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灵异故事会] [原创内容] 我和死人聊微信,她说她生前是美女……(大结局!!!)

smurbix-avatar

smurbix

2019-12-17T13:01:59+00:00

[@御风ing]大佬帮我录制的有声链接,一定要听哦![url=https://www.ximalaya.com/youshengshu/21228639/239693975]郁疯ing有声小说主页[/url]

主楼已经达到字数限制。主楼更新的是1到8章,一楼更新了9到13章,352楼更新了14到16章。[url=https://bbs.nga.cn/read.php?pid=386253534&opt=128]14到16章戳我[/url]

好消息!太刺激了!谢谢这位[@御风ing]兄弟的高看和抬爱了,他是喜马拉雅听书的一位有声主播,他主动联系了我,打算帮我把这本作品改编成有声的。

大家可以通过他的主页([color=red][url=https://www.ximalaya.com/youshengshu/21228639/239693975]郁疯ing有声小说主页[/url]
)一边听故事,一边刷论坛了。

目前大佬抽空帮我录了两章,后续章节会跟着录完上传的。我已经听了一遍,不得不说,比直接看书要精彩!特别是大佬把故事该有的气氛完全呈现出来了,更加让人有沉浸感!

而且,最感谢的是,我这篇没有精校过的稿子,大佬录起来肯定特别麻烦的,但是他却仍是愿意给我这种极为难得的机遇与待遇……不行了,心态要膨胀了。

水区果然是藏龙卧虎,能得到大家如此给力的支持和厚爱,实在是不胜感激!尤其是这位硬核读者大佬,真的是给了我最大的惊喜啊!!![@御风ing]朋友是出于坛友的情谊,免费帮我录有声的,绝对免费的,我一分钱也没给(要也没有啊。。。),所以,大家一定要支持他,如果对剧情或作品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一定不要在人家的主页里为难他,还回这个贴子告诉我。真的,不想让大佬因为我的作品质量受到影响。当然,如果满意了,该给他的赞誉和打赏该给一定要给啊!

以上并非打广告,确实是这位大佬发自本心的厚爱于我,坛友情深啊!所以,大家如果喜欢我这部作品的话,也烦请顺便支持一下这位有爱坛友吧。(没想到我继影视改编后,竟然这么快就获得了有声改编的成就[s:ac:花痴])大家有空帮忙顶顶贴,不为我,就为大佬辛苦帮忙录有声,让更多的朋友关注他、听到他为大家带来的精彩内容!

另外,也请所有看到这个贴子的朋友们注意一点:大家看过结局后,无论满意或不满意,千万不要在前面贴条剧透。一个灵异加悬念的故事,剧透了就意味着我在前面做的所有铺垫都是无用的。如果大家有发现这样的贴条,请一定要及时告知我,我会联系版主进行相应处理。希望大家都互相考虑。

如果有哪位兄弟有公众号想转载,可以联系下我,我免费授权。因为后面有兄弟说想安利给非论坛的朋友看,但因为论坛限制看不到。所以想蹭一下。。。
[/color]
收尾感想 ...
关于这个故事,我想说的是,一直在追这个贴子的人,尤其是最早在另外一个贴子看到过我这个回复的朋友,应该明白,我当时只是无心的随手回复了一段,是在等着看大家的反馈后,才决定要不要继续写。

第一次很冷淡,第二次好多了,才促使我把它完善。没有大纲,也没有参考,所有的情节都是我边写边想的,这一点我可以打保票。

目前计划的是把之前的坑都填完,比如陈小花的姐妹篇陈小兰《万安鬼事》,或是再早一点的,《我在赌场的那些年》。这两个故事我又翻了翻,感觉都还可以再发挥。

当然也不排除有新的故事,但一切一切的前提,还是要看这篇《微信女友》是否能达到大家的满意。

我不需要来论坛里追求自娱自乐的自嗨,无论是大家的批评还是谬赞,都是对我的支持和鼓励。成长,总是离不开这两样。

再次谢谢诸位了。

另外,装B的说一句:如果有想转载的,烦请带上论坛的链接;禁止盗转。

以下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不存在影射某些真实案件或人物的描写及含义,所有非本人的剧情解读,均由具体解读者负相应责任。

完结、撒花!告辞,再会![s:a2:jojo立]
一,玻璃上的人脸 ...
那是去年的时候吧,我一同学出事,走了。

当时去参加他的葬礼时,我们一帮同学都到场了。

当初一个宿舍的,大家心里都挺不好受的。听说同学这次走得有点邪,所以大家更过意不去了。

我这同学刚谈了一个女朋友,马上就要开始幸福人生了,结果下班回来半路上突然出了车祸。

当时据说他前后左右一辆车都没有,也没有什么拦路的东西,可我同学骑着车竟然无缘无故的摔倒,一脑袋撞在了路牙子上。

死的时候,他是睁眼笑着的。

帮着同学家把丧事办完了,我们原来同宿舍关系好的几个人,都坐在人家家里商量着以后怎么能帮帮同学家。

哎,没办法,我们这一帮人说起来也都30出头了,可是有本事的没几个,谁家也不宽绰。

正在商量这事时,忽然同学他二哥进屋了,表情很难受,眉毛紧紧的锁着,坐到我们身旁长吁短叹的。

而且,他还很古怪的目光不停的打量着我们,就好像我们做了亏心事一样,看得我们心里发毛。

安慰吧,好不容易劝了半天,同学他二哥的情绪才好一点,用掌心抹了抹泪,瞧见屋里没外人了,这才掏出手机放到了桌上。

我们看了一眼,是我同学的手机,上次聚会时他刚买的,还特意拿出来显摆着让我们看。

如今睹物思人,大家心里更难受了。

可同学他二哥却忽然一抬头,目光死死的盯着我们,表情已经看不出难受,反而带着深深的怨气:

“你们谁认识陈小花?”

陈小花?

我们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一起摇摇头,不认识啊。

“不认识?”不料,同学他二哥一听我们的回答,竟然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们不认识?”

他一边惊讶的看着我们,一边急忙把我同学的手机打开,翻到微信里,一指里面的聊天记录:

“你们真不认识她?”

我们凑头看去,只见微信里有个备注是“亲爱的(陈小花)”,聊天记录有很多,往下翻了半天才翻到半年前,基本都是两个人你浓我浓的情话。

其他同学看了一阵,纷纷摇头,都说确实不认识。

可我在看到那个陈小花的微信头像时,却愣住了,脱口而出:“这么巧?”

其他人被我吓了一跳,赶紧问我咋回事。

我指着微信,喘着粗气喊道:“这女的,我认识!”

我同学他二哥一听我认识,上来就揪住我的衣领子,冲我吼道:“我就知道你们肯定认识!都是她,都是她害死了我弟弟!”

我一听这话,比他叫得声更他妈大:“我只是认识她,我没说和她很熟啊!”

“不熟你紧张什么?”他二哥仍是揪着我,冲我吼。

“她死了!”我奋力挣开,大声嚷道,“她死了,你知道吗?”

“死了?”他二哥愣了几秒,突然松开我,一屁股摔坐回沙发上,“什么时候死的?”

我想了想,但记得不是太清,大概说道:“好像已经死了四五个月了吧?”

谁知我不说这个时间还好,刚一说完,满屋里的人都不吭声了。

尤其是我那几个同学,更是拿着手机,目光从屏幕上挪到我身上,眼神里透着惊惧。

而他二哥则是一步冲到我跟前,声音发颤的大声问道:“她、她、她什么时候死的?”

“四五个月前啊!我们一个村的,我还去她家吃饭了。”我又说道。

“不可能!”

“砰!”

我那几位同学叫唤一声,就指着手机屏幕:“你、你、你自己看……”

我心说你们怂什么呢?老子同村的还不怕呢……草!

我的目光落在两人最后的聊天记录日期上,那个日期格外扎眼,竟然是三天前!!!

也就是说在我同学出事那天早上,他和那个已经死了四五个月的陈小花,还在聊天!!!

“你要是敢和我分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这是聊天记录的最后一句话,陈小花说的。

当时看到这条聊天记录时,我浑身血都凉了!一点都不夸张,感觉全身的血都往脑子里冲,脑袋瞬间嗡得一声炸响,跟着就觉得眼前一片空白……

等我醒来的时候,屋子里还是那几个人,不过一个个表情都像死了爹似的,耷拉着脑袋,只顾着闷头抽烟。瞧见我醒了,也没人理我。

我试着想起身,可身上黏黏糊糊的,全被冷汗塌湿了。

“你、你、你们有啥说得没有?”我哆哆嗦嗦的点了根烟,强行不让声音抖得太厉害。

“大怪,你和那谁小花是一个村的,你俩熟,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坐,你坐,你陪咱哥聊会天,我们有事先走了啊。”

妈的,这帮畜生一遇到事就开始躲,我和陈小花是一个村的不假,但我们没见过几面,我差点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熟个屁啊!

再他娘的说了,她都死了四五个月了,我就算是和她再熟,有用?半夜去她坟头拉家常?

眼看着这几个损货一个个走了,我也坐不住了,心说赶紧回家,今天这事,有鬼!是真的有鬼!

可我刚起身,同学他二哥却站起来,挡住了我:“大怪,我弟弟出车祸这事,太邪门了。你今天说这事,更邪门。哥不求你别的事,你回去帮我打听打听陈小花家是什么情况,看看这聊天记录到底是咋回事?中不中?算是哥求你了!”

我忙尴尬的笑道:“哥,我和她一点都不熟,真的,我就是帮你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报警,报警,中不中?”

他哥一听这话,点点头:“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你不中就不中吧。”

他嘴上说着不中,可手却死死的握着我胳膊,我回头苦笑道:“哥,松手吧。”

“你急着走啥?你看你们一帮同学就你还有心帮我家。你不想帮我打听事,我不为难你。你晚上陪我去灵堂跟我弟说说话,这总中吧?你总得做点事吧?”他二哥一脸热切的说道。

我一听让我去灵堂陪我同学说话,当时头发就炸起来了!他人都没了,还说个屁啊?再说,他万一从棺材里接我句话,我还能活不能?

无奈之下,我只好答应了帮他调查这事,赶紧抽身离开了。

回到家,我一想起在同学家发生的事,就觉得不寒而粟。

这世上的事,真真假假太多不好说了。

你要说有鬼吧?我活了这么多年,一次也没碰到过。要说没鬼吧?死了半年的人还能聊微信。

我越想越头疼,愁得晚上饭都没吃,把自己闷在屋里抽烟。

一直到了晚上,我心说算了去论坛发个贴,问问沙雕网友们怎么办吧。

我放电脑这屋不大,也就十几平米左右,因为靠着路边,特意装了窗帘。

那时是夏天,窗帘拉开,纱窗弄好,借着夜里的凉风就开始写贴子。

可刚写到一半,忽然一阵特别冷的风,吹到我脖子根上。

而且我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古怪、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我的身后突然无声无息的站了一个人,正从背后和我一起盯着屏幕……

我赶紧伸手揉了下脖子,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就是一面墙,啥也没有。

我没往心里去,继续写。但这次没几个字,又是一阵比刚才更凉的风,直接灌进了我的脖子。

大夏天啊,那阵冷风灌进来,我竟然跟着打了个哆嗦!!!

我当时就觉得头皮一紧,心说这他妈是要坏事!

没等我回头去看怎么回事,手机猛得响了一声,吓得我差点叫出声,赶紧抄起手机。

只见有人在微信上给我发了一个好友申请,我顺手点开,立刻就把手机摔出去!

草!手机待验证列表里,赫然多了一个名字:亲爱的(陈小花)!!!

我当时就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窟里,将近三十度的室温下,我竟然起了一层冷汗,上下牙来回打战!

“妈的,别来找我啊!”

可越是这样想,被我扔出去的手机越不消停,竟然又发过来了一条验证信息,上面多了一句话:

“门开开,我来了。”

我开你妈!!!

我直接抓起手机,二话不说就要往窗外丢。

但等我起身走向窗户,忽然一阵不知道从哪刮来的风,猛得把我的窗帘刮起来,直接盖到我脸上。

吓得我一阵扒拉,等我好不容易从窗帘里探出头,眼睛定在了对面的窗户上。

窗外,一阵漆黑,只有一抹淡淡的月光,照在不远处的路上。

窗户很干净,但在玻璃上,却映着一张人脸!!!

一脸毫无血色、脑袋微微低垂、黑发又乱又卷的脸!

我他妈当时就愣住了,过了半天从反应过来,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鬼啊”!

我不喊还好,刚喊一声,那人脸猛得抬了起来,双目没有一丝神采,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流下,嘴角却微微上翘,冲我鬼笑。

我定睛一瞧,心中骂娘!这脸怎么这么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陈小花!

这时,手里还没扔出去的手机又响了,一条消息:

“大怪,你住的是几楼啊?”

二楼!窗外一张人脸!
二,死人的微信 ...
就在我抬头与那人脸对视的瞬间,屋里的灯光猛得灭了!

我他妈当时就炸了毛,扭头就往屋外跑。

可刚把门打开,门外突然多了一个人影,正好和我撞在一起。

“哎哟!你弄啥?跑那么快弄啥?”

我一听这声音有点熟悉,赶紧把手机照了过去,这才放心。

原来是我老婆。

她扶着沙发,揉着腰,一脸的不情愿:“你去看看是不是保险烧了?”

我没功夫理她,但是看到她在身边,心里那阵惧意也消去了大半,不禁大着胆子又往窗户那里看了一眼。

那里已经空空荡荡了,只有不远处邻居家的灯光,照在玻璃上后散开成了一片。

“老婆,你瞧玻璃上有东西没有?”我琢磨不定的问道。

“有啊。”

“有啥?”

“有你的大头鬼!”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咯噔一下,但旋即明白这是老婆在笑话我。当即也不再吭声了,乖乖的去看保险了。

果然和我老婆猜的一样,保险断了。

好不容易弄好,躺在床上,我整整一晚没睡,心里时不时想起那张玻璃上的人脸,以及微信里陈小花发来的申请。

“我他妈怎么这么倒霉?”

第二天一早,我连早饭都没吃,就急匆匆的去买了包烟和酒,揣着跑到了陈小花的家。

陈小花是我们村里有名的贫困户,他爸去年为了给小花买手机,在矿上摔断了腿。

可谁也没想到,小花倒是用上新手机了,却又突然得了场重病,不到三个月就没了。

我们家和陈家以前红白喜事上有过拉扯,所以小花出殡时,我也去她家帮忙了。

如今再次进入陈家门,看着落败的院子,空空落落的好像很多年都没住人一样,我不禁砸了砸嘴。

“陈叔,搁家没?”我大声问了一句。

没人答应,我又喊了几遍。

这时,才从院子深处的屋里传来一声低沉沉、无力又沙哑的回话:“谁啊?”

我赶紧晃晃手里的烟酒,笑着说道:“陈叔,我,大怪!我来看看你。”

好大一会,那个屋子的木门才吱吱呀呀的被推开,里面没有开灯,又是处在背阴,所以看不清屋里的情况。

大夏天的中午,我看着那只有一片黑黢黢的木门深处,竟然无故的生出一层冷汗,不敢往近处去了。

又过了一会,屋中的黑暗处,突然多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一步一趔的走到门口。

“大怪?你来弄啥?”陈叔的脑袋从门框里探出来。

我看了一眼他,头发比艺术家们还要长,脸上黑一块白一块,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脸了。胡子差点垂到胸口上。

我越看他越觉得渗人,就好像他是刚从地里爬出来一样,当即指着院里的两个小凳说,叔,咱就坐在院里聊吧,我想打听点事。

陈叔这才趔趔趄趄的走了出来,艰难的坐到了小凳上,一条腿直直的伸到身旁,缩不回去。

闲扯了半天,我看时机差不多了,赶紧给他点了根烟,一边点一边问道:

“叔,小花……小花她走的时候没啥怪事吧?她……她最近没给你托梦吧?”

哎,说真的,这话我他妈是真不知道咋问了,总不能直接问人家爸爸,你那位已经死了的姑娘,最近有没有回家坐坐啊?

我要是敢再问的明显一点,只怕早就要挨一巴掌了。

陈叔一听我问的话,脸色立刻就拉了下来,从垂在脸前的一缕缕头发中,斜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被他看得发毛,赶紧坐了回去,讪笑了好几声,不敢与对视。

“没有!”陈叔的语气很重,“你问这干啥?”

我缩着脖子,把我同学的事讲了,一边讲一边注意着陈叔的神情,随时准备着躲开他的巴掌。

可让我意外的是,陈叔听完后,一口气嘬完了整整一根烟,深深的吐了个烟圈,看着我一字一句道:

“走,先跟我去给小花烧根香!”

我一听这话里有意思,就点点头,陪着他一起小花的坟头。

陈叔没钱,当时给小花找的坟地,在我们这边山头的深处一片林子里,周围没啥人,说难听点,就是个荒山孤坟,风水相当一般。

半路上买了香烛,我骑着摩托车带着陈叔,路上我还在想,一会到了小花的坟头,我得好好和她说说,有事别来找我。我是真他妈的没能力管啊。

好不容易摸到了坟头,我和陈叔刚往那里一站,陈叔突然眼睛一瞪,说了声:不对!不对!不对!

我赶紧问他怎么不对了?

他指着小花的坟头说,他上次来看小花时,在她的坟头上压了张白纸,可今天这白纸竟然被人卷成了一团扔到了旁边的土疙瘩里!

压纸是我们这边的传统,一是为让人知道这里坟地,二也是寄托哀思,三则是让别人知道,这座坟不是无主孤坟,是有家人的。

一般是把一张A4纸大小的白纸,用一坯黄土压实,别说风吹了,就是有人故意弄掉,都得费点劲。

如今那张白纸被揉成了纸团,胡乱的扔在了旁边的一堆土疙瘩里,相当古怪。

我一瞧还有这怪事,心里就咯噔一下子,紧了好几下。陈叔板着脸,犹豫了一阵后,上前把纸团拿了出来。

他颤着手一点一点的展开,我凑着脑袋过去看。

可等到展开一瞧,我俩都傻眼了!纸上有一个血手印!看大小,就是个姑娘的手印!!!

陈叔唰得一下就把纸扔了,往后紧退几步,可他腿脚不便,再加上估计也是吓的,两脚一个打绊,立刻就摔坐在地上。

我见状,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去扶他。

可这时,忽然我的手机微信又响了。现在听到微信响,我都觉得脑袋疼,可不看又不看,越是怕越是想看。

我把陈叔扶了起来,这才掏出手机看,果然又是一条微信申请,多了一句话:

谢谢你来看我,大怪。

我看到这么客气有礼的感谢,眼泪都要哭出来了,心说,我就是来给你烧根香,你别这么客气啊!

我哆哆嗦嗦的把手机递给陈叔:“叔,小……小……小花说谢谢我……你看要不你们父女俩聊聊?”

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都要死了。

给你发微信的人就躺在你面前的坟头里,这得亏是现在信号好,要是没信号,她是不是还得亲自出来说声谢谢?

陈叔将信将疑的接过了我的手机,只看了一眼,他的眼眶立刻就红了。

他哭了,一个五十多岁,连当初腿被压折去换药,都不吃止疼药的大汉,当着我的面,眼泪扑扑簌簌的往下猛掉。

“小花啊……”

可是更让我觉得难受的是,明明看到了女儿的微信,这个大汉却不会用手机,又咬着牙掉着泪把手机还给了我。

“我说,你和小花聊……”

我心中虽然害怕,可我也是个感性的人,见到这一幕也动容了,索性强忍着心里的害怕,颤抖着点了“同意”。

“小花,我是你爸。”

微信那头过了好一阵,才回过来:“爸,我是花儿,我想你。”

看到这句话,我和陈叔同时都掉了一行泪。

这他妈是阴阳相隔、明明已经不可能再有联系的父女,在经历了生死离别、痛不欲生后,再一次有了联系啊!

虽然不知道小花此时究竟是什么状态,但是,看着这行字,就好像她还活着。

“小花,你在哪里?还好吗?爸想见你!”

“爸,我很好。我在这边一切都好,我还见到了我妈呢。爸,你见不着我。”

“小花,你真的不在了吗?你能回来吗?”

“爸,我回不去了啊。我在这边,他们不让我走。”

“他们是谁?”

“他们就是他们。爸,先不说了,他们来了。我会和大怪联系的。”

我一听她要走,赶紧不顾陈叔要说的话,直接打出了我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小花,我同学的死,和你有关系没有?”

手机那头过了好大一阵,就在我以为小花走了的时候,她发过来一句话:

“有。他活该,他该死。这事你要再管下去,你也得死!”

我看到最后四个字“你也得死”,心噔得一下就凉了半截!

我他妈招谁惹谁了?事都到了这一步了,我能不管吗?

就算我同学那边能说得过去,可陈叔这边咋办?现在我是唯一能和已经死了的小花联系的人,陈叔会放过我吧?

我把手机给他,他也不会用啊!!!就算他会用,他缠着我我怎么办?

