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laa
2024-04-30T00:20:58+00:00
“你知道吗，老鼠和人的生态环境完全不一样。”
这句高论并非出自我口，毕竟我向来对生物学不感兴趣，唯一认真学过的知识还是龙种生殖器构造——中学课本上对它们的生殖系统进行了一点点科普性描绘，使当时的我为之着迷，并且立志要成为龙种饲养员，现在想想只不过是荷尔蒙分泌导致的。
念叨着老鼠的人落坐在我身边，而我又坐在酒吧吧台的最左边，而酒保已经在调制我点的威士忌，这让我很不好意思更改座位。如果早知道会遇见这么一个风尘仆仆的生物学家，我就不会出来喝酒了。
为了让场景没那么尴尬，我就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回应道：“诚然如此，然而这似乎是显而易见的。毕竟我们用两条后肢行走，而它们用四只手爬行……”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那种小东西。我说的是鼠族，在边缘世界里偶尔可见的种群。”
“嗬，这有些超出我的知识面了。愿闻其详。”我必须得承认，我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稍等，姑且问一下，这家店你常来吗？”
“没有，我甚至不是本地人。不过我推荐他家的龙舌兰。”
“我以前只喝过啤酒和精神茶。好吧，等我点一杯。”
他先和酒保点了一杯龙舌兰，酒保点点头，先把我要的威士忌兑水排在桌面上，然后转手去调制原液了。这精神茶应该是边缘世界的特产吧，我不知道。
“从哪里说起呢？鼠族，人们实在对齐知之甚少。毕竟不过是边缘世界上才会有的文明，没人会为了他们做实地调查和记录片，对于城市里的人而言，他们就和遥远丛林里的原始土著没多少区别吧。
“在我初次听说鼠族的时候，我还不过十一二岁，是一本百科全书，那上面画着一个和我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可怜可爱的样子，旁边是几行小字，我还看不懂。然后我很快忘记了这件事，因为那天晚上电视上正在播放呼吁停止使用灵能改造人类的广告，上面花花绿绿的画面比起百科全书上面密密麻麻的说明要有趣的多。那时的我从未想过，我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亲自接触他们。
“我的父亲是一个旅行商，时常会带我出去见见世面，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要培养我成为接班人。我无所谓，做什么都只不过是为了饱饭，跟着我父亲走还能见识点新鲜事。母亲倒是对此很有意见，她认为我以后完全可以做一些更安稳的工作，比如手艺人或者老师什么的。然而她最后还是拗不过父亲，于是我的少年期开始了。
“我还记得和父亲做生意的那个鼠族聚落叫做向日葵王国，他们的商品给我一种中世纪混合现代的感觉。不过那时我刚好水土不服害了病，并没有跟在父亲身边，也没有亲眼看见向日葵王国的鼠族，只想象他们多半都是耗子似的骑士老爷。
“我真正亲眼见到鼠鼠是在一个黄昏，那天是火烧云。我在帐篷里听收音机时发现它声音断断续续，于是我不得不带着收音机走出帐篷寻找信号较好的位置，不知不觉便走出了营地。在营地取生活用水的河流边，我看见了一个女孩正在洗东西，她和我差不多大，面容精致，乌黑的头发在系成麻花辫，在夕阳中发亮，她穿着连衣裙，只露出小手在水里洗布料。最让我吃惊的是她脑袋上有两个圆圆的耳朵，就像是老鼠的耳朵那样。
“我必须得承认，我看呆了，连收音机也落在地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同龄的女孩，实在幸运至极，还是如此漂亮的女孩。
