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dsauce
2021-12-22T07:07:11+00:00
怎么说呢，前几天琉星生日，粉丝搞的一个活动。月初的时候征集会写文和画画的，当时我看截止时间是十九号，心想给的时间挺长的，就报名了……然后一路鸽到了十九号晚上。
然后群主就疯狂地催稿，我勉强写了几百字，然后表示群主你先睡吧，我写完凌晨发给你。然后他就去睡了，我也睡了。结果第二天中午起来，群主继续疯狂催，说二十一号就是生日了，今天说什么都得交。好吧，我花了一下午终于给整完了。
妹想到啊，人果然有无穷的潜力，我一下午就能整出来五千字，还能顺便把尹琳琅的后日谈给完成[s:ac:偷笑]
本着码都码出来了，要是不给人看属实浪费的心情(那活动着实没多少人关注)，决定发出来，顺便水一波。可惜对面催得太急，这文没时间细琢磨，凑活着看吧。
————正文————
我记不清我是如何的诞生的了，我只记得睁开眼时，漫天大雪，鲜艳如血。
天上的积云好像崔嵬的山峦，寒风卷起殷红的雪花，扑簌而落。远处几只鸟雀在风雪中扑打着狭长的翅膀，在这幽冥里共舞。
从此我便喜欢上了雪，尽管我讨厌寒冷。
后来我听说雪花并不都是血色的，在魔界之外的世界里，有着其他颜色的雪。如果这是真的话，我真希望能见见白色的雪。
魔界里的一切都是幽暗的，白色过于罕见。
魔界是个严酷的地方，弱者就要被强者吞噬。这个道理，是我睁眼遇到的第一个人告诉我的。
对了，他叫什么来着……哎，我忘了。
不过忘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之后我就把他吃了。其实他本想先吃我，但他实在是太弱了。
我感谢他教会我魔界的生存法则，但我吃了他后一度以为我很强，直到被一群喊着“拖稿”的蘑菇怪揍得鼻青脸肿，差点被吞食，才认清自己其实是一只弱鸡的事实。
弱鸡想要在魔界生存下去可真不容易，在魔界，每天都有无数像我这样的弱鸡化作别人的口粮。
在又一次侥幸地死里逃生后，我痛定思痛。横竖都是死，不如去魔都。
魔都是魔界的中心地带，盘踞在那里的都是活了万年以上的老怪物，捏死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当然我并不是自暴自弃去寻死，而是有着自己的考量。正是因为那些老怪物很强，所以他们的领地不会有其他强者涉足。而我又足够的弱，只要我小心点，他们未必会发现自己的家多了一只蚂蚁。
即使发现了，他们也未必会吃了我，毕竟我的这点能量都不能弥补他们张张嘴的消耗。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我在一个老东西的领地偷摸着苟活了几百年，或许这老东西早已发现了我，只是懒得理会我这只蝼蚁。
在老东西这里，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她来这儿是和我抱着一样的想法，也是个机灵鬼。我们发现对方之后本想将对方吞噬，但奈何两边菜的半斤八两，打了几次也就不打了。
她的经历比我丰富得多，听说之前在魔界晃荡了好几百年。说实话，我有点不信，但我喜欢听她讲外面的事情。
她说我长得很像人。我问她什么是人，她说人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灵，偶尔会误入魔界，他们彼此长得差不多，拥有一种名为感情的东西。
我又问她什么叫感情，她挠着头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我们不是人，我们没有感情，任何人都不能理解没有见过的东西。
她只是说，感情能让一个人认为另一个人是世上最重要的东西，甘愿为了对方去死。人类把这种叫做心上人。
我笑她吹牛，谁会为了别人去死呢？在魔界，让自己活下去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她见我不信，便跟我说，她知道附近就有一个人类。
据她说在几百年前，魔界之母泰娅突然炸开，在漫天血雨中，一个人类把她吞噬。吞噬了泰娅的人类变得无比强大，又接连吞噬了无数魔界生灵，魔界之中根本无人能挡。最终魔界强者齐出，老怪物们一起出手，终于将他封印……
