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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13T17:22:06+00:00
年初二微信上快十年没联系的小青(化名)突然加我，小青是小梅(化名)的闺蜜，她俩初中同学，到现在关系都一直很好，小梅和我从四五岁一直到大学毕业都是互相很珍惜的朋友。
和小梅第一次见面是在我爸厂区家属大院，那是个夏天，我大概才四岁多也没有上幼儿园，野在大院里玩了一上午，浑身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肚子饿了才回。
老妈扇了我屁股几下，拽着我到屋前的公共自来水池子冲洗，扒光了我的背心裤衩后，我发现我家隔壁有个小女孩倚在纱门后边探出半张小脸蛋儿瞧我。
我跟我妈说："妈，她看我。"
我妈说："这是昨天刚搬来的小梅，你以后可不许欺负人家。"
虽然当时还小，但我还是不自觉地伸手捂了捂自己还未长大的小兄弟。
两家紧挨隔壁，关系很快熟络了起来，我俩也经常到对方家里玩耍，都是独生子女，很快我们便成了朋友。
小梅其实比我还大几个月，她一点儿也不像初见时那样腼腆，爬树翻墙不比男孩子胆小，只不过她不会跟其他男孩子们一起玩。
上小学那会儿我在一班，她在三班，放学后，只要不是跟同学一起去玩耍，我们都会相约一起走回家，五年级的时候她就学会了掏螃蟹骑着她爸的二八杠自行车，经常载着我一起上学放学。
厂里的长辈见了调侃我俩说："顺儿又让小媳妇驼你放学呀？"
小梅只是扭头嫣然一笑，我却臊得耳根通红。
在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下，我渐渐意识到男女有别，也就是这时我开始注意到小梅的外貌，她总是梳一条短短的马尾辫，用很朴素的黑色发夹夹住留海，小梅不算很漂亮，鹅蛋脸，眼睛大而明亮，小梅个子高，长得也结实，是那种在一群女孩当中第一眼就能吸引人眼球的类型。
上了初中小梅在三班，我在四班，我结交了班里一帮男孩女孩，放了学便厮混在一起，跟小梅一起回家的日子更少了，其实我心里也有一点点躲着她的意思，但有时放学时看到她与她班里的男生走得近了些，心里又不是滋味。
一天小梅在学校门口等到我说："顺，你为什么现在都不跟我一起回了呀？"
我吱唔地说："没有呀，我那帮哥们儿总拽着我去玩耍，我不是故意躲着你。"
小梅好似漫不经心地说："你是不是收到哪个女孩子的情书啦？"
我像是被她揪住了小辩子似的赶紧解释："我撕了丢垃圾桶里了。"
放了假，也是她来我家的时候多，我去她家的时候少，在一起的时候总不自觉地偷瞄她渐渐隆起的结实的胸脯，回到家也常常为此自责。
初三快毕业的时候，因为她我被人打了，因此我和她之间第一次有了隔阂。
那天我脱了单，被几个像似社会上的小痞子围到一条两边都是青砖墙的小巷里，石板的路面，我现在都记得石扳缝里的青苔和脸贴在上面冰凉的感觉。
最后其中一个痞子摞下一段话："小子，你以后离小梅远点儿，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这事儿直到昨天我才讲给小梅听，它一直深深埋在我心底快二十年了。
初中毕业我考上了市一中，她考上邻市一所中专药剂师专业。
从此她好像渐渐淡出了我的生活，放假了，我和她之间疏远得到她家玩耍都需要付出很大的勇气，她妈倒是让我经常来玩，责怪我现在来得少了。
见了面，忽然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了，只是讲一些各自学校里的趣事，心里藏着另外的心思，听着也不觉多有趣了。
可是在家里我能分辨出她从我家门口经过的脚步声，又希望她能敲门进来，哪怕是陪我坐坐也觉得很好。
按水区的说法男女之间没有纯真的友谊，我想就是在那时我和她之间纯真的友谊丢失了。
那时懵懂的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爱的萌芽，或许又不是。
高中平淡而紧张的学习生活让我无暇顾及我和她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高三上学期我的父亲突然去世了，我一下子垮了，在医院里我曾跪着讫求上苍不要带走我的父亲，可他还是走了，写到这儿我的眼泪不禁留了下来，失去了父亲的疼爱，我一下子垮了。
