欸，呆子。”
“没大没小。”
“欸，秃驴。”
“…”
“和尚。你喜欢一个人的话会怎么样？”
“阿弥陀佛，女施主。我会选择不喜欢她。贫僧处理不来这种麻烦事，害怕少块肉。”
“那你喜欢我吗？”她笑着说。
“不知道。”我皱眉思考，“可能你是处于喜欢和不喜欢之外的状态。不好形容，不好评价。”
“你该不会是担心失去我，才不敢喜欢我吧？”
我夹起一块叉烧丢给她，“吃你的饭。”
“你好喜欢我喔。”她轻声说，“这不还是把肉给了我嘻嘻。”
我想是的。但我拒绝承认。
34.
和小青相处几个月，她在我接触的人群里口碑甚好。
平时都嘻嘻哈哈的，开朗得很，朋友圈简单大方阳光积极，也没有什么烘培旅游滑雪等精致的营业照片，甚至还有路边随手拍的猫屎…
让我忍不住夸奖：“真是一个好正常的女人啊。”
某一天我俩就[我是否是个性冷淡的正人君子]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讨论这种事情，或许总是要有一个人争着波上高地。火气也就上来了。
不得不说，小青生气的时候很有魅力。她眉头微皱，嘴角抿紧，似乎随时准备freestyle。她的双眼皮向上翻，瞳孔攻击性地收缩。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楼下那只绿瞳孔的小白猫，神经兮兮张牙舞爪，又单薄的令人怜惜。
“停下来，不要辩了。”我头疼，“你长得好看，你说得对。”
她气鼓鼓地把头扭过去“哼！”
我抓住小青的后颈把她拎到电脑前，打开学习资料，摊手一摆。
“噢～原来你是枫哥的粉丝～”她意味深长滑动鼠标滚轮。“挺专一啊，啧啧啧。”
好吧，我收回之前说的好正常。
35.
我们谁也没提到开始。
在热得油柏路飘散氤氲的某日，小青大包小包住进了我家。
她装腔作势在地板上打滚，理直气壮说，“外面房租又涨了！可恶！我不想回家住！”
“放心啦，我会按时交租和伙食费，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她站了起身，走到餐桌前坐下，哼哧哼哧吃起了我刚做的早餐。
我欲言又止。
36.
和小青锚定房租水电和伙食费后，她在阳台给父母打电话说换租房了，房租便宜周围环境好，房东是个慈祥的老爷爷(…)
尽管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但我很是心虚，不敢想她父亲知道真相后会拿出什么款式的老虎凳给我坐。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37.
我之前翻过小青的社交账号，试图用信息碎片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回忆她胆敢单枪匹马闯进来却蜷缩成警觉的蜗牛，越翻越难过，很大概率是些她编制的外壳。
我们之间相处，不聊过去的事情，我对她一无所知。
我本想打给老高的妹妹一探究竟。思索一番，还是把手机放了下来。
既然老高交待了是书香门第大闺女，那姑且相信他吧。
我的部分历史像条穿在外面的内裤，估计被老高扒走了。不过里面还有一条。
所以，公平公正。
38.
写到这奇妙的数字。
小青偶尔也是会八卦的。
她问过我，“你都人老珠黄啦，还没人要，被长辈逼去相亲过多少次了呀？”
我白了她一眼，回答：“很少。我和他们要求对方是年轻大波妹或者离异少妇。然后他们就让我自生自灭了。”
听罢，她低头看了看，骄傲挺了挺胸。
“本菇凉如何？”
我撇过头挥了挥手打发她，“够大了够大了。”
“敷衍～”
39.