“我壮着胆子和她搭话，她的声音和我想象的大不一样——我想象她的声音是小鸟鸣叫，实际上却如夜莺般婉转动听。然而她的通用语并不熟练，我也未曾系统性学过鼠族的语言，只能磕磕碰碰地说几个词。不过她的的确确感受到了我的善意，和我比划着交流起来。
“她告诉我她叫秘银牙，家就在附近，然后又开始询问我的姓名。我告诉她我的名字不如她的好听………”
我开始觉得无聊起来了，这完全就是一个中年男子追忆童年时的自我催眠，多半还添加了点春秋笔法，其价值还不如我杯子里的兑水威士忌。然而看他兴致勃勃，我也不好意思打断他。
“……我把收音机拿出来，凑在她耳边，她立刻就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惊叫，听起来真的像是小老鼠。收音机里面正在播放一首歌曲，她脑袋来回晃动，像是在寻找这小盒子里面到底是谁在唱歌，大耳朵时不时掠过我的手指，弄得我心痒痒的……”
我看着他那不自觉抖动的手指，喝了一口威士忌。
“………那个晚上，我在帐篷里辗转反侧。以前我并不是没有经历过玩伴们分道扬镳各回各家的事，然而那个晚上我失眠了，闭上眼睛便是秘银牙的一颦一笑，小板牙，还有她的大耳朵。父亲问我怎么还不睡，我说是精神茶喝得太多………”
我百无聊赖地在橱柜里扫视，我来这里喝酒不是为了听一个中年男子回忆青春期的。
“……第二天黄昏，她如约而至，还带来了一个木雕，她说这是她费了好大劲才雕出来的，让我看看，不过不能送我，她要留着做纪念。那木雕能看出来是两个小人坐在一起，手里拿着个小盒子，我猜那应该是收音机……”
好极了，这酒保怎么还不把酒端上来让他闭嘴一会。
“……这样的友谊持续了一个月，我逐渐发现自己恋爱了。每天看着她的耳朵，牵着她那纤细娇小的手走在草地上，我就会感觉肝脏暖洋洋的……”
我猜你丫只是酒精中毒，我不留情面地想。
“……分别的时候就要到了，我第一次一个人躲在帐篷里哭的稀里哗啦。父亲在帐篷外等了一会儿，最后走了过来，告诉我如果要告别现在还有时间。是的，我的小心思根本瞒不住他，他是个足够优秀的旅行商，但是他从来不在乎，毕竟孩子的初恋是成长的一步，伤痕与鲜血都不过是点缀，便任我去了。我擦干眼泪，抱着收音机就跑了出去……”
我实在是按耐不住了，用眼神示意那酒保赶紧把龙舌兰端上来堵住这人的嘴。他妈的这青春期的妄想现在说出来有什么意思呢？然而酒保转了过去开始找柠檬。
“……夕阳下，她接过了收音机，用耳朵贴在上面。然后她突然牵住了我的手，走到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河边，把那个木雕从芦苇荡里拿出来，看来她又改了几刀让木雕的细节更明显了，我蛮高兴地看到那个属于我的小人被雕刻得很帅气。她低着头不说话，把木雕塞在我手上就要转身离去。
“我连忙抓住了她的手，看见她已经泪流满面，连耳朵也耷拉下来。我知道我想做什么，于是走到她面前，亲了上去，比梦里的她还要柔软。她先是浑身一激灵，全身绷紧，然后一点点放松下来，笨拙地用手环住我的肩膀。”
嘶，差不多得了。你现在最应该干的事情就是催促酒保把你的龙舌兰带上来，不然我看你着实有点不清醒了。
“她小声地告诉我，不要忘记她。我在心里面下定决心，一定要和她结婚。与此同时，我抱她抱得更紧了………哦，谢谢。”
酒保终于把龙舌兰端上来了，我也可以暂时从这故事中取得一点喘息的机会。本人向来是喝不惯利口酒的，和这故事一样又甜又腻的玩意。
“应该…怎么做？我是说这柠檬用来干啥的？”
我告诉了他具体操作规范，不过我也是从电影里看来的，用来忽悠此人恰到好处。
于是他就像我说的那样，在虎口里撒了点盐，吮吸虎口之后将半杯龙舌兰一饮而尽。我看着面色逐渐红润的他，觉得这人酒量就和他的心理年龄一样糟糕，。