她给我说了那个人许多事迹，然后告诉我，封印之地，就在这里不远处。
真的有那么强大的存在么？大佬们联手都不能消灭他，只能将他封印。
如果我要是能得到这股力量该有多好，我再也不用每天小心翼翼地苟活，我再也不用每天东躲西藏。我就可以出去看看这世界的模样，而不是听别人说。
我根据她的说法。找到了那个人的封印之地。周围并没有人看守，因为这是魔界大佬们一起设下的封印，没有谁能够破开。何况那个人在吞噬泰娅之后便丧失了理智，只要接近他就会变成口粮。
我站在外面思忖了许久，还是决定去看看那个人。
事实证明，富贵险中求。我又一次赌对了。
我冒死走进那个封印他的山洞，一片黝黑中，一双赤红的眼睛在咆哮。我点燃火把，无数道铁链锁着一个瘦削的家伙。
原来这就是人类，难怪我朋友说我长得像人类。我们的确很像。
魔界生灵长得都很随意，千奇百怪，各种歪瓜裂枣。偏偏只有我长得像人，而偏偏又遇见了他。
我们果然是有特殊的缘分。
或许是因为我长得像人，当他看到我之后，便停止了对我的咆哮，只是呆呆地看着我。
我经常来看他，但是他的理智似乎处在一片混沌的状态，也不会说话，只能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身上的铁链当啷作响。
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呆的越久，就越觉得他只是个迷失在异世界的可怜虫，明明拥有能让整个魔界都战栗的力量。
或许是因为他的体格吧，他实在太瘦小了，只比我大一点。要知道那些老怪物无一没有如同山峦那样的庞大身躯，但他看上去实在不像传闻中那么恐怖，反而很让人怜爱。
混熟之后，我会吹竖笛给他听，这也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我吹笛子的时候他会很安静，那些锁着他的铁链也毫无波动，好像静止了一样。
看来他很喜欢我的笛声，看来他还是有着基本鉴赏能力。不像我那位朋友，她只觉得我的笛声吵闹。
我对这位听众的一切都很满意，除了他刻满山洞中的壁画。那似乎是人类的雌性，作画者想来没有旁人。
看来这个人对他很重要，但我不喜欢。没有什么理由，就是不喜欢。
当然，仅此而已。
领地的老东西终于又外出了，而这一次我又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偷走了老东西的宝物，我想要用它破坏封印，我想要把他释放出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可能是脑袋一热。
要知道老东西要是想杀我，可能只需一道意念就能将我挫骨扬灰。
这真是一个疯狂的决定，我明明应该偷偷摸摸地苟且偷生才对。我一边疯狂地破坏封印，一边这么想着。
我低估了封印的强度，直到这宝物彻底损毁，也最多只是让这封印松动了一点点。
但对他来说，这便足够了。
他冲出了封印，那冲天的魔力让我瞬间意识到传闻是真的。
老东西几乎是瞬间就赶了回来，却被他当场击杀。
这个原本我连膜拜资格都没有的顶级强者，只能在他的威严下小心翼翼地躲藏的存在……就这样在我的面前散作漫天光屑。
我带着他来到夜咏城，这是真正的魔都。我们吃了原本的城主，彻底接管了这里，彻底成为了魔界至尊。
我知道别人都在背地里骂我狐假虎威，但那又怎么样？
我依然是魔界最大的掌权者。那些曾经瞧不起我的，可以轻而易举吃掉我的家伙，现在通通只能低下头叩拜。
但掌权久了，总会有些无聊。一步登天得过于简单，我实在想不到接下来该做什么。
夜咏城的琐事我全都交给手下，每天看着各地进贡的宝物，心情也从一开始的惊喜变得毫无波澜。
所以我还是每天去看他，他的意识是混沌的，但很听我的话。只是他的力量过于恐怖，为了以防万一，我重新给他打造了一副枷锁，只有我特定的笛声才能解开。
我一开始并不想这样，再怎么说他才是那个能震慑亿万生灵的魔君，把他像囚徒一样困住似乎有些薄情。
但是这个家伙总是在任何肉眼可见的地方刻画，刻的还是同一个人，还是那年在封印他的山洞里见到的人类女子。
尽管没有见过她，但我还是没由来的心生厌恶。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我的魔君会孜孜不倦地刻着其他异性的画像。