我病倒了，在母亲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病倒了。
只记得那天出殡我坚持不住，临出门前昏倒在地，坚强如母亲这般的女人也顿时失了分寸，嚎啕不已。
这时，小梅和她的父母帮助了我们，送我去了医院。
当我醒来时，第一眼便看见小梅，我问她："我妈呢？"
她说："一会儿就会过来。"
我伸出手盖住她的手说："小梅，谢谢你。"
小梅抽出手为我倒了杯水，说："你要坚强些，快好起来，阿姨都很担心你。"
之后的半年，我却没有坚强些，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成绩一落千丈，更倒霉的是高考前一个月双眼得了严重的角膜炎，几乎失明，直到高考前看东西都很吃力。
小梅骑着自行车载我去了考场，我告诉她我想考天津理工大学机械专业，她听着了很是开心。
可那一年我落榜了，母亲没有责备我，小梅鼓励我来年再战。
那时我混淆了爱和感激，但心里却至死都有了她的位置。
小梅中专毕业去了省城一家小医院实习，那是所中医院，一幢门诊，一幢住院，只是三层的小楼。这些都是她讲给我听的，我并不曾去过。只听说没多久便不去了，做起了销售药酒的工作。
复读这一年我跟她隆共只见了一面，大院门口，我从寄宿学校回家，她匆忙出门，互相招呼了一声，便上了一辆出租车。
她离我是那么近，又好像似那么远。
我从她妈口中得知她的新地址，我鼓起勇气给她去了一封信，有的没的，东拉西扯了一段最近认识的同学，腿还踢球跟同学扛伤了。
最后文绉绉的说，好久不见，甚是想念。这是我纠结了半天才加进去的，希望得到她的回应。
漫长的等待后我收到她的回信，我满心欢喜地打开，里面却是一张字条，写了一句富兰克林的名言--诚实和勤勉，应该成为你永久的伴侣。
啥意思，我有些糊涂。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之后我考上了天津理工大学机械工程专业，我还是耐不住寂寞写信告诉了她，这一回信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整个大一再也没联系过，曾有好女孩流露出愿意和我交往的样子，我都没有回应，知道这事儿的人都觉得我怪异。
大二的寒假我在街上偶遇小青，我知道她俩一直有联系，我想从小青口中探听她的消息。
小青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瘦，笑起来眼睛是月芽儿型，她高中毕业后由她爸按排进了电力系统。
小青告诉我小梅好像和她老板好上了，大了小梅有十岁。我的脑袋忽然恍惚了一下，便再也没有听见小青之后还说了些什么。
最后，我们互留了家里的电话，便告辞了。
之后，小青在我放假期间常约我一起打篮球，有小青的男朋友，还有一个小青单位的男孩，四个人就跑跳运球投篮而已。
小青说是她倒追的那个男孩，戴着黑框眼镜，黑瘦，一般的个子，说话热情而风趣，大概小青喜欢他这一点吧。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大学一毕业，我便考入了老家民政局，成了一名公务员。我跟小梅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她也很少回家，我也准备在市区贷款买房子，离开厂区大院。
单位不少热心的前辈、领导给我介绍女朋友，我也试着见了几次面，都没有提起继续交往的愿望。
这天我回家，小梅的妈妈正和我妈在屋里聊天，大意是让我家买房子，透露出想把小梅嫁给我的意思。
我寻思着小梅不是和她老板好上了吗？难道并不是小青说的那个样子？
我向小梅妈要来小梅的手机号码打过去说，我想到省城玩一天，你有空陪我转转吗？
小梅半天没吱声，最后嗯了一声。
我说你忙的话算了。
她说没有。
那天是周日，我一早乘长途车过去，中午到的省城，小两年没见，第一眼见到小梅我差点儿没认出来，她瘦了很多，气质也完全变了，优雅了？冷艳了？都不是，她还她，说不清的感觉，反正就是觉得我和她的世界已不是同一个了的样子。
中午，她尽地主之谊，请我去了一家不错的饭店吃饭，饭店里很安静。