就在我胡思乱响的时候,突然,我和陈叔的肩头上猛得多了一只手掌。

那手掌又白又细,同时还有人说话:

“等你们好久了。跟我走吧?”
三,卖东西的老头 ...
我和陈叔同时被吓得一哆嗦,急忙回头去看。

只见,我俩身后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白胡子老头。

这老头看面相,估计有七十多岁了,胡子比陈叔的头发还长,脸蛋红扑扑的,气色相当不错。

老头两只手分别按在我和陈叔肩膀上,正似笑非笑的蠕着嘴唇。

“你谁啊?吓我一跳!”我看清以后,立刻不耐烦的问道。

老头嘿嘿笑道:“我就是我啊。小伙子,我看你面相不错,头上冒紫气,印堂闪金光,一看你最近就有好运来。我没说错吧?撞鬼了吧?”

我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前面把我捧得跟个大罗金仙似的,后面就说我撞鬼。有这么运气好的吗?

陈叔也一脸的生气:“老哥,你在我闺女的坟头弄啥?你到底是啥人?”

那老头来劲了:“这是你闺女的坟?你早说啊,我还当她是孤魂野鬼。老弟,你家闺女的事,你不知道?”

陈叔苦巴着脸道:“啥事?”

“她跑出来了啊!”老头跳着脚嚷道,“她刚埋进来没多少天就跑出来了啊!我没拦住,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啊!老弟,你赶紧去找啊!”

我和陈叔听得一脸茫然,愣是半天都没回过神,跑了是什么意思?

“哎呀,你们……你们这是逼我说难听话啊!”老头急了,指着我俩的鼻子,“这坟里埋的小姑娘,她诈尸跑走了啊!”

“呃……”

我就觉得当时自己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的时候,正斜靠在一棵树下。

老头和陈叔正在抽烟,陈叔的表情比来之前更加难受了。

“你们也别太害怕了。这种事我见得多了,不差这一件。”老头捋着胡子,“我是旁边观里的老道士。你闺女从坟里跑出来那天,我正好看到了。当时好像晚上十一点多了,还下着雨。‘咔嚓’一声响,你闺女就跳到坟外了,我刚要喊,她一蹦一蹦的就没了。”

陈叔听着这些事,脸色相当难看:“老哥,这事你可不能开玩笑啊!我闺女……那么懂事的姑娘,怎么会诈尸?”

老头这时注意到我醒了,一努嘴朝我说道:“这小子不是还和你闺女聊天了嘛。还有啥开玩笑的?要是不信,你们现在把坟刨开!要是里面有你闺女,你把她请出来,我躺进去!要是没人,你闺女这事,我他妈管定了!”

我一听这话,心说这老头不简单啊,性情中人!这“他妈”一词,骂得比我还顺嘴!

陈叔脸上挂不住了,看向了我,似乎想听我的意见。

我急忙摆摆手:“叔,这是你家的家事,我不好管……”

话音落地,微信又响了。我赶紧打开一瞧,小兰又发消息了:

“别信他。他和他们是一伙的。别信他!”

我看到这条消息,笑了。

一边是活生生的老头,虽然活着,可说话没一句着调的;一边是确定已经死了的人,虽然死了,可话里话外透着人味。

信人还是信鬼?

这时,老头也扭过头了,冲我嘿嘿的笑着。

哎,这老头其实长得还算路人水平,但问题是,他不笑还好,一笑起来,那枯皱的五官全部紧巴巴的缩在一起,别提有多猥琐了。

见状,我只好悄悄给小花发了条微信:“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踹他一脚,赶紧跑!”

踹?踹……他一脚?

我尴尬的笑了笑,老头估计以为我是冲他笑,当即又把那张猥琐的老脸凑得更近了:“小伙子,我观你面相不错,身板也挺壮实……”

我一听这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顿时什么都没想,抬脚就是一脚踹了过去:“我滚你妈的!老子不是GAY!”

踹完,我拽起一头雾水的陈叔就往树林子外面跑。

陈叔腿脚不便,几乎是被我半拖半拽着。

一边跑,我一边还回头看了老头那方向一眼。

那老头被我一脚踹倒后,在地上蠕动了几下,我以为他一定要受伤了。

不料,这家伙竟然两腿在地上直直一蹬,身子就直挺挺的从地上反弹着站了起来。

同时他还冲我这边,嘿嘿的笑着,一脸古怪的表情……

和陈叔一路狼狈的逃回到家里,我俩像两条落水狗一样,浑身被汗湿透了。

陈叔一屁股就瘫坐在自家院子里,一会抬头冲我叹一声,一会拍着大腿喊一声“小花诶”!

我也没好到哪里去,靠着门板,累得直喘气。

“叔,这事呀,我看八成是那老头搞得鬼。”我喘了半天,上气不接下气。

陈叔抬起头,瞪着我:“那、那、那微信是咋回事?”

我愣住了,是啊,微信里的陈小花是咋回事?

我想到这里,心说不会是微信出什么问题了吧?

赶紧翻开微信,看了看微信号,是一个手机号注册的,经过陈叔确认,确实是小花生前用的手机号。

我试着拔了一下这个号码,提示我无法接通。

哎,到了现在这一步,说实话,不往下面调查,我心里怕;可越往深入查,我他妈的更怕啊。

陈小花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微信上动手脚啊,这微信明明就是她的!

但是,死人怎么会用微信?腾讯最近还开通了阴阳两地微信通?

这时,陈叔说道:“要不……要不你问问小花她在哪里?我们报警?”

我点点头,果断把这句话发了过去。

可过了一阵后,小花回了:“我也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他们不告诉我,他们说报警没用。”

我看到这回复,又把小花前后发的短信全部看了一遍,最后隐隐觉得有一种可能:

莫非……小花没死?!

她的回复总是提到了“他们”,看这话的意思,明显就像是被人绑架控制起来了!

我想到这里,不禁用困惑的眼神看着陈叔:

“叔,你和我说实话,你家小花到底死了没有?”

陈叔一听这话,急了,非要趔趄着从凳子上起来打我:“没死你把她找出来啊!我亲闺女,我能这么作践她吗?”

我砸砸嘴:“叔,我觉得咱们现在不能贸然报警。要是小花没死,咱们报警了,到时打草惊蛇,谁知道小花会有什么下场?要是小花确定真是走了,你和我就得去精神病院里拉家常了。”

陈叔这会估计也没主意了,想了半天后,长叹一声:“中,不报警。可是……可是咱们得怎么办啊?”

“我问问小花!”这是眼下我感觉最靠谱的事了。

她既然能回复我消息,可以确定她没有被时刻看管着。

果然,不一会后,小花回复了一句:“我饿,我想吃东西……”

一听女儿饿了,陈叔眼泪又出来了:“快问问她想吃什么?快,快,快!”

“元宝,金皮银心玉元宝,蓝身黑芯红底烛,还要一碗生毛带皮灰米饭。”

这他妈吃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可陈叔却根本不顾这些了,扯着我的胳膊,连声道:“买、买、买!”

哎,买吧!

我们街上只有一家香烛店。

这家香烛店,如果大家对我的贴子有印象的话,应该知道之前我一个堂姐夫开的。

我这堂姐夫后来出事,还躺在棺材里给我打电话闹过一出子邪事。

后来我一个人也不敢在那香烛店里了,就帮着我堂姐把香烛店盘给了我们镇上的人。

接手店面的家伙,姓朱,都叫他朱老七。

这家伙人狠胆大,只要挣钱的生意啥都敢干。最近几年死人钱越来越好赚了,所以他自然想低价接走我的店。

我带着陈叔再次来到了这家香烛店。

看到店里熟悉的摆设,我不由得想起之前的事……但那都过去了。

我把小花要的东西报了一遍,说出这些东西的特征时,我脸上火辣辣的,觉得特别羞耻。

而对面坐在柜台里的朱老七,也听得一愣一愣的,络腮胡子差点全部卷起来。

“老七哥,这些东西你要是有就给我,要是没有,你帮我问问你们的同行,哪里有这些东西,我们上门买。”

朱老七是个糙大汉,拍着柜台吼道:“滚!你这是瞅着这店卖得太贱了,现在来砸我牌子的吧?你去买!你去别人家买,你要是买到了我当场吃了!”

我苦笑道:“哥,你要是吃了,那头可就得饿着了……”

就在我俩友好交谈的时候,忽然一声不冷不热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不急不慢的传来:

“小兄弟,我有。”

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瞧,又是个干瘦蔫吧的老头。

我当时就急了,我怎么尽和老头打交道?那个老头刚被我踹一脚,这又来一个,还想挨踹?

陈叔一听那老头说自己有这些东西,上去就抓着他的手,眼泪巴巴的说道:

“老哥,你有吗?你真有?赶紧给我,多少钱,我买!”

老头点点头,从身后艰难的把一个大包拎出来,当着我们的面打开,在里面一顿翻找后,找出几样东西摆在我们面前:

金皮银心玉元宝,就是外面是金纸,里面银纸,叠在一起折成的元宝。而所谓的玉心,是在元宝中间缀了块玻璃。

蓝身黑芯红底烛,更省事,就是一根红蜡烛,里面的灯芯是黑的,外面像是用漆刷过的蓝颜料,而且底部还没刷到,故意留了一截红色的。

生毛带皮灰米饭,这玩意差点让我吐了!什么是生毛?米饭做好了几十天不吃放坏了,不就生毛了吗?啥叫带皮?不剥皮不就行了吗?灰?你瞅瞅蛆是啥色的!

这三样东西,虽然看着很一般,但架不住和小花说得一模一样。

陈叔赶紧问道:“老哥,多少钱?”

老头闻言,冷冷一笑,伸出一只巴掌。

我见状,立刻就叫了起来:“五十?就这三样东西,五十?”

老头翘着嘴角冷哼道:“五十?五十也就让你看看。五千!”

听到这价格,我差点背过气!可有人却真背过气了,陈叔直接倒在地上。

五千,就连我一下子都拿不出来,更别提常年病在床上的陈叔了。

我和朱老七赶紧把陈叔扶起来,老头则冷冷一笑,也不说话,坐到一口棺材旁边,冷眼看着我们。

好一会陈叔才醒过来,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咬咬牙:“我给!这钱我给!大怪,你去我家,我床头柜上有张卡,密码是……”

我瞧见他来真的了,赶紧劝道:“陈叔,别!这事不对劲,这东西也太贵了!”

可没等我说完,微信立刻响了,小兰发消息:“就是这些东西,我饿,我要吃!”

“买!买!买!”

当我们买到这三样东西后,老头一个字都没说,拎着大包就走了。

走了几步,他突然回头说:“这东西只够她吃几顿。喂饱了,它们就消停。喂不饱,嘿嘿,你们在这店里挑口好的用吧。”

我和陈叔当时就愣了,挑口好的?不就是挑口棺材吗?

正要追问,可没想到老头竟然像飞一样的,在我们眼前不见了!

我心说这事可是越来越他妈奇了啊!

不过既然东西买到了,能办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吧。

这时我瞧见朱老七在门口傻笑,就回头和他埋怨道:“老七哥,你瞧瞧你怎么做生意的?人家老汉都比你有眼光!你改明家里的剩饭别倒了,留着我买!”

可不料我一说这话,老七的笑容立马就呆住了,用带着困惑和不解的目光望着我,半晌才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老……老汉?”

我点点头:“刚才卖我们东西的老汉,你没见到吗?”

“见到了啊。”老七扯着嗓子叫唤道,“可是、可是,大怪,我看到的是个老太太啊!!!”

我草你妈!
四,夜半的坟头 ...
这一声骂,我早就想骂了!

老子不就是去参加同学葬礼,尽尽同学情谊吗?

可我造什么孽了?摊上这种烂事?

别说陈小花已经死了,她就是活着,就是主动加我微信,我都不会加!

陈小花这姑娘,是我们村子里的美女之一了。

无奈天生命比纸薄,从小就没了娘。和他一个本家的姐姐陈小兰,命运天差地别。

陈小兰的事,我之前就差点被害惨了。所以,我现在遇到陈家人都是绕着走的。

陈小花出殡那天,要不是我妈赶着我去,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去的。

没想到,冥冥之中,我竟然又和陈家人搅在了一起。

这一声骂,我骂得痛快!

“老七哥,你看到的人……真的是老太太?”我骂完后,不敢相信。

老七点点头:“是啊。一个七十多的老太太,长得还他娘的挺标致,年轻时肯定是个大美女,头上还戴着花呢。你没瞧她还带了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吗?和她一个模子刻得……”

“等等!”我急忙打断他的话,“小、小丫头???”

“你没瞧见?”

我们三个人在这句话后,顿时陷入了沉默,气氛很尴尬。

末了,还是陈叔大着舌头问了一句:“我说老七,人是在你店里出现的,你不认识她吗?”

老七回过神,啐了一口:“忒!我还以为你们是一伙的,故意合伙来气我的。大怪,你说那老太婆是不是你请来的?”

我揪着头发道:“我骗你?我拿命就为了气你?”

朱老七估计这会也是吓怕了,一把将我和陈叔推出来:“走,走,你们赶紧走。今天我不开门了,妈的,邪性!”

说完,他二话不说就一把扯下了卷闸门,不一会就听到他在里面“阿弥陀佛”的念个不停。

我和陈叔对视一眼,苦苦的笑了一声。

“半夜十二点,把吃的东西在我坟前烧了。”

小花的消息又来了,而且还特意又补了一条:“谢谢你,大怪。”

我无奈的苦笑一声,正想说晚上有事,可一抬头,陈叔眼泪汪汪的看着我……

当天晚上,我在家吃完饭,和家里说了一声晚上去同学家玩,便直接跑到了陈叔家。

陈叔的家,一到晚上更可怕。

他为了省钱,家里就在堂屋点了一盏昏黄的电灯。

院子被一片惨白的月光笼着,破败的几间土屋,门窗全没了,在灰蒙蒙的夜色里,好像一张张吓人的大口,从里面呼呼的往外冒着风。

时不时还有两声耗子叫唤,又尖又利,声音又低,冷不丁的从我脚边蹭过,吓得我一惊一诈的。

我喊了两声没人答应,便循着灯光走向了堂屋。

堂屋的灯泡估计只有十几瓦,还是老式的灯泡,昏黄至极,在夜风下,忽明忽暗、一摇一晃,只照亮了巴掌大的一片地方。

我咽了口唾沫,往屋中探着脑袋看了一眼。

陈叔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我。

“叔,我来了……”

他没答应。

“叔,我来了啊!”

他还没答应。

“叔,我走了啊!”

“呃!”

听到我要走,陈叔这才闷闷的答应了一声。

我一听这声音好像是从嗓子眼儿里硬挤出来的,当时就觉得头皮发紧,呼得一下子冒出一身冷汗。

“叔……”

陈叔背对着我,晃了晃肩膀。

“叔,你怎么了?”

陈叔又晃了晃肩膀,我见状,感觉头发竖起来了!

昏黄的灯光下,陈叔他就坐在自己那间土屋的最里面,灯光一下又一下的又他身上划过,以至在我看来,他的肩膀每一次抖动,都生硬得很。

我不敢再多想了,这时再想什么,都是只会自己吓自己!我果断咬咬牙,轻轻踮着脚尖,往陈叔缓缓走去。

“叔……”

我一边小声的叫着他,一边步子越来越犹豫。

随着我的靠近,陈叔的肩膀抖得越来越厉害了……

两米、一米……

半米……

“陈叔!”

我终于走到他背后了,乍着胆子大喝一声,伸手就要去扳陈叔的肩膀。

可这时,冷不丁的一只大手却有力的按在我的肩膀上,同时,背对着我的陈叔,也猛得回了头!

“我草!”

我瞬间回头看去,只见按在我肩上的大手,正是陈叔的,他正一脸古怪的站在我身后,表情很古怪。

既然陈叔在我身后,那我眼前这家伙又是谁?

我立刻就炸毛了,再次赶紧把头转回去,只见凳子上坐着一个满成枯皱、笑容猥琐的老头!

他穿着陈叔的衣服,手里捧着半块红瓤西瓜,正吃得起劲呢!

“草,怎么是你?”

正是今天下午被我一脚踹倒的老头!

“陈叔,他怎么在这里?”我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回头问道。

陈叔拿着一个香炉,无奈道:“他吃饭时找到咱家,非说晚上要和我们一起去烧东西给小花。我死活都赶不走,就只能让他先留这了。我这不是去你二叔家找香炉用了嘛,没留神你来家了。”

老头啃着西瓜,把脸凑到我跟前:“来,尝一口……”

我一巴掌就把西瓜拍掉,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烧东西?你到底想干吗?”

老头用脏脏的袖子抹了抹嘴,也不生气,笑道:“我说了,这事我管定了啊。你们晚上去了肯定出事,我不去怎么行?”

一听我们去了要出事,我和陈叔顿时蔫了。他摆摆手:“算了,算了,多个人去心里多点底。”

此时时间尚早,我和老头就坐在陈叔家里闲扯淡。

老头说他叫苏老道,是我们道观里的道士,想帮我们把小花的事搞定。

我一句都没往心里去,这老头估计就是骗吃骗喝的。

就这样扯淡到了十点,陈叔拍拍屁股,走吧。

我骑着摩托车,载着两人,摸黑往小树林跑去。

小树林这地方儿,我之前说了,白天都没什么人来。

到了晚上,只怕连鬼都不想来。

我把车停在外面,和陈叔老头,踩着小路往小花的坟走去。

这会到了夜半时,月色比之前更加惨淡了,好像死人的骨头颜色一样,白得没有一丝生意,灰得让人压抑。

而且因为树林里湿气大,一到夜里,潮气涌上来,一团说淡不淡、说浓不浓的白雾,萦绕在林间。

本就惨淡的月光,更加射不进来了,挡在雾气外,把雾气照得半透明半遮掩,啥也瞧不清楚。

周围的小树,就这样藏在白雾和夜色中,乍一眼看去,像一根根没肉的骨头戳在了黑暗中,看上去相当吓人。

我提心吊胆的走到了坟边,远远一瞧,小花的坟孤零零的坐在一团雾气中。

不知道是我的心里作用,还是因为有夜风吹过,那团绕在坟边的雾气,竟然好像被人拔动了一样,缓缓飘动着。

而且,越看就越像有个看不见的人,正在绕着坟头转圈!

我见状,哭丧着脸向陈叔催道:“叔,赶紧烧了咱们走吧!”

陈叔这会估计也吓得不轻,点点头,哆哆嗦嗦的走到坟前,把香炉摆在前面。

而老头则也凑到跟前,帮着捣鼓。

“啪嗒、啪嗒”

陈叔连打好几次打火机,终于把那根蓝皮红烛点着。

黑色的烛心,冒出的火光带着一丝诡异的魅蓝,照在二人的脸上,说不出的怪异。

更他妈要命的是,那老头该死不死的竟然这时候冲我回头笑。

你不知道你长得多难看吗?这一笑,他那枯树皮一样的脸上,五官缩得更紧了,再加上烛光的晃动,脸上忽明忽暗,阴晴不定,吓人的很。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阴风,猛得卷动着一阵白雾,呼得一下就吹在那本就微弱的烛光。

“噗!”

烛光一声轻响,豆子大的火苗来回晃了几下,旋即就灭了!

随着烛光灭掉,我的微信立刻就响了起来。

“大怪,他们来了!他们就在我的坟边!”

我一看这微信内容,血马上就凉了!跟着就感觉周身一阵冰凉,一股冷飕飕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梁,一寸一寸的摸进了脑海里。

我强忍着恐惧,四下张望。

说真的,我他妈这时是多么希望“他们”能来,能站到我面前,哪怕狠狠揍我一顿也行。

问题是,他们没来!或者说,已经来了,只是我看不到!

就在我惊慌无措的时候,忽然我觉得从身后有一股凉风,就像之前在我屋里一样,猛得灌进了我的脖子。

同时,陈叔蹭得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整个傻站在月光中,嘴巴张得大大的,指着我:“啊、啊、啊……有、有……”

我愣住了:“陈叔,你、你别吓我!”

话音落地,苏老道抄起身旁的土坷垃,嗖得一下就朝我甩了过来。

我心说这老头疯了?但眼看土坷垃扔过来,当即朝一旁闪开。

在闪开的瞬间,我扭头看了一下,顿时半口气卡在嗓子眼儿里出不来了。

只见,我的身后原本是一片杂草,可不知道何时,那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白衣服、脑袋耷拉着、头发低垂着,两眼血泪、眼白上翻的女人!!!分明就是之前出现在我窗台上的那张人脸!

那女人看到我在看她,突然咧嘴冲我一笑,但这时那土坷垃也飞到了她身上。

她立刻就一扭头,向着树林深处的雾气冲了过去。

“快追!”苏老头一指那女人,就示意我和陈叔去追。

可这时我俩早就吓得走不动了,尤其是我,第二次见到那女人,更加害怕了,哆哆嗦嗦的向前迈了一步,旋即就两腿发软,跌坐在地上,和陈叔靠在一起。

“追、追……追你妈的头啊!”

可苏老头已经追出去了,这时,那该死的微信又响了:

“大怪,你干嘛让他砸我?”

而且,这次更玄乎,她还发过来一张照片,照片中,一个男人的背影占据了大半的篇幅,再往前是一个坟头,正有两个蹲在那里。

这、这、这不正是刚才我们三人的画面吗???

这时微信又响了:

“大怪,赶紧让我吃东西,我饿!那疯老头子不能再信了,他会害死我!会害死我!他不让我找我爸!”

