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找到了15岁、21岁和24岁时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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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jin

2020-10-26T14:30:30+00:00

尤其是那些表露当时情绪的片段,对比看下来,蛮感慨的。


—— >> 15岁时的随笔

梭罗写过,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当中。我不清楚现在我到底处于一种怎样的状态,感觉之前一些尖利的东西如今已在时间中软化,变成一种安于现状的韧,虽说是安于现状,却较之前更易被些平常的事触动。这究竟是平静的绝望,还是绝望的平静,以我当今的智力,是无法辨别的。

我想是因为那种安静的没有哭泣的不眠之夜又回来了。寂静,只听得自己的呼吸在一个空间里安静平稳地弥漫开来,我幻想着它们像一缕缕烟雾一般互相环绕,轻如薄暮,把一切都朦胧了……然后从窗外吹进了潮湿的夜风,那些气息像微弱的烛光一样熄灭了,又像是一捧细纱,在风里哗地散开,一点一点消失了痕迹……这时候,除却风在此地徘徊的呜咽声,另外一种细小但清晰的声音悄悄地浮了上来,安定且有条不紊地,再仔细一听,竟是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一种悲悯便从我身上一个不知名的出口中淌了出来,与心跳声与风声汇在一起,成了一条发光的河,而我仿佛坐在河的此岸,遥望着彼岸那个细小,安定,且有条不紊的曾经很久以前的我。河水寂静地穿过我的身体,留下一片潮湿的痕迹。

在更前些的日子里,我看见了破裂的夕阳。散着暖橘色的光芒,罩着一层看不清晰的苍白的尘纱,正是这一层不算轻薄的纱,使得夕阳收起了盛气凌人的刺眼,在紫色的云彩下,安静且妥协地悬在那,修长高大的起重机也静静地伫着,夕阳悬在它的肩头,凉风袭过,让人无端地想起大漠里的荒凉景象。我垂下眼,看着杯里那被水波折散了的夕晖,一圈一折的,古代的占卜师便从这里看到了未来。而我再抬眼时,只见到被起重机截成两半的夕阳。还是那样的暖橘色的光芒,还是那样的苍白的尘纱,还是那样的紫色的云彩,却在一恍然间,下落了好远。这时候,一种悲伤淹没了我,丁尼生的诗句清晰了起来——

“及时采撷你的花蕾,
旧时光一去不回;
今日尚在微笑的花朵,
明日便在风中枯萎。”

Seize the day!抓住时间!莫到最后才发现自己从未活过!——但其实我们能改变什么呢?所有的一切都有保质期,所有的一切都会在时间中变质。一切的起承转合都是月,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的月。这样的高度概括,是在时间中的无可奈何吗?

现今我临着的是被秋天浸洗过的夜风,人家的台阶上,正堆着落叶的夜影,那人家必定是疏懒得扫了,“天阶夜色凉如水”这样奇妙的情景,如今竟也觉得贴切,抬头,是那已缺下了一半的曾经的十五之月,垂首,已落不出泪来。我曾以为,再没有什么比所爱的人们互相憎恶更让人难过的了,而现在我却不得不承认,挚爱的人们在时间中化为陌生才是最让人难过。无可奈何,却又无能为力,不是悲伤,只是苦涩的难过,在心口上堵着,仿佛要无休止地下坠,再起不来。——而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念着“Tomorrow is another day”,可Tomorrow的样子,又有谁能够看到呢?世间万物,又有谁不是在时光中挣扎的呢?“又何必枉费心思来探询,这根本无力解救的灾厄!”在这茫茫潮水中,反抗挣扎流泪哭泣是毫无效用——果然也只有平静下来吧。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纪念已经失去的,珍惜现在拥有的。活在当下。在时间中,惟有垂眼,低首,夹岸切切之行走。美好的一切,终只可远观而不可靠近。