寒暄了几句，菜齐了，边吃边聊了会儿儿时的记忆，父母的近况后，我想问她和她老板的事儿，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我正犹豫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先问道："有女朋友了吗？"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无所适从，我来找你，你是真不知道我的来意吗？你妈让我娶你，你一点儿不知情？我有没有女朋友，你妈会不知道？你会不知道？
我略显尴尬的回道："还没。"
她微笑着说："等我吗？"
"不是，"我脱口而出，我立刻就后悔了，可嘴上却又说："哪有。"
她凝神愣了愣，然后低头吃起来。
之后她带我在省城几个景点转了转，初夏省城的景色甚是宜人，我们的话题都是些人文景观方面的，两人都小心避开男女朋友之间的话题。
天色渐晚，我本打算找间旅馆住下，明早坐车回去，但好奇心又驱使我想去她住的地方看看，我便假装没在意天色。
小梅却为我想好了住处，说："今天晚了，我带你去我朋友那儿借住一晚吧。
我心里一紧，半开玩笑道："是你男朋友吗？"
她站定了，严肃地说："不是，就是普通的朋友，他和他女朋友租的房子。"
我也严肃地说："不能带我去你那儿借住一晚吗？"我把后半句你信不过我给憋了回去。
我看着她等她的回答，她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两个字："不能。"
气氛凝固了，我打起哈哈："我开玩笑的，别误会了。"
在她朋友的出租屋里，我们四个人围一桌下了一锅面捞着吃，然后我被安顿在客厅沙发上。
小梅起身准备离开，我追上去，天黑了我送送你吧。
不用，我到楼下叫出租。
那我送你上出租车吧，我坚持。
在楼梯口，我停住脚步，她转身望着我。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是不是跟那个比你大十岁的男人谈恋爱了？"
她疑惑地看着我问："小青告诉你的？"
我没有否认，她也不是第一时间否认，我接着问："他应该很有钱吧。"
她看我的目光，我第一次从中找到了鄙夷的神色，她都不用说什么，我的心脏就像被人猛击了一拳。
她轻轻说了声："你上去吧，明早我不能来送你，你路上小心。"
我豁出去了，走近她道："你做我女朋友吧。"
她不再看我，只是摇摇头说："不行，我们不合适。"
我追问："为什么？"
她只平淡地告诉我："我喜欢的是别人。"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拦了辆出租走了，我也没再回那间出租屋，我买了许多啤酒，坐在路边，喝完一瓶往墙角摔碎一瓶，喝到断片，只记得头顶不时有火车轰隆轰隆经过。
那晚我在街头喝到凌晨，最后打了一百多公里的出租车回家。
再见到小梅是两年后小青的婚礼上，我老婆小竹(化名)挺着个大肚子跟我一起参加的婚礼。
小竹很美丽也很善良，是那种娇小可爱型的女人，我俩是经人介绍谈了一年后结婚的。
小梅与两年前并没有多少变化，单独与小梅相处时，她玩笑道："有了美人忘了老朋友啦。"
我无言以对，只尴尬地回到："没有，没有，忙呀。"
这成了我们十年来最后一次对话。
这之后小青和我也渐渐失了联系，只隐隐约约听说小梅几年后也结婚，和她那个老板。
大年初二小青突然加我，我感到非常意外，大家互相拜年之后，小青告诉我小梅病重，问我愿不愿意去见见她，想去的话，初六可以和她们夫妻俩一起去。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我当然想去，可我该怎么和小竹说，我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小梅这个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我是爱我老婆的，但在我心里面的角落里还住着小梅，为此我时常感到对小竹有深深地内疚和亏欠，我只能用更多的爱来补偿。
本来约好初六带孩子一起去游乐场，然后吃火锅看电影，电影票都提前买好了。
我只能撒谎，说大学上铺的兄弟病重，几个要好的同学约好初六一起去省城看望。
在路上小青告诉我小梅肝癌晚期，可能就在最近了。
到了地方却不是医院，而是那家安静的饭店，尽管重新装簧了，但我一眼便认了出来。
我到了店门口，迎接我的是位近五十岁的男人，我和他对视了一眼，还没有自我介绍，他便说："顺，小梅在里面，你进去吧。"
进到里面，小梅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她戴了顶有星星点缀的线帽，穿了件天蓝色的薄羽绒服，画了妆，人却已瘦骨嶙峋，眼窝深陷，眼睛也不再明亮。