“爸爸,你快看看我啊,我是小花,我就在你身边啊!爸爸,我就在你身边站着,你快看看小花啊!”
五、迷人的二嫂 ...
苏老头追着那个白衣女人跑走后,一直到我们烧完东西也没回来。

我和陈叔等了半天,实在是没法再等了,周围这环境太他妈邪异了。

陈叔咬咬牙,不管他了,走!

当晚我俩回到家,陈叔就病了,第二天被他兄弟送到了医院。

我也没好到哪里去,窝在床上一天都没精神。

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越想越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

小花已经死了这件事,我觉得不会有假。

因为当时出殡时,陈叔哭得稀里哗啦,我也在棺材前面晃了一眼,里面躺的确实是陈小花。

而且后面疯老头苏老道也确认了,他亲眼看到小花从坟里爬了出来,又一蹦一蹦的跳走了。

可是小花怎么就突然诈尸了?怎么就能用微信了?

她和我同学又是什么关系?两人的关系又进展如何了?

我们之前只是偶尔听他提到过几次,说自己谈了女朋友,关系进展神速。

但那时谁能想到他竟然和一个死人谈恋爱?

我想了好久,觉得这事,还应该从我同学身上查起,两个交往那么久,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

我立刻就翻身下床,连午饭也顾不得吃,骑车就冲到了我同学家。

同学的家人还沉浸在悲伤中,门口还悬着白幡。

一瞧我进门,同学的二哥就迎上前,拉着我:“走,走,先陪我弟弟说说话。”

我一把甩开他:“哥,我前天回去差点出事,你知道吗?”

二哥脸色顿时就变了,半天才试着问我:“她……她找你了?”

“不是是啥?”我怨道,“你可真把我害惨了!算了,这里面的事和你也说不清楚,你把你弟的手机给我,我得研究研究。”

他二哥一听这事,二话不说就把手机给我了。

我急忙接过,还没开看,他二哥就凑了过来:“大怪,你给我讲讲到底出啥事了?那……那个陈小花是不是死了?”

我白了他一眼:“我他妈也不知道她死没死……咦,哥,你咋一头汗?怎么了?”

他二哥擦着头上的汗水,讪笑道:“没,没,天热,天热……大怪,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一定得查清楚啊!”

我没理他,自顾自的翻看着微信,我同学也太能聊了,从几个月前一句“你好”开始,聊到他出事,聊天记录估计能打印几十页了。

我看了一会就没耐心了,可正要起身走,同学他二哥却一脸凝重,板着脸说:“算了,你别查了。这事就这样算了吧。”

说着话,他就要来抢我手机。

我说:“当初是你让我查,我不查,你求着让我查。现在我查得命都快没了,你又不让我查?哥,你知道我要是现在停手了,我有啥后果吗?”

他二哥却还是板着脸:“不查了,不查了!这事太邪了,查下去谁知道我会不会跟着出事?”

我冷笑一声,把手机往兜里一揣,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他二哥还要来拉扯我,我一个膀子就甩开他,害人货!滚!

我趁着他二哥趔趄着摔到一旁,急忙跑到外面,骑上车就走了。

他二哥气得在后面指着我大骂。

我压根不理他,大不了他去派出所报警说我抢手机,我他妈还巴不得这事警察来管呢。

刚骑到同学家的村口,忽然有人喊住了我:“大怪,怎么这么着急走啊?”

我急忙看去,只见一个身材不错、长相秀丽的少妇站在不远处,冲我挥手。

我认识,同学他二嫂,就是那个害我不浅的家伙的媳妇。

不得不说,我同学他二哥别看人长得不咋样,但泡妞的功夫真的厉害。

就拿这位二嫂来说,年轻几岁,那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哪怕是现在成了人妇,同样风韵不减,而且有了少妇的加成,更是让人艳羡。

我赶紧把车停到她身边:“二嫂,我来把你弟弟的手机取走了,他这事……算了不说了,麻烦啊。”

二嫂闻言,杏眼一瞪,问道:“怎么麻烦了?”

我正要回话,可冷不丁的瞧见她脸上有一块红肿的印子,白嫩的脖颈上还有五道十分清晰的指痕,好像被人掐过脖子。

我不由得好奇道:“二嫂,你这是怎么了?遇到坏人了?”

“没、没有。”二嫂赶紧提了提衣服,同时用手遮住脸颊,看样子想尽量的掩饰住,“走路不小心摔了一下……你说我弟弟这事怎么麻烦了?”

我叹道:“二嫂,不知道我二哥有没有和你说,小花早在三四个月前就死了!可是……可是,你弟弟一直到走之前,还在和她聊天啊!这事现在摊到我身上,我甩都甩不掉!我一定弄清怎么回事,要不我怕我也活不了了。”

一听我的回答,二嫂那洁白的面庞上,顿时浮起一层惊云,红唇微启,玉齿浅露,十分惊讶。

半晌她才捂了捂嘴巴,不敢相信道:“真的?真有这么邪的事?”

我无奈的苦笑一声:“得了,二嫂,我得先走了。这事你回去问我二哥吧,咱们都多拜拜神仙,回头出事了,一个也跑不掉!”

二嫂表情木呆呆的点点头,不得不说,美女就是美女,点头颔首间,细嫩玉白的尖下巴,勾起让人神往的怜意……妈的,扯远了。

我一脚油门就走了,可刚跑出去不到一百米,又他妈有人喊住我了:“大怪!大怪!”

我定睛一瞧,心说这家伙我是甩不开了啊。

正是苏老道!

这家伙一脸的土,像是从哪个土坑里刚滚出来似的。他一个劲儿的冲我招手。

我想到昨天夜里,要不是他一坷垃救了我,我指不定就去陪小花,所以念在这情面上,便晃了过去。

“大怪,你赶紧把车停一边!”他一边急声说道,一边用眼瞄着不远处的一个人影。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同学他二嫂!

二嫂不知道还愣在那里想什么,侧着身子低着头,婀娜多姿的身材在紧身连衣裙的衬托下,曼妙无比,而且微风吹过,一缕缕的青丝随风轻飘,仿佛能闻到身上的香味……偏了。

我见状,乐了:“老道,你道心乱了啊!我告诉你,这是我同学他二嫂,你可别动歪心思!再说你撒泡尿看看自己,小心吓着人家!”

可老道却一脸紧张的说:“别他妈废话了,赶紧停好车,跟我走!”

不等我再问,这家伙鸡爪一样的手就直接扯住了我,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往旁边菜地里跑。

村头的菜地里此时种了不少蔬菜,黄瓜、黄豆等等,为了方便成长,特意搭了不少菜架子。

老道就这样拉着我,还让我猫着腰,跟在他后面像包抄敌人一样,在菜地里七绕八绕,往二嫂那里去。

这时,二嫂似乎回过神了,迎风捋了捋头发,扭动着身姿就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走去。

大树那里只有一间破房子,周围也没什么人。

老道驾轻就熟的拉着我,绕到了破房子的后面,猫在一垛半塌的墙边。此时,据站在屋旁树下的二嫂不过五米的距离。

但因为有破房子挡着,她应该看不到我们。

近距离悄悄窥视着美丽的二嫂,我心说这老道他妈的原来是个资深色狼老流氓啊!看这业务水平,没个三五十年练不出来!

我当时就要打电话报警,要抓流氓。

可是没想到,老头一把将我的头按下,竖着食指对我比了个嘘的手势。

我正要呵斥他,却听到二嫂说话了:

“喂,你现在在哪里?……别说了!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这事、这事已经有人知道了啊!……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让人在查这件事……你不是说她还活着吗?为什么我听说她在三四个月前就死了?……她、她到底死了没有啊?你快告诉我啊!……我不去!你不要再拿这事威胁我了!……我不去,你在哪里等我,我都不去!”

二嫂说到这里时,声音压得很低了,我一句也没听清。大概又过了一分钟,她便走了。

“嘻嘻!”苏老头扭头冲我笑道,“没想到吧?意外吧?惊喜吧?告诉你,老头子人老心不老,啥样的女人只要从我鼻子前面过,我一闻就知道她是不是狐狸精!”

我内心中的惊讶不亚于当时在同学手机上看到陈小花的微信,二嫂……同学他二嫂……看着那么的漂亮、那么的端庄、那么的贤淑啊!

她、她怎么会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这、这、这简直颠覆了我的三观啊!

但我立刻又觉得不对劲,二嫂虽然说得话听上去很不像正经话,但是她似乎提到了关于小花的事!而且,还是在刚刚听我讲完后,马上就打电话在找对方确认!

同时,更怪异的是,苏老道他娘的怎么会知道二嫂来这里打电话?就仿佛他经常跟踪二嫂一样……

想到这里,我隐隐觉得,这事他妈的似乎又比之前更加难解了。

苏老道的突然出现,好像并不是意外,他貌似在找到我和陈叔前,就已经在暗中窥视我同学一家,否则他怎么能连二嫂打秘密电话的地方都知道?

这时,我的手机微信响了,小花发来的:

“你怎么还和他在一起?他会害死你的!”

还有两张图片:一张是拍的一个半塌的旧房子,两个人正猫在墙边,墙的另一端,一个漂亮的少妇正举着手机打电话……这、这他娘的不就是在我们身后拍的吗?

我立刻回头看去,可是身后除了一排排的花架子,别说人影了,鬼影也没有啊!

而一张图片等我看完后,还没说话,苏老道就凑过来他那张皱巴巴的丑脸,猥琐的笑道:“瞅啥呢?我瞅瞅……”

我二话不说一脚就踹在他的腰眼上:“滚!”

踹完,我扭头就跑了!和上次一样,我边跑边回头看,只见苏老道立刻就站了起来,靠着墙,双臂抱在一起,嘿嘿的用怪笑望着我……

妈的,踹轻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是一个胸牌模样的东西,顶端写着:市精神专科医院 1号楼重精科

下面写着一排字:病患病症:轻度精神分裂、重度被害妄想症,有一定暴力倾向。

两行字的中间,有一张大大的照片,照片里的面庞又干又皱,五官不自然的缩在一起。

正是苏老道!
六、快活的老道 ...
“干他娘的!果然是个疯子神经病!”

我一边骑车回家,一边心里不停的骂着苏老道。

不过骑到半路,我突然又停下了。

不对,还是不对劲。

如果苏老道是精神病,那他怎么跑出来的?

而且他口口声声说见到小花爬出坟头蹦走了,难道也是瞎编的?

如果这件事是他胡编的,那么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从我和陈叔被他发现,到现在为止,我俩所有的思考方向都被这家伙给带偏了!

但他要是没有看到小花出来,他又怎么知道那个孤零零的坟里,埋的是个姑娘?

另一方面,他又是如何找到了陈叔家,并且那天晚上见到了白衣女人,不禁不怕,还拿土坷垃砸她,甚至追了上去?

当时我和陈叔这样的壮劳力都被吓得不敢动了啊!难道是傻人胆子大?

我们就是在确信了他是小花诈尸的见证者,所以才会让他参与进我和陈叔的调查中。

而随着事件的发展,尤其是他刚刚带着我偷听二嫂打电话的举动,更是显露出,他正在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二嫂子那通电话,晦涩难懂,暧昧至极,听着和小花的事,似是而非。毕竟我们听到的只是她单方面的声音,对方究竟聊的是什么,是不是小花的事,我也不敢确定。

所以,这就像一记烟雾弹,如果我要是沿着苏老道给的二嫂线索往下找,只会越来越糊涂,甚至可能还会搞出别的事情。

谁让二嫂这么漂亮这么迷人,二哥要是知道我私下调查他媳妇,指不定以为我要打他老婆主意呢。

不过,关于苏老道的事,也很好印证。

他多次提到自己是我们山头上道观的老道,那么我就先到道观里查查。

他有没有在那里待过?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被人弄到精神病院?又是什么时候逃出来的?想必那里会有线索。

我想到这些,果断骑车跑到了陈叔家里。

陈叔回来就发烧了,打了半天吊针,我到家的时候,他正捂着胳膊坐在院子里发呆呢。

一见我进来,他冲上来就问:“大怪,小花给你发消息了吗?”

我把在同学村子里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陈叔叹了一声:“哎,我就知道这老道有鬼,妈的,精神病也来害人了!”

就在这时,微响突然又响了。

“爸,我饿,我饿!”

看到这条消息,陈叔的眼泪扑簌一下就下来了:“买!”

我不知道这眼泪是心疼女儿还是心疼钱而流的,毕竟这一套外卖就得五千元啊!

别说他这穷苦人家了,搁大户家里也受不了啊。

陈叔咬咬牙:“大怪,走,带我去取钱。”

他在路上和我说,当年他砸断了腿,包工头赔了他五万元钱,除了后期看病花了一点和给小花买了部最新款的手机外,还剩下不到四万元。

这么算来,顶多也够小花再吃八顿饭了。

不过眼下顾不了这么多了,我和陈叔取了钱,却愣住了:钱是有了,可、可那个卖吃食的老头子,去哪里找啊?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我俩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还是赶去了朱老七那里。

朱老七今天半开门,卷闸门只开了一半,正坐在柜台里抽着闷烟。

我和陈叔推门进去,顿时被里面的烟味呛得直咳嗽。

朱老七估计是被昨天那老太太吓住了,脚底下扔了一地的烟头,见我们来了,没好气道:“弄啥?还来砸招牌?”

我笑了笑:“七哥,我来找那老头……”

“是老太太!”朱老七咆哮着纠正道,“我不认识她!她不在我这!”

“谁说我不在啊?”

突然,一声不阴不阳、极低极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吓得我们三人差点跳起来。

抬头一瞧,只见卖我们吃食那老头,正拎着大包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盯着我。

“我早说了,你们还会来找我。”他把包往地上一扔,一边掏东西,一边死死盯着朱老七,“以后我就在这店里等你们。中不中?”

“啊!”朱老七显然没料到对方这么自来熟,“大、大、大姐,这、这、不合适吧?”

“不中?”老头瞪了他一眼。

朱老七缩着脖子就把钥匙扔了过来:“这、这是店门的钥匙,大、大姐,你想啥时候来就啥时候来……”

听到他喊这老头大姐,老头却没有纠正。

我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看向陈叔,他脸色蜡黄、满头冷汗,捏钱的手都是哆哆嗦嗦的。

老头把东西掏出来后,仍是往棺材旁边一坐,斜眼看着我们,同时伸手在身前,悬在三尺多高的半空里,不停的摩挲着,小声阴阴的笑道:

“乖,这顿饭先让姐姐吃,回去奶奶给你做!”

我草你妈!

我一把揽过地上的东西,夺过陈叔手里的钱,往地上一扔,骂了一声就拽着他往回走。

朱老七还在后面扯着嗓子:“大怪,店我不要了,免费让你收回去……”

我这次学精了,不再等小花给我们发消息,管你饭点不饭点,爱吃不吃!

陈叔虽然很不情愿,可现在除了我,没人会帮他,也只好无奈的跟着我趁着太阳没落山,就往小树林赶去了。

我俩来到坟头,这次白天来,果然心里踏实多了。

趁着陈叔在那烧东西,我看了看四周,注意到山头上那个破旧的道观,当即一横心,要上去瞧瞧。

我把陈叔留在坟边,同时告诉他,有事就大声喊。

沿着山里的土路,左拐右绕的爬到了山头,道观近在眼前了。

可一瞧这道观的模样,我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来晚了!应该说我来晚了至少十几年啊!

这道观的正殿塌了一大半,里面的神像被人推了出来,倒在半拉碎砖烂瓦上。

在道观的四面墙上,各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

我心说这还是来得及时,再晚只怕这里连块砖都没了。

我不敢多想,硬着头皮从半倒的墙上跨了过去。

观里的院子已经空了,我记得小时候来时,院子中间有个大大的香炉,供人在里面烧香。

但那铜作的玩意儿,可能早就被哪个收破烂的拉走卖了。

至于大殿,并不是特别大,只有六十平米大小的。以前香火旺的时候,人来人热,热闹的很。

可现在,供桌被人拆得只剩一张桌面,扔到了墙边。

那些神像更是连一尊完整的都没有了,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时不时还有几只油光发亮的大耗子,从神像的腔子里钻出来。

我见状砸砸嘴,无奈的笑了,这有个屁线索啊!

可正要扭头离开,忽然我注意到在正殿的角落里,有一张草席,铺得十分平整,草席的一头还垫了块砖,好像有人在这里住过。

我不由得咦了一声,迈步走到跟前,伸手在席子上轻轻一抹,手指尖上一点灰也没有!

“难不成老道真的住在这没人的道观里?”

有了这个发现,我顿时觉得这个破败的小道观,似乎不那么简单了。

怀着这个疑问,我又仔细检查起这里的情况。

果然,在席子上,我找到了一片血迹!

那血迹是渗在草席的缝隙里的,已经干涸了。

而在席子的旁边,还有一块破布,布上同样有一团血迹,也是干的。

看血迹的形状,似乎是谁被打伤了后不小心沾上去的。而那布条,显然是对方想要擦拭掉,胡乱抓来的。

难道,苏老道在这里伤过人???

我心里更加纳闷了,觉得这是个有用的发现,马上就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这时,突然一个黑影从我脚边窜了过去,我吓得啊了一声,赶紧跳到一旁。

可偏巧不巧,落脚的地方正好有半根断了的桌子腿,我直接踩在上面,一个趔趄就摔到草席脚部的一堆破烂上。

“草!”

我一边挣扎着从那堆破烂上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土。

可这时,突然又有一团东西闯入了我的视线。

“这疯老头可真他娘的会玩啊!”

只见在那堆垃圾——一些破砖烂砖、卫生纸、还有破衣服——下面,竟然盖着好多用过的套套!

而在最里面的墙缝里,还塞着十几个没用过的新套套!

我越看觉得越奇,心说这老道还他妈有这样的人间天堂所在啊!

为了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我用木棍把那些用过的套套挑开,仔细在那堆垃圾里找了起来。

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

这疯老道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丰富!

那堆垃圾的最底下,不仅有很多用过的套套,还有不少吸过的烟头,我捏来几个瞧了瞧,还他妈是中华的!

老子还抽的是十元的破烟呢。

一想到这老头满身大汗、筋疲力尽的坐在这席上,怀里搂着自己的情人,抽着事后的中华烟……我……算了,有老婆了。

而且还有一个更让我意外的发现,有一团被彻底揉得很烂的小纸片,被我摊开后一瞧,竟然是一张电影票!

电影票的日期是2月14号!

妈的,这是看完电影,直接带着情人来这里快活了啊!

我越想越气,这糟老头子必须得送回精神病院!

正要起身,可忽然手机响了,我不由得打了哆嗦,掏出一瞧,一张图片:

一个背影蹲在一张草席前,手里正拿着木棍拨弄东西!

“大怪,快跑!”

我看到这条消息,顿时觉得一股凉血往脑子里灌,身体止不住的颤了起来!

同时,我身后殿门的光线突然暗了一下,跟着就有一个人影,从我身后缓缓升了起来,映在对面的墙上!

那个身影很修长、头部的位置,只能隐约看出是披头散发。

“小、小、小花……”我颤着声喊着名字,同时不停的咽着唾沫往后缓缓转身。

说真的,此时我真希望自己是个瞎子,啥也看不到,啥也瞧不着!

一寸、两寸……我的视线从墙壁上开始随着身体的转动,慢慢划动……

墙角、墙边靠着的烂桌子、正殿神台上的半截神像……一个穿白衣的女人!

还是之前那晚我见过的白衣女人,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正低着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双流着血泪的眼睛,向上翻着,用恶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我!

“咯咯……”

她的笑声像被人掐着脖子,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的一样,冰冷、尖细、生硬!

我草!

我大骂一声,愣了半天,猛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握着木棍,当即心一横、牙一咬,挥着木棍就要去打她!

管你娘的是人是鬼,老子受够了啊!

可没想到,对面的速度比我更快,竟然架着两条胳膊、用两寸多长的指甲,朝我眼前挥来!

我下意识的低了下头,以免被对方伤到,可正是这一低头的功夫,那女人也躲开了我的木棍,同时转身就往外面跑!

“跑你妈呢!”

我怒吼着,死死盯着她就追了出去。

可谁成想,我刚刚一步跨出门槛,突然脚底下一滑,整个人就向后栽倒,一下子把腰枕在了门槛上,硌得我满眼金星!

这一下疼得我在地上滚了半天,才能勉强起身,立刻朝着观门外继续追去。

但追到外面,哪还有人影?

我不甘心的向着山头的沟边看去,这一看,我顿时傻眼!

只见,一个白糊糊的身影,正飘在沟的半空中,就像风筝一样,缓缓的向着沟底飘去!

说真的,在刚刚和那女人交手的一瞬间,我曾经有一秒钟的时间认为这家伙是人。

可是看到她竟然能这样飘向谷底,所有的幻想、所有的杂念,全他妈没了!

这是人???

想到自己刚刚真的与女鬼交手了,我顿时觉得头发发炸!

而且,这时我冷不丁的一撇,立刻又懵了!