这句高论并非出自我口，毕竟我向来对生物学不感兴趣，唯一认真学过的知识还是龙种生殖器构造——中学课本上对它们的生殖系统进行了一点点科普性描绘，使当时的我为之着迷，并且立志要成为龙种饲养员，现在想想只不过是荷尔蒙分泌导致的。
念叨着老鼠的人落坐在我身边，而我又坐在酒吧吧台的最左边，而酒保已经在调制我点的威士忌，这让我很不好意思更改座位。如果早知道会遇见这么一个风尘仆仆的生物学家，我就不会出来喝酒了。
为了让场景没那么尴尬，我就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回应道：“诚然如此，然而这似乎是显而易见的。毕竟我们用两条后肢行走，而它们用四只手爬行……”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那种小东西。我说的是鼠族，在边缘世界里偶尔可见的种群。”
“嗬，这有些超出我的知识面了。愿闻其详。”我必须得承认，我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稍等，姑且问一下，这家店你常来吗？”
“没有，我甚至不是本地人。不过我推荐他家的龙舌兰。”
“我以前只喝过啤酒和精神茶。好吧，等我点一杯。”
他先和酒保点了一杯龙舌兰，酒保点点头，先把我要的威士忌兑水排在桌面上，然后转手去调制原液了。这精神茶应该是边缘世界的特产吧，我不知道。
“从哪里说起呢？鼠族，人们实在对齐知之甚少。毕竟不过是边缘世界上才会有的文明，没人会为了他们做实地调查和记录片，对于城市里的人而言，他们就和遥远丛林里的原始土著没多少区别吧。
“在我初次听说鼠族的时候，我还不过十一二岁，是一本百科全书，那上面画着一个和我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可怜可爱的样子，旁边是几行小字，我还看不懂。然后我很快忘记了这件事，因为那天晚上电视上正在播放呼吁停止使用灵能改造人类的广告，上面花花绿绿的画面比起百科全书上面密密麻麻的说明要有趣的多。那时的我从未想过，我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亲自接触他们。
“我的父亲是一个旅行商，时常会带我出去见见世面，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要培养我成为接班人。我无所谓，做什么都只不过是为了饱饭，跟着我父亲走还能见识点新鲜事。母亲倒是对此很有意见，她认为我以后完全可以做一些更安稳的工作，比如手艺人或者老师什么的。然而她最后还是拗不过父亲，于是我的少年期开始了。
“我还记得和父亲做生意的那个鼠族聚落叫做向日葵王国，他们的商品给我一种中世纪混合现代的感觉。不过那时我刚好水土不服害了病，并没有跟在父亲身边，也没有亲眼看见向日葵王国的鼠族，只想象他们多半都是耗子似的骑士老爷。
“我真正亲眼见到鼠鼠是在一个黄昏，那天是火烧云。我在帐篷里听收音机时发现它声音断断续续，于是我不得不带着收音机走出帐篷寻找信号较好的位置，不知不觉便走出了营地。在营地取生活用水的河流边，我看见了一个女孩正在洗东西，她和我差不多大，面容精致，乌黑的头发在系成麻花辫，在夕阳中发亮，她穿着连衣裙，只露出小手在水里洗布料。最让我吃惊的是她脑袋上有两个圆圆的耳朵，就像是老鼠的耳朵那样。
“我必须得承认，我看呆了，连收音机也落在地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同龄的女孩，实在幸运至极，还是如此漂亮的女孩。
“我壮着胆子和她搭话，她的声音和我想象的大不一样——我想象她的声音是小鸟鸣叫，实际上却如夜莺般婉转动听。然而她的通用语并不熟练，我也未曾系统性学过鼠族的语言，只能磕磕碰碰地说几个词。不过她的的确确感受到了我的善意，和我比划着交流起来。