要么你刻我吧，你要是刻我，我就放你出去哦。我们一起享用最精致的美食，我们一起睡在最舒服的床上，我们一起掌控这魔界。
我这么跟他说，但他不为所动。
哦，我忘了，他只是个傻子。
我忽然想起了以前那位朋友说的，感情。
难道这就是感情吗，这个女子是他原本的心上人？
在想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轻微的抽搐了一下，好像有点疼痛。
我不能理解这个答案，更讨厌这个答案。
尽管他现在是凶名在外的魔君，但是在我这里，他还是那个极其温柔的小傻子。
即使我把他重新锁住他也没有任何不满，我让他来救我，他就来，让他自己把枷锁铐上，他就自己把枷锁铐上。
我听手下说，人类心上人之间会互相叫老公老婆。所以我也叫他老公，向旁人证明我们之间的亲近。
我当着别人的面叫他老公，他每次回应我，外人就会对弱鸡的我愈发恭顺。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就算我叫他“白痴”“喂”“蠢猪”等等，他也一样会回应。他就是个小傻子。
当然啦，尽管我叫他老公，但也没有把他当成心上人，毕竟魔界的生灵没有感情，我更不觉得自己会为了他去死。
魔界生灵是不太在意时间的，因为直到被别人吃掉之前，我们有着永恒的生命。
我每天都会去找他聊天，给他吹笛子，尽管他意识不清，但是个合格的听众。
突然有天算算日子，不觉都过了一千年了。我看着山洞里的壁画，眉头一皱，再次用魔力将这些壁画抹除。
但是抹除了又有什么用呢？第二天我再来时，这里又会被他重新刻满。
我感觉自己像个笨蛋一样，明明知道会是这样，但是每天来时，还是会将这些壁画抹除。
我有时也会反省自己，为什么要日复一日地重复这样的举动。
但我始终想不出理由，最终只能归结于我可能是讨厌这个壁画中的人类女子。但凡他刻点别的，我也就不会抹除了。
别刻了，笨蛋。都一千年了，你的心上人肯定早就把你给忘啦！
我这么跟他说，但他也只是低吼了两声。
但是自从我脱口而出那句话，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为什么要日复一日地刻着他的心上人呢，应该，是害怕忘记她吧。
做出这个猜想之后我既愤怒又窃喜，我说不出我愤怒的缘由，但窃喜他可能会忘记以前的心上人。
所以更加勤勉地来陪他，有时候一天来好几次。我来的时候他壁画常常还没刻完，就被我用魔力抹去。
但可能是在跟我较劲一样，我感觉他雕刻的速度似乎也比过去更快了。
不过我也不在意，一千年忘不掉她，那我就等上一万年。反正魔界的生灵有无穷的寿命，我就这样等下去，漫长的时间总会抚平一切。
我常常在想，等到他哪天忘了她，我就带他出去，在魔界里到处转转。
魔界很大，大到光也要走上一整天。我虽然名义上是魔界至尊，但还没有离开过夜咏城。
我很好奇魔都之外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我想和他一起去看看。
回想过去种种，我庆幸于当初的选择，我每一步都选对了。
所以当手下报告说，有两个人类正在朝魔都方向赶来的时候，我又做了一个选择，我让所有人都不准去袭击他们。
因为我想跟他们交流，这样或许能更了解人类，更了解感情，也更了解他。
我假扮三途河上的摆渡人，想把他们诱骗到夜咏城。可不知怎么了，当我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心里没由来的产生了一种厌恶。
于是我又迅速改变了计划，我不想跟她交流了，我只想杀了她。
不过看她和同伴实力都不弱的样子，那就让他们成为他的口粮吧。
千年来，我一直时不时就会派人捕捉一些实力强悍的老东西充作他的食物。这样既可以维持他的优势力量，又是对不服者的震慑。
不过，这一次，我好像选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魔君动摇了。他那强弱不定的魔力波动立刻被所有大佬感知到，他们下一刻就发动了叛乱。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吹起了竖笛，而就在我吹起竖笛的那一刻，那个被我投入食堂的人类女子的脸和壁画上的人脸，也在我脑海中融合到了一起。
原来是这样。
人家心上人找来了啊。