从我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周围小树林及山脚的情况,毕竟这个道观的位置是附近山头的最高点。

在小树林的左侧不远处,有一片乱葬岗,是我们周边几个村子埋人的地方,一堆堆的坟头,密密麻麻聚在一块,相当渗人。

相较之下,独自待在小树林里的小花的坟头,就显得格外冷清了。

此时陈叔正蹲在坟头前,一边抹着眼睛,一边给她烧着吃的。

只是,在她身后不到十米远的一棵树边,一个白衣服的女人,头发垂在身前,站得笔挺笔挺的,正死死的盯着独处的陈叔!

而此刻,那个飘在沟底半空中的白衣女人,还没到沟底。

妈的,竟然有两个鬼???
第七章 谁在搞老子? ...
我瞧见陈叔身后也有个白衣女鬼,立刻冲他大吼一声。

虽然记得有点远,但四周此时死寂得可怕,所以陈叔估计也隐隐听到了,木然的抬起头看向我这个方向。

我赶紧挥着手,示意他往身后看,可是这家伙却只顾着抹眼泪,根本就没察觉到身后的危险。

我心说要坏事,当即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冲向了山下!

这一路狂奔,几乎是此生跑得最快的一次。

陈叔要是出点事……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一路急奔到小花的坟头处,不等气喘匀就赶紧四下环顾,奇了!

刚刚还站在树下的女鬼,竟然没了!而陈叔屁事没有的蹲在那里,正抹着眼泪:“花啊,赶紧吃,吃完了不够我再去买……”

我心说这地方是万不能待了,一把拽住陈叔,两个人就没命的往外跑。

陈叔还不停的问我怎么了,怎么了,我说有鬼!还是一对的!

把陈叔送到家里,我回到自己家。

刚进屋老婆就瞪着眼睛问我:“你这两天是不是外面找女人去了?家不要了?”

我抬头苦笑道:“是啊。女人来找我了,昨天是一个,今天还是俩呢。”

老婆一听就被气乐了,伸手戳在我额头上:“瞧把你美的,你要是有本事找两个女人,我给你当媒人。行了,不管你在外面干啥,注意点安全,你瞧你的脸色,黄得跟屎一样……”

“唉,你这败家娘们儿咋说话呢?”我没好气道。

老婆笑了笑:“把你手机给我,我用你支付宝领个红包。”

接过手机,她熟练的输入密码:“咦,怎么不对?你改密码了?”

“改成我生日了,想得起来就开,想不起来散伙。”我撩下句狠话,扭头回屋了。

躺在床上,我掏出我同学的手机,开始翻看他和小花的聊天记录。

我同学叫王辉,人长得挺帅,但就是不善言辞。所以,虽然之前谈了两个女朋友,但最终都无果而终。

根据我翻看的聊天记录,两个人是在年前认识的,看样子是属于那种相见恨晚的,聊得特别投机。

单是两人刚认识那周的聊天记录,就足足有几百条!

但看得我眼睛都疼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太有价值的线索,再一瞧聊天记录的时间,才他妈翻到一月中旬。

看样子至少还得再看好久才能看完。

或许是因为这两天太累了,我拿着手机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我梦到了苏老道,正搂着自己的情人,在观里的破草席上大汗淋漓,抽着中华烟……

还梦到了二嫂,也站在道观门口,冲我挥手,来啊,来啊……

第二天一早,我老婆一枕头把我砸醒了,你做什么春梦呢?晚上又是老道又是小花的喊个不停。

我挠着头笑了,没啥,噩梦,噩梦。

这时我老婆把我同学的手机在我眼前晃了晃,你什么时候买新手机了?

我忙解释起来,我老婆就是用那种“你就装吧,老娘看你装”的眼神看着我,最后还是她亲自翻了一遍手机才确认不是我的。

拿回手机后,我心想今天也不能闲着,必须得接着调查。

可让我失望的是,小花竟然又像死了……不对,她就是死了……一样,没再给我发消息,我想起这两天的事,脑袋中一团乱麻。

这时,我忽然想起小花之前发给我的那张精神病院的胸牌,暗道既然道观没有线索,不如去医院里跑一趟,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先把苏老头的事弄清楚,这家伙我越想越觉得可疑,他好像很早就已经注意到了我同学一家,只要查清了他,应该会有收获的。

我吃罢饭,和老婆打了声招呼,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市精神病医院。

这医院一般没什么人来的,刚进医院大门,我就被里面死气沉沉的气氛给吓着了。

特别是在医院有个让病人和家属散步的小院子,里面种了很多植物和小树,枝繁叶茂,密得让人感觉透不过气。

此时,正有一大帮穿着白色病患服的家伙们,排成了一个圆圈,以一位医生为中心,缓缓的绕着圈子。

而旁边则有几个病人或是靠在墙边,或是依着小树,用脑袋轻轻的在上面磕撞着。

我瞧见这一幕,就觉得不寒而粟,心说正常人要是被关在这里天天和这些病人打交道,只怕迟早也会出事啊。

我赶紧打听出医院接待处的办公室,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做着一位三十出头,戴着墨镜的中年人,看着挺精干的,一瞧见我进屋,马上就热情的握着我的手:

“请问,您是来看病的还是送人进来的?我们医院……”

我一听这家伙是把我当生意了啊,赶紧拽出手,笑着解释道:

“大夫,我想打听个人,姓苏,是个老头子,我有他的照片……”

我把微信里的照片让他看了看。

中年人接过我的手机,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你这手机不错,得好几千吧?没多少电了……这老头看着眼熟,你等下,我喊这个科室的大夫来认认。”

不一会,又一个年轻小伙子进来了,他接过手机看了看图片,想了一阵后,忽然面色颇为凝重的问道:

“你见过他吗?”

我暗自思忖:若是说见过,只怕要有麻烦。于是我便骗他道:“我不也太确定,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好像见到过,所以我担心会出别的事,就过来问问。”

“这老头很怪。”小伙子大夫努了努嘴角,“他是被救助站的人送来的,当时登记的名字叫苏元,是被人在一条河边发现后送进了救助站里。据那里的人说,这老头天天嘴里喊着什么大蝎子要吃人了、尸体爬起来逃走了,什么大虫子好吓人啊……没办法只好送到我们医院。”

“我当时参加过对他的会诊,就和胸牌上标的症状一样,他有人格分裂和被害妄想症,而且有一定的暴力倾向,属于比较严重的精神病人。”

我越听越觉得身上发寒,苏老头发病时所说的话,和他当时跟我与陈叔讲的话,几乎一模一样啊!

我连忙追问道:“那他怎么会离开这里的?”

“他的病情有点奇怪,不是始终都在发病状态,时好时坏。在我们医院里治了有两三年吧,去年年初被自称是他家人的人接走了。”年轻大夫解释道。

“他有家人?什么样的家人?”我仿佛看到了希望,赶紧问道。

“是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子,王家庄来的。手续证件都合法,我们自然要放人了。”

“你们有他的照片吗?兄弟,这事比较关紧,你一定要帮帮我!”我急忙求道。

年轻大夫和中年人对视一眼后,后者说道:“没事,这些都是公开的资料,可以让他看。你去取吧。”

年轻人嗯了一声,中年人让我跟着他先出去,在走廊上等一会,他要打电话和别人谈事情。

我只好跟着出屋,漫无目的的坐在走廊上发呆。

时不时有几位护士从我面前经过,我大概扫了一眼,不得不说,医院还真是美女最多的地方。

尤其是这些小护士们,一个个青春洋溢,身材曼妙,看得人心跳得厉害啊!

就在我看得津津有味时,忽然一位三十出头的护士,向我走来。

这位护士长得特别有味道,丹凤眼下藏着卧蚕,柳眉细细横在眼眶上,看上去相对精致。

特别是她的身材,在白大褂下依然藏掖不住,凹凸有致,相当爆炸!

我不由得看呆了,像目视领导一样,注视着她抱着文件,缓缓向我靠近,那模样、那身材……哎,有老婆了。她这年纪,肯定也结婚了啊。

眼看着美女就要从我面前走过去了,突然她脚底一晃,身子就往前猛得倾了一下,虽然没有摔倒,可是怀里的文件却哗得一下摔在地上。

我这么怜香惜玉的人,怎么可能不上去帮忙?

我赶紧上前帮着她收拾地上散落的文件,而她则满面通红,既有些尴尬又有些狼狈,一手揉着脚腕,一手按住耳后的秀发,不停的捋动着,嘴中小声的说道:“谢谢你、谢谢你……”

我心里乐得高兴,权当这两天倒霉透顶的补偿吧!她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啊!

我帮她捡着文件,那堆文件看样子是一堆病历,全都散落在她那么穿着黑丝的美腿之下,我故意捡得很慢,男人嘛,都懂得!

我捡了几张,正好有一张正面朝上,我顺手捡起来,可拿到手里后,忽然觉得刚才好像看到了什么,赶紧又把这张病历再次放到眼前。

我草!

这是一张新入院的病历单,上面贴了张照片,我仔细一瞧,当时就吓得脸白了,照片上的人,竟然是我!!!

我当时就懵了,心说这谁他妈开玩笑啊,把老子的照片拿来贴到这上面!

可再往病患信息那里看,我更加惊呆了:不仅名字和我一样,就连地址、手机号、家族信息都和我一样!

至于病症,短短一行字:重度癔想症、中度人格分裂、轻微精神紊乱!

我拿着这张病历顿时傻了,这时那位美女护士也揉好了脚腕,似乎是看到我在发呆,便主动伸手来我手里拿病历:“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咦,这、这……怎么是你的病历?”

我听到这声娇呼,才猛然回神,心说妈的,这是有人搞老子啊!

这时,那位年轻大夫也拿着病历来了,冲我喊道:“先生,你要的东西我取过来了……”

美女护士见他过来,忙提醒道:“小李,他是病人!他怎么跑出来了?”

我听到两人的对话,当时脑海就翻起惊涛骇浪!无数种敢想、不敢想的念头在我心中剧烈翻腾!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猛得推进了深渊,一股莫名的愤怒和绝望,促使着我做了一件让我后怕的事!

我回过神后,一把先推开挡路的美女护士,同时飞奔着冲向了还一脸茫然的年轻大夫,不等他再向对方询问到底什么情况,便一把揪过他手里的文件,头也不回的就朝楼下冲去了!

妈的,有人搞我,肯定有人搞我!

而在我冲下楼后,那位美女护士和年轻大夫,才大声喊道:“快拦住他!他是病人,他抢东西了!”

我压根就没理他们,闷着脑袋就往楼下跑,这时几个已经收到消息的保安,从院子里突然涌了出来,向我包围。

要是换成平常,我肯定跑不过他们,或是会停下做解释。

但今天这地方,我知道自己只要慢一步,就要被困在精神病里,到时无论我怎么解释,都要先被当成病人处理!

你会相信一个精神病说自己没病吗?这本身就是个悖论啊!

所以,我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抢在几名保安将我包圆前,一屁股跨上自己的摩托,拧着油门就走了,气得那几名保安在身后骂娘。

我骑着摩托车一口气冲出去了好几里地,眼看着要进村了,我却猛得刹车了,脑海里跳出个很古怪的念头。

我的个人信息和资料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精神病院里,他们既然已经做成了病历,显然意味着,有人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打算悄悄将我送进医院。

一般这样做的人,都是家属。

我妈?不可能。我什么脾气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了。就算我是个傻子,她也不会舍得把我送那地方去。

我老婆?也不可能啊。这败家娘们儿虽然天天和我斗嘴,但是我知道她对我的心,哪怕她怀疑我有问题,也肯定会事先询问我的。

除了她们,没别人有机会把我往那里送啊!

可、可、可为什么医院里有我的病历?而且他娘的把老子重度精神病一样,我招谁惹谁了?

所以在没有弄清楚事情以前,我暂时没法回家了,甚至还要避免经常露面,等到有了眉目再说。

我立刻给我老婆打去电话,先是假装不知情的和她聊了几句闲话,果然这败家娘们儿压根就没一点异常。

我说我一个外地同学有点事让我去帮忙,得出去几天不回家。她还打趣说我这是打算和新找的两个小情人去度蜜月了,让我带点土特产回来。

撂下电话,我看着村子,叹了一声,掉过车头便要往别的地方去。

此时,天气十分的阴沉和燥热,说不出的让人烦闷,头顶不远处的天空上,盖着一块极浓极浓的黑云,一场暴雨随时都要来了。

不能回家,又没有身份证,不能住旅馆,我他妈能去哪里?

总不能也去那破道观里躲起来吧?……可以,是个办法。

我拿定主意,轰着油门就朝山脚驶去。半路路过朱老七的店时,我突然瞧见,陈叔竟然站在他店里。

我估莫着自己被当成精神病的事,不会这么快传到这里,就大着胆子把车停好,跑了过去。

“陈叔,你干嘛呢?”我问道。

陈叔正和朱老七,以及那个卖吃食的老头在店里,瞧见我了,他直接过来按住我的肩:“大怪,小花给你发消息了吗?”

我摇摇头:“没发。我发的消息,她也没回。”

“哎。我先给她买点吃的,省得孩子饿了吃不上新鲜的。”陈叔失望的叹了一声,捏着一沓子钱递给了老头,“老哥,给钱。”

老头面无表情的把东西递过来,我这时好奇的问道:“你这东西她能吃着吗?管用吗?我看着不值什么钱啊……”

不料,老头却没答我话,而是先冲身旁的空气和蔼的笑道:“乖,去一边先玩。奶奶和人说几句话,别跑远。”

妈的,我突然感觉这世界上好像除了我,没有一个正常的!草!

老头这才扭过头,冷冰冰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小伙子,这话是苏元教你说的吗?”

“你、你、你知道他???”我震惊了!

“哼。”老头冷哼一声,肩头挑了一下,“他这样的妖道,专门为鬼作伥,你信他?那小姑娘的魂魄就是被他困着!我这吃食,若是断了一天,小姑娘的魂魄就要被他的邪法虚弱一分!倒是就算是有回天之术,也难!”

“你以为他和别人说的话,是真的疯话吗?小伙子,有些事你看不见,不代表它不存在!”

老头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店外。

此时店外早就已经起一阵急风,呼呼刮着,原本挂在天角处的墨云,也缓缓爬到了我们头顶,就好像一只大到无边的怪手,随时都要按下来!

老头站在那雨临之前的急风中,风把他宽大的黑色对襟衣服,刮出一阵卷打之声,同时,他一头没有打理过、似灰似黑的长发,也怪异飘在风中。

他举起两条胳膊,任风从这边的袖管穿过,又从另一边透出,一双眼神恶毒的眼睛,从肆意飘动的灰发中透出,狠狠的盯着我,尖声笑道:

“小伙子,今夜将有雷雨。苏元所炼邪法,最忌雷声。雨来雷落时,你便知晓……嘿嘿……”

我看到这一幕,身上泛起一阵说不出的寒意,明明这会还是很燥热的天气,却因为这老头邪异的一幕,仿佛温度陡然降了十几度!

这时朱老七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递给我一支烟:“大怪,你、你别招惹这大姐了,我他妈跟着你心里犯怵啊!你们买完东西就赶紧走吧!”

我见状,接过烟没顾上点着,赶紧强忍着恐惧,拉起陈叔:“叔,咱去给小花上坟!”

就在我要走的时候,忽然朱老七喊住了我:“大怪,你等等!”

我一脸困惑的停了下来,还没开口发问,他就看着手机又问道:“大怪,你……你啥时候成精神病了?”

他把手机举到面前,只见上面有人发了条朋友圈,贴着我的病历,下面还写了一行字:此人极具暴力倾向,发现后请务必通知当地派出所协助处理!有送交至我院者,重谢五万元!

我又傻眼了,老、老子这么值钱???

一抬头,目光正好与朱老七撞在一起,这家伙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眼神好像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一沓子百元大钞……

“大怪,有啥事和哥说……哥最近手头有点紧,你看你帮帮忙……”

我一听这家伙想去领钱,顿时火冒三丈,一拳就挥了过去,趁着他歪脑袋躲开的功夫,我推着陈叔上了摩托,一脚油门便冲向了山脚!

妈的,这事越来越邪了啊!
第八章 雷雨夜的苏元 ...
我载着陈叔到了山脚,却并没有去小花的坟前,此时天气随时要下暴雨,只能先去道观里避雨。

我俩一前一后的进了道观,可刚到正殿一瞧,只见苏老道竟然他妈的端端正正、盘腿坐在里面。

似乎是听到我们进屋了,他紧闭的眼睛,突然只睁开了右眼,悄悄瞄了我们一眼后,笑道:

“来了?坐。”

陈叔却抢先我一步,上前就揪住这老头的衣领子,脸对脸的怒吼道:“把我女儿放了!老子今天宰了你!”

“我不知道你女儿在哪里。你女儿不是死了吗?”苏元猥琐的笑道。

我见状,上前也一同吓唬道:“少说屁话!有人已经和我们说了,就是你把小花的魂魄弄走了!”

“魂魄?我弄走了?”苏元嘿嘿笑道,“老子虽然是半仙之体,可我也没这么本事啊!有话好好说,先撒手……”

我瞧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当即就把我从年轻大夫手里抢过来的文件,摊在他面前:

“你他妈再给老子装?你信不信老子把你再送回精神病院里?人家说了,你有暴力倾向!”

可苏元低头一瞧那文件,却乐了:“嘿,小子!老仙我修道一生,你用这张破纸就算坏我道心?你瞧瞧,是谁把老子接出来的!”

这个当时接他出来的档案,我抢到手时,还没细看过,如今听他提醒,我才低头去瞧,可一看上面复印的身份证,我傻眼了!

竟然是我同学王辉!

不可能啊!

我看着上面的身份证复印件,以及证明材料,傻傻的往后退了几步,突然觉得我所面临的事,已经不能用一团乱麻来形容了。

这一切,更像是个阴谋!一个把女鬼夹杂进来的阴谋!

我同学为什么会在一年以前把这老头子接出来?难道他和小花的认识,并非是像他们聊天时提到的偶然相识?

难道我同学把苏元接出来,就为了调查他二嫂?可是,他二嫂又和现在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件有什么关联?

更他妈让我绝望的是,我如今被人弄成了精神病,还在朋友圈里被人搞了悬赏,害得我有家不能回,只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东躲西藏了!

想到这些,我的怒火噌得一下就烧起来了,我一把揪过苏元的衣领,把他拖到我之前发现的草席上,指着草席上的血迹,还有那堆套套,大声吼道:

“你他妈给老子讲清楚,这血是怎么回事?这套套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老子!”

“老子被你们害得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他妈带着女人在这里快活?”

“老子受够了,不想陪你们玩了!快说!”

可不料,苏元不过来没事,一过来瞧见地上的东西,脸色立刻就变了,跟着就像看到极为害怕的东西一样,一下子瘫倒在地,屁股在地上向后蹭去,一边挪一边惊恐的叫道:

“别、别、别……别过来!我、我……我不知道!我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别、别杀我啊!”

我和陈叔顿时愣住了,心说这家伙真有精神病啊!

刚才还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什么半仙之体,结果这会就看到一堆套套和一片血迹,就变成这怂样了?

难不成这堆套套成精了?能把你装进去?

就在我和陈叔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的时候,地上的苏元突然像疯狗一样,噌得一下爬了起来,就跑到了道观外,一溜烟下山去了……

我和陈叔无奈的对视一眼,叹了一声。

“大怪,你也别生气了,事情到这一步,叔也替你难受。来,我今天也不走了,陪你在这里过一晚,回头你去我家躲起来。等风头过了,我们再接着调查……”

我和陈叔也懒得去追苏元,两人坐在草席上。

他默默的抽着烟,我则翻看着自己的手机,寻思着能不能联系到同学里比较有本事的家伙。

可翻了一遍,这帮人要么是影院里当保安、要么是工厂里搬钢管,要么就是个体小老板,喊出来吃饭,一个比一个能吃。正经事上全都指望不住的。

不知不觉的,一天时间也过完了。

天色原本就很阴沉,到了傍晚时,更是暗得如同黑夜降临。

可不巧的是,我的手机这时也没电了。我们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大怪,我去找几根木头拢堆火。”陈叔起身,借着影影绰绰的光线去大殿里翻找起来。

我则愁得抬不起头,加上只吃了一顿早餐,这会又累又饿,索性斜躺在草席上打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始终保持警觉的我,听到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在自己两三米外缓缓传来。

我赶紧睁眼,发现此时整个大殿已经陷入了黑暗中,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而大殿外,狂风大作,夜空中雷龙隆隆。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面前三米外,竟然站着一个人!

这家伙笔挺的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走动,只能隐约看到他眼睛的位置,有两团淡淡的晶莹。

“谁?”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声,同时顺手把早就准备好的桌腿抄在手里。

那家伙没有吭声,而是发出一阵“咕咚咕咚”的动静,就好像要打嗝,却被卡在了喉咙中。

我听到这动静,就觉得头皮发麻,这几天的事早就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事出反常,必为妖!

“说话!再不说话,我他妈敲死你!”我见状,赶紧大声吼道,同时也是给自己壮胆子。

可一声喊完,那人没说话,却听到大殿外,猛然传来“轰隆隆”一声炸响!

紧跟着同一时间,闪电一同而至!可见这团雷云压得有多低,竟然音速和光速都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随着闪电亮起的一瞬间,漆黑的大殿里猛得亮了一下!