"我现在很丑吧。"她说着努力坐直身子。
我想安慰她，却又觉得多余，但总要说些什么，我就说起了我们小时候她不知道的趣事，小梅听得津津有味。聊得兴起，我看到那男人在门口不时走动往里面看。
我问："他是你老公吧？"
小梅点点头："老马人很好，对我很好。"
我"嗯"了声，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小梅突然流下了眼泪，哽咽着说："老马知道我一直深爱着你。"
"什…么？"我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小梅和我都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我都不知道自己该问些什么，该说些什么。
"你听说过石女吗？我就是。"小梅苦笑着说，旋而又淡然地说："我爸妈为此羞愧了大半辈子。"
我感觉我都快窒息了，我用略微颤抖地嗓音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定可以治好的。"
小梅摇摇头："小时候就开始治了，没用，造个假的，我不愿意，长大了我就更不愿意了。"
小梅与我四目相对，她问我"你爱过我吗？"我只点头，那个"爱"字我始终没有说出口。
小梅又问我"你现在还爱我吗？"我犹豫了，我脑海里想到了小竹，我想再次点头，可怎么也办不到。
"哈，十年没见，一见面就问你这样的问题，我都为我自己感到害臊。"小梅扭过头寻找老马的身影。
老马看到推门进来，并推进来了架轮椅。
"为什么他可以？"我脱口而出。
小梅回头望了我一眼说："老马很爱我，疼惜我，他有孩子。"
老马推着车已到眼前，我想帮着掺扶，小梅倔强地推开我的手。
我木讷地看着老马推着小梅离开。
我在家附近俳佪至深夜才进屋，本以为小竹和孩子都睡了，谁料小竹还开着灯在房间等我。
我说："你怎么还没睡呀？"
小竹的眼睛红了，盯着我说："你不应该骗我。"
我吃了一惊，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小竹质问："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吗？其实妈早告诉我了，当年她没同意你娶她，她是个石女。"
我的脑袋翁了一下差点儿没站稳。
和小梅第一次见面是在我爸厂区家属大院，那是个夏天，我大概才四岁多也没有上幼儿园，野在大院里玩了一上午，浑身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肚子饿了才回。
老妈扇了我屁股几下，拽着我到屋前的公共自来水池子冲洗，扒光了我的背心裤衩后，我发现我家隔壁有个小女孩倚在纱门后边探出半张小脸蛋儿瞧我。
我跟我妈说："妈，她看我。"
我妈说："这是昨天刚搬来的小梅，你以后可不许欺负人家。"
虽然当时还小，但我还是不自觉地伸手捂了捂自己还未长大的小兄弟。
两家紧挨隔壁，关系很快熟络了起来，我俩也经常到对方家里玩耍，都是独生子女，很快我们便成了朋友。
小梅其实比我还大几个月，她一点儿也不像初见时那样腼腆，爬树翻墙不比男孩子胆小，只不过她不会跟其他男孩子们一起玩。
上小学那会儿我在一班，她在三班，放学后，只要不是跟同学一起去玩耍，我们都会相约一起走回家，五年级的时候她就学会了掏螃蟹骑着她爸的二八杠自行车，经常载着我一起上学放学。
厂里的长辈见了调侃我俩说："顺儿又让小媳妇驼你放学呀？"
小梅只是扭头嫣然一笑，我却臊得耳根通红。
在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下，我渐渐意识到男女有别，也就是这时我开始注意到小梅的外貌，她总是梳一条短短的马尾辫，用很朴素的黑色发夹夹住留海，小梅不算很漂亮，鹅蛋脸，眼睛大而明亮，小梅个子高，长得也结实，是那种在一群女孩当中第一眼就能吸引人眼球的类型。
上了初中小梅在三班，我在四班，我结交了班里一帮男孩女孩，放了学便厮混在一起，跟小梅一起回家的日子更少了，其实我心里也有一点点躲着她的意思，但有时放学时看到她与她班里的男生走得近了些，心里又不是滋味。
一天小梅在学校门口等到我说："顺，你为什么现在都不跟我一起回了呀？"
我吱唔地说："没有呀，我那帮哥们儿总拽着我去玩耍，我不是故意躲着你。"
小梅好似漫不经心地说："你是不是收到哪个女孩子的情书啦？"