他再次出现救了我，可是我的心里没有丝毫的欢喜。那些沉睡了上百万年的老东西们纷纷复苏，准备趁着魔君魔力动摇的机会杀了我们。
这的确是个好机会，但是我也不是没有准备。夜咏城藏着巨大的能量，这是历代城主千万年的收藏，只要吃了这能量，就算所有人一起上都不怕。
可是意外再次发生了，巨大的能量逼近他的承受极限，泰娅的灵魂趁机占据他的身体。
原来魔界之母泰娅并没有彻底死去，她的灵魂一直寄宿在他的身体里。一千年来他们一直在争夺身体的主导权，或许之前是他略占上风，但是现在泰娅终于抓到了机会。
一切都完了。深渊巨兽们互相撕咬吞噬，只为发射出那玉石俱焚的末日炮。而他的身体被泰娅占据，隐约传来痛苦挣扎的低吼。
我知道，我好像失去他了。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忽然听到那人类女子的同伴喊她离开。听他们的口气，他们似乎有离开魔界的方法。
不过我并不关心这些，我只听到那个女子叫九月，我老公叫琉星。
说起来我都忘了，我还没有名字呢。说来可笑，一千年了，我居然忘了给自己起名字。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粗心，名字是给别人叫的。而平日里他们只叫我主人、城主、至尊……根本用不着名字。唯一可以叫我名字的家伙，又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傻子。
出乎意料的，那个叫九月的女子拒绝了离开的提议，她居然要留下来，在这几乎必死的绝境里。
我忽然又想到了我曾经那个朋友说过的“感情”，心里感觉好像有一团火，在荒原上爆燃。
于是我跟他们说，我有救出他的方法。我做了一千年的魔界至尊，搜罗了不少秘宝。
我把生命与灵魂的沙漏以及魂钉交给她，我盯着她的眼睛，告诉她使用这些东西的代价。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隐隐地希望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犹豫和拒绝，我居然希望她能畏缩，哪怕只是有一点点的胆怯。
这样哪怕救了他，我也可以挺起胸膛说，她不是你的心上人，她没有为你牺牲一切的勇气！
可是，我又失望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拿走了魂钉，那么理所当然。我终于忍不住跪在地上，好像一条被打断脊梁的丧家之犬。
我好像输了，我好像真的要失去他了。我好不甘心。
末日炮来的比想象的更快，那溢出的魔力几乎逼得人窒息，那个女子肯定也来不及了。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居然又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魔笛，吹奏起了三善道安魂曲。
该死，快停下来！这是逆天的禁咒，施法者必遭天谴，将会魂飞魄散永无轮回！我心里狠狠地骂着自己，可还是吹完了全部。
末日炮被短暂地封锁，我知道这时间足够。
我要死了。可这个时候我的心里却满是痛快。我没有输，我赢了！尽管，此刻没有任何人和我攀比什么。
只是好可惜啊，魔界这么大，我这一千年来却只是在他身边打转，没能好好看看这世界。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看见我的老公回来了……哦，现在他已经不是我的老公了。
天谴降临，无人能挡。
“听说你叫琉星是么？嘿嘿，我连名字都没有。”
“如果没有遇到你的话，我大概早就被人吃了吧。”
“你的心上人叫九月吗？我都陪你一千多年了，你还是想着她，真是不公平啊。”
“不过，你们两个，好像真的很般配。”
“听说你们人类有感情，告诉你哦，我们魔界的生灵是没有感情的。”
“所以不要为我难过，因为，我也不会觉得难过。”
“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如果……来生，我一定，会找到一个只属于我的魔君……”
我说完了最后的遗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天谴的诛罚。
一滴水从我眼角流下，这是什么东西？