借着这一瞬间的光亮,我瞧见大殿中那些横七竖八断几截的神像,在雷光中,显得格外狰狞!尤其是它们漆料斑驳的面部,明暗交错,如同一块块死人脸上的尸斑!

而在其中一尊神像上,趴着一个人,脑袋冲着我这边,正是陈叔!

与此同时,我也看清了对面站得黑影,头发散乱、表情死沉,眼睛怨毒,正是之前逃走的苏元!

可是,这家伙眼下的状态,似乎与之前大为不同!

这时,我想起之前卖吃食那黑老头所说的话:苏元所炼邪法,最忌雷声。雨来雷落时,你便知晓……嘿嘿……

草,不会让我赶上了吧?

我想到这里,立刻起身,抄着桌腿就冲了过去。

但是没想到这家伙动作比我想象的快很多,还没等我靠近,竟然转身就跑了出去。

“跑你妈呢!给老子站住!”我立刻追了出去,不过这次学聪明了,过门槛时特意留心没东西了才迈过。

我紧追着苏元,一直追到了道观的院中。

刚出门,突然风紧了一下,旋即从头顶上的雷云中,便噼里啪啦的落下一阵密集的雨点。

可我顾不了这些了,瞧见苏元冲到了院子的角落,我冒着冲刷而下的雨水,冲了过去。

苏元背对着我,脸冲着墙角,肩膀一抖一抖的,哪怕我冲到跟前了,他还是没有反应。

这样一来,反倒让我有些谨慎了。按他之前两次逃走的状态,他应该比我反应还要快。

可是眼下,他却一动不动,难道是故意等我出手,然后趁机再搞定我?

当下,我便放缓了脚步,同时抬着眼皮,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往他所注意的墙角看去。

那个墙角,有东西。

一根铁钎子被深深的钉进了水泥地中,上面有个圆环,套了一根拇指粗细的锁链。

而在锁链的前端,有一个类似狗链的皮圈。

这时,苏元转身了,

他耷拉着脑袋,雨水顺着他灰白的头发流了满脸都是。

他木呆呆的看着我,表情似笑非笑,像哭非哭,像是站着死在了那里。

此时院子里还是特别黑,我只能看到个大概。

“苏老头,你他妈的别吓人!”我见状,怒吼道。雨水灌了一嘴。

可我一声吼完,又是一声炸雷响起,一阵光亮撕开了黑暗。

这一瞬间,苏元动了,吓得我挥棍就要打!

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转身拽起那根铁链,把前圈的皮项圈往自己脖子戴好,立刻就倒卧在那个墙角中!

他蜷缩在那里,雨水冲涮着他的身子,每一次雷电响起时,他都会抱着脑袋,在雷声中惊恐的叫喊两声。

“不要过来……不要打我……不要过来……我不跑……别打我……”

他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种动物:狗!

他随着雷声的响起落定,倒在泥泞的雨水中,双手抱着脑袋,两条腿不停的蜷动着,哇哇怪叫。

不是狗,是什么?

我站在雨幕里,看着这一幕,无比的震惊!

头一次,人生以来唯一一次,我见到了,人不如狗!

我见状,心中的怒火也被雨水浇灭了,再怎么说这是一个七十多的老头,他要是光着膀子和我打一架,我肯定一拳把他假牙都打飞。

可眼下他像条狗一样在雨水里发狂,我如何也下不去手。

但我担心他再乱来,便上前一脚踩住他,把他脖子上的皮项圈紧了紧,固定死以后,这才回到屋里搬来那张破桌面,斜靠墙角里,正好把他罩住,免得他被雨水冲坏。

做完这些,我猛得想起陈叔,赶紧回屋去看。

谁料一转身,雷电亮起,原本趴在神像上的陈叔,在雷光中缓缓坐了起来。

他揉着脑袋,四下打量一眼后,发现了我,表情有些茫然。

这时,光线再次暗下,但马上,又是一声雷响,天空再亮起。

漆黑的大殿被再次照亮,黑暗被闪电撕裂出无数的片断,忽明忽暗。

陈叔的身后,猛然多了一团白影。

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双手掐成圆环,正要往揉脑袋的陈叔脖子上套……

同时,她散乱的头发下,一双血眼,死死盯着我,露出一抹狞笑!

这时,雷声落定,大殿再次陷入黑暗!

不好,要出事!
smurbix-avatar

smurbix

第九章 解不完的谜团 ...
我看到白衣女鬼突然出现在陈叔背后,正要把木棍甩过去,可闪电的亮光突然消失了。

我急得冲着大殿叫道:“陈叔,快出来!”

同时冲进了大殿,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我和陈叔同时摔坐在地,他的表情依旧茫然,带着惊惧。

而我则根本没顾上看他,而是极力向着黑暗深处看去,那里竟然什么都没有了!

我心里骂了句娘,这才上前扶起陈叔,问道:“叔,你怎么被人打昏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正在里面捡东西,忽然就听到有个女的叫了一声‘爸爸’,我还没回头答应,就被人打到脑袋了……”陈叔回忆着之前的事,一脸茫然,“会不会是小花来了?她把我打昏的?”

我摇摇头:“不知道啊!叔,咱俩今天晚上别睡了,我估计还会有事。”

这时陈叔注意到角落里的苏元,惊奇的问道:“他、他怎么这样了?”

我再次摇摇头:“不知道啊!”

我唯一知道的事就是,我们现在得赶紧生堆火,烤烤衣服,要不淋感冒了,我可连医院都没法去。

我帮着陈叔把火烧了起来,我俩坐在火边,一个比一个的表情难看。

我拨弄着火苗子,心中百感交集:

从我开始参与进这件事里,有太多的谜团了。

小花究竟死没死?她要是死了,为什么还会与我同学王辉谈恋爱?

她要是没死,陈叔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同学为什么当年要把苏元从精神病院接出来?他的死与苏元有没有关系?

根据之前的事,苏元貌似对我同学家关注已久了?

同学他二嫂又是怎么回事?她究竟与小花这些事有没有关系?她那天脸上的伤,明显不是摔出来的,可她为什么骗我?

还有苏元这老家伙,为什么会变得像狗一样?难道真是和黑衣老头说得一样,他练的是邪法,一到打雷就发疯?

可他要是没疯的话,他说得那些疯话又怎么解释?

他可是说过,他亲眼见到小花从坟里爬出来,一跳一跳的就蹦走了啊!

这些事这些人,看上去一点联系都没有,却又暗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甚至我忙了这几天,最后发现,一切的线索只不过是带着我回到了起点,任何推动都没有。

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小花之前警告我的事会应验:你再查下去,你也会死!

想到这些我的头都已经要炸了,可偏偏一回头,又瞥见了角落里那堆垃圾,又猛得想起这堆东西也有疑团:

苏元这样子,看来是显然不会有什么情人了。

可是,谁他妈会没事跑到这个破道观里和人快活?哪个女的如此作践自己啊!

而中华烟,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抽得起的,我们这边能抽这种烟的,全是手里有点小钱的。

但,手里有钱,能抽中华烟的人,怎么可能带着自己的女人来这种破地方?

就算他们想换换口味,体验下不一样的激情,可都已经用了几十个套套了,也该腻了吧?更何况,人家墙缝里还塞着备用的呢,肯定还要再来。

还有,这两名白衣女鬼,其中一人必然是小花无疑了,可另一个人是谁?

以及当初在我二楼窗户上出现的人脸,是不是小花?

小花不是说我们看不到她吗?但为什么她或另一个人,又总是出来吓我?

而且,她经常提到“他们”,这个他们又是谁?是人是鬼?是魔是仙?

一时间,我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别人早就设计好的圈套中,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按照他们期望的进程发展。

更要命的是,我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是谁把我的个人信息送到了精神病院?是谁要让我变成精神病?

幸好我当时在精神院里逃得及时,否则以那人能弄到我这些信息的本事,肯定也有办法假冒我的家人,把我永远的关在里面。

“天啊!”我越想越觉得头皮发炸,不由得挠着头,长叹一声,“来个人把我杀了吧!”

一旁默默抽烟的陈叔似乎被我惊着了,赶紧过来拍拍我的肩,安慰道:

“大怪,别难过,别害怕,啥事有你陈叔我呢。你放心,别人说你是精神病,我肯定不信的。”

我点点头苦笑一声:“叔,我会尽最大可能帮你。不过你也得让省点心,有啥事都得多留点心眼。”

陈叔默默的点了点头,抽了口烟,叹道:“算了,我得去睡一会。这几天我都没睡过好觉。你先盯一会,有事记得喊我。”

说完,他就趴到草席上,头朝里开始睡了。

我盯着火光,还在琢磨着那些事,这些事现在已经没有头绪了。

我试着想把每个人都联系起来,但是,每根线却都缺了很多,根本无法将这些人和这些怪事对上号。

有那么一阵,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癔想症,我现在所遇的人和事,全是假的?全是我的幻觉?

这世上可能有鬼吗?

谁他妈知道呢!

我苦哈哈的坐在火边,不停的抽着烟,一根接一根,连抽了三根后,顺手摸向烟盒,却发现陈叔这家伙竟然自己不买烟,这一会抽得全是我的烟。

我整整一盒烟,我就抽了五六根,全被这家伙给抽没了。

人在烦恼的时候,特别想抽烟。可这会没烟,真是急得我抓耳挠腮。

这时,我忽然想起来,今天从朱老七店里出来的时候,他给我了一支烟,我没来得及抽就塞口袋里了。

赶紧在口袋里一通摸索,果然还在,只不过已经湿了。

但问题不大,有火,烤一烤就行。

我捏着这支湿烟,放在火前慢慢烤着。

妈的,朱老七现在有钱了,抽烟的品味也和我们不一样了。

他不抽中华,抽的是外烟,我连见都没见过,估计是哪里买的国外走私烟,烟上印着“Winston”这个单词。

温斯顿?守望先锋?

不管了,管他啥烟,先抽。

烤干后,点着,猛吸一口……咳咳……草,这外国烟就是抽不惯,怎么感觉烟蒂里有东西?

我伸手捏了捏,笑了,原来是爆珠设计,这才捏碎了又猛抽一口,虽然还是有一股特别的怪味,但是至少有烟感。

我这边正抽着烟呢,  忽然听到身后有一阵窸窣的动静,当即警觉的回头看去。

身后只有陈叔在草席上躺着,匀称的打着鼾。

难道是我听错了?

我没往心里去,继续抽烟。可这时,又是一阵窸窣响动,而且还有一声“咯咯”的声音!

我本就警觉的神经,噌得一下就绷紧了,赶紧起身,冲着身后就吼道:“谁?给老子滚出来!”

可身后空空的,没东西啊!

正要翻身坐下,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明明吼得这么大声了,怎么陈叔……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时,从陈叔那边传来一声“咯咯”的笑声,冷不丁的在寂静的大殿中响起,吓了一跳!

而且天空中也突然响起一团炸雷,一道闪电从破窗望里透进来,照在了他的身上。

“陈叔?”我试探着喊了一声。

但是陈叔没有回话,而是唔唔的应了两声。

我的心立刻就提到嗓子眼儿了!这妈的,肯定有事!

我提着棍子,尽量把脚步放轻,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而外面,雷声这会又密了起来,一阵阵雨风,从外面呼呼刮进来,把火光刮得四下乱动。

眼看着就要走到陈叔跟前了,忽然,外面传来“嗷”得一声怪叫!

我吓得直接跳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半圈:“滚啊!”

但那声动静却又马上没了!不过,如此一来,我却不敢待在原地了,抄着木棍就跑到大殿门口:“谁他妈吓老子?”

院中,只有一阵密集的雨幕,雷声过后,一片黑漆漆的,影影绰绰的能看到一团团模糊的影子。

屋中的火光,从我背后传来,将门前两米多远的范围照亮。

此时,只有哗啦的雨声和看不清东西的雨夜,气氛在陡然间变得极其诡异!

我咯噔咽了口唾沫,任由雨点砰在脸上,也不敢眨眼,因为我似乎看到在门口的位置,有一个身影正在缓缓走动!

是人?是鬼?

我一时拿不定主意了,心说这个夜晚不好过啊!!!

这时,突然一道雷光传来,借着这不到一秒钟的间隙,我赫然瞧见了,门口果然站着一个人!!!

那家伙倚着门槛,脑袋以极度夸张的姿势往下垂着,看不清长相,但马上他就在雷光中抬起了头。

他的头发披散在脸上,嘴巴好像被人用刀割开了一样,直接裂开到两耳耳根下,吐着红红的舌头。

雨水从他的脸上往下滑落,红红的,分不清是血还是什么。

乍一看,他好像是在笑,可是透过那被雨湿打湿的乱发看去,却能看到一双瞪得极大的眼睛,射出两道极其冰冷、毫无生意的目光,直勾勾看着我!

“大怪……我是辉啊……我的小花呢……我死的惨啊……”

我听他喊出我的名字,并且自称是我同学辉,我顿时就觉得身子凉了半拉!

这时雷光已经消散了,但我却猛然响起,那个怪人的眉宇间,确实有几分与我同学王辉相似!!!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呼吸瞬间加粗了几倍。

刚才我能冲着苏元吼出声,能冲着没看到的家伙吼出声,可这会,我被吓得生生吼不出一个字!!!

一声原本要喊出来的惊叫,被卡在脖子里,变成了一段极为难听的哼声。

这时,雷光再次亮了一下,门口的怪人,没了。

我见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得见他,我至少还能有所防备;看不见他,我连他接下来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啊!!!

随着雷光再次消散,我的脑袋嗡嗡炸响,恐惧像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掐在我的脖子上,我有些喘不上气了……

可偏偏就在这时,我身后再次传来一阵和之前一样的“咯咯”声!

这次我听清了,这声音分明就是一个姑娘家,在掐着自己的脖子假笑时发出的动静!

我顿时吓得身子都软了,想回头看,却没胆量。可不回头看,总觉得身后的火光已经一点温度也没有,而是变成了一团寒冰,发散着极度的寒意,要将我生生冻在这里!

突然,身后的火光猛地暗了一下,我赶紧低头一瞧,一个怪异的影子用更加诡异的姿势从我身后,慢慢直了起来。

那影子的动作,就好像是被人拆散了骨头后,又被人拎了起来,肩膀不停的抖动、脑袋时不时突然沉一下、左右摇摇,两只手的动作十分机械化,像木偶一样!

我心中已经开始骂娘了,甚至感觉裤裆里有了一丝暖意!

“陈、陈、陈叔……快、快醒醒……”我不敢回头看,颤着声急得快要哭出来了,连声喊着陈叔。

可我刚喊完,只见那影子突然加快动作,没等我回过头,便一下子爬到了我身上。

“大怪,我是小花。”

她在我耳边,冷冰冰的说。
第十章 刨她的坟! ...
我听到她说自己是小花,顿时就觉得脑袋发涨,眼前闪过一片空白。

可我又突然想到,既然如此了,何不拼一拼?

我当即用左手在自己腿上狠狠一掐,疼得立刻惊醒,大着胆子问道:“你他妈是谁?”

“我是小花啊!”后面搂着我的那家伙,一边冷笑着回答,一边猛把胳膊抬高至我的脖子,把我紧紧箍住了。

正是这声回答,让我觉得不对劲!

这声音听上去虽然有些尖利,却好像是硬捏着嗓子装出来的女人声。

而且,听着很熟悉……

我想到这里,猝然回头——陈叔?!

只见陈叔一脸狞笑,搂在我的身后,脸上挂着小姑娘一样的害羞,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大怪,我是小花呢。我来找你玩啦!”

我赶紧拍打着陈叔的胳膊:“叔……叔……放……”

可这家伙越勒越紧,我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更别提说话了!

渐渐的,我感觉意识突然好像要中断了一样,所有的想法和动作,都是断断续续的……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

但就在这时,忽然我的觉得额头上好像被一个很冰凉的东西,轻轻戳了一下,旋即我马上要失去的意识便尽数回来。

趁着意识清醒的一瞬间,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抬起右脚就用脚后跟,狠狠朝着陈叔的右腿倒踢了一脚!

果然,一脚上去,陈叔本就有伤的右腿,向后趔趄了一下,同时胳膊上的力道也松了一些。

我一看有效果,当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反起脚掌,抬脚就是连踹了好几下!

最终陈叔被我一脚踹开,而我则不等转身,手里的木棍已经挥起,随着转身时的动作,看也不看的就敲了上去。

“你花你妈呢!”

“砰!”

一声闷响,我一棍子敲了陈叔的脖子,这家伙立刻就随着棍子的方向,一头闷倒!

我见状,这才一屁股瘫坐在地,死后余生般的呼呼喘着粗气,同时发现自己刚刚被烤干的衣服,已经被冷汗再次塌湿了。

我这会已经站不起来了,几乎是匍匐着爬到了陈叔身边,在他鼻子下探了探,还有气。

我担心他还会造孽,便强撑着身子在大殿里找了半天,终于翻出两根不长的绳子,把他手脚捆住了,心里才踏实。

做完这些,我最后一丝力气也没了,扶着墙便缓缓坐在了草席上,木然的望着火光,以及昏倒的陈叔。

连日来所有积压的情绪和委屈,在这一刻,伴随着绝望与恐惧全部袭上心头。

我突然不再关心什么小花小草、也不再想什么二嫂和护士了,更不想去理会什么鬼啊人啊的。

我想起了我妈,想起了我老婆。

几天前,我明明就真实的拥有了他们,可几天后的现在,我却被逼躲在一个危机四伏、怪事不断的破道观里。

我委屈、我压抑、我绝望……我想哭!

我想我妈,我想回家啊!!!!

我眼泪瞬间就不争气的涌了出来,抱着腿,靠着墙,在死寂怪异的大殿中、在雷声雨声交加的夜晚里、在无声晃动的火光里,我突然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像个小孩子一样……

如果我在家这样哭,我妈肯定会搂着我的肩膀,安慰着我、我老婆肯定会先给我找一件干净的衣服让我换上,再问我是不是被小情人伤了…………

可现在,这些都他妈要眼睁睁的被人夺走了!

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到这么绝望,第一次觉得自己笨得一无是处!我明明被人算计了,被一帮看不见的王八蛋们算计了,可是我却只能蹲在这小破道观里,哭得跟个傻B似的!

我多么希望这时不管是谁能站出来,指点着我如何破局,指点着我如何找出真相。

可这冷如冬至的雨夜,只有一个疯子,一个刚刚被鬼上身的瘸腿大叔!

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哭得自己都感觉哭不出声了,这才摸摸索索的站起身。

我把地上已经揉成一团的烟盒捡了起来,妈的,就和现在我的处境一样,明知道里面是空的,却还是傻呼呼的希望它会剩一根给我。

这会情绪彻底蔓延,急需香烟来发泄,我甚至想趴在火堆边,吸几口烟火的味道。

一翻搜寻无果后,我悻悻的坐到草席上,傻傻的苦笑了:人到倒霉的时候,连烟屁股都找不到一个啊!

这时,我无意间的在地上一摸,在旁边垃圾堆里摸到了一个东西,拿到手里一看,顿时心里竟然舒服多了:一根还剩了两厘米的烟屁股!

哎,没办法,在被逼到绝路时,哪怕就是有人和你说一句玩笑话,也会让你以为看到了生的希望。

一如手里翻出来的这个烟屁股。

我赶紧哆哆嗦嗦的把烟点着,深深的焖了一口,随着烟气入肺,再吐出来,仿佛把我心里之前那些凹糟破事全都带了出来。

但我心里清楚,这一切还要归功于刚刚的痛哭一场,情绪到了极点时,必须得发泄,否则就会疯掉。

我默默的品味着烟味,忽然,脑海中像过电一样,猛得跳出一个念头,惊得我打了个激灵!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就仿佛浓雾被阳光撕开、夜晚被朝霞扯碎一般,如此的清晰、如此的震撼!

我猛得站了起来,站在原地回味着这个念头,突然兴奋到了极点:

天无绝人之路啊!这一团乱麻终于被我找到了头!

所有人背后那条线缺失的一段,在这一瞬间,隐隐有了一丝虚幻又真实存在的关联,要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我兴奋的冲到门外,冲着天空大声吼道:“老子想明白了!妈的,这次老子要让你们全都跪下喊爸爸!”

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殿外的雨早就停了。

一阵雨水过后的芬芳,弥漫在这个重归寂静的夏夜里,与再次缓缓升起的气温,混和成了让人如引舒服和惬意的味道。

天空,没有了那压得让人无法呼吸的乌云,也没有了那让人心烦的雷声,只有一弯静静的月牙,伴着几颗孤星悬在天际。

夜幕仿佛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睛,清澈得让人为之动容……

老子,要来了!

第二天一早,我从靠在墙上的状态里醒来,揉了揉眼,看到陈叔正倒在地上来回挪着屁股。

他瞧见我醒了,喊道:“大怪,谁把我绑起来了?弄啥啊这是?”