朋友们很快就察觉到我的房子有妖气。
具体表现不限于洗手间排水口的长头发、一进大门从未闻到过的香薰味，以及阳台飘荡的连衣裙等等。
一开始他们表示怜悯说我孤家寡人没想到走上了女装的不归路，然后望向垃圾桶塑料袋里乱丢的护国神翼。
空气凝固了半分钟，他们冷静分析片刻。
集体恶狠狠地用何金银锁住大师兄的气势把我按在沙发，让我老实交代。
老高站在阳台上露出慈父般的笑容看着这场闹剧。
大门不合时宜打开了。小青诧异的看着沙发上的我满身大汉。
下一秒，这群缺心眼大皮燕子正襟危坐，客气地打起了招呼：“咳咳，小青啊！不对，嫂子好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好呀～”客厅里充斥着拜年般的热闹气息。
“哎呀，这房子有个女主人就是不一样，整齐了不少。”
“嗨呀，爸爸们的心愿了结了啊！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忧心，担心他会跑去成都定居啊。”
“对啊，前几年整天待在家里郁郁寡欢，酒瓶子满地都是，总算是走出来了。”
我岔开话题：“都别吹了。今晚给你们做牛排，再把那瓶觊觎已久的酒给你们开了。”
众人齐声叫好。
40.
小青很聪明。
她的目光穿过众人，盯着我，大眼睛一眨一眨表示疑惑。我知道她在看我。她关注点在于我为什么要走出来。
她也知道我瞟了她一眼。按照她的体贴，一定知道我在回避。于是她转过头和大家继续有说有笑。
但我知道，终有一天她会问的。我们惊人的相似，一个眼神就互相知道了对方的想法。
41.
(下班和师奶抢特价菜了，有空再更。)
如无意外，我接下来的老年人生也会日复一日重复着，除了大概率会大小便失禁。
感觉我就像是童年GBA游戏《口袋妖怪》里的普通上班族，蹲在草丛里前后左右百无聊赖地张望。
不出意外那还是出了意外，我的头顶上还是冒出了感叹号，有人对我发起了决斗。
1.
应朋友的要求去某咖啡店相亲。估计是开马自达的对方迟迟不出现。
我瘫坐在沙发上想着快点应付了事，家里的乐器还没换弦，冰箱里的食材也所剩无几。
对于社畜而言，周六日是很宝贵的时间，况且我一向反感不守时的人，因为他们不懂得尊重，挟持别人的时间却心安理得。
2.
我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有个戴眼镜的女生在门口东张西望。
她穿着合身的衬衫和黑西裤，额头上的汗珠仿佛是刚经历了一场赛跑。
我老实坐了下来。
3.
绝对不是因为她五官精致，身材匀称，气质像极了电锯人里的玛奇玛。
是因为曾经在银行工作的经历，让我会特别注意穿正装的人。我后面和朋友解释道。
“你见色起意。”
“你图谋不轨。”
“你狼子野心。”
朋友们一脸鄙夷地齐声说：
“变态。”
4.
简单客套寒暄一番，她便匆匆离开了。朋友妹妹的闺蜜，年轻真好。姑且我叫她小青，因为推开门那一瞬间，她的头发内侧我隐隐约约看见一缕深青色。
嗯，是坏女人，我思索。
我没有饶有兴致(假的)更进一步去了解。孑孑独行时间长了，对新鲜的事物或者人物都失去兴趣。估计这位都市丽人也是来走个过场不会提起太大兴趣。双方一致没有主动提出留下联系方式，这也是一种默契吧。
5.
如常在工位上摸鱼摸得腰酸背痛，我会走去消防楼梯抽烟。公司所在的楼层窗户封住了，只能爬上一层楼打开窗户通风散烟味，顺便还能往外看看高空牢笼之外的风景。
叼着烟摸了摸裤袋，册那，哪个小瘪三又把我火机顺了。
心里骂着，突然肩膀被人用手指点了点，我回过头后目瞪口呆。
小青夹着烟，笑着说，“怎么，没火啊，我借你呀。”随后我客气地打着哈哈，感慨缘妙不可言。
即使这时候我也没有多想，直到晚上去live house排练的时候又碰到了她。
有一种两条鞋带绑在一块用502胶水粘住的美。
我发誓这一切都是偶然，但是不加个联系方式的话，可能不太礼貌。
6.
据小青说，当时我们在排练室后门相遇时，我背着个琴包，目光呆滞，左右手各提一袋外卖，很容易就猜到了我的身份和地位，油然而生了一股怜悯的母爱( ？)
“不是，那你当时是觉得我可怜才加我微信的？”我问。
“对啊不然呢。”她翻了个白眼，平淡地陈述。
这个人真的不会情商管理啊。
7.