这样的状态,果然,只可为绝望的平静吧。





—— >> 21岁时的同人小说

他们和我说你不要太投入了。意思是不要把最后的本也赔进去。但是亲爱的,很多时候,绝大多数时候,你不做出你已倾尽所有的姿态,你是不会得到任何'人'所给予的回报的。或者说,亲爱的,如果我做出了那种已倾尽所有的姿态,每当这时,我就一定能得到回报。他们是不会相信的。而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因为亲爱的,你之所以会在这个地方,会在我的身边,你以为我已是你的所有物,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很多年前,我锁定了你,然后做出了倾尽所有的姿态。

你不是我第一个猎物。

而这一次我也不会失手。

这些话,我永远都不会和你说。也许。永远。他们也是。

当我超过了二十岁,就时常觉得自己已经fade away。话到了嘴边,已不会再说。想想也是,并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事情,明天或许就会解决,并且不得不去解决,在这之后,这件事情便不再存在,我也不会再去记得。连我自己都不会去记得的事情,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就这样,当我超过了二十岁,渐渐就把很多事划分为了不值得记忆。

于是我就不再记忆。

安问我,你是不是在害怕有人在帮你记得。被你放弃的事情,有人还在记得。你是不是在害怕。

因为其实,你是不是不想去放弃的。

我想说不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什么,我都有好好做。

而话到了嘴边,就不再说了。

可能我确实是在害怕吧。

今天看到一个帖子,说如果你能回到十年前,你会对当时的自己说些什么。我想了一下,写了回复,但是没有发出去。我关闭了那个帖子。后来我再进去,发现系统还帮我保留着那些回复。这真的如安所言,有人记得,我会害怕。而我是不会承认的。我把它发了出去。

如果我能回到十年前,我会对当时的自己说,不要当训练师。

不要当训练师。

不要,当,训练师。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她还是会去的。就像当时的我,所有人都在对我说这句话,就算多加了一个十年后的自己,也只是再多一个声音而已。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没事儿发生。

It's all illusion
It's all illusion.
It's all confusion.


—— >> 24岁时写的同人

再没有第二个像笼目这样恪守古规的地方了。若不是这样的话,当你晚上从空中俯瞰整个合众,你就会知道为什么这块方圆之地会叫做这个名字:你看到最中央的潜入之森中闪烁光芒,那是聚集了人与精灵梦想的传递宝珠的光辉,合众的梦是仅仅只发生在合众地区的奇迹之力;你看到雷文地铁新建的环线,贯连吹寄—双龙—细波——沿途灯火烁烁,城市的光聚集如明珠,道路的光细碎如银链,串起的完美闭环称得上是合众城之繁荣,合众生之盛昌。若笼目不是这样恪守古规的话。

夜里的笼目是一片幽黑的,合众完美的光学闭环在这里切断。那种暗只一点点,在别处的灯光辉映下,你甚至以为你依稀能辨认它的轮廓,房屋,道路,影影绰绰,仿佛只是暗淡。实际上,这只是你的希望。合众的辉煌,合众的荣光,你希望它延延续续,甚至接近乞求了,于是睁大的眼使劲摸索,妄图看透那一点点明灭。可是笼目的恪守古规不会被破除的。它是幽黑。是暗影本身。

笼目人是夜里六点之前必须回家的。

在当今别的地方,这个时间是要被叫做'午后六点'的,甚至早就已经不被世人当做夜晚。但笼目的夜是很奇特的。在夜里'他'不许你出'门'。这个'门'的概念是包括一切非封闭环境的,例如加油站这样四面空旷、仅有一个屋顶的设施,虽然在地标上算作建筑物,但在笼目,这和置身荒野竟也没什么不同。回到那句话里,定下夜晚不许出门这个规矩的'他'实质上是有其人。