我再次回忆起夜咏城下那片火红的彼岸花海，我和他到来的那天，漫天飞花，像极了我诞生时的那场大雪。
然后群主就疯狂地催稿，我勉强写了几百字，然后表示群主你先睡吧，我写完凌晨发给你。然后他就去睡了，我也睡了。结果第二天中午起来，群主继续疯狂催，说二十一号就是生日了，今天说什么都得交。好吧，我花了一下午终于给整完了。
妹想到啊，人果然有无穷的潜力，我一下午就能整出来五千字，还能顺便把尹琳琅的后日谈给完成[s:ac: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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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不清我是如何的诞生的了，我只记得睁开眼时，漫天大雪，鲜艳如血。
天上的积云好像崔嵬的山峦，寒风卷起殷红的雪花，扑簌而落。远处几只鸟雀在风雪中扑打着狭长的翅膀，在这幽冥里共舞。
从此我便喜欢上了雪，尽管我讨厌寒冷。
后来我听说雪花并不都是血色的，在魔界之外的世界里，有着其他颜色的雪。如果这是真的话，我真希望能见见白色的雪。
魔界里的一切都是幽暗的，白色过于罕见。
魔界是个严酷的地方，弱者就要被强者吞噬。这个道理，是我睁眼遇到的第一个人告诉我的。
对了，他叫什么来着……哎，我忘了。
不过忘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之后我就把他吃了。其实他本想先吃我，但他实在是太弱了。
我感谢他教会我魔界的生存法则，但我吃了他后一度以为我很强，直到被一群喊着“拖稿”的蘑菇怪揍得鼻青脸肿，差点被吞食，才认清自己其实是一只弱鸡的事实。
弱鸡想要在魔界生存下去可真不容易，在魔界，每天都有无数像我这样的弱鸡化作别人的口粮。
在又一次侥幸地死里逃生后，我痛定思痛。横竖都是死，不如去魔都。
魔都是魔界的中心地带，盘踞在那里的都是活了万年以上的老怪物，捏死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当然我并不是自暴自弃去寻死，而是有着自己的考量。正是因为那些老怪物很强，所以他们的领地不会有其他强者涉足。而我又足够的弱，只要我小心点，他们未必会发现自己的家多了一只蚂蚁。
即使发现了，他们也未必会吃了我，毕竟我的这点能量都不能弥补他们张张嘴的消耗。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我在一个老东西的领地偷摸着苟活了几百年，或许这老东西早已发现了我，只是懒得理会我这只蝼蚁。
在老东西这里，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她来这儿是和我抱着一样的想法，也是个机灵鬼。我们发现对方之后本想将对方吞噬，但奈何两边菜的半斤八两，打了几次也就不打了。
她的经历比我丰富得多，听说之前在魔界晃荡了好几百年。说实话，我有点不信，但我喜欢听她讲外面的事情。
她说我长得很像人。我问她什么是人，她说人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灵，偶尔会误入魔界，他们彼此长得差不多，拥有一种名为感情的东西。
我又问她什么叫感情，她挠着头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我们不是人，我们没有感情，任何人都不能理解没有见过的东西。
她只是说，感情能让一个人认为另一个人是世上最重要的东西，甘愿为了对方去死。人类把这种叫做心上人。
我笑她吹牛，谁会为了别人去死呢？在魔界，让自己活下去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她见我不信，便跟我说，她知道附近就有一个人类。
据她说在几百年前，魔界之母泰娅突然炸开，在漫天血雨中，一个人类把她吞噬。吞噬了泰娅的人类变得无比强大，又接连吞噬了无数魔界生灵，魔界之中根本无人能挡。最终魔界强者齐出，老怪物们一起出手，终于将他封印……
她给我说了那个人许多事迹，然后告诉我，封印之地，就在这里不远处。