我笑了一声,上去把他解开:“叔,昨天晚上小花来了。”

陈叔一听这话,马上四下乱瞧:“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我摆摆手:“早跑了。她上了你的身,差点勒死我。行了,咱们得干正事了。”

说完,我到院子里把苏元解开,这老家伙自从昨夜雨停了以后,就没什么动静了。

这会正泡在泥浆子里呼呼大睡,我踢了他一脚,他才猛得坐起来,却忘了身上还罩着桌面,脑袋砰得一下撞上去。

我压根就没问他疼不疼,我知道这家伙皮实,我踹了他两次,他屁事没有。

他估计也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的事,坐起来嘿嘿的笑着。

我把他带到大殿里,把马上要灭了的火堆又拢起来,让他烤着衣服,这才向他和陈叔说道:

“叔,苏老头,这件事我多少有了些眉目。不过,还有事情要做,你们这几天听我安排,只要咱们弄得好,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

陈叔抱着胳膊蹲在我旁边,时不时揉揉腿和脖子,砸巴嘴道:“真的假的?你有啥计划,给我说说啊!”

我笑了一声:“没啥大计划,眼下有个当务之急的事,必须得做。”

陈叔估计被我的样子弄得紧张了,赶紧问道:“啥事?”

“刨坟!刨你闺女的坟!”

我没法回家,而陈叔被踢得走路有些吃力,就只好让苏老道跑到陈叔家里去扛了两把铁锹。

东西拿来了,我却往树一靠:“哎哟,我昨天被勒得差点死了,没力气,没力气啊!”

陈叔急了:“我是伤员!”

“那我不管了,反正你闺女的秘密就在坟里,你爱刨不刨啊。”我故意装作无所谓。

陈叔无奈的叹了一声,只好和苏老头一人一边开始挖坟。

我则趁着这功夫靠在树边,拿出我同学王辉的手机,继续看聊天记录。

看着看着,果然被我发现了端倪。

王辉和小花认识了以后,两个人天天都有聊天问好,最少的一天也聊了将近五十条信息。

但唯独以今年2月14号为中间点,前后一周左右的时间,没有聊过一句话!

“叔,小花是几月几号走的?”

陈叔这会累得一头大汗,擦着汗说道:“3月28号。再过一周就四个月了。”

我点点头,把聊天记录翻到了3月28号前后,在那天前后两天,加起来一共五天时间,同样没有聊天记录。

我这时又点进小花的朋友圈,看了眼里面的内容,最后一张朋友圈是2月底发的,一张她的自拍,还有一句话:“一切不是我的错,可为什么要让我独自错误的后果?命比纸薄……”

我又问道:“叔,小花是怎么没的?”

“自己骑车摔倒,正好磕到路牙子上。”陈叔提起这些时,表情很痛苦,“哎,早知道我就不买那辆电动车给她了。”

我没有接话,但不代表我的内心有多么震撼!

王辉是自己骑车摔倒,磕到路牙子上死的,小花同样如此!

难道这是两个人相爱太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

“叔,你难道当时没有怀疑吗?”

陈叔停下铁锹,摇摇头:“有啥怀疑的。这是她命薄,怪谁?又不是别人开车撞得她。自己骑车摔倒。咱村拐子他娘,不也是骑车摔死的嘛。”

我知道这事,就没再往下问,只是看着这聊天记录发呆。

这时,微信冷不丁的响了。吓了我一跳。

“大怪,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小花在微信里斥责我。

我当时就惊住了:“你怎么知道我用了王辉的手机?”

“因为我一直在你身边啊!”小花的回答,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正在和你爸刨你的坟……”我有些犹豫。

“大怪,你给我爸说,有个办法能让我见到他!”我一看这信息内容,赶紧把陈叔喊了过来。

陈叔得知后,激动的差点哭出来:“赶紧问她是啥办法!”

“找那个卖我吃食有老头,他有法子!他昨天见到我了,他说我是个可怜人,不该和他们在一起,他能把我救活!爸,我想你!”

陈叔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滴,让我赶紧回她好好好。

不过这条消息发过去后,对面没了音信。

这时,突然苏老头叫道:“挖到了挖到了!”

我和陈叔连忙跑到坟头前,只见坑里那口黑皮棺材还在。

但是明显能看出来,棺材上的柳钉被人起了出来。

“来,陈叔你和苏老头下去把棺材推开!”我指挥道。

陈叔白了我一眼,但急于确认真相的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跳到坑里,和苏老头哼哧哼哧的推着棺材盖。

随着盖子刚错开一条细缝,一股不舒服的味道就飘了出来。

并不是腐尸的臭味,而是棺材铺寿衣店里那种特有的香烛味,有点香香的感觉。但是又与棺材新鲜的漆味混在一起,埋在土中经过暴晒后,发酵出的特殊气味。

同时,还夹丝着一丝少女化妆品的气味。

陈叔推棺材的时候,脸一直扭到旁边,估计他和我一样,想看又不敢看。

直到棺材被推开大半,我们三个人才探着脑袋往里看,顿时愣在那儿,没话说了。

棺材,空的!!!
第十一章 反击,开始! ...
虽然在开棺以前,我们都已经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

可在没有看到棺内的情况前,这就是一口“薛定谔的棺材”,谁也拿不准。

但真的看到里面是空的时候,我们内心中的震撼,可以用惊涛骇浪来形容!

明明是一口装着尸体,被好多亲属看着入殓的棺材,在经过四个月后,却变成了空的。

我要说这世上没鬼?你们现在还会信吗?

除了有鬼这个解释,我是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陈叔直到这时才回过神,一下子就探进棺材里,一边漫无目的地摸索着,一边失声痛哭:“闺女啊!小花啊!你在哪里啊!”

而苏老头则一脸得意的说道:“我怎么说来着?我那晚瞧见了她自己爬出来,一跳一跳走的……”

我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首先,棺材里以前有小花的尸体,这是可以百分百肯定的。

其次,苏老头在说谎。

他说他之前在雨夜看到了小花爬出来再跳走。

这是不可能的。

我在下山前,特意跑到了道观的周围看了一圈,根据我的观察,因为山顶到山脚的距离太远,哪怕是白天,也只能看到个大概。

而到了晚上,树林子远离着村子,再加上枝叶繁密,以及水气翻上来形成薄雾,除非小花在爬出坟墓时,故意举着火把,否则站在道观那里根本看不到的。

何况还是雨天?昨天就雨了,并不是今天以来最大的一场,最近几个月的雨普遍都比昨天晚上要大得多,更加不可能会看到这一幕。

当然,以上只是推测。但还有一点铁证!

苏元打雷之夜的表现!他会变得跟狗一样害怕打雷,还要自己用铁链把自己锁起来,他如何能在打雷的晚上,冒着被雷劈的风险,站在山顶往这里看?

所以这几个推断结合在一起,我可以断定,苏元在说谎。

但是,他在说谎这件事,其实与小花的异样,并没有直接影响。

因为小花确实是从棺材里跑走了啊。

苏元在这件事里并不是一个观测者的位置,他的看与不看,都无法影响到小花已经从棺中跑出去的结果。

那么,小花到底去哪里了?

嘿嘿,我不知道。

看着空空如也的棺材,我让陈叔和苏老头把棺材又重新合上。

待两人上来了,我想了想交待道:

“目前这情况有点麻烦。一是小花现在诈尸跑了,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找出她的位置,否则这么一个会走会发微信的尸体在外面乱跑,谁遇上了也得倒霉。二是小花说找那黑衣老头可以救她,这也是条路子,不能放弃。三是我现在被精神病院的人盯上了,一时半会没法见人。”

“所以,我们三个人要分开行动。陈叔,你去朱老七店里找黑衣老头,问问他怎么才能救小花。我一会把我的手机给你,你冲好电,打上面一个叫王辉的电话,就能找到我。苏老头,你胆子大身手好,你负责去找小花的尸体,记住发现了别乱来,先跟着她,看看她躲在哪里,回头咱们一起去捉。至于我,我换个地方藏起来,顺便去查查精神病院的事。”

“陈叔,咱俩这两天先不要见面了,朱老七知道你跟我一起来的,回头他为了那五万元,肯定要跟踪你。有事打电话。安全起见,我和苏老头一会私下定个接头地点,不是不相信你啊,实在现在特殊时刻,我怕你情急之下说漏了嘴,被朱老七那人精给套走了话。”

如此一安排,我们三人谁也没意见,当即便分头行事。

不过,我等二人走远了,却悄悄回到了道观。

我进入道观后,先在里面翻出一个收破烂用的蛇皮袋,然后把墙角那堆垃圾,包括烟头、套套、破衣服、卫生纸什么的,全都装进口袋里,跟着把地上的草席也卷起来塞进去。

临走前,我看了一眼破败的道观,默然的叹了一声:成败在此一举了!

我下山后,找个地方把蛇皮口袋藏好,然后骑车就离开山脚了。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充话费和给手机充电。

王辉的手机也没多少电了,话费估计也没多少,现在这是我与陈叔联系的唯一方式,不能断了。

我找了一家手机店,坐在里面充电,同时继续翻看着聊天记录。

这次我直接拉到了最后几天那里,发现两天的聊天记录大致不过是:

王辉说想和小花见一面,小花说她在外面,见不了面。还说很饿,要让王辉给她买东西吃。

至于买的东西,也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王辉后面也提到了都买到了。

但小花没让他烧掉,而是让他放在路边就行了。

王辉最后和小花说的话是:“你还在因为那件事怪我吗?不见想我吗?小花,我当时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不怪我!我也恨自己窝囊,可是我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小花,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快和我见一面吧!我想亲手喂你东西吃!”

小花回道:“我不怪你,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只是怪我自己。辉,你就当我死了,我们不要再联系了,好不好?”

王辉:“你不会死!我会找到你的!我会用自己的下半辈子,向你赎罪!”

小花:“没用了,没用了。”

王辉:“有用!小花,我说过我从来没有任何的怨言,不管你如何,我都会愿意陪着你!哪怕你让我见一面你,咱们再分手也行!我一定会找到你!我已经大概查到了你的消息,相信我,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找到你!”

小花:

“不可能了。你别来找我。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们再在一起。到了下辈子,我们一定要恩恩爱爱的在一起!”

“等到下辈子,你就算想和我分手,我也会告诉你:”

“你要是敢和我分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之后的聊天记录就是我和小花聊的。

看着这些聊天记录,我心中五味杂沉。

对于王辉,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当初提起自己新谈了个女友时,他脸上的幸福是那么明显和真诚。甚至还故意卖关子不告诉我们对方的身份,说要等到发结婚请贴时给我们惊喜。

哪怕是此刻,我从这么多的聊天记录里,也能感受到两个人之间是如何的恩爱。

这期间,王辉会注意到小花已经死了吗?小花会告诉对方真相吗?

我隐隐察觉到,王辉应该是注意到了小花的异常,所以才会拼命去想尽办法要找到她。

但是在寻找过程中,诚如小花当初警告过我的一样:你要是再调查下去,必死无疑!

这件事在王辉的身上灵验了。

而小花,自然也在极力的劝阻王辉调查。

我能想象得到她内心中的煎熬:明明很思念对方,明明很想对方找到自己,却又碍于现实的无情,要狠心拒绝对方的心意。要把自己假扮成决绝的女人,斩断与对方的所有关联。

我叹了一声,这时忽然想起,既然王辉之前已经调查了,那么他手机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我马上翻开手机相册,里面分了好几个图库,看来看去,都貌似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照片。

但我仍是不死心,把手机递给修手机的小哥:“兄弟,我有几张照片被隐藏起来了,密码忘了,想想办法呗。”

小哥一看就是技术流的,二话不说,接过手机插到电脑上,然后用电脑上的手机软件,翻了一阵后,指着十几张照片说,是不是这些?

我看这到些照片后,高兴的差点跳起来!这正是我想要的!

看来王辉此前调查的进程,比我稍快一点,他所拍的这十几张照片,印证了我的猜测!

果然如此啊!

我马上让小哥把这些照片拷出来,为了以防万一,全部传到了云盘里。

之后等电冲满了,我刚要离开,手机微信响了,小花发来消息:

“大怪,别查了!王辉的事,你也差不多了解了!我对不起他,害死了他,我不能再看着你和他一样!”

说真的,看到这条消息时,我的心中既难受又温暖。

小花明明已经到了无法转世投胎的地步,却仍是为了我和王辉这些生者考虑。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不查下去,对不起我这几天受的委屈,对不起我在道观里哭得那一场啊。

我想了半天,只好回道:“谢谢你了,小花。我现在已经有了眉目,只要给我一周时间,我就会查明一切,重新让你活过来!”

小花过了一阵,回道:“不要再查了!他们已经注意到你了,他们来了,来了!”

跟着一张图片马上发了过来,看到图片的瞬间,我马上起了层冷汗!

正是我站在手机店里,被人从外面拍到的画面!

我马上推开手机店的门,四目环顾,路上行人不少,可压根没一个注意我的!

我越来越确定,自己是在与一群看不见的人——应该说是鬼——在做斗争!

想到这里,我看到正好有辆公交车停在路边,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

这辆车是往城里去的,但具体是哪一路,我不知道。

一直坐着这路车到了终点站,我又漫无目的的上了另一辆车。

就这样,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有没有用,来回倒了四趟车,终于在下午的我倒的最后一趟车的某站下车了。

刚下车,就有人喊道:

“大怪,快点!再晚我就帮不了你了!”

我被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胖呼呼、戴着眼镜、穿着保安服的家伙,正冲我招手。

我这才放心,不是别人,是我在影院当保安的同学,王胖子。

他上来就扯住我的胳膊,把我往影院里拽,边走还边说:“我给你讲啊,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传出去老子要丢工作的!要不是看在王辉……哎,要不是为了帮他,老子可真不想冒这个险!”

我俩一路进了影院的保卫科,王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同时值班的同事:“虎子,买包中华抽去,我和我同学说点私事。你懂得!他老婆跟人来看电影了!”

那个叫虎子的同事,一听这话,意味深沉的冲我笑了笑,露出懂得的眼神。

我俩等他走了,王胖子二话不说就坐到监控前面,一边调着视频,一边不乐意道:“这一百元回头你发红包给我,老子可不能舍命还舍财啊!赶紧看,赶紧看!”

我把脑袋凑了过去,看了一眼上面的画面,正是影院门口的监控。

视频加速放着,直到一个身影出现在画面中时,我赶紧让王胖子停下了。

画面中,小花出现了。这位农村长大的姑娘,无论身材还是长相,完全不输城市女孩,甚至她特有的单纯和羞涩气质,让她在来来往往、进入影院的那些俊男靓女中,显得格外扎眼。

她默默的背着手,双腿交叠在一起,看上去表情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时不时望着影院入口处,很显然,她是在等人。

又过了一会,一个身影走到了她面前,两个人交谈了几句后,小丽看上去好像叹了一声,便跟着对方进了影厅。

视频再次加速,直到完场,小丽再次出现了,与那人同行。

看到那个人的长相后,我久久没有说话,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害得我陷入如今的地步!

但同时,我的内心也是极为震撼的,因为我万没想到,自己心中偶然闪出的一个小小念头,竟然成了真实!

这样的念头,如果讲出来,恐怕没人会信!

我强压着心头的情绪,趁着王胖子没注意,掏也手机就拍了一张,正好拍到了小丽和那人的画面。

王胖子回头瞪了我一眼:“老子迟早被你害死啊!”

我拍拍他的肩:“没事,你这是做好事!”

从影院出来后,我又和之前一样,随便上了辆公交车,等到了终点站,再次换车,折腾了两次后,到了一家工厂门口。

这是一间小工厂,门口连保安也没有,我直接走了进去,一个扫地的大爷见我,问道:“来找工作的吗?”

我笑着说:“找人的。大爷,你们这里管事的人在哪啊?”

大爷指了指车间一个人,我顺着找了过去。

这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工人,戴着安全帽,我掏出根烟敬上,问道:“我是王辉的同学,我想找你打听点事。”

原本这家伙的眼神很不友善,可一听我是王辉的同学,眼神立刻缓和许多,也露出一点客气:“哦。他的事,我们知道了也很难受……”

我和他敷衍了几句,忽然掏出手机,指着上面的一个日期问道:“叔,王辉在那几天上班的时候,有啥情绪上的变化没有?”

那中年工头想了一阵,歪着脑袋不敢肯定道:“明显的变化倒是没有。不过,他有一阵子看着好像有很重的心事,我担心他出事,还特意把他调到别的岗上了。而且还不止一次,前后两回呢。一回就是你说得这日子,一回就是……”

他在我手机上翻了两下,指着一个日期说:“就是这几天。”

我点点头,连声道谢。工头却又摆摆手:“没啥谢的,他今年干啥都不顺啊……就你问得这日子前,他还被机器砸了一下,当时人就昏了,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才醒。从那次回来上班,他就像有了心事。加上还在恢复,所以我才调得岗位。”

我一听还有这事,顿时来了兴趣:“叔,他当时在哪里住院?”

“市人民医院,心脑血管科105病房。”

我再次连连道谢,可刚要往医院去,忽然手机响了,接通后,陈叔急道:

“大怪,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咱们这次遇到大麻烦了!”
第十二章,嚼肠子的人 ...
我一听陈叔这语气,心就咯噔沉了下去。但仍是强装镇定道:

“叔,慢慢说,是不是你那边出事了?”

陈叔在电话里叹了一声:“我没出事。是……是别的事。”

我这才微微喘了口气:“你人没事就好,什么事说吧?”

“我见到老头……老姐了,他说确实有办法可以让小花活过来。”陈叔说道。

我赶紧高兴道:“这是好事啊!小花只要活了,咱们都没事。”

“可、可……可问题是,有点麻烦啊……”陈叔吞吞吐吐道,“老姐说让小花复活,得用好几样稀罕东西,有点贵……”

我没多想,随口问道:“多少钱?你不是还有几万元吗?”

“二十万!”陈叔的语气,明显虚了。

草,别说他虚了,我都虚了!

听到这个报价,我差点直挺挺的躺在马路上,手机也几乎要甩出去。

二十万?这是什么概念?

陈叔手里的钱,估计现在只剩下了两万多。他得再去工地把腿来回砸折四次,才能凑够这些钱!

“陈叔,这他妈也太多了吧?”我惊讶的问道,“你能凑够这么多吗?”

陈叔叹了一声:“要不我怎么给你打电话呢?大怪,你和小花是朋友……”

我赶紧拦住他的话头:“叔,我和小花不是朋友……我俩根本没见过几次面……”

“哎,算了,叔没本事,救不活小花了。大怪,你别也为难,回头小花去你楼上敲玻璃时,你记得替叔解释几句。她要是不想回家住,你就让她住你家……”陈叔的语气听着一点不为难啊。

我当时就毛了:妈的,这些家伙都哪学来的贱毛病啊?又是让我陪他弟弟说话,又是让女儿留宿我家的……陈叔啊陈叔,当初你女儿活着,我没谈朋友的时候,你咋没这么大方呢?

“叔,我算是服你了。你把电话给老姐,我和他讲。”我提议道。

“喂。”电话中传来一声死气沉沉的应答。

“老姐,二十万太贵了。打死陈叔,我也凑不够。十万,行就不行,不行我回家腾屋子给小花住。”我咬着牙,打了个对折。

“嘿嘿,小伙子,这可是起死回生的法子,我一辈只能用三次,这是第二次了,第三次我想留给我孙女,二十万还多吗?”老姐不阴不阳的声音,听得我极不舒服。

“八万。你和陈叔说一声,就说我到时死了,等他把小花的骨头找回来,我和她并骨!”我坚决的说道。

“二十万救活一个死人……”

“七万!她活,我死!”

我说完这句话后,电话那头立刻死一般的沉默,等得我一阵焦心。

终于过了几分钟,那头传来一阵阴冷的干笑:“小伙子,十万。钱来,人活。”

我点点头:“中!我现在就准备钱,准备够了就通知你!”

电话那头陈叔还不忘感谢道:“大怪,你这大恩大德,陈叔不会忘的!等小花活了,我们父女俩去你家里当牛作马报答你!”

我忙讪笑道:“叔,小花来可以。你就别来了,你来我还得贴饭钱呢……”

挂掉电话,我站在傍晚的冷风中,感觉自己是个S B。

这几天我啥也没干,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回头还要再贴进去八万元钱。

我上哪去弄这么多钱?老婆在家待业这么久,我最近又混得一塌糊涂,存款一天比一天少。

八万块啊,我就算去坐台,也得好几年存啊!

不过我老婆手里还有我们当初结婚时的一点礼钱,加上我们之前存的,凑一凑也差不多了。

只是一下子把家底掏空,谁他妈也心疼!可哪怕这样了,陈叔竟然还想来我家里骗吃骗喝?

我越想越气,抽了几根烟后,索性不想了。

看到有辆公交车过来,我马上上车,一路折腾又回到了我们镇上。

我的摩托还停在手机店门口,打了声招呼骑走,不过我没回家,直奔我同学家的村子去了。

到了他的村口,我停好车,沿着菜地里的菜架子,摸到了之前偷听二嫂说话的破房子后面。

此时已经天黑了,走近后瞧见,在墙角那里蹲了一团东西,好像一只等食吃的大黑狗。

我悄悄摸上前,在那家伙的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

没反应。

我不由得暗叫不好,妈的,不会死了吧?

赶紧再踹一脚,那家伙才哼唧一声,伸了懒腰,在微微有些亮光的月色下,转过他那张又皱又紧巴的丑脸。

“苏老头,你跟踪得怎么样了?”我小声问道。

那家伙正是被我安排负责查找尸体的苏老头,他打了个哈欠,拍着嘴巴道:

“他妈的!没找到!没有尸体!”