我像是被她揪住了小辩子似的赶紧解释："我撕了丢垃圾桶里了。"
放了假，也是她来我家的时候多，我去她家的时候少，在一起的时候总不自觉地偷瞄她渐渐隆起的结实的胸脯，回到家也常常为此自责。
初三快毕业的时候，因为她我被人打了，因此我和她之间第一次有了隔阂。
那天我脱了单，被几个像似社会上的小痞子围到一条两边都是青砖墙的小巷里，石板的路面，我现在都记得石扳缝里的青苔和脸贴在上面冰凉的感觉。
最后其中一个痞子摞下一段话："小子，你以后离小梅远点儿，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这事儿直到昨天我才讲给小梅听，它一直深深埋在我心底快二十年了。
初中毕业我考上了市一中，她考上邻市一所中专药剂师专业。
从此她好像渐渐淡出了我的生活，放假了，我和她之间疏远得到她家玩耍都需要付出很大的勇气，她妈倒是让我经常来玩，责怪我现在来得少了。
见了面，忽然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了，只是讲一些各自学校里的趣事，心里藏着另外的心思，听着也不觉多有趣了。
可是在家里我能分辨出她从我家门口经过的脚步声，又希望她能敲门进来，哪怕是陪我坐坐也觉得很好。
按水区的说法男女之间没有纯真的友谊，我想就是在那时我和她之间纯真的友谊丢失了。
那时懵懂的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爱的萌芽，或许又不是。
高中平淡而紧张的学习生活让我无暇顾及我和她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高三上学期我的父亲突然去世了，我一下子垮了，在医院里我曾跪着讫求上苍不要带走我的父亲，可他还是走了，写到这儿我的眼泪不禁留了下来，失去了父亲的疼爱，我一下子垮了。
我病倒了，在母亲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病倒了。
只记得那天出殡我坚持不住，临出门前昏倒在地，坚强如母亲这般的女人也顿时失了分寸，嚎啕不已。
这时，小梅和她的父母帮助了我们，送我去了医院。
当我醒来时，第一眼便看见小梅，我问她："我妈呢？"
她说："一会儿就会过来。"
我伸出手盖住她的手说："小梅，谢谢你。"
小梅抽出手为我倒了杯水，说："你要坚强些，快好起来，阿姨都很担心你。"
之后的半年，我却没有坚强些，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成绩一落千丈，更倒霉的是高考前一个月双眼得了严重的角膜炎，几乎失明，直到高考前看东西都很吃力。
小梅骑着自行车载我去了考场，我告诉她我想考天津理工大学机械专业，她听着了很是开心。
可那一年我落榜了，母亲没有责备我，小梅鼓励我来年再战。
那时我混淆了爱和感激，但心里却至死都有了她的位置。
小梅中专毕业去了省城一家小医院实习，那是所中医院，一幢门诊，一幢住院，只是三层的小楼。这些都是她讲给我听的，我并不曾去过。只听说没多久便不去了，做起了销售药酒的工作。
复读这一年我跟她隆共只见了一面，大院门口，我从寄宿学校回家，她匆忙出门，互相招呼了一声，便上了一辆出租车。
她离我是那么近，又好像似那么远。
我从她妈口中得知她的新地址，我鼓起勇气给她去了一封信，有的没的，东拉西扯了一段最近认识的同学，腿还踢球跟同学扛伤了。
最后文绉绉的说，好久不见，甚是想念。这是我纠结了半天才加进去的，希望得到她的回应。
漫长的等待后我收到她的回信，我满心欢喜地打开，里面却是一张字条，写了一句富兰克林的名言--诚实和勤勉，应该成为你永久的伴侣。
啥意思，我有些糊涂。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之后我考上了天津理工大学机械工程专业，我还是耐不住寂寞写信告诉了她，这一回信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整个大一再也没联系过，曾有好女孩流露出愿意和我交往的样子，我都没有回应，知道这事儿的人都觉得我怪异。
大二的寒假我在街上偶遇小青，我知道她俩一直有联系，我想从小青口中探听她的消息。
小青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瘦，笑起来眼睛是月芽儿型，她高中毕业后由她爸按排进了电力系统。