众所周知，寂寞的女人穿丝袜，寂寞的男人弹吉他。
更寂寞的，就弹四弦低音吉他。
在当今贝斯笑话横行的年代里，我需要指正一下，确实如此。这门乐器是闷骚的，但是在舞台上比它骚的还有声音更大的四位天启骑士。
我面无表情地隐藏在暗处看着他们放荡不羁招蜂引蝶。
我看着在台下站在角落的小青，她好像在对着我吹指哨。
完了，不仅是个坏女人，还是个女流氓。
我汗流浃背了。
8.
我不是那种擅长处理情感的人，那种事情太麻烦，所以我不会花太多时间去思考怎么合理的解决。
面临一位经常在楼道里一起抽烟、日常有的没的聊几句的年轻女士，理智在告诉我有点危险。
在各个角度上分析，这位高段位的女士在发散出一股危险的信息素，无论是竹叶青还是翠青蛇，她迅捷的尖牙攻击到脆弱的地方会血流不止。
我玩不过她，惹不起，告辞。
9.
尽管我万分提防，小青还是吐着信子慢慢盘踞着我的生活空间。楼道间烟雾弥漫的次数愈加频繁，午饭时间在公司门口等我，同事识趣走开，她礼貌微笑着。
之前周一至周五的对话框一直重复着
“一起吃午饭吧”
“不了，谢谢。”
以至于她上单位门前堵人了。
我怀疑我的冷淡激起了她的某种好胜心，又或者更阴暗一些，这是她某种食人族女猎手任务，收割人头换取金币。
10.
我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端详，百思不得其解。
这360度全是死角的面瘫脸，个子不高，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钞能力的迷人气息，只有一股浓郁的社畜味。
贫僧怎么就招惹到女妖精了。
我做不到四大皆空，我并不反感，甚至有些喜欢。
我讨厌这个“并不反感甚至有点喜欢被捉弄”的自己。
罪过罪过。
我把这些凡人之恼告诉朋友，“八戒，你怎么看。”
朋友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虽说人妖殊途，你和她站在一起的时候，眼神里竟然有人性的光辉。对了，你才是那个妖。”
啧。
11.
Z市四季分明，适合宜居养老，海风会卷着阳光一阵一阵吹过。我一个人住的房子，只有一百三十平，三室一厅，冬暖夏凉，打开落地窗有一个小阳台。除了没有电梯和厨房有些许逼仄之外，没有缺点。
有时候我会邀请朋友们来家里做客，炒几个菜，再花式调点酒。众人惊呼，被3D环绕鼓掌声包围的我感觉像步入了EVA。
于是每个周末都有些不自觉的人，藉着家里装修啊、老婆不在家独自去偷欢啊、养的小强被踩死了很伤心等各种理由登门入室，然后酒足饭饱后躺在沙发上。
邻居诧异的看着男男女女在我家门前进进出出，小区里流传着某位住户男女通吃的牛郎传说。
12.
艾尔登法环里面有种魔法，很有意思。
它叫做“拒绝的刺”。
因为虔诚反而陷入绝望，
最后放弃祷告的人们施展的魔法。
歪扭的幽影树哀嚎着：
“拒绝一切，伤害一切吧，我们被抛弃了。”
二十岁的我也曾经相信过爱情，但最后bad ending。那段年少无知舔来的感情不值一提，总而言之我被抛弃了。
但是我不想伤害一切，我只是一昧拒绝一切。
无论是法环的梅琳娜还是黑神话的四妹，
似乎默默付出的人们终不能修成正果遗憾收场。
于是叹气放下手柄，我电子阳痿更严重了。
13.
小青却粗鲁地强行掰开城门前的荆棘。
明明文质彬彬的女牧师缕起法袍，像个兽人一样磨刀霍霍进城了。
而我这个当时穿着破洞老头背心的村民，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睡眼惺忪地透过猫眼看了一眼，大脑判定是眼熟的人之后顺手开了门。
在她踏入第一格地砖的那刻，大脑仿佛浇了雪碧一样，清凉心飞扬。沉默，是今早的康桥。
man，what can I say.
她先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咧着嘴大笑着说“早上好啊，阿伯。听说这里有私房菜吃，我就来啦。”
自然得像清晨横闯没有红绿灯的人行道。
说罢放下手中的几袋满满的塑料袋。
她眼睛弯成一道月亮，捂着嘴谄媚道，“没想到你这和尚这么狂野呀。”
14.