我砸砸嘴,又问道:“二嫂呢?”

一听我提起二嫂,这家伙顿时来劲了,眼里都冒金光了,一度让我以为道观里的套套是他留下的。

“这娘们儿今天打了好几个电话!”苏元回味着说道,“我看呀,她就是小花尸体变成的!专门勾引人害人!”

我打断道:“说正事,她打电话谈了什么?”

苏元头干笑道:“说什么他老公打她了啊、她被别人害了啊、还让对方别再缠着她啊这些话。”

我点点头,心里琢磨了一阵,心说有这些话也够了,同学的村子也没必要再来了。

正要起身,可忽然一个鬼一般的身影,冷不丁的从破屋砖墙后闪了出来,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苏老头抄起砖头就要砸。

我一脚踹在那家伙的屁股上,心说,你他妈先看看是不是人啊?你这一砖头上去,砸死人算谁的?

果然,定睛一瞧对面的人,我愣住了,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血一下子就涌进脑海了。

美女!二嫂!

只见二嫂今天穿了一件紧身的T恤,下身是一条牛仔短裙,一双修长的美腿被黑丝包着,从距膝盖上方四五寸的裙摆下探了出来。

她的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白嫩的脸庞素施粉黛后,显得更加精致和迷人。尤其是头发在脑后挽成了贵妇髻,更显得端庄。

可端庄的面容之下,却是一具惹火的身材啊!

紧身T恤和黑丝勾勒出的动人曲线,被狭窄细嫩的腰线按黄金比例分割着,在月光下,凹凸有致、曼妙无比。

我看着她,不由得又瞪了一眼苏老头,幸好你没砸啊!

“大怪,我有事和你说。”与我目光对视后,二嫂的脸上浮出一层红晕,声音羞涩又妩媚。

我赶紧晃晃脑袋,妈的,这是我同学他二嫂!

“来,过来说。”瞧见我没反应,二嫂莞尔一笑,把滑下来的头发用小拇指勾着,重新挽到了耳后,露出一抹少女时代才有的温婉。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跟了过去,还不忘交待苏老头,你给我在这待着,我去去就来。

我跟着二嫂到了另一面的墙下,这里正对着村子的庄稼地,一片开阔。

月光下,一片片绿油油的庄稼随着微风,沙沙的摆动着,再远处的房子,变成了一抹抹只有些许灯光的黑影。

清风明月,微风拂细枝,同时身旁二嫂身上那甜甜的、香香的女人味,一阵紧似一阵的送进我鼻中,我酥了。

“大怪,你是在查王辉的事吧?”二嫂似乎是被夜风吹得有点冷了,两手玉手抱在白嫩的臂膀上,轻轻的揉搓着,向我问道。

我赶紧回过神:“也算是吧。他和小花都出了意外,而且小花死后还依旧在联系,不查不行啊。”

“别查了。”二嫂看着我,微微的翘着嘴角,含羞带笑,声音柔和,“我是他嫂子,他的事我也知道一点。当初他就是在调查小花的事情时,才遇到了意外。嫂子是不想看你出事。”

说话时,她清澈的美眸,始终笑意盈盈的盯着我,白嫩的脸庞在月光下,仿佛被披了一层银辉,迷得我有些眼花。

“收不了手了。二嫂,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但现在我陷得太深了,这几天发生的事,你不知道有多吓人。我现在收不收手,下场都会很惨。”我苦笑道。

二嫂又捋了捋耳边的头发,不得不说,这种贵妇髻确实对人的气质有极大加成,端庄之中让人遐想连篇。

“大怪,嫂子比你经历的事情多,也比你懂得多。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她说到这里时,伸出一根纤细的玉指点向了另一面墙下的苏老头,“那个老头其实是王辉的表大爷。当初王辉的爷爷过世时,特意让他去出来的。”

我点点头:“这事我知道,但是两人的关系我不知道。”

“我家这位表大爷,年轻时就在你们村后的山上道观里跟师傅修行。可以说,这一切都是他那时修炼邪法造成的。你也看到了,他现在疯疯颠颠的。”二嫂子语气温婉的解释道。

我不禁皱眉问道:“他炼得是什么邪法?怎么……怎么会把人搞成这样?而且还与小花的事有关?”

二嫂子又在玉臂上搓了搓,我当时真想说,乖,我怀里暖和。可考虑到身份所限,硬是憋了回去。

她先是对我嫣然一笑,轻声讲道:“我也不知道。当初那道观里有二十名道士,一夜之间消失了十八个。烧香的香客们去的时候,正殿里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表大爷的脑袋扎在尸体被开膛的肚子里睡着了。地上还有他一位师弟写的字:苏元借尸炼魂!”

我听到这里时,原本并没有觉得寒意的我,竟然止不住打了个哆嗦,一股莫名的寒意伴随着脑海中想象出的画面,让我差点摊到。

“当时都要送他去派出所,可是他咬伤了几个香客后,顺着山沟沟滚了下去,一逃就是这么多年。直到前几年偶然被王辉他爷爷看到在精神病院出现,这才让王辉接了出来。这事是我们王家的秘密。所以,我告诉你这些,就是不想让他害了你。你一直在找小花吧?可你为什么没想过,小花说不定就一直在你身边呢?”

二姐笑意吟吟讲出的话,在我听来,却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劈在我的脑海中,无数种想法瞬间涌现:

苏元在夜晚能找到陈叔的家,就说明这家伙也一直在暗中观察陈叔,那么小花的意外,会不会与他有关?

王辉把他接了出来,在调查小花真相的过程中,出现了同样的意外,会不会与他有关?

我和陈叔最开始的调查,也是因为他一句谎言而改变了方向,我也被他当初待过的精神病院在朋友圈里悬赏,会不会与他有关?

每次小花给我拍照片,都是我与苏元一起,或是刚接触了他以后,会不会与他有关?

有关!全部的事情,和他有关!

我这时才注意到,苏元竟然就是我所有线索里,缺失得最重要那环!

他装疯卖傻、他胡言乱语、他神神叨叨,难道不是在掩人耳目吗?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二嫂身后探了出来,黑暗中咧嘴一笑,只露出一排黄澄澄的牙齿,正是苏元。

他的笑容在月光下,看着极其诡异和让人不舒服。

二嫂子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眼神,也顺着我的目光扭头看去,立刻被苏元古怪的笑容吓了一跳,轻轻呀了一声,便赶紧迈开美腿要躲。

而我此时看到这个装疯卖傻的家伙,同样有说不出的怒气和恐惧,当即上前一脚踹在他肩上。

不过,我是往前探身的,二嫂子则吓得退向我这边。

我俩同时无心无意的举动,让两个人的身子轻轻撞在了一起。

二嫂子轻轻哎哟一声,立刻就要摔倒,我赶紧伸手去揽,正好揽住了她的小蜂腰。

入手处,一股滑腻,伴着一阵软绵不失紧实的触感。同时,一阵阵温热的体香,也再次扑鼻而入。

二嫂子的手轻轻搭在我胳膊上,脸唰得一下就红了,赶紧不好意思的扭过头,把一抹雪白粉嫩的玉颈露了出来,那红扑扑的耳垂、那粉中带羞的玉颈……天啊,我有老婆了!!!

我看了不知道有多久,这才赶紧把二嫂子放下,尴尬的笑了。

二嫂子假装没注意到我的举动,轻轻整理了一下衣服,低着头小声道:

“大怪,你和王辉是同学,所以王家的事我也不想瞒你。你二哥他人不行,我恨他怨他。你想帮王辉,嫂子心里高兴。但是,这一切都是他们王家人造的孽,从他表大爷开始,到王辉这里,终于算是完了。你不要再查了,马上把苏元再送进疯人院里,那里才是他该待的地方!”

“嫂子不想看你受连累,王家的人债就让他们自己去偿!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一切全是王辉他表大爷的错!死了的人,就让他死了吧。”

“嫂子的话,你在听吗?”

我听到这些,心中释然,默然的点了点头。

“好了,只要你听嫂子的话就行。以后你常来家里玩,嫂子欢迎你。你二哥那人,不管说什么你也别理他,他这人呀,不行。”

“嫂子先走了。记住,别再查了。再和苏元一起待下去,你迟早也要死!”

说完,在我的目光中,二嫂子扭动着妖冶的身姿,在月光中留下一抹淡淡的女人香,一边捋着耳垂边的头发,一边款款而去。

“二哥,不行???”我直到嫂子走远了,才猛得想起这句话,她可是强调了两遍啊!

我顿时口干舌燥,一想到她动人的身姿、迷人的笑容,以及她那妩媚勾人的眼神……啧啧,二哥其实应该站在那绿油油的庄稼地里的……

这时,苏元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向我嚷道:“他妈的,踹老子弄啥?”

“弄啥?老子带你去一个地方!”我揪住他。

“去哪里?”苏元立刻紧张了。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原来全是你小子造的孽!”我揪着他一路出了村子,跨上摩托就走了。

我骑着车,趁着天黑街上没人,一路回到自己的村子。

但我还是没有回家,也没去陈叔家,而是载着苏元先买了一包中华烟,骑进了我们村子一个小巷子里。

这条小巷子里,只住了一户人家,此时门口挂着早就掉色的红灯笼,在风中肆意摆动着。

院中黑压压的没一点光亮,也没人说话。

我上去拍门,喊道:“张瞎子,张瞎子!”

一通喊叫,才听到里面有人:“谁啊?这么晚了弄啥?”

我没好气道:“来送烟的!”

话音落地,门唰得一下就开了,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头,眯着眼堆着笑就探出头了:

“呀,是大怪啊,来,来,来赶紧家里坐。你看你大半夜的来送啥烟?……我瞅瞅……”

我晃了一下中华烟,却没给他,领着苏元就进了院。

张瞎子,并不是人瞎,只是单纯的一个外号。还是他自己起的,因为算命的人都是某瞎子。

他要是不跟风起这个雅号,容易被同行瞧不起。当然,他有解释:我这双眼是阴阳眼,你们看到的,我能看到;你们看不到的,我也能看到。

所以,你们叫我张瞎子,其实也是让你们扪心自问,到底是谁瞎?

是啊,但凡眼不瞎心不瞎的,谁他妈会来这个连书都没念过、一辈子只会打听八卦、背后说人短的老烟枪?

你听听他收费的项目全是按烟当单位的,就知道这货水平也就值一盒烟钱了。

进了屋,我把中华烟往桌上一扔,张瞎子立刻瞪着眼就要拿,我一把按住他,问道:

“张瞎子,我给你打听点事,一会你先说,说完要是能和我听到的说法一样,这烟你拿走。”

“要是不一样,烟我还带走,你赶紧睡。”

张瞎子一听这话,冲我冷冷一笑,立刻背着手坐回到床边,跟着就盘好腿,眼睛半眯,颇为自负道:

“我张大仙这一生修道多年,上知五千年,下知五千年……”

我一指苏元,打断他的话:“哎呀,得了吧。你瞧见这位没有?比你扮得更像!人家还自称是半仙呢。”

张瞎子立刻眯眼打量了一阵苏元,苏元这时还他妈的端起了架子,果断双手往后一背,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抬着头。

“哟,是同道中人啊!”张瞎子是真瞎啊,赶紧一脸乐呵的要去和苏元握手。

苏元则冲着他冷冷的甩个脸子,脑袋往旁边一转,侧着脸不看他:“尔等小道,也敢……”

我见状,怒吼道:“妈的,够了!都住嘴!张瞎子,我问你,山上这道观当年出过啥邪事?说,说对了你把烟拿走!”

张瞎子被我吼了一声,果断老实多了,盯着中华烟,缓缓道来:

“老夫年轻时,给道观里送过仙果……就是蔬菜,他们没有地,全是吃我家种的菜。所以我和里面的人物很熟,这事你问别人,谁也说不清楚。但问我……你这盒中华烟不假吧?……算问对人了。”

“当初那道观里一共有二十个人,年轻最大的道观主持是个七十多的老头子,年轻最小的才八岁多。六十年代破四旧时,这道观就老头一个人,你可不知道他有多惨……可过了那些年,到了70年代初,这道观的主持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又把道观给修好了,还收了十九个小徒弟。”

“我当时年轻,家里只会种菜,每天早上收好菜了就挑到观里。你可别小瞧了这道观,虽然观小,但有钱!我送去十斤菜,就能换回来一斤肉。大怪,那年头的一斤肉,你可不知道有值钱。而且,老主持爱抽卷烟,我亲眼瞧见过,有外地卖烟叶的人上他那里卖,说是东北弄来的上好台片烟叶,一包就得用一颗金玉米籽儿换。老主持一次就能拿出来五粒金玉米籽换五包。俩月就抽完。”

“本来我也想换金玉米籽,人家说我的菜不值这个钱,最后软磨硬泡才同意,我送半年的菜,不再换肉了,回头给我一粒。我心说这买卖划算啊,可刚开始这样送了一星期,观里出事了。”

“那天早上我一大早就到观门口了,敲了半天的门没人开。我以为来得太早了,还怪自己因为头一天晚上下雷雨,担心第二天路不好走特意起得太早了。那阵儿也没表,我就靠在观门上睡着了。一直等到香客烧香,门还是没开。我们一帮人又是拍门又喊人,里面连个屁声都没有。最后,没办法就托着咱村的柱子,让他翻墙把门开开了。”

“可你猜门一开,里面咋了?有个死人!好家伙啊,一个三十多的道士,全身是血!脸上、手上、腿上,没一块好肉,肚子还被人划开了。你再猜,肚子里有啥?”

说到这里,张瞎子故作深沉,想卖弄。

我随口道:“肚子里趴了个睡着的道士。”

“咿!中,真中啊!”张瞎子这下蔫了,赶紧说道,“一个道士嘴里噙着那死人的肠子,趴在人家肚里就睡着了。我滴个乖乖啊,我当时就吓懵了,赶紧和大家伙帮忙把那道士给逮住了,谁知这家伙一醒就跟发疯了一样,乱抓乱咬,满脸是血,看着吓人,最后他咬伤了咱村几个人以后,顺着山沟沟就咕噜下去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又问道:“那其他人呢?”

“这才是最奇的事啊!观里那十八个道士,全都不见了!我们把整个道观翻了个底朝天,一个人也没见着,娘哩,就跟他们全都成仙飞走了一样。不过,我们在地上看到了一行字,咱村里教书的老拐子说写的是叫什么‘苏元借尸炼魂’,当时就把我们吓住了,都说这是逃走那道士肯定把剩下十八人也害了,打算全部吃完,结果吃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撑着了就趴那睡。”

“你们没报警吗?”

“报了。当时管治安的人来了,把那观封住了,也是一帮人查了半天,最后实在是找不到东西,就让村里把这道观充公了。哎,可怜我那一星期的菜了,早知道换一斤肉了。”

“那以后这道观里还出现过啥邪事没有?”

“有。你别说,还真有。有时候站到那山脚下,冷不丁的能瞧见道观门口好像影绰绰的站着个人,可到跟前一看,啥都没有。要么就是半夜谁从那附近过,能听到观里鬼哭狼嚎的跟狼叫唤一样。渗人着哩。但白天去看,里面啥都没有。”

我听完后,没有说话,这张瞎子说的,和二嫂子说得基本一样了。

我看了眼苏元,这老疯子竟然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一边听一边捋着胡子点头,听得津津有味,就差没去外面买包瓜子回来了。

不过,一包中华烟就换来这点我已经知道的东西,我他妈心疼啊,当即我便冷笑道:

“张瞎子,你说得半分真,半分假。这烟你不能要了。我可是听说当时道观里丢了不少东西。我也不瞒你,我一个发小的爷爷当初就在那里修行,现在人家家人觉得可疑了,又在催着派出所调查。所以我知道你当年这些事,就先过来问问你。你不说实话,烟你也别抽了,看守所里可不让抽烟,你先戒了吧。”

一听这话,张瞎子顿时急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吹胡瞪眼道:

“你瞅你这娃咋说话哩!我骗你弄啥?真就这点事啊,我还搭了一星期的菜呢。”

我没理他,把中华烟拿起来在桌面来回磕着。

“丢东西?派出所的人真说里面丢东西了?”张瞎子瞪着中华烟,忽然说道,“哎呀,肯定是弄岔了!哪能叫丢啊,我就是帮着找人的时候,不小心把几张照片掉到菜框里了。我回来才看到,心说这东西不值啥钱,又没关紧的,干脆就没再提这事……”

“照片?还在吗?”我警觉的问道。

张瞎子看看我,又看看烟,去床里头的柜子里翻了一阵,拿出一个塑料袋给我。

里面果然是几张照片,因为保存的太随意,已经变黄了。

但是放在灯下,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第一张是张合影,道观里的二十个人都站在观门前,拍了张照,上面还写着“万安道观1974年夏合影留念”。

第二张是几张香客烧香的照片,“正殿虔诚香火像”。

第三张上面有几位道士正在练拳,动作很一般,一瞧就是野路子,“弟子修心不忘修身”。

最后一张则是主持在讲座,下面四排弟子全都在场认真听。“主持道法授业,功德无量”。

我看了一遍后,把照片揣兜里,然后把烟给张瞎子:“你也少抽点烟,这么大年纪了,有抽烟的钱还不如存起来找个养老院进去住。”

张瞎子二话不说把烟拆开,掏出一支也不让我,直接塞到嘴里,点着后,叨在嘴中,笑道:“抽死拉倒!要是当年我们能找到老主持的金玉米籽儿,我张瞎子还会命犯天煞孤星,无妻无子?……哎呀,扯远了扯完了,主要是找人,当然找金玉米籽也是想换点线给那道士好好下葬。可惜一帮人找了好久,屁也没找到。”

我闻言,没再和他闲扯了,带着苏元就走了。临出门前,张瞎子还不忘客客气气的向苏元知道:“这老哥一瞧就是从小修道的,你瞧这仙风道骨的劲儿,没个几十年练不出来!前辈慢走,有空来指点指点弟子!”

“哼!”苏元傲娇的冷哼一声,拂袖而走。

我带着苏元出了村,看着一片苍茫月色,我顿时失去了方向。

回道观?不可能。原本就对那里有些发怵,今天又知道了这么多事,更是不敢去了,谁他妈知道会不会跳出来十九个道士:“得罪了主持还想在这过夜?”

回家?敢回吗?苏元还跟着呢。

看着寂寞无人的夜色,我突然觉得无比寂寥和烦闷,索性一挥手,喊苏元上车,驶向了小树林。

在林中,我俩找了一个棵月下的大树靠在上面。

苏元拽了根狗尾巴草,咬在嘴里不停的咀嚼着,一脸毫无心事的样子,时不时还看着月亮突然快活的笑一声。

我却默默的看着他,心中五味杂沉。

这个老头此时如此的快乐,如此的了无心事,可谁能想到他竟然涉及到了一起几十年前十九人的命案中?

再一想到他趴在死人肚子吃肠子的事,我就觉得一阵恶寒,那时的夜晚是不是和今晚一样?

那时他嚼肠子时的样子,会不会像此刻一般?

我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在那四张照片上,我都看到了他。

那时的他,才30出头,一脸中年人的与世无争,一如此时的他,争无可争。

我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他回头冲我咧嘴傻傻一笑,如同孩童般天真。

这时,我无意的看向了道观的方向,却猛然瞧见,在道观门口的那片月光下,赫然站着一个人影!
第十三章 最终的仪式 ...
瞧见人影后,我吓了一跳,赶紧揉揉眼睛,仔细一瞧,嘿,真他妈的有个人诶!

远远的望去,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却能瞧他似乎穿着一件道袍!

我当时心就挂起来了,而且更恐怖的是,那家伙似乎一直在看着我这个方向!

我倒吸一口冷气,心说这是人是鬼?

就在游疑不定时,那门口的家伙,突然抬起胳膊,动作十分夸张,似乎就是为了让看清一样,指向了山脚下!

随着他一指点下,树林中便猛得响起一声女人尖利的惨叫声!

我被这惨叫声惊得头皮发麻,而身旁的苏元则瞬间像脱缰的野狗一样,呼得一下就冲了出去。

我心说这傻子,果然要害人啊!

可他现在是关键人物,不能让他跑了,也只好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我俩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往前冲着,此时林间已经重新弥漫了雾气。

雾气中,我只能勉强看清苏元的身影,我大声叫道:“苏元,停下!别跑!”

可我越喊,这老疯子就越来劲儿,我这时才注意到,他跑的方向,竟然是小花的坟头!

与此同时,我的微信响了。

急奔之中我慌忙掏出手机,小花发来微信:

“大怪,快别让他过来!我马上就要走了,他要过来,我就得魂飞烟灭!!!”

我一看这消息,更急了!当下追得更紧:“苏元,你他妈给老子停下!”

可老疯子这会像一头发狂的野牛,撞开灌木丛就一个劲的往里走。

“大怪,快,别让他过来啊!”

小花发来消息,还配了一张图片,正是她被我们挖出来还没来得及再盖土的棺材!

我一瞧这图片,心里猜得八九不离十,估计是小花的魂魄就被困在棺材里,此时要趁着苏元不在从里面逃出来!