小青告诉我小梅好像和她老板好上了，大了小梅有十岁。我的脑袋忽然恍惚了一下，便再也没有听见小青之后还说了些什么。
最后，我们互留了家里的电话，便告辞了。
之后，小青在我放假期间常约我一起打篮球，有小青的男朋友，还有一个小青单位的男孩，四个人就跑跳运球投篮而已。
小青说是她倒追的那个男孩，戴着黑框眼镜，黑瘦，一般的个子，说话热情而风趣，大概小青喜欢他这一点吧。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大学一毕业，我便考入了老家民政局，成了一名公务员。我跟小梅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她也很少回家，我也准备在市区贷款买房子，离开厂区大院。
单位不少热心的前辈、领导给我介绍女朋友，我也试着见了几次面，都没有提起继续交往的愿望。
这天我回家，小梅的妈妈正和我妈在屋里聊天，大意是让我家买房子，透露出想把小梅嫁给我的意思。
我寻思着小梅不是和她老板好上了吗？难道并不是小青说的那个样子？
我向小梅妈要来小梅的手机号码打过去说，我想到省城玩一天，你有空陪我转转吗？
小梅半天没吱声，最后嗯了一声。
我说你忙的话算了。
她说没有。
那天是周日，我一早乘长途车过去，中午到的省城，小两年没见，第一眼见到小梅我差点儿没认出来，她瘦了很多，气质也完全变了，优雅了？冷艳了？都不是，她还她，说不清的感觉，反正就是觉得我和她的世界已不是同一个了的样子。
中午，她尽地主之谊，请我去了一家不错的饭店吃饭，饭店里很安静。
寒暄了几句，菜齐了，边吃边聊了会儿儿时的记忆，父母的近况后，我想问她和她老板的事儿，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我正犹豫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先问道："有女朋友了吗？"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无所适从，我来找你，你是真不知道我的来意吗？你妈让我娶你，你一点儿不知情？我有没有女朋友，你妈会不知道？你会不知道？
我略显尴尬的回道："还没。"
她微笑着说："等我吗？"
"不是，"我脱口而出，我立刻就后悔了，可嘴上却又说："哪有。"
她凝神愣了愣，然后低头吃起来。
之后她带我在省城几个景点转了转，初夏省城的景色甚是宜人，我们的话题都是些人文景观方面的，两人都小心避开男女朋友之间的话题。
天色渐晚，我本打算找间旅馆住下，明早坐车回去，但好奇心又驱使我想去她住的地方看看，我便假装没在意天色。
小梅却为我想好了住处，说："今天晚了，我带你去我朋友那儿借住一晚吧。
我心里一紧，半开玩笑道："是你男朋友吗？"
她站定了，严肃地说："不是，就是普通的朋友，他和他女朋友租的房子。"
我也严肃地说："不能带我去你那儿借住一晚吗？"我把后半句你信不过我给憋了回去。
我看着她等她的回答，她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两个字："不能。"
气氛凝固了，我打起哈哈："我开玩笑的，别误会了。"
在她朋友的出租屋里，我们四个人围一桌下了一锅面捞着吃，然后我被安顿在客厅沙发上。
小梅起身准备离开，我追上去，天黑了我送送你吧。
不用，我到楼下叫出租。
那我送你上出租车吧，我坚持。
在楼梯口，我停住脚步，她转身望着我。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是不是跟那个比你大十岁的男人谈恋爱了？"
她疑惑地看着我问："小青告诉你的？"
我没有否认，她也不是第一时间否认，我接着问："他应该很有钱吧。"
她看我的目光，我第一次从中找到了鄙夷的神色，她都不用说什么，我的心脏就像被人猛击了一拳。
她轻轻说了声："你上去吧，明早我不能来送你，你路上小心。"
我豁出去了，走近她道："你做我女朋友吧。"
她不再看我，只是摇摇头说："不行，我们不合适。"
我追问："为什么？"
她只平淡地告诉我："我喜欢的是别人。"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拦了辆出租走了，我也没再回那间出租屋，我买了许多啤酒，坐在路边，喝完一瓶往墙角摔碎一瓶，喝到断片，只记得头顶不时有火车轰隆轰隆经过。