真的有那么强大的存在么？大佬们联手都不能消灭他，只能将他封印。
如果我要是能得到这股力量该有多好，我再也不用每天小心翼翼地苟活，我再也不用每天东躲西藏。我就可以出去看看这世界的模样，而不是听别人说。
我根据她的说法。找到了那个人的封印之地。周围并没有人看守，因为这是魔界大佬们一起设下的封印，没有谁能够破开。何况那个人在吞噬泰娅之后便丧失了理智，只要接近他就会变成口粮。
我站在外面思忖了许久，还是决定去看看那个人。
事实证明，富贵险中求。我又一次赌对了。
我冒死走进那个封印他的山洞，一片黝黑中，一双赤红的眼睛在咆哮。我点燃火把，无数道铁链锁着一个瘦削的家伙。
原来这就是人类，难怪我朋友说我长得像人类。我们的确很像。
魔界生灵长得都很随意，千奇百怪，各种歪瓜裂枣。偏偏只有我长得像人，而偏偏又遇见了他。
我们果然是有特殊的缘分。
或许是因为我长得像人，当他看到我之后，便停止了对我的咆哮，只是呆呆地看着我。
我经常来看他，但是他的理智似乎处在一片混沌的状态，也不会说话，只能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身上的铁链当啷作响。
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呆的越久，就越觉得他只是个迷失在异世界的可怜虫，明明拥有能让整个魔界都战栗的力量。
或许是因为他的体格吧，他实在太瘦小了，只比我大一点。要知道那些老怪物无一没有如同山峦那样的庞大身躯，但他看上去实在不像传闻中那么恐怖，反而很让人怜爱。
混熟之后，我会吹竖笛给他听，这也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我吹笛子的时候他会很安静，那些锁着他的铁链也毫无波动，好像静止了一样。
看来他很喜欢我的笛声，看来他还是有着基本鉴赏能力。不像我那位朋友，她只觉得我的笛声吵闹。
我对这位听众的一切都很满意，除了他刻满山洞中的壁画。那似乎是人类的雌性，作画者想来没有旁人。
看来这个人对他很重要，但我不喜欢。没有什么理由，就是不喜欢。
当然，仅此而已。
领地的老东西终于又外出了，而这一次我又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偷走了老东西的宝物，我想要用它破坏封印，我想要把他释放出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可能是脑袋一热。
要知道老东西要是想杀我，可能只需一道意念就能将我挫骨扬灰。
这真是一个疯狂的决定，我明明应该偷偷摸摸地苟且偷生才对。我一边疯狂地破坏封印，一边这么想着。
我低估了封印的强度，直到这宝物彻底损毁，也最多只是让这封印松动了一点点。
但对他来说，这便足够了。
他冲出了封印，那冲天的魔力让我瞬间意识到传闻是真的。
老东西几乎是瞬间就赶了回来，却被他当场击杀。
这个原本我连膜拜资格都没有的顶级强者，只能在他的威严下小心翼翼地躲藏的存在……就这样在我的面前散作漫天光屑。
我带着他来到夜咏城，这是真正的魔都。我们吃了原本的城主，彻底接管了这里，彻底成为了魔界至尊。
我知道别人都在背地里骂我狐假虎威，但那又怎么样？
我依然是魔界最大的掌权者。那些曾经瞧不起我的，可以轻而易举吃掉我的家伙，现在通通只能低下头叩拜。
但掌权久了，总会有些无聊。一步登天得过于简单，我实在想不到接下来该做什么。
夜咏城的琐事我全都交给手下，每天看着各地进贡的宝物，心情也从一开始的惊喜变得毫无波澜。
所以我还是每天去看他，他的意识是混沌的，但很听我的话。只是他的力量过于恐怖，为了以防万一，我重新给他打造了一副枷锁，只有我特定的笛声才能解开。
我一开始并不想这样，再怎么说他才是那个能震慑亿万生灵的魔君，把他像囚徒一样困住似乎有些薄情。
但是这个家伙总是在任何肉眼可见的地方刻画，刻的还是同一个人，还是那年在封印他的山洞里见到的人类女子。
尽管没有见过她，但我还是没由来的心生厌恶。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我的魔君会孜孜不倦地刻着其他异性的画像。
要么你刻我吧，你要是刻我，我就放你出去哦。我们一起享用最精致的美食，我们一起睡在最舒服的床上，我们一起掌控这魔界。