她叫我和尚，不是因为我发量少，相反我的头发可以扎起一个小辫。
是因为有一次和她一起下班过人行道的时候，对面有群衣着清凉的女子迎面走来，其中一位的清凉程度感觉随时要甩出来了。我刚好别过头去观察左转车道。
在我的视角上：小青误以为我颇具绅士风度，非礼勿视。
虽然之后我明确表示非常懊悔
在小青的视角上：她保持十分怀疑的态度，以为我是姐妹。
经过一星期的举证说明才洗刷了这个嫌疑。
15.
她惊讶的反应可以理解。
估计朋友那厮忘了交代，花臂的事情。
在满城风雨的那段日子，我活得浑浑噩噩时常处于崩溃的边缘。
仿佛做了个噩梦一觉翻身醒来，双手上增添了许多墨痕。
反正平时上班的时候穿着衬衫也没什么人知道，加上我是不怎么喜欢给别人带来烦恼和懒得解释的人。无所谓了。
毕竟都已经纹身了，再不被人戴着有色眼镜指指点点就白纹了。所以我选择了给予尊重，在公共场合还是是低调一点。
不过在私人空间里被人这样盯着，我还是会觉得有点困扰。
16.
“哇～哦～你还会颠勺啊！”她茶言茶语地说。
“很正常啊，独居臭老头不会点手艺会饿死的。”我一边说一边快速地控制火候。
“这么持家，你这个年纪…”
我左膝盖中了一箭。
“玩这么反差呀，”
我右膝盖中了一箭。
“你好骚啊…以前交过不少女朋友吧。”
我跪地不起。
万箭齐发，我像只豪猪倒在血泊中宣布阵亡。
我瞪了她一眼，挥手把她赶出厨房。
17.
“八戒啊，你把为师的住址暴露了，女妖精上门折磨我了。”
我站在阳台上扶着额头吐烟抱怨，隔着玻璃看小青正饶有兴致地摆弄柜子上的唱片。
“叽里咕噜说啥呢，什么？细说折磨这一段。哎呀人家是书香门第，和你也算门当户对，真正的好女孩来的，莫辜负爸爸的一番心意。”
“不是…”
“我在钓鱼，信号不太好，啊啊啊就这样先挂了。”
18.
被挂掉电话后，我叹了口气。
回头看小青伫立在洗碗池旁。
那一晃一晃的马尾犹如电影里催眠用的摆球，让我恍惚了片刻。
人们都说你无法击败活在记忆里的人，那是无敌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纸日历终会翻页被撕掉。有些人的模样会渐渐变得模糊，声音也像老旧黑胶跳针发出有噪点的故障声。
哗啦啦的水声把我拉回到现实。
“你是客人，去客厅坐着喝茶吧。我来收拾。”
小青虽然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情商，至少察颜观色这方面还不错。
“好呀。怎么啦，工作电话啊？”
“嗯。”
19.
察颜观色，往往意味着此人或许承受了太多不属于她的伤痕，最好的来历也是严厉的家教。
看着她接近讨好的乖巧样子，我心里不是滋味。
我跟她说明白，她应该有戒心才对。孤身一人就走进一个看起来像黑道yakuza的大叔家里。
“其实，还好吧，也没那么危险。我就是觉得你…嗯…你…”
小青挠着脑瓜冥思苦想，试图找一个恰当的回答。
“哦，高哥说你是个阳痿的正人君子。”
“…”
20.
噢，我亲爱的八戒，我和你说的是电子阳痿，你怎么省略了两个关键字。
“咳咳。”我试图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氛围，
“你高哥是个衣冠楚楚人面兽心的西门庆，他的话可信度不高。我不是正人君子，也没阳痿。”
我一本正经地坐直，说：“你以后不要来了。”
“我不！”小青把头扭过去，气鼓鼓的有点像刷鞋沿的河豚。
我知道眼前这位小姑娘看似温柔善良，实则如沐春风的笑容后面浑身是刺。
“那你说个理由。”
“嘿嘿，免费的厨子和自由的吸烟区。”说罢她便拿起我的烟，哼着歌转过身跑去阳台。
21.