那便是祷巫。

祷巫是据说能够预言或者用其他某种方式做出指示的人。如果你的丈夫是那种喝了三杯就喜欢动拳头的人,你便需要在门口种下一颗桂树,桂树的树汁可消肿痛;六月时数数小嘴蜗壳上有几圈纹路,可知今年冬天是暖是寒;八月时去测量三合一蜂巢的巢壁厚度,可知来年事业能否顺利。净是些没有缘由的说法。他虽无法证明二者之间必然存在某些联系,但你也同样无法证明二者之间必然不存在任何联系;祷巫每次言说之前都会谦逊表示未必灵验,而你每次都要认定他定是荒谬。这样一来,祷巫倒是大度的一方了。

你是理智严谨,是目光深远,是科学。

他只笑笑,说原来你也有信仰,你的宗教是'科学'。

祷巫是历史的一件遗物,是现代光学旁被忽视的阴影,是笼目的世世代代,在每篇赞美科研的颂歌中死去,在每次巧合的意外中复生。棉质的布衣越洗越薄,直至接缝碎裂,终被更替。祷巫是被收藏在衣柜深处的金丝铂缕。他或许坚韧不摧,或许极易破损,但收藏品是不会被证实的。收藏品只会被收藏而不会被使用。

在笼目,清晨第一缕阳光盖过心跳三十次的时候才打开窗户的,是敷着面膜还穿着睡袍的祷巫。等着妻子做早饭,同时给自己及儿子的头发上抹两次达摩炎油的,是已经西装革履的祷巫。路上,背着书包,小心翼翼沿青苔路直行七步的,是年幼的祷巫。写字楼中,坐满了手腕上挂着各种手链的祷巫。天桥上,来来去去的是神色安详而温顺的祷巫。这个镇子上每个人都是祷巫。

他们宣称黑暗中有某种蠢蠢欲动的事物,在某个夜晚,悄然将至,直至带走它所满意的鲜血的祭品,不然绝不离去。第二天笼目会被冰雪覆盖。被鲜血覆盖的那个地方,黑斑点点,宛如蛀牙的痕迹,便是被称为黑春的降临了。

而理智的人却想:笼目从未被黑暗笼罩,被黑暗笼住了双目的,是笼目人自己。



24岁的时候,我的抑郁症严重影响了生活,也是这个时候开始,我有了阅读障碍,变得无法读书。那时候推测抑郁史超过20年。语序和句子都发生了非常明显的变化。也是刚才偶然发现的,原来21岁的我已经在求救了。

不过,好在有我爱人。后来总算是解除了最危险的状态,我也重新写点什么,最近的话,是下面这样的。



—— >> 废土设定的同人小说

通常在一个晚上,四小时或九小时这样长的距离中,利迪凯夫可以在被窝里反复活上三五次:他做很多梦,通常和他没有什么关系。梦里面有时候他是一个女人,顶着一头棕色干枯的头发,天气甚至是很热的,那些卷发被额头流下的汗粘成垂落的铁丝,盖在眼球上时比风沙还要痛;她眼里只有一辆停在旧公路边的红色铁皮卡车,那些两百年前的柏油的或者水泥的公路,年久失修早就要在魔物一轮又一轮的侵犯里断线,车不能往上面开,除非你想在裂缝与新的裂缝中被抛出去,那辆扁了一边车灯的铁皮车看起来就像做过这种事一样,所以它看起来太吸引人;这个女人走过去,她知道司机是个抽烟的、个子矮小的、中年的三流猎手,或者是个泥瓦工,养猪人,他的法令纹比眼皮褶皱还要深,耳后和脖子有反复结疤的脓疮,螨虫把他的鼻头蛀很红;这条路再开下去就会到乌尔达哈,黄金之都,只要能去那里,她可以和任何人睡觉;在一些梦里,这个女人有时被人从车窗里抓进去,有时被车轮碾在废弃公路上,有时只有两条胳膊被扔到卡车后面那些积雪的稻草堆上,天这么热,积雪也是会出汗的;只在很少很少的时候,她坐在副驾驶座,从那个人手中接过他递来的烟。这些人生里利迪凯夫始终游离在外,他既不只是那个笨拙模样的女人,又不只是一个沉默的观众,他随时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他们从来没去到过乌尔达哈——利迪凯夫深知自己从未去过那里。人类绝对无法想象自己未知的事物。