我这么跟他说，但他不为所动。
哦，我忘了，他只是个傻子。
我忽然想起了以前那位朋友说的，感情。
难道这就是感情吗，这个女子是他原本的心上人？
在想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轻微的抽搐了一下，好像有点疼痛。
我不能理解这个答案，更讨厌这个答案。
尽管他现在是凶名在外的魔君，但是在我这里，他还是那个极其温柔的小傻子。
即使我把他重新锁住他也没有任何不满，我让他来救我，他就来，让他自己把枷锁铐上，他就自己把枷锁铐上。
我听手下说，人类心上人之间会互相叫老公老婆。所以我也叫他老公，向旁人证明我们之间的亲近。
我当着别人的面叫他老公，他每次回应我，外人就会对弱鸡的我愈发恭顺。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就算我叫他“白痴”“喂”“蠢猪”等等，他也一样会回应。他就是个小傻子。
当然啦，尽管我叫他老公，但也没有把他当成心上人，毕竟魔界的生灵没有感情，我更不觉得自己会为了他去死。
魔界生灵是不太在意时间的，因为直到被别人吃掉之前，我们有着永恒的生命。
我每天都会去找他聊天，给他吹笛子，尽管他意识不清，但是个合格的听众。
突然有天算算日子，不觉都过了一千年了。我看着山洞里的壁画，眉头一皱，再次用魔力将这些壁画抹除。
但是抹除了又有什么用呢？第二天我再来时，这里又会被他重新刻满。
我感觉自己像个笨蛋一样，明明知道会是这样，但是每天来时，还是会将这些壁画抹除。
我有时也会反省自己，为什么要日复一日地重复这样的举动。
但我始终想不出理由，最终只能归结于我可能是讨厌这个壁画中的人类女子。但凡他刻点别的，我也就不会抹除了。
别刻了，笨蛋。都一千年了，你的心上人肯定早就把你给忘啦！
我这么跟他说，但他也只是低吼了两声。
但是自从我脱口而出那句话，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为什么要日复一日地刻着他的心上人呢，应该，是害怕忘记她吧。
做出这个猜想之后我既愤怒又窃喜，我说不出我愤怒的缘由，但窃喜他可能会忘记以前的心上人。
所以更加勤勉地来陪他，有时候一天来好几次。我来的时候他壁画常常还没刻完，就被我用魔力抹去。
但可能是在跟我较劲一样，我感觉他雕刻的速度似乎也比过去更快了。
不过我也不在意，一千年忘不掉她，那我就等上一万年。反正魔界的生灵有无穷的寿命，我就这样等下去，漫长的时间总会抚平一切。
我常常在想，等到他哪天忘了她，我就带他出去，在魔界里到处转转。
魔界很大，大到光也要走上一整天。我虽然名义上是魔界至尊，但还没有离开过夜咏城。
我很好奇魔都之外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我想和他一起去看看。
回想过去种种，我庆幸于当初的选择，我每一步都选对了。
所以当手下报告说，有两个人类正在朝魔都方向赶来的时候，我又做了一个选择，我让所有人都不准去袭击他们。
因为我想跟他们交流，这样或许能更了解人类，更了解感情，也更了解他。
我假扮三途河上的摆渡人，想把他们诱骗到夜咏城。可不知怎么了，当我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心里没由来的产生了一种厌恶。
于是我又迅速改变了计划，我不想跟她交流了，我只想杀了她。
不过看她和同伴实力都不弱的样子，那就让他们成为他的口粮吧。
千年来，我一直时不时就会派人捕捉一些实力强悍的老东西充作他的食物。这样既可以维持他的优势力量，又是对不服者的震慑。
不过，这一次，我好像选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魔君动摇了。他那强弱不定的魔力波动立刻被所有大佬感知到，他们下一刻就发动了叛乱。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吹起了竖笛，而就在我吹起竖笛的那一刻，那个被我投入食堂的人类女子的脸和壁画上的人脸，也在我脑海中融合到了一起。
原来是这样。
人家心上人找来了啊。
他再次出现救了我，可是我的心里没有丝毫的欢喜。那些沉睡了上百万年的老东西们纷纷复苏，准备趁着魔君魔力动摇的机会杀了我们。