那晚我在街头喝到凌晨，最后打了一百多公里的出租车回家。
再见到小梅是两年后小青的婚礼上，我老婆小竹(化名)挺着个大肚子跟我一起参加的婚礼。
小竹很美丽也很善良，是那种娇小可爱型的女人，我俩是经人介绍谈了一年后结婚的。
小梅与两年前并没有多少变化，单独与小梅相处时，她玩笑道："有了美人忘了老朋友啦。"
我无言以对，只尴尬地回到："没有，没有，忙呀。"
这成了我们十年来最后一次对话。
这之后小青和我也渐渐失了联系，只隐隐约约听说小梅几年后也结婚，和她那个老板。
大年初二小青突然加我，我感到非常意外，大家互相拜年之后，小青告诉我小梅病重，问我愿不愿意去见见她，想去的话，初六可以和她们夫妻俩一起去。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我当然想去，可我该怎么和小竹说，我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小梅这个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我是爱我老婆的，但在我心里面的角落里还住着小梅，为此我时常感到对小竹有深深地内疚和亏欠，我只能用更多的爱来补偿。
本来约好初六带孩子一起去游乐场，然后吃火锅看电影，电影票都提前买好了。
我只能撒谎，说大学上铺的兄弟病重，几个要好的同学约好初六一起去省城看望。
在路上小青告诉我小梅肝癌晚期，可能就在最近了。
到了地方却不是医院，而是那家安静的饭店，尽管重新装簧了，但我一眼便认了出来。
我到了店门口，迎接我的是位近五十岁的男人，我和他对视了一眼，还没有自我介绍，他便说："顺，小梅在里面，你进去吧。"
进到里面，小梅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她戴了顶有星星点缀的线帽，穿了件天蓝色的薄羽绒服，画了妆，人却已瘦骨嶙峋，眼窝深陷，眼睛也不再明亮。
"我现在很丑吧。"她说着努力坐直身子。
我想安慰她，却又觉得多余，但总要说些什么，我就说起了我们小时候她不知道的趣事，小梅听得津津有味。聊得兴起，我看到那男人在门口不时走动往里面看。
我问："他是你老公吧？"
小梅点点头："老马人很好，对我很好。"
我"嗯"了声，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小梅突然流下了眼泪，哽咽着说："老马知道我一直深爱着你。"
"什…么？"我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小梅和我都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我都不知道自己该问些什么，该说些什么。
"你听说过石女吗？我就是。"小梅苦笑着说，旋而又淡然地说："我爸妈为此羞愧了大半辈子。"
我感觉我都快窒息了，我用略微颤抖地嗓音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定可以治好的。"
小梅摇摇头："小时候就开始治了，没用，造个假的，我不愿意，长大了我就更不愿意了。"
小梅与我四目相对，她问我"你爱过我吗？"我只点头，那个"爱"字我始终没有说出口。
小梅又问我"你现在还爱我吗？"我犹豫了，我脑海里想到了小竹，我想再次点头，可怎么也办不到。
"哈，十年没见，一见面就问你这样的问题，我都为我自己感到害臊。"小梅扭过头寻找老马的身影。
老马看到推门进来，并推进来了架轮椅。
"为什么他可以？"我脱口而出。
小梅回头望了我一眼说："老马很爱我，疼惜我，他有孩子。"
老马推着车已到眼前，我想帮着掺扶，小梅倔强地推开我的手。
我木讷地看着老马推着小梅离开。
我在家附近俳佪至深夜才进屋，本以为小竹和孩子都睡了，谁料小竹还开着灯在房间等我。
我说："你怎么还没睡呀？"
小竹的眼睛红了，盯着我说："你不应该骗我。"
我吃了一惊，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小竹质问："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吗？其实妈早告诉我了，当年她没同意你娶她，她是个石女。"
我的脑袋翁了一下差点儿没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