没关系。小年轻贪图新鲜，过不了多久新鲜感褪去就会厌倦。我安慰自己还是会回归原本安宁的生活。
虽然小青隔三差五就跑过来，但是格外有分界感，没有妨碍我正常的生活规律。我在腾出来的杂物间练琴，她会去阳台浇花。我在洗碗池洗菜，她就笨手笨脚地扒蒜。
访客队伍中有坏人，揶揄我金屋藏娇。大部分时候我都是略尽地主之谊把他们喂饱灌醉，叫完代驾后客气地把他们踹出家门。
当然，我可不敢对小青劝酒。我不想出现在沸沸扬扬的法治舆论中。
所以我以“老高的义父”超级加辈外加逐客令来胁迫她只能喝苏打水。
今晚的月色，不是，是杯子里的液色有点深。
小青像个被风吹过的稻草人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呆呆地看着那盆兰花。
“姑奶奶你可千万不要吐我花盆里。”我连忙跑到洗手间拎出呕吐专用盆。
22.
她摇摇晃晃扯着我的T恤，断断续续嬉笑对我说：
“其实一开始看你平平无奇，但是那晚在live house外面见我蹲在角落喂很大只的没蛋流浪猫，觉得你蛮有爱心。”
“嗝～”
“然后向高哥再三打听，除开砖石王老五的身份和兄弟间的添油加醋，你还不错，起码做到了片叶不沾身。”
似乎获得怪异的好人卡，我撬开冰镇的苏打水塞她嘴里。
酒精是吐真剂。或许她没有完全醉吧。
我评断她红的像苹果的脸颊，不像是装腔作势。70%。
她把她内心不加修饰的想法加了点起泡的勇气说出来了。
“我很讨厌规则…像我老窦老妈子那样循规蹈矩～”
她骄傲地扬起下颚用漆黑的鼻孔瞪着我，
“我想像捡野猫一样，用麻袋把你套住捡回家嘻嘻嘻～不过噢～你警惕性太高了，流浪了好久，嗝～”
“哼！不过你不要怕噢～我也不是什么好银啦～”
她撩起裙摆。
小腿上是蹒跚的赤红彼岸花附加着像莫奈撑伞的女人里淡蓝色的雾面。刺功不赖。
23.
“我还不够主动嘛？周星驰的牛肉丸掉价的贴牌一样框框往上贴。咱们可以组个花拳绣腿组合了呀～你别走啊，唔哇啊….啊…”
我把盆端到跟前接住污秽，轻轻地抚着小青她的背。
不是…Bra凸出来的痕迹呢…小妮子坏心机真的很重。
“不过我不是辣种不正经的吕银！”她张牙舞爪地踢翻了茶桌的抽纸，“我想了很长时间！李是个好人！我决定发动色诱！发动陷阱卡！和尚！”
丸辣，看来是自我意识打不过酒精了。
24.
我承认我心动了
王阳明的心动，幡没动。
爱上别人是件快乐的事，但没有爱上并不代表我不快乐。
如她所说，我像只流浪猫一样，自娱自乐着。
这突然而来的幸福，如大自然馈赠般的罐头。我害怕但嘴馋，我不知所措。
25.
抽完烟。
倒掉呕吐物后，我把喃喃自语的小青从沙发抱去客房。
给盖上空调被，她蜷缩成蜗牛的形状。
内心到底还是害怕。
我轻笑出声。
26.
我打开不知第几瓶酒，开始回忆。断断续续写下来。几杯下肚后进入迷糊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一些尖锐伤人的回忆会变得平滑一些。我至今没有改掉这个坏习惯，酒精能帮助我把幻想和回忆嵌合起来，变成一份份带有滤镜的回忆碎片。
不美化一下的话，那些不愉快的玻璃渣，恐怕会过一段时间被大脑擦除。
即使很难过，我不愿意忘记任何事。
或许想起来，再写一点。
27.
