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写于2020年08月11日

岁数渐长，愈发明白资本在生活里的重要性。年轻漂亮是资本，家境充裕是资本，有资本的人活得好些，没资本就会多走很多弯路、多拼搏多受些累。最近一直思考前路该如何走，但好像不管选择哪行哪业，撑死了就是个年入十几万的工薪阶级。再往上的小康？算了吧，机遇不是人人都有，绝大部分人只能做漏斗滤出去的沙。朋友听完沉默好一会儿，最后对我说：即便你是漏出去的沙，也不会埋在看不到光的底层。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表情，微笑从她嘴角淡去了。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是个宽泛的概念，从鸡毛蒜皮的小事拿到国与国之间的层面都适用。但是向下比，这在我心里是某种自我安慰，某种意识到自己不如他人的破罐子破摔。想来这想法是源自不知从何处来地、对自己抱有的殷殷希望和优越，但除了会让自己生活得好一点以外，没什么坏处。于是我心安理得地反驳她，“至少人要向前看。”
“可是一部分人‘看不见’。”她很平静，“教育的启智在每个人身上发生的时间是不同的，有的人很小就知道什么能够改变生活和命运，有的人活了大半辈子都还不清楚。等后一种人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社会阶层跨越的渠道对于高龄之人已经封闭了大门。”
我赞同她的看法，事实的确如此，没什么好反驳的，“所以会把希望寄托在后代身上，可惜小孩子如你所说，可能不会明白父母苦心。”
黑格尔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饱经风霜的老人和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看待同一件事的感受是不相同的。
“所以有的家庭是会越来越看不到光。”她说，“父母从事薪水微薄又繁重的工作，无时间陪伴孩子教导他们晓事。孩子缺乏管束，可能读不上高中大学，可能直接辍学出去打工，或者直接走上犯罪道路。”
我明白她想说的是阶级固化，这和我心中想的一样。我们被封在某一个阶段，看不到上升的可能，扣不响雕梁画栋宫殿的门，可笑的是，那门里偶尔会泄露出几声生来就在光明里的人发出的只言片语让我们听见，‘开个大G进故宫罢了’‘钱是最没用的东西’。
“知识改变命运。”话题再继续下去会让彼此的心情更加沉重，于是我想以这句老生产谈的干巴巴谚语作为结尾。
“是啊，只要生活改变一点点也能称作改变命运，增加一千工资和增加五千工资是不是也可以看做是命运改变程度的分水岭？”
能吧，反正我要是加了一千工资都能高兴得要死，从病床上爬起来再给老板诚恳打工大半年。但是话不能这么说，我清了清嗓子，“一个人的命运，不仅要靠自己的奋斗，还要考虑历史的进程嘛…”
靠着奋斗，赵狗蛋在煤矿挖煤供儿子读书，辍学的无业游民李铁柱在自考本硕，本硕毕业的王二狗在私企996赚健康钱。
我们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