在另一些梦里,他是独自走在白色的路上的小男孩,路并不很窄,不过也没有很宽,石头的路,在影子里是灰黑色,这个梦里面天气仍然是很热,热得路面看起来煞白而且歪斜;他太清楚小男孩是从菜市走出来的了,那些屠宰不超过6小时的新鲜肉味,姜和香芹,有人往他手里塞了一把小葱,让小男孩替自己向他的姐姐问好;菜市人很多,走进来的和走出去的,但只一抬眼,眼前就什么人都不存在了;梦就是这样没有逻辑的,没有前因后果,他不害怕,也不迷惑,后来他知道了所有的梦,女人的或者小孩的,利牙野狗的或者大群游鱼的,所有所有梦,都指向高温,灼热,发光,他梦里永远都有很大的太阳。

人类绝对无法想象自己未知的事物。

不过人类还没有来得及忘掉太阳。

他有过一个无梦的夜晚,那天莱希第一次和他共处一室,他们彼此都没有打算睡着,可最终利迪凯夫获得了一个绵长的、柔和的无梦之夜。他不知,也不敢知另一个人的情况;不过理智上大约能够推测得出来:她或许就只是睡了,那只是一个太单纯也太无防备的可怜幼崽。五岁的小孩已经会辱骂、偷窃、看女人洗澡、从奄奄一息的机器人身上再次搜刮拿得动的零件——这些叫做正常的人,而她显然不是的。她空空的大脑并不能让她想很多,她的睡眠多半一直是最纯粹的睡眠:利迪凯夫曾经以为这种状态只存在于健康手册,而那本在某一次推行活动里发下来小册子早就被他用来垫桌脚,和之前的那本一样;桌子垫稳之后,他安然地坐在自己铁笼子一般的店里向外望去,这条街上随处可见的是没有缘由的恶,你甚至不要把它们叫做本能,那些疯子如果看到一个美女母亲带着一个很丑的女儿,他们可能会当着母亲的面奸污那个姑娘然后杀掉,用来观察她会不会也变丑;道德啊,情感啊,潜意识啊——这些概念都太深刻了,那些人只是混混沌沌,他只是混混沌沌,在街上踢空瓶子,踢他自己,进食,流血,性,排泄,没有睡眠,一直睡眠。梦很多,也又没有梦了。

直到他们在一起的第三天,利迪凯夫这些破碎的、清醒的梦才又回来了。

他不喜欢那些梦,他在梦里决定醒来。北星号里面比店铺的地下室要冷得多,而且他已经三天没有喝酒了,太干净的血管让他烦躁。睁眼的时候船舱里还很黑,很快利迪凯夫想起,这个船舱就是很黑,若不打开灯,它就一点光也不会有,顺着这里再想下去,他总算意识到:上一个夜晚里他和白色的小鸟聊很久,她胸口发光,船舱温暖。

利迪凯夫在船头那边的甲板上找到了她,正坐在护栏上,早上四五点的风吹得连北洋男人都觉得冷。

莱希背对着他开口:“抱歉,吵醒你了?”声音听起来像哭过,或者正在哭。他想起补给日的晚上,自己把枪口抵在那颗核心上的时候,她好像也哭了。利迪凯夫并不是懂得安慰的人。

“我在等太阳,等日出。”小姑娘说。

“不会有日出的,大概九点之后这里才会亮。”

“我知道,我知道,雾霭很厚。但太阳就在那上面。太阳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在一个人的时候看很多书,关于星球的自转,公转……关于恒星,宇宙。理论上我们从未被太阳抛弃过,我们只是被自己抛弃了。不觉得很悲哀吗?别再做这样的事了:别再互相伤害,欺骗,利用了,别再互相为敌了。我们的敌人不应该是对方,我们根本没有敌人。——走进那栋大楼时我是这样想的,走出那栋大楼时我也是。”