第二天醒来，客房的门虚掩着。小青已经不见踪影了。客房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床脚边的脸盆里的毛巾也折好了。
床头柜上的台灯安安静静地放着几张毛爷爷(？？？)
这年头怎么还有人用纸币…
感觉不太对
她是不是默认我做了什么违背妇女意志的事情
还是改天当面和她解释一下吧，免得像克里斯一样进去踩缝纫机了。
手机震动，小青发了张[图片]
对焦模糊的自拍画面里
她像远征的关二哥，得意地摸着下巴不存在的胡须，眯着眼睛豪爽地龇牙咧嘴。
隐约看到还骑在某种弓着腰的披头散发不明生物的背上。
…
我仿佛能听到画外音：“驾！吁！斩于马下！”
紧接着，老高发来句“你俩口子玩得挺变态啊。”
…….
28.
道心破碎，我决定工作日主动兴师问罪。
小青却意外没有出现在楼道里，中午也没有过来找我。
手机难得哑巴了一上午。
我有点不习惯。脑海里映出吴京“贱不贱呐”的表情。
我回想，我应该是喜欢她的。我给了她很大的权限和自由，不会去限制她在我的个人空间里做任何事情。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小青公司的楼层，远远的就看见楼道对面的拐角探出一个小脑袋然后又躲了回去，像猫和老鼠里捣蛋的杰瑞。
“站住，小偷。”
我一边用分贝不高的语气说一边跟了上去，走廊的回声效果犹如添加了混响。
准备转过拐角的时候有条竹竿小腿伸了出来。
幼稚。
但我还是很配合假装被绊倒，幅度把握不好，眼镜差点飞了出去。
29.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青先是放声大笑，接着很拘谨地背着手紧张地靠在墙壁上。
我扶好眼镜，双手交叉在膛前开始审讯。
“说吧。台面上的钱怎么个事。”
“以上情况属实。就当是交易啦，骑牛牛的费用吧。”
感觉越描越黑了。
“犯人请注意你的措词。”
“那就算是感谢你做牛做马端茶递水一整晚的有偿奉献吧！”她开始顾左右言其它。
虽然开朗大大咧咧看来还是有羞耻感的。
“唉，算了。一起吃午饭吧。”
“芜湖～我要吃大厦对面那家猪脚饭。”
“对了，还有，照片删了吧。”
“得加钱儿～”
30.
空荡荡的电梯里的广告循环播放着。
我站在小青旁边，试图和她再商量一下。
她不等我说话，转过身像个章鱼一样缠了过来。手臂环着我的脖子，茂盛的头发顶着我的脸，嘴里嘟囔着什么。
我问：“你说什么。”
她摇摇头，只是用头槌了两下。
31.
“我受欺负了。”她抬起头说，“你是罪魁祸首。”
我连忙诚恳道歉。我可不想锒铛入狱倚在角落眼神空洞唱铁窗泪。
她头又槌了我两下，“道歉有屁用，你得补偿我。”
我说怎么补，准备掏出付款码。
她说你抱我一下吧。
32.
我抱住了她，面无表情。
她也抱住了我，嬉皮笑脸。
不知监控室老大爷看到这一幕有何感想。
这只杰尼龟先是火箭头槌然后对敌人拥抱言和。
“叮。”好漫长的到达。
33.
“欸，呆子。”
“没大没小。”
“欸，秃驴。”
“…”
“和尚。你喜欢一个人的话会怎么样？”
“阿弥陀佛，女施主。我会选择不喜欢她。贫僧处理不来这种麻烦事，害怕少块肉。”
“那你喜欢我吗？”她笑着说。
“不知道。”我皱眉思考，“可能你是处于喜欢和不喜欢之外的状态。不好形容，不好评价。”
“你该不会是担心失去我，才不敢喜欢我吧？”
我夹起一块叉烧丢给她，“吃你的饭。”
“你好喜欢我喔。”她轻声说，“这不还是把肉给了我嘻嘻。”
我想是的。但我拒绝承认。
34.