我这时已经不顾一切了,旁边小树和植物的细枝利叶,像一把把小刀般,在我身上划过,火辣辣的疼。

可纵是如此,我也追不上苏元!

眼着着雾气中,小花坟头所在的那片空地越来越显眼,我与苏元仍有将近二十米的距离!

而就在这时,灰蒙蒙的雾气里,突然多了一抹惨白的身影,也从坟头方向冲我跑来。

苏元,就在我和它之间!

苏元似乎也瞧见了那个白影,果断朝它冲了过去。

只是在他马上要扑中的时候,忽然他身子一趔,就一头栽倒在地。

我心说:摔得好!小花,我来救你了!

我疯狂的迎向了那个白影,雾气中,我俩的距离越来越近……

我甚至可以听到小花白衣飘动的卷打声了……

可随着对面白衣影子穿破白雾,映中我眼中的却是一张血淋淋、表情狞笑的脸!

那张脸,我曾在我二楼玻璃上看过!曾经在道观里看过!

如今它猛得从雾气中钻出来,架着两条胳膊,二寸多长的指甲闪着寒光,活活一副要掐死我的样子,这场影分明就是鬼片中才会出现的恶鬼索命啊!

我见状,心知现在想逃或是想转身已经来不及了,当下只好硬着头皮朝它冲了过去!

妈的,横竖都是一死!

我弯着脑袋、斜沉着肩膀,推动着自己一百八十斤的身体,朝着对方蛮横撞去!

可就在我俩将要撞上的一瞬间,那家伙却嗖得一声,直接原地飞起,飘到了半空中!

“我尼玛……”我势大力沉的一撞,失去了目标,随之而来的是因为用力过猛的身体重心失衡。

“哎哟!”我脚下连打了好几个绊子,就像跳街舞一样,左右摇晃着便一头扑倒在地。

等到我艰难的转过身,半空里的女鬼早他妈没影了!

我骂了声娘,这时突然想起来小花的魂魄还在棺材里,赶紧跑了过去。

可走到跟前一瞧,我当时就傻眼了。

苏元已经站到了棺材边,手里正拿着一件白衣服,傻呆呆的发愣。

这时,我注意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条消息。

小花:“大怪,来不及了,我逃不走了。他来了,他们不让我走,我还要留在这里。你不能再和他一起,你必须要让我爸尽快想办法救活我!”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上前揪住苏元的肩膀,带着他离开了树林……

第二天一早,我从公交车上跳下来,眼前是市人民医院。

我一路打听,进了心脑血管科105病房。

此时病房中四张床已经住满了,全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们,没一个能活动的。

几位病人家属估计也待惯了,坐在一块聊着闲天。

我拎着水果袋子进去,问道:“请问,王辉是在这里住吗?”

“王辉?没这个人啊。”一位大姐用谨慎的目光打量着我。

我掏出手机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我看同学群里说王辉在厂子里出事被砸昏了,就在这个病房住着的啊。我特意大老远从外地赶回来的……”

一位老太太低头想了一阵,忽然恍然大悟的接过话头:“哦,你说那个小小子啊!你这同学也是,人家早都出院了,你现在才来看。”

我惊讶道:“早、早都出院了?多久了?”

大姐这才说道:“二月份的事了。当时他来的时候一直没醒,住了有一周吧,没想到醒过来就能下地了,人一点事都没有。就回家了。”

我恨恨的自责道:“哎,我们是要好的同学,估计是群里的人也是刚刚听说,所以传话传错了。我在外地上班,没他电话,要不也不会出这误会。姐,他当时住院时没在这受苦吧?”

“受啥苦啊。他就是一直昏迷着,也没伤。再说人家家人还在这里照顾着呢。”大姐笑道。

我点点头:“家人?他家里人都没在家啊!我就是担心他在这里没人照顾,才特意跑回来的。他爸早年就不在了,他妈腿脚不好,一个人走路都难……”

“人家有哥哥嫂嫂啊。”大姐急忙说道,“人哥哥嫂子一直在这照顾呢。”

旁边的大娘也附和道:“还是兄弟亲。你看人家哥哥在这里跑前跑后,白天待晚上待。倒是他那嫂子就来了两天,一看就是和小叔子关系不好。”

“可不是嘛。别看人长得那么漂亮,这心可不知道有多狠,自己小叔子都躺这不动弹了,还不知道来伺候几天。要不是中间想起来了照顾两天,只怕他哥哥都累坏了。”大姐砸着嘴,一脸嫌弃,“哼,人家哥哥娶了这老婆,白瞎了!当时晚上担心弟弟突然醒过来,可是夜夜到了大后半夜才睡,困了就赶紧玩着手机提神。我瞧着都心疼。所以白天我们就替他看一会,让他去眯一觉。”

我无奈的摇摇头:“我以为他哥和嫂子还在外地呢。我在家的时候就听说他们叔嫂关系不好,没想到……对了,具体时间你们能想起来吗?”

“小伙子,这谁记得啊!我们天天也是忙得两头乱,谁还去记别人的日子啊。”大姐乐了。

大娘提醒道:“你去问问护士站吧,那边每天都有查房记录,还有家属电话,你问问就行了。”

我急忙点点头,同时把手里提的果篮子往桌上一放:“这东西就是买来看病人的,既然他不在这里,就当我给几位的感谢吧。别客气,别客气。”

出了病房,我直奔护士站,把情况简单说了以后,护士站的人还有些不太相信。

这时还是那位大姐跟了过来,和人家说道:“这小伙子是人家表亲,当时来这里探过病号呢。再说就是看看查房记录,都这么久的事了,你们怕啥?真有事早就来找你们了,你就看在人小伙子外地来一趟不容易的份上,让人家瞅一眼吧。小伙子,你看查房记录是不是你表弟他们家里吵架了?”

我忙点点头:“对,对!”

护士站的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大姐,这才将信将疑的去拿查房记录了。

大姐冲我眨眨眼,也笑着走了。

我拿过查房记录,一页页翻了起来,果然和他工厂工头说得一样,在这里住了一周,每天都有查房和家属签名确认。

护士这时催道:“看完了吧?可别出去乱说,要是被人知道了我得挨处分呢。”

我起下日子后,赶紧把本子还给了她,连声道谢。

从医院出来,我心中豁然开朗,虽然脑海中的那些谜团还在时不时的浮现,但好几根头绪已经捋出来了。

这时,我手机响了,小花发来消息。

“大怪,快!快让我爸来救我!”

同时,她附上了一张照片,看到照片的内容,我顿时吓得半死!

只见照片中,有两具森森白骨!!!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头骨,被昨晚追我那女鬼捏在掌中,正低着头,用和之前一样的姿势,死死盯着镜头。

“大怪,那头颅里是我的魂魄!苏元不知道去哪里了,你快来救我!”

我赶紧回道:“小花,你别怕,我昨天晚上就把苏元送到精神病门口了,我亲眼看着保安把他捉进去的!你爸已经找到了能救活你的人,我把家里的钱全取出来了,你放心,今天肯定要救你出来!”

小花回了一个哭泣的表情:“谢谢你大怪!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苏元只要不回来,我就能复活。谢谢你了。”

我又安慰了她一句话,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包,心中决意已下:不就是八万元钱吗?我给!

在回去找陈叔前,我特意跑进了一家饭店。

饭店的包间里,坐着七八人小伙子。

我进屋后,和他们对视一眼:“哥几个,我这次要是出了事,家里就拜托你们了。”

王胖子起身,拍拍我的肩:“你尽管去,以后嫂子……”

“你再一句我抽你!”

从饭店离开,我又去了一个地方。

出来后,我背着包,五味杂沉的赶回了朱老七的店。

陈叔正在店里等我,一瞧我到了,上来就搂住我:“大怪,钱呢?够了吗?”

我拍拍包:“陈叔,八万元!一分不少!这钱我就当送你的,但是你要答应我,等小花活了,让她写欠条!”

陈叔连声应着中中中。

朱老七则无奈的看着我,抽出一根烟扔给我:“大怪,先抽着。一会老姐来了,钱给她,你们这事也就完了。”

我苦笑一声:“老七哥,你别说宽心的话了。谁他妈知道管不管用啊!”

陈叔马上笑道:“管用!肯定管用!我昨天听了人家的法子,觉得特别管用!”

正在说话时,忽然门被人不声不响的推开了。

黑衣老头把门推开一条缝,人却没进来,而是手放在腰部位置,像在推什么似的,和蔼的说道:

“乖,留神台阶,你先进。要听话,可别去吓你大哥哥。”

我他妈一听这话就炸毛了!脊梁骨都凉了!

接着老头才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钱够了吗?”

我把包晃了一下,又护在身前:“够了!不过钱不能先给你,你得先救人!”

老头不屑的朝我冷哼一声:“跟我走。”

然后他透过门缝,目光落在我身旁的空气上:“乖,奶奶去帮你哥哥做点事,你在这里等着我啊。听话。”

我他妈正要骂他别这样吓人。

可没想到,我还没张嘴,却听到只有棺材和金童玉女的香烛店里,竟然凭空多了一声:

“好的,奶奶。”

我他妈当时就跳了起来!真的,我当时只恨自己没长翅膀,两只脚为什么还要落地?

腿都软了啊!

那声音稚声稚气,和孩童一样,可却没有一点生机,就像人临死之前强行吐出的那口气在说话。

“奶奶,你救了姐姐,那我呢?”

就在我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妈的,又是冷不丁凭空一声问!

老头脸上的冰冷终于消了:“乖,奶奶还能再救一个人呢。等奶奶凑够了钱,我就救你,好不好?”

“好的,奶奶!”

我“哎哟”一声,就瘫到了朱老七的柜台上,头上的冷汗像洗脸一样,顺着头发梢就往下噗嗒噗嗒的往下滴。

透过那玻璃台面,我看到自己的脸色已经成了香灰色,这时要是谁再进来,恐怕会以为我是在给自己挑棺材!

一股说不出的寒意,卷着我全身的汗毛,竖起来后就没再放下,一阵阵的寒意钻进毛孔中,再涌进我的大脑和所有器官,冷得让我开始觉得胃在抽筋,当即毫无意识的干呕两声!

这时我一抬头,看到朱老七的脸色比我还给看,捏着烟的手,不停的颤着,嘴唇上下哆嗦,一个字也不敢说。

“走了,一会错过时辰,我可救不了!”老头压根就没关心我被吓得如何,转身就走。

我和陈叔立刻互相搀扶着,像两只软脚虾一样跟着了出门。

刚出去,朱老七叫了声“我草他妈”,也跟着跑出来,一下就把卷帘门拉下,一边跑还一边说:

“我也去!大怪,我有车,我开车,我免费送你们去!”

“这他妈我一个人在店里,怕啊!”

我心说你一个将近两米高、二百多斤,壮得跟熊似的家伙,你怕毛?

但转念一想,棺材铺里留下的那玩意儿,比熊还可怕啊!

朱老七一把扯开车门,招呼着我们上车。而老头也没有客气,直接坐了上去。

刚上车,老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染了血的布条,扔给我和陈叔:“眼睛蒙上。”

我顿时急了:“蒙眼干吗?”

老头冷笑道:“我那道场乃是极阴极绝之地,全天下只有我一人可知,你若知道它在何处……老夫唯有……嘿嘿……”

他没再往下说,可最后一声阴冷的怪笑,却让我不寒而粟!

我只好和陈叔乖乖把眼蒙上,顿时啥也看不到了,只能听发动机声。

在黑暗中,我也不知道朱老七按照指示是往哪里去。老头一边说还一边向朱老七说道:

“等会你也要蒙眼!把车停在远处!”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一声刹车声传来。

跟着我们三人就被老头一个个领下了车,而且,趁我没注意,老头竟然猛得扭住我的腕子,跟着就把我手腕绑住了。

我大叫一声:“绑我手干吗?!”

陈叔和朱老七也一起叫道:“快松开!”

“哼,这路不好,怕你们乱摸,摸到不该摸的东西,不好。”老头这时扯了扯绑在我们手上的绳子,示意我们朝前走。

就这样我们三人被一条绳子绑着手,蒙着眼,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老头指示在走。

虽然我看不到,但是我凭感觉判断出,似乎在走的是平路,周围也没有什么声音可以让我参照。

走了估莫有十分钟吧,忽然停下了,老头也不知道在那里干嘛,沉默了一阵后,才听到“吱扭”一声响,似乎是有一道木门被推开。

“进去,留神!”

在老头的带领下,我以为是要迈门槛,可抬脚试了两下,发现竟然一道往下的石阶!

同时,一股难闻的潮味,夹杂着一阵十分怪异的腥臭味,瞬间扑进鼻子里,呛得我差点呕出来。

但事已至此,不得已只好跟着走了下去。

大概走了有十几阶吧,那股臭味越来越浓,有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茅坑!

“可以看东西了吧?”我感觉到我们站在平地后,终于强忍着那股熏天的臭味,不耐烦道。

老头没有说话,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他才一把揪下我眼上的红布。

让我意外的是,周围并不是特别亮,所以我刚摘下眼罩,就瞬间适应了四周的光线。

可看清周围的环境后,我却吓得嗷了一声,差点直接背进气!

只见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间约有六十平米大小的屋子。

屋子四周的墙壁,点着一排洗漱的蜡烛,此时烛光微微摇曳,将屋中的东西隐隐约约照亮。

随着视线的移动,第一个映入我眼帘的是,是一具白骨!!!

第二个东西,还是白骨!第三个,白骨!第四个,白骨!

整整四面墙的白骨!!!全都靠在墙上,头骨被人扭头后,骨头上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全都看向我们所处的中心位置!

虽然我在医院看到过人骨模型,但那终究只是模型,并不是让人特别害怕。

但眼下,被一堆真正的白骨围在当中,被它们空洞的眼洞注视着,这种恐怖,让我几乎要发疯!

而且,其中有几具白骨上,甚至还挂着几块残肉,十分恶心!

我仅仅看了一眼,就吓得不敢再看,赶紧把目光挪开,想再找东西分散注意力。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更加难受。

在我四周,摆了四口黑皮棺材!每口棺材里,都有一具女人的尸体!

每个尸体的面部都贴着一张黄符。

这四具尸体的腐烂程度各不相同,有一具已经呈现出了巨人观,有一具则流着绿色的汁液!

而且,在我看到这四具的尸体的时候,这不大的屋子里,竟然猛得响起了两声不同的女人笑声!

一个笑声十分冰冷,一个笑声却相当凄惨!

这笑声就在我四周此起彼伏的持续了几下,仿佛是棺材中那四具女尸对我的欢迎!!!

我当时就瘫倒在地,可刚一躺下,发现在棺材下面,以我所处的位置为中心,以八卦的造型,摆了一圈蜡烛!

蜡烛发散着幽幽的蓝光,或是在棺材底下的阴影中,微微晃动;或是在棺材相隔的间隙里,呼呼窜动。

而我就趴在这一圈蜡烛中间,再看其他三人。

朱老七和陈叔站在黑衣人两边。朱老七一脸平静,而陈叔则用无奈带着歉意的眼神看着我。

更重要的是,两人的手上都没有绑绳子,而我手上,还绑着!

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强忍着内心中的恐惧和震惊,问道:“你为什么不给我松绑?”

老头看了我了一眼,眼神一如之前那般冰冷和无情:“没必要。”

说着,他就转身在身后的一片黑影中翻捡着,我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听到了一阵铁器撞动的声音。

这时,我手机突然响了。

陈叔听到后,马上过来从我口袋里掏走,站在和我有一段距离的位置,把手机打开屏幕朝着我。

小花:“大怪,我刚才的笑声,你听到了吗?我看到你来了,你很高兴!”

我立刻看看四周,原来刚才那阵笑声是她的。一想到自己就是为了来救她,只要她在我就感觉没那么害怕了。

毕竟我是为她而来,她不可能害我。

陈叔把电话递给了朱老七:“老七,你告诉我姑娘,让她别着急,马上就可以让她活过来了!”

老七砸砸嘴,开始回复。马上,就收到了对面的消息。

陈叔再次举着让我看。

小花:“大怪,你知道为什么王辉会出意外吗?为什么我不让他来找我吗?不让他救我吗?”

我摇摇头,冲着周围的空气喊道:“小花,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屏幕上,小花的信息再次回来了。

“不是瞒你。我在刚开始就已经告诉你了,如果你再调查下去,也会死。”

我茫然道:“可是我也不是白白调查的,你看现在我不是已经找到法子救你了吗?”

“是啊。你是找到法子救我了。但是,大怪,我说的话,不是警告和威胁,而是选择。”

我看着这条信息,顿时懵B了:“什么选择?到底什么意思啊!!!”

但这次小花没有回话,陈叔把手机收了起来。

原本就有些阴冷的屋子中,气氛顿时凝固了。

我站在一圈烛光中,与对面的陈叔四目相对。

烛光在他脸上晃动着,忽明忽暗,原本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竟然莫名多了一股狰狞!

“陈叔,你让小花和我说话啊!!陈叔,快啊!”我急了。

陈叔无奈的叹了一声,这一声叹,让我悬着心,更加揪紧了。

“大怪,叔……叔……对不起你……”

“什么?!”我愣了几秒,心中浮起一阵莫名的危机感!

这时,老头一手拿着一张黄符,一手抄着把短刀,回头把脸藏在黑暗中,只有阴沉沉的声音传来:

“人死了,确实会复生。可是,躯体已经腐烂了,魂魄要回到哪里?”

“只有一心一意、心甘情愿为了死者的人,才配让自己的躯体供死者魂魄所用。”

“王辉是她的爱人,她怎么舍得呢?小花不是已经在最初和你说过吗?你要是再调查下去,你就会死。它把所有的后果都向你说了,是你,义无反顾的选了这个结果啊。”

“你死,她活。实际上这场法事,什么都不要,只要我在你脖子上轻轻划一刀。十万元,我拿走八万,朱老七拿走二万。”

“而你亲爱的陈叔,会带着你的躯体、小花的魂魄,离开……你选的结果,你要死……”

这一瞬间,我终于知道,原来我从头至尾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小花的算计中进行的!!!

她早就在我刚调查的时候,就让我通过她巧妙的提醒,心甘情愿的选择了帮她,以便让她借我尸还魂!

一时间,无尽的痛苦和悔恨,全部涌入我的脑海!!!

我太他妈傻了,我竟然相信一个鬼的话!鬼话连篇、鬼话连篇啊!

我对不起自己、对不起我妈、对不起我老婆!

是我自己的傻B,把自己毁了,把这个家毁了!!!

而且更要命的是,小花通过我借尸还魂后,她会回到我家,她会对我的家人如何???

想到这些,我瞬间觉得一阵无力,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把头埋在地上,呜呜痛哭!

我此时被绑着手,我他妈什么也做不了啊!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宰掉啊!

这时,老头拿着刀走到跟前:“大怪,不用哭……你的魂魄我会留下,等你找到愿意帮你的人了,我会让你也活……”

他说着话就要来揪我的头发,这时,我呼呼的喘着粗气,猛得起身,跟着就沉肩撞在他胸口上!

老头瘦小的身子,被我一下子扛出去四五米远,而我则趁机,看准上楼的台阶就冲了过去。

“老子要逃出去!我要逃!我不要做别人的替死鬼!小花,我要让你魂飞魄散!”

我疯狂的冲向台阶,嘴里大声喊叫着!

三米、两米、一米!

终于我的脚踏上台阶了,我急忙朝着上面跑去。

可没跑几步,忽然我的脚脖子一紧,跟着就感觉有人在后面紧紧拽了我一下,我哎哟一声就磕倒在台阶上。

我急忙回头去看,只见陈叔趴在台阶上,显然是刚才飞扑过来阻止我逃跑的!

他一只手死死拽着我的脚脖子,一只手举着刀,脸上表情既无奈又凶狠:

“大怪,叔对不起你!为了小花。”

说着话,他就举刀凑近了我的脖子……
sarp-avatar

sarp

老哥还有吗刚在其他帖子看了[s:ac:喘]今天晚上不睡觉了
Juice Box-avatar

Juice Box

文豪登场,快更新
LaunieSpiral-avatar

LaunieSpiral

leileleile[s:ac:羡慕]
A[Stoner]God-avatar

A[Stoner]God

来了来了,就等着你更新呢
TooHigh-avatar

TooHigh

来了来了,GKD
Yukiyo-avatar

Yukiyo

来了!刚才就没看过瘾!感谢分享,文豪加油更
DigitalCrusader-avatar

DigitalCrusader

不管真的假的,楼主非常会讲故事
HypeKex-avatar

HypeKex

[s:a2:干杯2]等更新, 先翻翻楼主之前发的故事 [s:a2:jojo立3]
xPyromaniac623-avatar

xPyromaniac623

来了来了
WizardKitten-avatar

WizardKitten

[s:ac:羡慕]加油
inkling-avatar

inkling

wdnmd ,我窗帘动了我不看了
TeeShirt-avatar

TeeShirt

写的不错。。
Shadow.Killer-avatar

Shadow.Killer

泥潭最最最爱的午夜鬼故事,再来点
DARC-avatar

DARC

留着明天看,现在有点困了。。
«‰≈§?¿§‰≠»-avatar

«‰≈§?¿§‰≠»

看着给劲儿~楼主加油
Jury-avatar

Jury

大晚上的,占个座明天摸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