“她告诉我她叫秘银牙，家就在附近，然后又开始询问我的姓名。我告诉她我的名字不如她的好听………”
我开始觉得无聊起来了，这完全就是一个中年男子追忆童年时的自我催眠，多半还添加了点春秋笔法，其价值还不如我杯子里的兑水威士忌。然而看他兴致勃勃，我也不好意思打断他。
“……我把收音机拿出来，凑在她耳边，她立刻就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惊叫，听起来真的像是小老鼠。收音机里面正在播放一首歌曲，她脑袋来回晃动，像是在寻找这小盒子里面到底是谁在唱歌，大耳朵时不时掠过我的手指，弄得我心痒痒的……”
我看着他那不自觉抖动的手指，喝了一口威士忌。
“………那个晚上，我在帐篷里辗转反侧。以前我并不是没有经历过玩伴们分道扬镳各回各家的事，然而那个晚上我失眠了，闭上眼睛便是秘银牙的一颦一笑，小板牙，还有她的大耳朵。父亲问我怎么还不睡，我说是精神茶喝得太多………”
我百无聊赖地在橱柜里扫视，我来这里喝酒不是为了听一个中年男子回忆青春期的。
“……第二天黄昏，她如约而至，还带来了一个木雕，她说这是她费了好大劲才雕出来的，让我看看，不过不能送我，她要留着做纪念。那木雕能看出来是两个小人坐在一起，手里拿着个小盒子，我猜那应该是收音机……”
好极了，这酒保怎么还不把酒端上来让他闭嘴一会。
“……这样的友谊持续了一个月，我逐渐发现自己恋爱了。每天看着她的耳朵，牵着她那纤细娇小的手走在草地上，我就会感觉肝脏暖洋洋的……”
我猜你丫只是酒精中毒，我不留情面地想。
“……分别的时候就要到了，我第一次一个人躲在帐篷里哭的稀里哗啦。父亲在帐篷外等了一会儿，最后走了过来，告诉我如果要告别现在还有时间。是的，我的小心思根本瞒不住他，他是个足够优秀的旅行商，但是他从来不在乎，毕竟孩子的初恋是成长的一步，伤痕与鲜血都不过是点缀，便任我去了。我擦干眼泪，抱着收音机就跑了出去……”
我实在是按耐不住了，用眼神示意那酒保赶紧把龙舌兰端上来堵住这人的嘴。他妈的这青春期的妄想现在说出来有什么意思呢？然而酒保转了过去开始找柠檬。
“……夕阳下，她接过了收音机，用耳朵贴在上面。然后她突然牵住了我的手，走到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河边，把那个木雕从芦苇荡里拿出来，看来她又改了几刀让木雕的细节更明显了，我蛮高兴地看到那个属于我的小人被雕刻得很帅气。她低着头不说话，把木雕塞在我手上就要转身离去。
“我连忙抓住了她的手，看见她已经泪流满面，连耳朵也耷拉下来。我知道我想做什么，于是走到她面前，亲了上去，比梦里的她还要柔软。她先是浑身一激灵，全身绷紧，然后一点点放松下来，笨拙地用手环住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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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声地告诉我，不要忘记她。我在心里面下定决心，一定要和她结婚。与此同时，我抱她抱得更紧了………哦，谢谢。”
酒保终于把龙舌兰端上来了，我也可以暂时从这故事中取得一点喘息的机会。本人向来是喝不惯利口酒的，和这故事一样又甜又腻的玩意。
“应该…怎么做？我是说这柠檬用来干啥的？”
我告诉了他具体操作规范，不过我也是从电影里看来的，用来忽悠此人恰到好处。
于是他就像我说的那样，在虎口里撒了点盐，吮吸虎口之后将半杯龙舌兰一饮而尽。我看着面色逐渐红润的他，觉得这人酒量就和他的心理年龄一样糟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