和小青相处几个月，她在我接触的人群里口碑甚好。
平时都嘻嘻哈哈的，开朗得很，朋友圈简单大方阳光积极，也没有什么烘培旅游滑雪等精致的营业照片，甚至还有路边随手拍的猫屎…
让我忍不住夸奖：“真是一个好正常的女人啊。”
某一天我俩就[我是否是个性冷淡的正人君子]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讨论这种事情，或许总是要有一个人争着波上高地。火气也就上来了。
不得不说，小青生气的时候很有魅力。她眉头微皱，嘴角抿紧，似乎随时准备freestyle。她的双眼皮向上翻，瞳孔攻击性地收缩。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楼下那只绿瞳孔的小白猫，神经兮兮张牙舞爪，又单薄的令人怜惜。
“停下来，不要辩了。”我头疼，“你长得好看，你说得对。”
她气鼓鼓地把头扭过去“哼！”
我抓住小青的后颈把她拎到电脑前，打开学习资料，摊手一摆。
“噢～原来你是枫哥的粉丝～”她意味深长滑动鼠标滚轮。“挺专一啊，啧啧啧。”
好吧，我收回之前说的好正常。
35.
我们谁也没提到开始。
在热得油柏路飘散氤氲的某日，小青大包小包住进了我家。
她装腔作势在地板上打滚，理直气壮说，“外面房租又涨了！可恶！我不想回家住！”
“放心啦，我会按时交租和伙食费，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她站了起身，走到餐桌前坐下，哼哧哼哧吃起了我刚做的早餐。
我欲言又止。
36.
和小青锚定房租水电和伙食费后，她在阳台给父母打电话说换租房了，房租便宜周围环境好，房东是个慈祥的老爷爷(…)
尽管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但我很是心虚，不敢想她父亲知道真相后会拿出什么款式的老虎凳给我坐。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37.
我之前翻过小青的社交账号，试图用信息碎片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回忆她胆敢单枪匹马闯进来却蜷缩成警觉的蜗牛，越翻越难过，很大概率是些她编制的外壳。
我们之间相处，不聊过去的事情，我对她一无所知。
我本想打给老高的妹妹一探究竟。思索一番，还是把手机放了下来。
既然老高交待了是书香门第大闺女，那姑且相信他吧。
我的部分历史像条穿在外面的内裤，估计被老高扒走了。不过里面还有一条。
所以，公平公正。
38.
写到这奇妙的数字。
小青偶尔也是会八卦的。
她问过我，“你都人老珠黄啦，还没人要，被长辈逼去相亲过多少次了呀？”
我白了她一眼，回答：“很少。我和他们要求对方是年轻大波妹或者离异少妇。然后他们就让我自生自灭了。”
听罢，她低头看了看，骄傲挺了挺胸。
“本菇凉如何？”
我撇过头挥了挥手打发她，“够大了够大了。”
“敷衍～”
39.
朋友们很快就察觉到我的房子有妖气。
具体表现不限于洗手间排水口的长头发、一进大门从未闻到过的香薰味，以及阳台飘荡的连衣裙等等。
一开始他们表示怜悯说我孤家寡人没想到走上了女装的不归路，然后望向垃圾桶塑料袋里乱丢的护国神翼。
空气凝固了半分钟，他们冷静分析片刻。
集体恶狠狠地用何金银锁住大师兄的气势把我按在沙发，让我老实交代。
老高站在阳台上露出慈父般的笑容看着这场闹剧。
大门不合时宜打开了。小青诧异的看着沙发上的我满身大汉。
下一秒，这群缺心眼大皮燕子正襟危坐，客气地打起了招呼：“咳咳，小青啊！不对，嫂子好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好呀～”客厅里充斥着拜年般的热闹气息。
“哎呀，这房子有个女主人就是不一样，整齐了不少。”
“嗨呀，爸爸们的心愿了结了啊！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忧心，担心他会跑去成都定居啊。”
“对啊，前几年整天待在家里郁郁寡欢，酒瓶子满地都是，总算是走出来了。”
我岔开话题：“都别吹了。今晚给你们做牛排，再把那瓶觊觎已久的酒给你们开了。”
众人齐声叫好。
40.
小青很聪明。
她的目光穿过众人，盯着我，大眼睛一眨一眨表示疑惑。我知道她在看我。她关注点在于我为什么要走出来。
她也知道我瞟了她一眼。按照她的体贴，一定知道我在回避。于是她转过头和大家继续有说有笑。
但我知道，终有一天她会问的。我们惊人的相似，一个眼神就互相知道了对方的想法。
41.
(下班和师奶抢特价菜了，有空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