这的确是个好机会，但是我也不是没有准备。夜咏城藏着巨大的能量，这是历代城主千万年的收藏，只要吃了这能量，就算所有人一起上都不怕。
可是意外再次发生了，巨大的能量逼近他的承受极限，泰娅的灵魂趁机占据他的身体。
原来魔界之母泰娅并没有彻底死去，她的灵魂一直寄宿在他的身体里。一千年来他们一直在争夺身体的主导权，或许之前是他略占上风，但是现在泰娅终于抓到了机会。
一切都完了。深渊巨兽们互相撕咬吞噬，只为发射出那玉石俱焚的末日炮。而他的身体被泰娅占据，隐约传来痛苦挣扎的低吼。
我知道，我好像失去他了。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忽然听到那人类女子的同伴喊她离开。听他们的口气，他们似乎有离开魔界的方法。
不过我并不关心这些，我只听到那个女子叫九月，我老公叫琉星。
说起来我都忘了，我还没有名字呢。说来可笑，一千年了，我居然忘了给自己起名字。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粗心，名字是给别人叫的。而平日里他们只叫我主人、城主、至尊……根本用不着名字。唯一可以叫我名字的家伙，又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傻子。
出乎意料的，那个叫九月的女子拒绝了离开的提议，她居然要留下来，在这几乎必死的绝境里。
我忽然又想到了我曾经那个朋友说过的“感情”，心里感觉好像有一团火，在荒原上爆燃。
于是我跟他们说，我有救出他的方法。我做了一千年的魔界至尊，搜罗了不少秘宝。
我把生命与灵魂的沙漏以及魂钉交给她，我盯着她的眼睛，告诉她使用这些东西的代价。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隐隐地希望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犹豫和拒绝，我居然希望她能畏缩，哪怕只是有一点点的胆怯。
这样哪怕救了他，我也可以挺起胸膛说，她不是你的心上人，她没有为你牺牲一切的勇气！
可是，我又失望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拿走了魂钉，那么理所当然。我终于忍不住跪在地上，好像一条被打断脊梁的丧家之犬。
我好像输了，我好像真的要失去他了。我好不甘心。
末日炮来的比想象的更快，那溢出的魔力几乎逼得人窒息，那个女子肯定也来不及了。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居然又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魔笛，吹奏起了三善道安魂曲。
该死，快停下来！这是逆天的禁咒，施法者必遭天谴，将会魂飞魄散永无轮回！我心里狠狠地骂着自己，可还是吹完了全部。
末日炮被短暂地封锁，我知道这时间足够。
我要死了。可这个时候我的心里却满是痛快。我没有输，我赢了！尽管，此刻没有任何人和我攀比什么。
只是好可惜啊，魔界这么大，我这一千年来却只是在他身边打转，没能好好看看这世界。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看见我的老公回来了……哦，现在他已经不是我的老公了。
天谴降临，无人能挡。
“听说你叫琉星是么？嘿嘿，我连名字都没有。”
“如果没有遇到你的话，我大概早就被人吃了吧。”
“你的心上人叫九月吗？我都陪你一千多年了，你还是想着她，真是不公平啊。”
“不过，你们两个，好像真的很般配。”
“听说你们人类有感情，告诉你哦，我们魔界的生灵是没有感情的。”
“所以不要为我难过，因为，我也不会觉得难过。”
“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如果……来生，我一定，会找到一个只属于我的魔君……”
我说完了最后的遗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天谴的诛罚。
一滴水从我眼角流下，这是什么东西？
我再次回忆起夜咏城下那片火红的彼岸花海，我和他到来的那天，漫天飞花，像极了我诞生时的那场大雪。