“那你就不应该走出那栋楼。你不应该这么做的,莱希。”利迪凯夫重复了那句叹息。他指所有事情。她不应该到街上来,不应该出逃,更不应该来找自己。

“对,我知道。我抛弃自己了。我感到无意义,厌烦,却还有那么多事情不知道。在得知你名字之前,我不打算活到第三天。然而现在就是第三天。我活下来了,因为你,这些话并不是为了给你施加什么压力,先生,只是感谢你。你对我而言是特殊的,这么多年以来,我醒了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见你——的信息。谢谢你给了这些念想,让我可以在成为一个怪物的时候还能做回一个人。我看过一段话,我的所有感觉就是这样:'我甚至想象你跟我讲话,我们会谈很久,我们两个,就好像你真的在那,我能听见你说话,我能看见你,闻你的气味,我能听见你的声音。有时候,你的声音让我醒来,在半夜时分,就好像你在房间里,跟我在一起。一切开始慢慢消失,然后,我开始想不出你的样子了,我试图跟你大声说话,像从前那样,可是什么也没有,我听不见你了。然后,我就放弃了,所有的一切停止了。你,消失了。现在,我在这里工作,我总是能听见你的声音,每个男人的声音都像你。'——不过,你知道我现在怎么想吗?我在想,确实不可能再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会像你了。”

“你不要在我身上投影这些了。你还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可以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也可以不是。”

莱希没有马上应答他。只是张开了自己很大的翅膀,那些铁片看起来比之前蠢多了,毕竟只是临时用各种废弃材料拼凑出来的,现在它们看起来更像鸟的羽毛,打满补丁,厚且笨重,密不透光。她从护栏上站起来的时候,羽翅的平衡骨立刻随着动作进行自动的微调,六片羽毛随着机械运作轻轻抖动。她赤脚站在生锈的铁杆上,她真的太轻了,旧船既没有碎裂也没有变形。可是她看起来快碎了。锈痕把她白瓷的皮肤弄得很脏。在风里闻起来有一股血的腥味。她回头看向利迪凯夫,眼睛已经不下雨了,只是还很潮湿,她连眼泪都是蓝色的,她的脸颊淌着蓝色的裂纹。“你不也一样吗?你叫我天使,你在我身上投影了什么?”

利迪凯夫觉得受辱。她听到了,在诊所里格罗里亚和自己对她的担忧,他的一瞬的动摇,这个怪物都听到了。啊,对,因为她刚刚还说了'这么多年',她确实什么都听到了。而她竟敢说这两份虚妄是一样的。只不过是一个可悲的、傻气的、天真盲目的蠢女人,相信童话与爱?而自己——利迪凯夫愤怒并且冷静——而自己对这只小鸟所投映的情感——什么也不是。

“不一样。什么也没有。你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我这里什么也没有。我是一片连月亮也厌恶的坟墓。”

只被单衣包覆的肌肉在风里僵硬,蜷缩,一缕缕地作痛,他已经睡醒,却比在梦里还要累。哭泣的莱希仍然是发光的,这模样使他神往,使他感到无意义——对所有情绪:愤怒,迷惑……那是一种受蛊惑的丢盔弃甲,还有奔向毁灭的勇气。他们之间有一件事情是一样的,她奔向自己,和他对她坦白。开口是困难的,开口是容易的,静而且流畅,表露变成一种诵读——甚至接近弥撒。

天光了,云霭透亮,他的天使不再看他,只是去看太阳,她伸开两个细细的胳膊,脚下踩着锈蚀,利迪凯夫突然和远古有了一种共感:风里这种被踩碎的铁锈不是血的味道,是海风的腥。

这个梦很好,但他只能在里面活一次。





——

15岁时的我,才刚刚开始努力对自己真诚……我的话现在看,会觉得很可爱。就是也不知道这个决心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